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购买的那些女孩在我这里用作牲口、仆从与礼物，这违反了道德。但在我们的这里，她们没有受到法律；在人类的那里，她们没有被观测。那么在她们眼里，掌握了制定规则与生活必需品的我们是什么？”阿米莉亚问道，李牧耸了耸肩。

“具体地说，是她们的主人。”

“没错。她们的主人。你知道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吗？”

“知道。”

“这个神话是寓言性的，但它可以应用到现实生活中。普罗米修斯从众神那里窃取了长寿和健康生活的秘密，并把它们给了人类。诸神不喜欢这样，所以他们把他锁在太阳下作为惩罚。他们每天都给他带来食物和水，但他们不允许他接受他给他们的知识。问题来了，对于诸神来说为什么给予全民知识比让全民拥有充沛的食物更危险？”阿米莉亚怀着好奇的眼神看着李牧。

“诸神只关心崇拜者，而崇拜者只占任何特定人口的一小部分。如果所有人都拥有了知识，它们就不需要神明了。因为掌握了知识就是神？”李牧沉思着，阿米莉亚点了点头。

“所以诸神嫉妒有知识的男人和女人。”阿米莉亚说：“因为他们有生死攸关的力量。”

“是的，但众神并不是一种统一的力量。他们中的一些人的想法与其他人的不同。”

“你是对的，回到这里的情况，我用黑色托盘装了人肉菜肴给我的同类食用，用灰色托盘装普通的菜肴。这是我所制定的社会规则，这类似于阶序等级制度下各阶级使用服装严格控制。所以，你能说这种社会规则重要吗？”阿米莉亚又提问说。

“当然，你说得对。”

“为什么？”阿米莉亚问道。

“因为你是对的。仅此而已。”

阿米莉亚交叉双臂说：“这种社会规则重要又不重要，因为你无法知道这两种托盘我之后会不会互换颜色或者之前我是相反放置的，甚至我是随机放置的？但无论如何，我是社会规则制定者；任何社会规则都是这样，它如何运行都是统治阶级的意志。”阿米莉亚最后说。

“我想，你是为整个阶层的人做这些决定的。你认为这在个人层面上会有怎样的结果？”

“在阶级制度下，统治阶级永远是正确的。个人要么成为了统治阶级的一分子，像你与埃莉就成为了我社会规则的统治阶级。要么像莫德一样成为社会规则的驯服宠物，像狗一样接受我的指令。要么像伊琳娜一样成为这种社会规则的猎物。”

“那么，你是说，在这个系统中，一个人要么是棋子，要么是捕食者？”李牧问道，不知道该如何理解阿米莉亚的意思。

“对，我通过这场晚餐来向你表示社会阶级制度的逻辑，在等级制度下你要么成为食人者的一员，要么成为猎物与宠物。这就是为什么我的鸟类祖先不惜通过建立集体意识来摧毁这种邪恶的制度。”

“这并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即这个制度对个人是好是坏。”

“社会科学不是自然科学，它没有单一的正确答案。这个制度对个人是好还是坏，取决于阶级属性、立场与个人。”

“那么解决方案是什么？”

“极端个人主义或者极端集体主义。”

“比如银河帝国里的索拉利人与蜂巢集体？”

“是的，但在较小的尺度上，这是人类的社会秩序。整个银河系的规模是银河系的，而社会秩序的规模是较小的。每个问题都不同。小规模社会秩序的一个问题是，与其他任何秩序一样，它很容易控制和操纵，但银河系规模秩序的问题是，它不可能维持和监督。因此，银河系规模问题的解决方案不是在较小的规模上解决它。解决办法就是不要这样。”

“那么，解决办法是什么？”

“我没有答案，只有潜在的解决方案。”阿米莉亚说。“潜在的解决方案都基于合作和互利的理念。”

“但这是不可能的吧？即使在非零和游戏中保持自由意志，也总有个体去损人不利己。互利共赢是可能的，但不能保证。诀窍在于平衡双方的得失。我见过这样的例子，但它们依赖于使用武力和胁迫，这与人类的本性以及任何寻求繁荣的物种的本性是背道而驰的。”

“我认为这不一定非得是一个或另一个。我认为有一个个人和物种都能受益的体制是可能的。我见过这种理论模型。这其实很容易做到。诀窍在于确保利益不仅得到分配，而且作为包容性系统的一部分得到保证。唯一能确保利益的是武力威胁。没有这种威胁，人们可以随心所欲，但他们仍然得不到想要的。自由不是万灵药。这不是万灵药。它必须与其他社会力量相平衡，才能发挥作用。正是在这些其他力量中，力量在于行善，而不是通过某种抽象的自由概念，而是通过确保实现善和享受善的能力。套用赫伯特·斯宾塞的话说，自由只有在增加我们实现目标的可能性的情况下才有价值。”

“这一切听起来都很好，但我们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

“通过建立一个制衡体系。武力威胁只应在实际和当前的危险情况下使用；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应作为最后手段使用。必须建立一个由地方、州和联邦各级民选官员组成的治理层级。这就是政治阶层的角色。军队和情报机构很重要，但它们的作用应该受到适当的约束和限制，以防止它们成为某种暴政。当然，我认为仅限于我的物种。”阿米莉亚思考说，李牧盯着她的八对羽翼收拢到展开。“正是这种推理能力使我们如此傲慢，以至于无视大自然其他部分的价值。这就是我们如此成功的原因。作为一个物种，我们忽视了自然的价值和它所做的一切。我们如此傲慢，以至于相信我们对它的变幻莫测免疫。但是，你看，我们不是。”

“那么，你有什么建议？”李牧问道。

“这件事，”阿米莉亚说，“由我们来决定。”

“嗯，我是说，当然，但是……”李牧拖着脚步走了。这是一个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想争论的话题。

“这就是事物应该有的样子。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位置。人类和其他物种一样，都有自己的位置。我的位置在这里。你的位置在别处。其他动物也有自己的位置。那么，你要给我哪个位置？”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牧承认。

“很好，”阿米莉亚说。“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永远在最高的位置。如果你想，你甚至可以成为真神。”

“这没有必要，”阿米莉亚说。

“但是好的，我可以为你服务吗？我很乐意扮演你的大祭司或女祭司的角色。我会为你做出牺牲。我会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嗯，我没有宠物。你是唯一一个与这些动物有关系的智能物种，你就是。”

“我会做出牺牲，我会想办法安抚你。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能力与美丽的拟鸟外星生物。”李牧跟着阿米莉亚赞美与吹捧她，即使是排外的阿米莉亚大概喜欢虚伪的无意义赞美，李牧努力取悦她，她能说出来。这个计划的问题在于，它假定阿米莉亚想要得到安抚。

“你知道你是一只非常稀有的鸟，不是吗？”阿米莉亚说。

“稀有？怎么会这样？”李牧问道。

“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成功地在这个星球上殖民的智能外星物种。我的意思是，这不是在公园里散步，对吗？”阿米莉亚说。

李牧继续取悦她。

“别担心。我们的关系是相互尊重的。你没必要害怕。”

李牧继续取悦阿米莉亚，她说：“我尊重你。我尊重你的生存权。我尊重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席之地。你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认为你是最伟大的生命，你理应成为太阳系最神圣的统治者。我很乐意，谦卑地扮演你的牧师或女祭司的角色。”

“你想当我的大祭司或女祭司吗？”阿米莉亚问道。

“不。”

“什么？我以为你会把自己献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向你展示众神的所有道路。”阿米莉亚说，她的声音变得严肃而阴沉。“但你不想那样，是吗？”阿米莉亚用一种相当傲慢的语气说。

“不，我会无条件献给你。阿米莉亚，请相信我，你是唯一的神。”李牧紧张地安抚她。

“我不是神。神做对自己有益的事。我要做对我有益的事，而不考虑对你有益的事。我不想要你的提议。我不想要你的角色。我是主人，我自己，我决定什么对我有利。你明白吗？”阿米莉亚冷冷地说。

“是的，这就是宇宙的方式。所以，我能侍奉你吗？我的主人。”李牧问道。

“没有。”

“为什么不呢？”李牧颇为惊讶地问道。

“因为你是一只昆虫。你是一只毫无价值、愚蠢的昆虫。”阿米莉亚说着，走近了李牧。“我不需要你。你不配得到我的时间。我即将完成一件人类几千年来一直逃避的事情。我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你的赞扬。我对你的赞扬漠不关心。你的冷漠让我吃惊。我不习惯冷漠。我不习惯别人质疑我的行为。我是该死的女王。你觉得我害怕你吗？”

“不，你没有。这就是问题所在。”李牧颤抖着说。

“那么，你为什么发抖？你想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安抚我？你想要实现什么？”阿米莉亚问道，她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情。

“我……我不知道。我不想惹你生气。这就是我想做的。”李牧颤抖着说。

“真有趣。滚开。真高兴。是的，滚开。很好。很好。你在学习。我知道当把你们的抵抗者吃干净，剩下的人就像你一样想着取悦我了。现在，让我们做点什么来解决这个颤抖。”阿米莉亚说着，走到李牧跟前，抓住他的颈背。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安抚我。”

“好吧，好吧。”李牧耸耸肩说。“我会告诉你的。我觉得你很漂亮。”

“哦，真的吗？你觉得我很漂亮吗？”阿米莉亚挑起眉毛问道。

“是的，你是美丽与强大的女性，虽然你是神圣的外星种族，但…我还是被吸引了。我拒绝莫德就是因为你的美丽！”李牧努力平静地说。

“我必须说，你们这一类人对美的看法与我的非常相似。我不禁认为，如果你再矮几厘米，你会是一个更有价值的追求者。”阿米莉亚说着，走近了李牧。“你真可悲。”阿米莉亚盯着他的眼睛说。

“求你了。求你了，阿米莉亚，我求你了，让我为你服务。”李牧低头说道。

阿米莉亚震惊地盯着李牧，他的头仍然低垂着。阿米莉亚终于让步了，几乎马上就把李牧扔了下去。李牧正要站起来，但阿米莉亚抓住他的翻领，用一种冷酷而恶毒的声音说，“你不能再得罪我了。如果你得罪我，我就把你喂饱。”

“是的，夫人。”李牧在阿米莉亚面前鞠躬说。

“现在，我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你为什么不想踏上这段旅程？”阿米莉亚问道，转身不理李牧。

“我返回地球就看不到你了，尊贵的夫人。”李牧注意到她背后的羽翼更加展开了，他只能猜测这是高兴的表示。

“这是你必须完成的旅程，李牧。如果你愿意，你将能够看到整个银河系。你将能够体验我提供的一切。”阿米莉亚说着，不屑地挥舞着她的手。

“我知道，只是我担心我能坚持做到让你统治太阳系的那一天。我能牵你的手吗？”李牧强忍着恶心感做出卑微的姿态伸手问。

“你可以。”阿米莉亚说，紧张气氛马上就打破了。

“谢谢，谢谢。”李牧说，他的声音和一个人的声音只有几分相似。

“现在，我们必须回到我们的职责上来。我现在就去准备。”阿米莉亚说着离开了李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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