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在实验室的大外圣生隐隐约约有些预感，他好几次都拿出了手机，想用自己之前装得摄像机看看家里的情况。

但是他不敢。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所以他只能拿起手机，然后放下。

好不容易捱到今天的实验结束，他飞快地向家里赶。

在楼下他就看到自己的房子里没有亮灯。阿鸟在的时候，无论有多晚，只要他还没回来，阿鸟就一定会为他亮一盏灯。

现在这盏灯没有了。

大外的心凉了一半，他几乎已经看到了结局。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打开门。

门没锁，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安静得让他能听到空气流窜的声音。他的理智只能让他想到他和阿鸟两个人都没有喷洒香水的习惯，却怎么都推断不出究竟是谁的香水味。

他想打开客厅的灯，却怎么都打不开。大外只能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同时提高了警觉。他找到电闸，发现电闸被人关了。将电闸恢复原样后，他顺利打开了所有的灯。

大外在客厅左右环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异常。阿鸟的杯子也在原地，甚至有些衣服还堆在沙发上没有整理。

餐桌上多了一个包裹。

大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掀开了包裹的一角，那里面是他换季后的衣服。他这才放心地拆开，可里面除了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有。

屋子里到处都没有阿鸟的踪迹，他回房间打开了衣柜，发现阿鸟的很多衣服也都消失了。与这些一起消失的，还有阿鸟平时用的行李箱。

他走了？

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阿鸟遥斗就这样消失了。

确定了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意外之后，大外才打开手机，他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将录像时间快进到下午，然后他紧盯着屏幕，等待阿鸟的出现。他的期待没有被辜负，没有等多久，门口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那个时候门还是锁着的……

他听见了阿鸟的脚步声。因为他的摄像机只在卧室和卫生间装了，所以其他地方的声音只能由他猜测。

他看见了阿鸟走进房间，慢慢向衣柜靠近。声音很大，大外猜阿鸟是在整理行李。他回了家就只做了这一件事，然后就离开了。

阿鸟走得很匆忙，没有锁门。

原来是这样，那就能说得通了。

正当大外确定了阿鸟没有发生意外，要关掉视频的时候，第二个开门的声音让他皱起了眉。

然后，他的手机屏幕上闪出了雪花，最后彻底陷入黑暗。

大外紧绷的神经反映了三十秒，然后冲出了屋门。

这个随随便便进别人家的人会是谁……？

大外尝试着打阿鸟的手机，可得到的回音都是对方已经关机的提醒。他在这之前曾经给阿鸟的手机装过跟踪性质的GPS定位，可阿鸟的手机关机，现在这点没办法用上。

大外圣生开始搜寻阿鸟遥斗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从深夜到凌晨，他在街上找了一遍又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不能报警。

大外圣生甚至去看了阿鸟平时下班等JR的站台，他不知怎么的觉得那个地方很危险，尤其是那个地方的轨道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幸好，在那里的铁轨上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在僵硬泛白的灯光下那里死一样的寂静，什么都没有。

大外圣生有些精疲力尽，但他不愿意被人看出这一点。他要回去休息一下，然后在阿鸟上班时间之前赶到阿鸟遥斗工作的酒店。

他很困，可是他睡不着。心脏跳得很快，他的意识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清醒。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看见的却是阿鸟遥斗满身鲜血的样子。

不！不不不！不能变成这个样子！绝对不可以变成这样！

他只能惊醒。

他干不了别的了。

大外圣生向研究室的同辈以及老师发消息道歉，他即将缺席直到实验结束。幸好这个实验已经接近了尾声，他在不在关系不大。然后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拿上了应该带的东西开始赶路。

在酒店他没有找到阿鸟遥斗，反而是小山奈美看见他对他打招呼：

“大外先生来得这么早？我还没有下夜班，好困，啊——您有什么事吗？”

大外看不出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威胁，于是他直接开口询问：“请问……阿鸟遥斗在吗？”

“您找阿鸟前辈？他去北海道交换进修了喔。”

“北海道？”难道阿鸟他昨天在机场？难怪自己找不到。

“是的，我也觉得很奇怪，因为阿鸟前辈是昨天突然自己主动要求被派遣的。之前定下被派遣的人是我……其实去那里不是什么舒服的差事，前辈愿意替我承担真是太好了。”

“原来是这样……我有一个请求。”

“您说吧，大外夫妇是我们的贵宾，那您的请求我们当然也会帮忙。”

“请帮我买一张去北海道的机票。”

“现在？”

“是的，拜托了。”

小山奈美的表情有些微妙起来，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他带到了休息区，为他点了一杯咖啡。

“请您稍等，我会尽快回来的。”

大外应了一声，小山奈美走后他再次尝试拨打阿鸟的手机，没想到这次竟然拨通了。

大外圣生的头脑一片空白，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电话的那一头也没有声音，在那个时刻有的只是两个人的呼吸声。直到阿鸟遥斗干涩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通话状态变成了忙音。

大外张着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阿鸟遥斗现在是安全的，这个事实让他从慌乱中摆脱出来，他现在终于有够分出力气去思考阿鸟遥斗以外的事了。

他太清楚他的房间里有什么了。他看到餐桌上那些衣服的时候，他就明白阿鸟遥斗一定是发现了他藏在衣柜里的衬衫。如果这一件衬衫还算不上证据的话，他的房间里还有之前在跟踪阿鸟的时候用偷拍的照片做成的剪贴簿。

他在昨天之前都想不起来自己的房间里还有这样的东西，毕竟他尾随阿鸟的时间很长，剪贴簿也不止一本。他只记得大部分都在宿舍，在这次搬家的时候他也处理掉了。但是……很可能在他某一次回家的时候，他克制不住自己，带了一本回去，然后随手放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阿鸟遥斗能这么坚决地说分手，一定也看到了剪贴簿。

可是大外圣生也绝对不会让阿鸟遥斗离开自己。

更何况……目前就有一个非常危险但又非常值得一试的方法。

“大外先生，您的机票我们帮您买好了，需要为您叫车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山奈美来到了他的身边，微笑着问他。

“麻烦你了，钱给你。”

大外从钱包中点数出差不多的纸钞递给小山奈美。

“我去拿些零钱给您。”

很快，大外就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出租虽然贵，但他的情况紧迫，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掌握阿鸟遥斗的行踪了，阿鸟的确正身处一家酒店。但他应该不会今天就开始工作，刚到那里总会休息一会儿吧。

想到阿鸟遥斗的大外圣生嘴角露出笑意。

大外圣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心软，他不能再做出伤害阿鸟的举动，但不代表他就会让阿鸟遥斗离开自己。

他会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如果有可能，他还要替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做担保。

他没有行李，所有东西他都准备到了北海道现买。钱不是问题，除了家里给的他出去辅导也赚了一些。

确定了阿鸟人身安全的大外圣生百无聊赖，思考起了那那个莫名闯入、喷着诡异香水的人。

不能否认，这些天他被阿鸟遥斗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平时的警觉。这个香水味……自己不久前在门口闻到过几次，只是自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才会让那个人得寸进尺到这样的地步。

而且从他的手法以及做事的熟练度来看，那个人多半和自己是一样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盯上阿鸟遥斗呢？

不过原因不重要，大外圣生并没有准备让他继续存在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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