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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 春·迎

[db:作者] 2025-08-04 11:03 5hhhhh 7860 ℃

民国六年,春

这是我的第一次记录,也是难得的一次,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在这个混乱的年代,能活下去大概就是唯一的指望了,但有时又想,或许人没了可能更好,这样的记录日后要是被人翻到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好了,不能多写废话,做着这种工作,休息时间是极为珍贵的。

现在的我,手里握着一支用起来廉价的毛笔和一叠有些泛黄的纸张,诡异般流畅的书写着,感谢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对于毛笔的使用极为熟练。为什么要记录这些,很简单,为了不忘记我是谁,或者应该说,曾经的我。

正如你所理解的那样,在我的那个时代,这种情况被称之为穿越。听起来很假,不是吗?确实。虽然我是个白日幻想家,但我还没病的那么重,可谁又想到这事情真的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呵。过程完全不记得,但结果却令人失望。

还记得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完全可以用死而复生来形容。只能听到周围的嘈杂,但听不清,我的呼吸声很重,嗓子很痛,在灼烧。这份疼痛倒是帮我恢复了些清醒,应该是三个人在我身边,一个有些苍老但尖锐的女声,一个孩子和一个男人。男人似乎在和老妇人交代着什么,而那个孩子离我很近,在哭,好像还在喊我。我皱着眉头,剧烈疼痛伴随着困惑,我,在哪里?虚弱到眼皮都无法抬起的身体,要命,我是要死了吗,不,是这具身体要死了吗?还有旁边这小屁孩,哭什么哭啊!吵死了啊!

不知道是愤怒产生奇迹还是回光返照,身体给予了回应,先是眼皮,稍微能动一动了,再是手指,能用上点劲了,很好,这就比近似瘫痪好很多了。在能够掌握身体后,几次深呼吸,缓解疼痛,用力睁开一条眼缝,算是稍微看清了周围,也听清了。男人在向老妇交代着我的病和药,旁边的小女孩还在哭,哭的很厉害,一边哭一边喊姐姐。

姐姐?这孩子是我的妹妹吗?我还有个妹妹啊。拼命将‘不哭’二字挤出嘴边就已经耗尽全力,失去意识以前,留在脑海里的只有一声‘姐姐’和那双冰冷的小手。

随着苦药入喉,又一次伴随着疼痛清醒,但这次好了很多,我能完全睁开双眼,甚至多用些力就能勉强坐起,应该是看到在床上挣扎的我,妹妹放下药碗,赶紧过来扶着我坐起来。还没等我看清这孩子的长相,她又在我怀了哭了起来。

我稍微有些不知所措,我作为独生子女,就算有妹妹,也是表妹,更何况她们的任性顽皮,导致我们关系疏远,自从成年后,就在外面飘,很少回家,一直都是一个人,况且,这孩子是这身体原主人的妹妹,对于我而言,与陌生人无异,但不只是她,我对这副身体也是无知的。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孩,还是伸出双手将她紧抱在怀中,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孩子嘛,哭累了就睡着了,我用力将她抱上床,安置好,哭花的脸,这孩子,也就才几岁吧……转身一点点向床边挪去,去拿放在不远处的药碗。好不容易勾到了,却也凉了。叹了口气,碗捧在手里,看着那黑汤子。既然要喝药,那应该就是有病,但,是什么病,呼吸道类疾病吗?棉衣,棉被,暖炉,门上的厚门帘,现在是冬天?透过远处的窗户,外面的砖瓦院子,再加上屋内的雕花艳染,不算差,有些格调,富人家的四合院吗?目前我就只看清过这瘦弱的孩子,这一身打扮,民国?难道我是什么富人家的大小姐,顺路以救济为名买了一个谁家的小丫头回来服侍自己的恶役大小姐吗?想到这里,一阵疼痛,不免咳嗽。

不小心吵醒了那个孩子,好在她醒过来没有再哭,反倒是滔滔不绝的在抱怨,说什么我睡了多久,害她有多担心之类的,一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看着这样可爱稚嫩的脸,学着大人模样的数落我,可爱又有点好笑,但笑容就这么僵在了脸上,我,发不出声音。

我抬起手摸着喉咙,用力大喊,没有声音,我愣住了。难道,我是哑巴?不可能的吧……

“姐姐,现在不可以说话,大夫嘱咐了,不可以!”她那冰凉的小手抓着我,拼命摇头,随后越过我,下床,“药凉了吧,我去再给姐姐热热吧。”说完就把我手里的碗拿走了。我看着在炉子边小心翼翼热药的她,熟练地让人心疼,这到底是什么时代啊。

天色渐暗,相反的,院子里反而热闹了起来。那孩子刚把温热的药放在我手里就被一个一脸凶悍的老女人叫了出去,看到已经能坐起来的我,也不忘调侃。

“哟,能坐起来啦,那就应该离好不远了吧。那就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接客,我这临春楼可不养闲人。再说,找你的那几位爷,可都来了好几次了,要不是你身子还没完全好,在我这儿算半个台柱子,才不会花那大价钱救你这药罐子……”

话是越来越难听,那孩子赶紧半推半就的和那老女人一起出了门。只留我一人在房内,我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床上,疼痛,震惊……这……不可能的吧……那,那个老女人要是这样说的话……不不不……不可能……我不信……

突然用力的砸门声完全吓到了我,一个醉酒的男人在门外用猥琐的声音呻吟,

“夕儿……夕儿……开门啊……我是你梁哥哥呀……我来听你唱曲儿了……”就开始在门外哼起小曲儿。

那个醉汉在门外闹了一会儿就被那老女人说服去找了别的姑娘,走前还不忘在我门前大喊,

“夕儿!等你好了,我一定来找你,不,我会带几个朋友来找你,到时候咱们一起玩~”

出于恐惧,我把自己完全蒙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伴随着每次呼吸的疼痛和止不住的泪,但是那些声音还是钻入耳中,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哪怕是男女欢交。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终于安静了,我蜷缩成一团,完全不愿意接受目前已知的事实。

“姐姐?”关门的声音,“啊,药没有吃啊。”东西放在桌面的声音,“姐姐,怎么了?我从厨房带了点粥回来,吃一点东西吧。”就在我身边的声音。她没在说什么,隔着被子抱住我,唱起了歌谣。

奇怪,安心又熟悉的感觉,可我没听过这首歌……

随后的几天,在这孩子的照顾下,身体和声音逐渐恢复,不知道是不是大脑意识到我接受了这副身体,于是便开始给我传达额外的信息。每晚都要从噩梦中惊醒,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但更可怕的是,那些可能不是梦,而是记忆,属于这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它们不断地阐明那个我并不想接受但由又不得不接受的身份。

这些记忆全部都是碎片化的,毫无连贯性,但我大致还是推理出了一些其他有用的信息。首先,她叫林夕,不,或许说,现在的我叫林夕,南方人,口音和体态都像是江南地区的人,具体未知。那个小妹妹叫小禾,没有姓氏,但有北方口音,这孩子是我从一个有钱的变态手里就救下的,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个老女人是刘妈,这里的老鸨,虽然赚钱毫不留情,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不,或许从生意的角度说,谁都知道不能竭泽而渔。这里是北京,八大胡同著名的风尘聚所之一——二等“茶室”,临春楼,除非是死了,年老色衰吃不了这碗饭沦落到三等四等或是没有数一数二的才能的,只要进了这门儿,就出不去了。想逃,除非不被抓住或交钱赎身,就必然皮开肉绽。因为这些都是记忆中的亲眼所见,甚至是亲身经历。

可能唯一的幸事,大概就是这副身体已经在这个行当身经百战了,不然也不会变成头牌。从南京到北京,带着水乡柔情和吴侬软语,搭配那纤细柔和的评弹小调,夜长雨绵,弦起君恋。凭借着这些特色,在那一等的‘清吟小班’有了一席之地。大概是供不应求,累了身子,也是同行嫉妒,伤了嗓子,自那以后就落了病根,每年冬天都会难熬,也因此从一等落至二等。还好刘妈看重我,才算是能活下去,允许我在冬天多休息。但最搞笑而又可悲的事情是,现在是民国六年,也就是1917年,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个每天都在变化的年代,我作为一个现代人,却无法在这个时代做些什么,因为这个身份,这个过于明显的身份,‘头牌’。

“真的很奇怪啊,虽说姐姐每年都会生病,但是今年病的很重,那晚大夫来的时候,都说你不行了。真的吓死我了。”小禾一边说着一边把药碗端给我,“不过,感觉姐姐病了之后就不一样了,像变了个人。每年冬天姐姐都会在休息的时候教我认字的,结果姐姐今年就病的很重,我真的都很担心你啊!”

我原来是识字的吗……那可还真的蛮厉害的了。

“姐姐,怎么又开始愣神了,快点喝药啊!要不然凉了又要给你重新热。”她抱怨着,“怎么回事,姐姐是病傻了吗?人恢复了但木愣愣的。”

确实啊,我思考事情的时候就会呆住。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中药,确实很苦啊。

“姐姐果然变了呢,每年喝药从来不痛快,但现在喝药这么痛快不说还完全不叫苦。”

“我原来那么孩子气的吗?”嗓音还是有些沙哑。

“可是没有人喜欢喝药,不是吗?”

“确实,但药并不会因为你喊它是苦的就变成甜的啊,反而会加重内心的讨厌从而觉得更加苦涩。”

“听不懂。”疑惑的小脸。

“哈哈,抱歉。不过,小禾,你多大了。”

“十岁,啊,不对,应该是十一岁,因为过了年,就长大了一岁。是姐姐之前告诉我的……”

十一岁,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啊……

“……而且自从来了这里,姐姐就不只是我的姐姐了,是所有姐姐们的姐姐……”

等等,所有姐姐们的姐姐,难道说我是这里最大的,可那些记忆告诉我,我才20出头啊……

“……姐姐你有时还会教我们弹琵琶,唱小曲儿……”

嗯,确实,虽然我不会,但万幸,这副身体没有忘。

“……有的时候,连刘妈妈都能都出些你的好话呢,说那时要是没有你顶着,可能临春楼就真的要倒了吧……”

这算夸我吗,有名的,头牌,艺伎。

“……姐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姐姐?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需要我去找大夫吗?”她摸了摸我的脸。

“啊,没,没事,我没事,在想事情。”我带着歉意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手。

“啊,真是的,姐姐不要总是这样啊!”

抬手摸了摸眼前这个做事成熟但又不乏稚嫩的气鼓鼓的小可爱的小脸蛋,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记忆中的那个片段是未遂了。尽管在这肮脏污秽的地方讨生,但这孩子是干净的,纯洁的,未被玷污的,一定要想办法送她出去,一定要让她读书,在这个年代。而且一定有机会的,如果我没记错,刚好北大改革,那些文人们都会汇聚在北京,他们中一定不乏风流之辈,只要能遇到一个值得信赖的,就能想办法改变这孩子的未来,尽管未来并不美好。

不久之后,春天了,我痊愈了,也必须要接客了。一冬天的心理建设外加前世也算不上是什么好女孩儿,算是有点经验,抽空复习琵琶和唱调,恢复十有七八。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今天只用伺候一个人,毕竟只要舍得钱,这里是允许留宿的。

坐在镜子前,做着最后的梳妆打扮,这幅面容,不算惊为天人,但仔细看来也是标致的南方美人。

既然是头牌,自然要担得起‘色艺双绝’这四个字。抱起琵琶,低吟浅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好了,让我看看民国都是些什么货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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