他把照片放到桌子上自己这一边，用还没喝空的啤酒罐压住。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大吾尝试着问道：“如果您想保留的话就送给桐生大哥...”

意料之中，桐生触电般从啤酒罐底下抽出照片递到大吾眼前：“我才不想。”

“可是您不是看了很久吗？”大吾今天的问题多到躲都躲不开，还都是这种令他抹不开面子又散发着调侃气息的。

“我直接去找负责过山车拍摄的同事就好了！”桐生抄起之前用来压着照片的那罐啤酒，直接喝到见底，大手一握将其攥瘪。

在桐生折磨他手中的那个空易拉罐的时候，大吾默默拿起自己的那罐，喝了一口润润嗓子。桐生的表现让他大喜过望，这样看来自己的提议或者说请求桐生未必不会答应。

桐生想要起身再从塑料袋中拿一罐放到自己这里，只是被距离袋子更近的大吾抢了先。

“桐生先生，您的老板佐藤是个怎样的人呢？”大吾将啤酒递给桐生问道。

虽然有些惊讶于这样的问题，桐生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佐藤先生工作很努力，也热爱这份事业，对在游乐园工作的大家也很好。”

“是怎样的好呢？”桐生明显感觉，在话题说到自己的时候，大吾的眼神亮了起来。

“拿我来说的话是，在最初终于能够找到一份工作的时候，佐藤先生没有因为我提出工资全部用现金支付就觉得我可疑而把我辞退。”

“直到后来您取得了新的证件甚至户籍和银行卡？”

桐生点头。

“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人帮助了您吗？”大吾能猜到这一步，桐生毫不奇怪。靠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两点的。

想到这个帮助自己的人，桐生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也没什么神秘的，只是我某一天看不惯一群欺负老人的小混混，帮他们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那位老人向我表示说他是人边师，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向他提。于是我就重新拥有了身份证件和驾照。”

让桐生意想不到的是，大吾在听完这个很短的故事之前，就笑出了声。

桐生一头雾水，等着舍弟的解释。

大吾笑着摇头：“您果然是会被同样的方式骗到两次的人啊。”

桐生思索第一次应该是在什么时间发生的，为何自己好像没什么印象。大吾接着道：“人边师是个很敏感的职业，向根本没有表现出有事要委托自己的倾向的陌生人透露自己的工作，对方不但可能不领情，或许还会招来麻烦也说不定。”

桐生摸索出大吾口中的第一次被骗的事件的轮廓，耳边紧接着传来大吾的下一句话：“除非是，希望目标能够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并允许自己向他提供帮助的情况。”

随着这句话在他脑中炸开，第一次因为这个手段受骗而不自知的原委也显露出来，是几年前自己用挨打的方式救下真弓，被未来他在出租车公司的老板撞见还因此得到工作的事情。

只是，照这么说的话，莫非他能得到出租车司机的工作，也是大吾安排好的？

桐生把啤酒放回到桌上，表达了这个疑问，却只得到大吾的微笑和沉默作为回应。西装的缎面银色领带映出那盏不甚明亮的灯散发的青白亮光。

”都过了这么久了就没必要瞒着我了吧？“桐生低头嘀咕。

“中嶋先生想必是个有正义感且随性的社长，见不得您这样用受伤的方式保护弱小的人没有稳定收入。”大吾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那你连我当时在哪条街等候乘客都知道这件事又怎么解释？”桐生抓起又见底的啤酒罐在桌子上重重顿了一下，大吾见状眨眨眼，桐生大哥是不是已经喝得太多了？

大吾的表情庄重而认真，可是在桐生听来他说出的话语却饱含戏谑甚至是敷衍：“唔，这个嘛，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之所以能够找到桐生先生所在的位置，除去幸运的缘故，那就一定是由于我想见您的心情过于激烈，神明也无法忽视我的迫切，于是向我揭晓了谜底。”

然而桐生的回击来得让大吾躲闪不及：“那这间小屋里面的新家具呢？也是神明帮你买的吗？”

“啊，下这些订单的确实是我。”大吾直接承认，桐生心里的无名火也被扑灭了。

不常见地，桐生斟酌着用词。他应该说谢谢，他至少应该说一句这个的，只是他眼前都是昨天早上的事情：他前天打游戏导致起晚了，急忙从小冰箱里拿出在便利店屯的便当扔进微波炉加热。挂在窗前晾了一晚上都没有完全干透的衬衫也在他大口吞咽咖喱猪排的时候被烘干，穿在身上还暖洋洋的。

我看起来这么需要照顾吗？

这些东西真是帮大忙了，我很感谢。

以后别再买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不是必需品。

你挑的都是很实用的东西，帮到了我很多，太感谢了。

看你一脸神秘的样子，别得意了。

亲自挑选还派人送过来，未免太破费了，大吾，除了谢谢，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居然一点都没怀疑那个人为什么突然如此好心，还傻傻地用了这些电器好几天。

谢谢你，大吾。

只是这些他都没能说出来，这已经是两人面对面交谈的最后机会了他也很困惑自己到底在迟疑什么。末了他只能举起手中的易拉罐看向对面一直目光沉静如水的舍弟沙哑着嗓子开口：“喝一个吧，别让你买的这些啤酒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

短暂的相碰。

桐生大口灌下啤酒，余光瞥见大吾很可能只是抿了一口就把易拉罐放回到桌子上。这也难免，应该不是这小子不想和自己喝，只是从这里到车站的确需要开几十分钟的车，再喝会徒增不便。

可是这样的精酿啤酒并不醉人，只要不像自己这样连着咽下好几罐就可以，桐生低头扯出一个笑。

行动起来吧，别让那个着急回家的男人在自己这里耽搁太久。

脑海中刚产生这个想法，桐生便抄起大吾的那一罐喝了个干净。

他喝得太急，捂住嘴打了个酒隔。

面前的男人表情复杂，桐生随口道：“苦着脸干什么，你也不是没见过我喝酒。”

大吾的声音里带着犹豫：“虽然很少，不过我当时确实是喝了的。”

桐生的目光回到大吾身上，松开右手让手中曾属于大吾的那个易拉罐就这么砸在桌子上。它滚到桌底，一路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动。

“我知道，正因如此我才这么做，抱歉啊。”

看到大吾睁大眼睛的样子，桐生察觉到心中升起得逞的喜悦。

桌子对面正坐的男人低下头说道：“您无需道歉，是我拒绝与您一起喝的举动先伤害到了您，该道歉的是我。”

他不想这样，桐生向后仰去用双手支撑着身体望向很低的天花板，喉结滚动。在酒精的作用下，睡意已经向他袭来，他晃晃头保持清醒以应对当下的局面。对他来说像家人一样甚至更亲密的大吾来看自己，怎么说都应该是高兴的事，就算自己已经提前得知大吾今晚就会回大阪并且不会再过来，为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会变得如此尴尬。

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也说说你的事情吧，大吾。”桐生重新摆正坐姿问道。

“我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刚成为安保公司社长的男人如此回答道。

想必自己一定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因为大吾忽地改口：“您想问的，我一定会回答。”

既然这样。桐生努力将目光聚焦在大吾的双眼，他或许只能坚持到舍弟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就要在半醉中睡过去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最好不过。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桐生撑着桌子以防自己现在就向后仰去。

对面的人用笑缓解一下气氛，随即否认道：“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怎么...可能...”桐生垂下头，但还是用胳膊支撑着自己。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酒了。

我明明都看到你装戒指的盒子了，还在狡辩什么。

太多的精酿啤酒让他此刻睡意连连，以至于这些话淹死在腹中的酒精里。

堂岛大吾伸出双臂扶住往桌子上栽的桐生的肩膀，这样的桐生大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真正想与桐生商量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展开。

叹了口气，大吾架着桐生的肩膀把他拖到枕头那里。幸好路途并不遥远，这个状态的桐生大哥未免也太沉了。

大吾脱掉桐生一直穿着的蓝色羽绒服外套，叠好放在旁边。

为了他自己着想，别的衣物最好还是不要碰。这样想着，大吾抖开被子盖在桐生身上。

站起来活动双腿，走到窗户前将其锁好，又稍微调高电暖风的温度，气温会在第二天早晨到来之前持续降低，这里的供暖又差到几乎可以忽略，大吾咬紧牙关，政客的精打细算令他作呕。

自己还有事情，不，应该是请求，需要让面前这个沉沉睡去的男人知道，看来也只能等到明天。

大吾伸出手准备关闭这间屋子唯一的灯，耳边突然传来轻声的呼唤：“大吾...”

他走回去，心惊胆战。原来没睡着啊，幸好自己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桐生此刻大概是处在半睡半醒中，不然他的音量也不会小到必须自己趴在他耳边才能听清。

“不要逃避...”桐生念叨着这句话。

就当做他还醒着吧，大吾这样想着回答道：“逃避也没什么，如果不是惧怕主动出击反倒迎来更糟糕的结果，我想是没人会选择逃避的。”

见桐生不再发出声音，大吾为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好好休息吧，您明天还要工作呢，我就不打扰了。”

大吾只穿着里面的西装就走出来，二月末的残冬，寒气威力仍然不减。

之前都没有机会好好从外部观察这间小屋。

周围步行五分钟的范围内都是这样低矮的房屋，印到报纸上一定会损害东京这个国际都市的形象。

桐生所住的这个小屋在三楼，同时也是顶楼，没有邻居，楼下也没有住户，作为给一个约等于黑户的人提供的住所，保密性是足够的。

大吾向远处走去，来的时候他就很在意，这种破旧的地方，在距离桐生的住所仅有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一个过于崭新的伪装成变电站的屋子。

他搓搓已经变得冰凉的双手，向伪变电站快步走去。

一路上看到很多摄像头，与桐生房间门口的那个残次品不同，这些都是在努力工作的。大吾在远处眺望他的目标，大概是监控室吧，也不太可能是别的了。他向手中呼了口气，准备返回桐生的住所。

那个政客的布置已经算是很周密了，只是，人都是有自己的伤口和弱点的，不然也不会被自己钻了空子。想到这里，大吾勾起嘴角。

他站在桐生那栋楼的楼下摄像头的盲区里，抬头望去，苍白的灯光透过窗帘从桐生的房间内钻出来。

大吾愣在原地，他原本只是想回去把之前他装满水的电水壶的插销拔掉，不过既然桐生大哥已经醒了，他就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十五分钟前。

穿着这么多衣服很难睡得着，再加上桐生胃里大量的啤酒开始翻腾，在大吾出去没多久之后，他醒了。

就像他潜意识里期望的那样，大吾又一次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这简直再好不过。

屋内只有自己一个人。桐生撑了一下自己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因为速度过快而有些眩晕。

他环视四周，有些迷惑。

空啤酒罐全被收走了，电水壶亮着灯，黑风衣还搭在曾经装着电暖风的纸箱上。

桐生摇晃着向那个纸箱走过去。

手指慢慢抚上做工精湛的羊绒大衣，桐生将它握在手里，缠绕在手背的血管因用力逐渐清晰。

他的手在大衣内部游走，忽然指尖碰到了什么比内衬更坚硬的东西。

他把那个掏出来，是那张照片。

令桐生惊讶的是，大吾当时明明还问自己要不要再打印一张出来，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两张了吗？

不过这倒的确帮了自己的大忙，之前跟大吾说只要去找负责过山车拍照的同事就可以得到其他照片，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种由园区娱乐设施抓拍的照片都是当天就删除的。

一手提着风衣，另一手的两根手指夹住照片，桐生打开衣柜把新发现的这张塞到自己的一堆衬衫下面。

关好柜门，他又回到榻榻米的边缘。

正是因为不会与自己再见面，才提前打印了两张吧，这也说得通。

桐生捏紧风衣的袖子，力度大到好像这件衣服的主人此刻正被它包裹着，他的表情在此刻终于变成与悲伤相似的那一种，并且越来越像。

这也正是为什么，耳边再次响起声音的时候，桐生险些将手里的衣物当做武器挥出去。

“您现在的样子，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会以为那个叫堂岛大吾的已经死了，只留下这件衣服。”

桐生迅速调整好表情，将衣服扔到大吾脸上，补充道：“胡说什么，在外面被冻坏脑子了吗？”

看着面前因为耳朵鼻子都冻得发红而把风衣又重新换上的男人，桐生嘴唇翕动，却没有声音发出来而是捂住自己的嘴。

桐生绕开旁边的大吾向洗手间跑过去，大吾见状掏出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个玻璃杯。他出去之前烧好了水，就是为了这一刻。

等桐生好不容易吐空了胃中的东西，大吾把他拽起来让他靠在洗手池边上。

桐生闭着眼睛任由大吾用纸巾给他擦去嘴角和下巴上沾到的胃液，在被问还想吐吗的时候摇头，在被问能否自己回到榻榻米上的时候点头。

他不能说话，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挤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自己说出什么令对方和自己都感到难堪的话语的几率太高了。

桐生靠墙坐着，在自己和电暖风之前给大吾留出一个空隙。

穿着长风衣的男人锁好门端着水杯走过来，他向对方伸出手去，对方却躲开了：“您想说说为什么要在短时间连续喝这么多酒吗？”

桐生不说话，只是抬高伸出的那只手，他越不敢让大吾知道的事情，这个人越想问个清楚。

终于大吾还是拗不过自己，把水杯送到自己嘴边。

入口的液体没有想象中的烫。

看向大吾，对方笑着解释道：“放在外面很快就会凉一些。”

桐生从他手中接过水杯，放在电暖风平坦的顶部。

这时他看到大吾拉开衣襟到风衣内侧的口袋里寻找同时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希望您能够收下...”

大吾翻找的手停滞了，接着，目光转移到桐生身上，桐生别过头却感觉到耳根发热，大吾在寻找的另一张照片早就被他放在衣柜里面了。

“这样啊，那也很不错，不过如果有下次，请直接告诉我就好。”

“还有下次吗！”桐生抬起头面对由于自己的低吼而有些错愕的大吾。

桐生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调低音量说道：“既然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我有话要跟你说。”

大吾脱掉风衣放在一旁，调整坐姿后道：“洗耳恭听。”

“可能会有点长。”桐生低头说道。

“那不是更好吗？”大吾朝他笑笑。

“但是，能不能请你转过身去？如果大吾要是就这么盯着我看的话，我说不出口。”

于是他眼前便只剩包裹在黑色西装内的后背。

桐生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大吾西装的领子：“脱掉这件。”

他面前的男人照做，但也半回过头说道：“可是这样很冷。”

“不会的。”桐生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大吾还在疑惑，便感到身后的男人从后面搂住了自己。

的确不冷了，甚至随时有过热的风险。

虽然情况完全超出了堂岛大吾的控制，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兴奋到心跳过速。

“青椒。”桐生把脸埋在大吾的肩膀上。

“什么？”

“你知道我不喜欢青椒。”桐生扯了一下大吾的领带。

“我知道。很多人也都知道。”大吾开始茫然。

“当你宣布东城会解散的第二天上午，我醒来，却发现房间里只有我自己。”

大吾点头。

“我没多想，去楼下吃宾馆提供的自助早餐。当时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后来有事情发生了？”

“后来，我听说餐厅有免费的牛奶可以领，于是我又回到那里。”

桐生感到大吾轻轻覆上他的手：“然后呢？”

“正在里面忙碌的厨师看到我来了，就在取餐的地方，拿出原本盛放的那盆天妇罗扇贝青椒，换上另一盆看上去完全一样的。

我问厨师为什么，被换走的那一盆跟新的这个看起来并无不同。

厨师说，”桐生的声音逐渐变得激动。

“他告诉我，有人付给他小费，让他额外做一份，但是在辅料中去除青椒，炸好之后放到保温箱里，看到我来的话就换成这份。”桐生搂紧面前这具结实的身体。

“厨师还说，给他小费的那个人告诉他，其实如果菜里有青椒，那个人是不会把它捡到自己盘子里的，但是像天妇罗这种食材裹在面粉内部的只有吃了才知道，所以拜托他再做一份不含青椒的版本。”桐生开始感觉到眼眶发热。

“给厨师小费的是你吧，大吾。”

大吾保持沉默。

“你一直都是这样照顾我感受的人，所以我始终不愿相信...”

桐生伸长胳膊扣住大吾的腰和肩膀，嘴唇贴着他的耳垂，哽咽道：“我明明，我向来只需要用拳头跟任何人打一架就可以了解他人品如何，但就算我现在与你之间只隔了两层衣服，也无从知晓你说以后不会再来东京是不是在骗我。”

“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我已经做好这个觉悟了，桐生大哥。”大吾尝试着拽一下桐生的手臂，纹丝不动。甚至似乎是为了抵抗自己之前的拉拽，其中一只手开始用明显沾染着情欲色彩的幅度，钻进衬衫扣子之间的孔隙，向他的下腹探过去。

从福冈的那几次秘密媾和之后，在自己无法看到的地方，桐生大哥已经变成了此刻这个手法熟练轻易能够撩拨他人欲望的男人。

倒不是说他在嫉妒，毕竟无论是作为家人或者朋友或者道上兄弟都不应该对桐生大哥的私生活指指点点。

不，既然是对方永远无法听到的心声，还是直白一点吧，自己就是在嫉妒。

大吾慢慢偏过头，嘴唇擦过对方的眉峰，

见桐生没打算放手，大吾问道：“您说过不带醉鬼回家，那么有没有...”

“怎么可能有别人。”

话音刚落，大吾便转过身将桐生压倒在榻榻米上，膝盖挤开身下人的双腿。

桐生攥住大吾的衬衫衣领把他拉近自己，隔着西装裤感受到对方的火热硬挺，可是嘴上的威胁还是没有忘：“如果在某个地方确实有位女性在等着与你结婚，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堂岛大吾双手探进桐生的牛仔裤把掖在里面的棉布套头衫下摆拽出来掀过头顶扔在一边。他是有点后悔，比起套头衫，就算是两人一起行动，脱掉一件衬衫所需的时间也比前者长多了。

TBC

Chapter 3: 豪赌

Summary:

他们干了起来

然后他们干了起来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Chapter Text

BGM: Westlife - Wide Open

桐生在跟大吾的肩带较劲的时候，大吾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伸手帮对方把他牛仔裤的拉链拉开，桐生却因大吾突然出现在自己下身的手向后跌坐回榻榻米。

大吾把桐生刚才花了至少一分钟也没拆下来的肩带解开扔到一边看着似乎仍然不太适应的桐生，建议道：“还是自己来比较轻松吧？”

桐生向对面赤裸上身的男人看了一眼，转过身去将自己的牛仔裤和里面的四角裤一同脱下，还走到墙角的衣柜将两人的衣服简单叠了叠。

堂岛大吾从自己的下装口袋中翻出保险套时松了口气，回过头却发现桐生还站在衣柜门前。似乎是因为没穿衣服的关系，眼神和手上的动作都透露出局促。

大吾抬头看向不知道把目光放哪里投射的桐生：“你不会是想站着做吧？那样咱们俩都会很累。”

桐生没有说话，他那根半硬的东西却弹了一下，这下大吾实在忍不住笑意，咬住嘴角五秒钟后才开口：“第一次吗？没关系的，不用紧张。”

看着桐生脸上浮现出的复杂神情，大吾逐渐开始后悔问了这么个轻佻的问题。尤其是，他是明知故问的，桐生大哥的第一次早就在福冈被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东城会六代目买走了。

“不是。早就已经，不是了。”桐生脸上的复杂神情在开口的前一秒转换为带着些许悲伤的坚定。

大吾沉吟一下还是打趣道：“是谁那么幸运啊？”他装出一副很轻快的语气。

桐生果然不说话了，大吾可以看到他光裸的大腿上肌肉绷紧。

叹了口气，坐在榻榻米上的男人用两根手指夹着未开封保险套向桐生招手：“过来。”

被叫到的男人原本打算小幅度向前迈步，动作却在看清大吾手里的包装袋之后停滞了：“扔掉这个。”声音带着桐生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

大吾手指轻握成拳将那个小小的包装袋裹在里面：“还是戴上比较方便吧？”

桐生没反应，也不看这屋子里的另一人。

彼时的大吾只当他是’第一次‘与自己做导致的害羞，便拍了拍身下的榻榻米。

接下来的事让大吾措手不及：桐生终于再次移动身体，但方式变成了向前扑。

直到那个包装袋落地的声音传来，大吾才意识到刚才桐生大哥掰开自己的手把它撇了出去。

“我不要这个！你不许用！”瞪着双眼，喘着粗气的桐生，在喊出这句话之后终于也坐了下来。

在这几秒钟的对视里，堂岛大吾一次次调动自己的肩膀想把面前突然激动却又让他察觉到难过的男人抱进怀里，最终一次都没有实行。

毕竟自己只是被邀请与对方做爱，可没被允许去安抚对方啊，大家都是有自尊心的。

见桐生的呼吸重新平稳，大吾站起来想去一下“厨房”。

感觉到后背被两道目光扎了过来，回过身的年轻男人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手抓住抬着头的桐生的肩膀。这个动作就很好，能起到安抚情绪的作用，又不会太过亲密，大吾想到。

“刚刚想到，不戴套的话就用凡士林吧，正好之前在柜子里发现了一罐，不用犯愁润滑的问题了。”大吾轻轻捏了一下目光闪烁的桐生的肩膀。

“其实...，“他停顿一下，”...我刚才太激动了，让你担心了。”桐生的目光游移。

“如果是桐生大哥的话戴不戴我都没问题的。只是要辛苦你了因为我很可能会射在里面。”

不知是下意识还是他刻意如此，桐生听了那番话后舔嘴唇的动作让大吾弯了一下嘴角之后快速逃离榻榻米，什么时候这个老实的男人变得这么可怕了。

“我可以自己来的。”克服了羞耻终于按着大吾说的趴在他腿上的桐生，回头盯着大吾的下颚角。随后他感觉到带着些许黏腻的手抓住他的大腿根让他再分开一些。他屏住呼吸准备迎接那一开始的不适。

桐生在他趴着的紧实大腿上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磨蹭那个已经开始吐水的尖端，他有限的几次性经历让他以为扩张就应该只是扩张而已。

而不是像这样两根手指转圈抚平他穴口的褶皱还轮流轻点体内的那个分泌腺，让他带着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手指操射的无力感在自己名义上的舍弟怀里扭来扭去。

他搂紧大吾的腰，因为那个正操纵邪恶手指的男人告诉他说，知道他如果不给手找点事做就一定会去摸那里好让自己释放。

“你真的好敏感，这才刚刚开始呢，可别在正餐之前就吃饱了啊？”大吾说着同时插入了三根手指，桐生发出了一个很可爱又听上去很痛苦的声音，把脸埋进手主人的腹股沟。

他低头咬着桐生的耳朵软骨说：”再坚持一下好吗。你这副身体能得到比其他人多得多的快乐，但是需要撑过这几秒钟，不然我们都不好过。“

说着用手指肚剐蹭身下人涨大突起的那个腺体。这里似乎比在福冈的时候更能唤起强烈的反应，桐生今晚比戴着眼罩跟自己做的那些次中的任何一次都要热切，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大吾并没有把屋子内的电暖风关掉，也没有调高档位，眼下他们都不着寸缕，可是桐生身上还是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汇成水滴打湿了他的睫毛，还有的流进眼睛里，他闭紧双眼咬住嘴唇。

“别咬啦，会破皮的，实在怕自己叫出声就咬我的手指吧。”带着肥皂味的手把他的下唇从门齿中掰开抢走了，桐生轻轻把牙齿放上去，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除了之前把自己推倒在榻榻米又用膝盖把自己双腿分开时稍微急躁了一些，其他时候，包括正在用手指抠挖着自己身体深处的此刻，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人的眼神都过分平静了，而这平静让桐生紧张又焦虑。

桐生用嘴唇包裹着牙齿抿住大吾的拇指，他总不至于真的给对方留个牙印。

对视还在继续，桐生发现平静眼神中多了些什么，他微微张开嘴，大吾要对他说什么呢？

开启的双唇让手指轻易地从中脱离，桐生还在疑惑的当口，还插在他里面的手指一齐向隐秘的那一处进攻。

桐生瞪圆眼睛惊叫出声，意识到时慌忙降低音量，轻喊也因此软化成呜咽。

他听到堂岛大吾在自己上方笑了出来，更不敢抬头继续方才的对视，也不想深究对方开始动作之前的那一秒眼神里多出的内容代表着什么。

他沉在羞耻中时，给他捣乱的三根手指却在此时抽了出去。他猛地睁开眼睛。

“被热情地挽留了呢。”桐生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开始烧起来了。

他被翻了过来。

大吾看着桐生一转过身就直接在自己腿上坐起来，语气急迫：“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两人身高体重都差不多，这样的姿势很难保持平衡，大吾不得不环住桐生的腰。

“没关系，我没在指责你，也不是调侃，而是被鼓励到了。”大吾抬头看着因姿势关系比他高出一截的桐生。

“这样啊。”桐生的目光在榻榻米的其他没有坐着一个堂岛大吾的所有地方扫来扫去。

大吾嘴角抽搐，他有些撑不住桐生的体重了：“想用什么姿势？”

但桐生没回答，只是将手搭上面前男人的肩膀：“是因为碰我的是大吾我才会，这么...”他寻找着形容词，发现找到的几个都说不出口，才终于把目光重新聚焦在前六代目的眼睛上，手指不自觉地加力。

令他心跳加速的对视不是没有好处的，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堂岛大吾眼神中的平静只是表象。

坏处是，他不知道对方想用平静掩盖的真正心情是什么。

如果是在那个尴尬多到能在他们俩睡得床上砌出一堵墙的夜晚之前的日子，他大概可以有底气地认为大吾也在用平静或者严肃掩盖激情，像今晚的自己一样。

但是，现在呢？

桐生还没来得及在团成毛线球的思绪中梳理出线的一端，就发现自己被放到榻榻米上。

“难免会这样吧，我对我的技术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桐生循着声音看去，刚才勉强算是做出回应的男人正把手上的凡士林抹在那根性器上。没有包皮的束缚，从深色硕大的头部上的裂口流出的汁液濡湿血管凸起的柱身，还带着一些弯曲。

要被吃掉了。

明明自己是个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的人，所以他相信自己能发出的暗示一定是很轻松就能被看穿真意的。

它和自己都已经准备好了。

为什么心思缜密又很了解自己的大吾会屡次错过自己的话外音。

对上那个在撸动性器的沉默的男人的眼神，之前眼中的平静像是落在木柴上的朝露，早就在燃烧时蒸发不见。现在火势正旺，不时从中迸出火星，落在桐生心里和后穴的那摊油脂上，按下了他的欲望开关。

桐生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再也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场即将开始的性事之外的地方。

大吾用粗糙的指腹刺激着系带，好让更多血液涌入阴茎。之前喝的酒不算少，虽然已经代谢掉了一些，但是剩在血管里的还是拽低了他的敏感度。看起来好像他的这根东西对桐生不怎么感兴趣一样，实际上他很担心做起来之后自己会忘记照顾桐生的感受，那可就人形按摩棒失格了。

抬头的时候，他发现桐生大哥又在舔嘴唇，兴奋带来的红润将桐生并不算浅的肤色调和成枫糖般甜美的红棕，目光都湿漉漉的。看到这一幕的大吾心情复杂，他之前一直在套弄的性器却硬得发痛。桐生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吧。这可是当初那个把他全身都开发个遍的神秘金主都无法见到的景象，被眼罩遮盖的目光是否从在福冈开始就这般致命了呢。

小说相关章节：昼短夜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