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日和的災難

巴日和的災難

亂凪砂昨晚吃了一排巧克力。亂凪砂今天發現身下多了些東西。

不是一擁有就發現的。他早起出門工作，名雜誌內頁攝影，封面藝人還在修整姿勢，作為後輩只能在一邊等。是這麼發生，但這個國家對「年輕」的概念異常執著，而他們正年輕，所以待遇並不差到哪裡去，也許是更受歡迎一些了，攝影助理把凳子和水帶來讓他們坐著等，還有塊金紙包裝的牛奶巧克力。凪砂欣然接受，至於茨則順勢而上兜售年輕最好的助餐——乖巧，早就樂於社交沒影了，於是他翻開帶來的書，《青黃》，到這裡一切形勢一片大好。問題是椅子。那張椅子，藍色的塑膠制品，中間略有點凹凸不平，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這樣設計的。其中一條橫在微妙的角度裡壓到了微妙的位置，產生了微妙的感受。那感受和他擺弄自己的陰莖時相似，但更綿密、更隱蔽，也更持久。他不太舒服地調整了坐姿，翻來覆去，感覺更加明顯，同時他感到有東西正從某個地方滲出來。一瞬間他困惑地以為自己失禁了，但是不可能，尿道很干爽。他便想發問，然而茨不見蹤影，他只好擱下書自己進了廁所。

這一進不得了。工廈的廁所十分干淨整潔，是豪華單間，一層男女各二，因此高峯時期下回請早。萬幸現在早上八時八，還沒到大家工作疲憊湧進洗手間帶薪休息的時候，於是他佔據一間十幾分鐘毫無道德負擔。凪砂把自己的褲子脫了掛在牆上，坐在放下的廁板上分開腿，由於舞蹈需要的柔軟，他輕而易舉就能看到發生的變化：從囊袋往下，好像多出了兩片肌肉，但再多他就看不到了，亂凪砂畢竟不是貓或者巴日和。這時他聰明的腦袋終於想到：可以照照鏡子。

洗手盆和半身鏡在隔壁等待頂尖偶像的臨幸，但不愧是連他都覺得有點不雅。於是他選用了茨為Eden四人貼心置備的隨身鏡子（從沒用過），歡迎光臨，終於他和突然冒出來的女性生殖器官面對面了。

大受震撼。

如果是另外三個人應該還會再震撼一點。事實上凪砂只是有些呆愣，眼睛睜大，除此之外並不出奇。比較值得一提的是因為他好奇地撥弄了兩片陰唇和陰蒂，所以造成了近似自慰的效果，那種不明來由的滲出感也就露出真身，即：在他眼皮底下從并攏的穴口裡滑出來，與他招呼。凪砂愣愣地點上去，不由被吞進動情而柔軟的陰道裡頭。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圓潤，進入順暢無阻直達深處，在那裡，他發現一種不曾知曉而便於忽視的癢意。這個不速之客大聲地宣佈：我需要某些東西的狠狠侵犯！

凪砂陷入深深、深深的疑惑。有一把理性的聲音告訴他：你應該去做個身體檢查，兄弟。

另一道說：或許從現在開始研究神秘學是最合適的選擇。

還有一道：其實你在做夢，打自己一下試試！

至於陰道則：別管這麼多了，再來一下♡♡♡

手指：先把我拔出來好嗎？

最後這把得勝，它說：嗨！還記得你要工作嗎？

出生之前就已存在的職業素養使他走出廁所，七種茨正好在四處找他：「哎呀哦呀這不是閣下嗎！歡迎回來！早上好！閣下！真是嚇死鄙人了還以為你又不小心迷路到了機場又恰好買到了只剩一個空位的機票飛去了鄙人完全沒聽過的爪蛙共和國呢！能見到你準時回來真是太好了！敬禮！」

凪砂滿腹心事沒空理他：「嗯，啊。⋯⋯早上好，茨。」

這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居然得到攝影師和主編一致好評，「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沒把人放在眼內似的，真是太帥了！」知道他什麼德行的茨打著哈哈承讓承讓！至於本人則深慮於該找誰問這件事的挑選中：

茨？茨壓力已經很大了。

純？⋯⋯會嚇到他的，算了。

英⋯⋯不還是算了。

紡君pass。

薰君，聽說薰君以前對女孩子很有興趣，萬一這個也在他狩獵範⋯⋯（頭皮發麻）

思來想去，只有巴日和能堪此重任。他馬上為此發訊：「日和君，晚上有空嗎？」

又馬上想起宿舍有人，便補上：「可以跟我去開房嗎？」

再ps：「不要告訴茨。」

回覆如下：

「嗯嗯，我有空哦，怎麼了？凪砂君，又寂、」

「？？？？？？？？？？？？？？」

「？？？？？？？？？？？？？？？？」

下略。

解釋和應付日和的說教花了好大氣力，日和對他的儀禮有對自己相同的執著，凪砂始終覺得很難懂，但不重要了。隨著年月過去，他不再是流質的了，許多東西無可避免地沉澱、硬化，生長成他的外殼，當中包括大量日和教會並希望他牢記的事。凪砂已很少犯錯。他只是難以把殼——兩人的成果——展示給日和。一種坦露的需要使得赤身裸體具有快感，不論身心。他希望日和時亦如此。

最後他們在酒店的大床房會合，日和難得，沒有執掌節奏而是拘謹地站在門邊。手裡拿著外套。他想了一下午還是沒想明白什麼事要兩個人開房去做才可以，他和凪砂都不小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玩兩個人的遊戲。因此份外狐疑。凪砂在沙發前凝視許久：「⋯⋯有東西想給你看。」

「拍照不行嗎？在宿舍不行嗎？」

「不行。」

「⋯⋯」

他開始脫衣服，日和更無措了，面對疑難無處棲身的17歲少年，看著友人把腰帶抽出、外套扔開、褲子蹬著褪下來，沙發和透明而格外閃光的桌子是展示台，那張開雙腿一切只隔著條薄薄的內褲的姿態，他伏在後面觀察日和的神色。過於沒道理了，日和所以鎮定下來。凪砂惡作劇般地拉下了內褲。

然後，凪砂就知道了自己在廁所時是什麼表情。日和的眼睛睜得老大，顯然大受震撼，先是：「啊？」然後是：「你是女孩子？」接著：「不對不對不對⋯啊？」很可愛的模樣。他把外套也都扔開了，沖上來問：「怎麼回事，凪砂君⋯⋯怎麼回事？？」

凪砂說：「我不知道。」

日和揚聲：「你不知道？！」

凪砂說：「今天早上發現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它會出現。」

日和問：「昨晚沒有嗎？」

凪砂說：「我不覺得有。」

「你沒檢查！」

「嗯。我沒檢查。」

檢查這種東西做什麼呢，日和噎住了。凪砂朝他敞開的東西就在眼前，他要伸手確認，伸出去之前望了望凪砂。凪砂的表情還是那樣，既不期待，也不抗拒，只在等。等什麼呢，不知道，好像做什麼都可以，只要那是日和的反應。日和的指腹觸到一片柔軟。

閃光的桌子、凪砂、白色的天花版、蚌，消息在旋轉的水道深處。日和又洗了個臉，最後把整個頭都埋進盆進去，冰涼的水溫能浸得他頭痛卻浸不走夢中的畫面，夢中也是閃光的桌子、凪砂、白色的天花板、蚌，他在白色的蚌裡面，凪砂的眼睛閃著微光，那微光使他懼怕，動蕩成一片燦爛的煙火，從底開始將他吞沒。所有白色的盡頭，射進內褲裡一灘半凝的精液。

日和不是第一次夢遺了。青春期的燥動不例外地在他體內湧動，女明星、模特，甚至老師、許多自己不發覺的欲望暴曬在赤裸的夢中。他可以一笑置之，因為知道那是沖動的所為，而非他本身。但是，但是，自己⋯⋯在溫涼的水溫裡，他無法說服這次不是他主觀的能動。即使是他被深深冒犯了。那個東西，明明擠進的是凪砂的身體，卻更深地擠進了他的人生，人生，人生，整個。都會被那套器官扭曲⋯⋯就僅僅是套裝在凪砂身上的女性生殖系統，便摧毀了他的所有想像。他知道從此不會再有其他人了，直達意識的深海，那裡，本來是1和2的東西，被魔法強加了在一起。他從沒想像過。

奏汰朦朧的聲音隔著門板：「⋯⋯太陽先生？」

「⋯⋯嗯。怎麼了？」

「在玩水嗎？」

「不⋯⋯嗯，是。我在玩水⋯⋯偶爾也有這樣的時候。你要用廁所嗎？」

「不，我只是聽到了水聲，所以來看一看。太陽公公沒事的話，我就回去睡覺了⋯⋯」

「⋯⋯等一下，奏汰君⋯⋯等一下。如果，你的朋友⋯⋯」

他還是被扼住了。這是一個秘密。這棟大樓聰明人太多，盡管事實離譜，他也沒法完全肯定不會為人所知。如果為人所知，一種難堪的感受使他頭痛，水的寒意再一次返潮，不能為人所知，他不想。凪砂也不想。真奇怪，凪砂為什麼不對別人說呢，如果他選擇的是茨，他一定會得到更好的幫助⋯⋯真正的幫助，簡直搞不懂自己是欣悅還是困擾了。這個秘密無論如何都壓碎了他一些東西。

「你的手機在響哦⋯⋯太陽先生。」

白白的螢光。

「今天還在嗎？」

「還在。」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有點悶，好像有東西要下來。」

水聲。凪砂是在第二天發現掉下什麼來的，這一次比上次早，就在他從夢鄉跌跌撞撞地返回現實的時候，他感到下身一片潮濕，沒來得及朦朧就驚醒了。看下去，大片血潮在床上蔓延，沒有疼痛，只有滲出，彷彿永無止境的滲出。他伺候室友走掉，給日和報了訊。

「我出血了。」

「出血？」

「嗯，從下面。那裡，一直有血滲出來。」

「⋯⋯」

「我要去看醫生嗎？」

「不用！⋯⋯你等一會，我馬上就過來。」

凪砂不知道這是什麼，知道的責任就落在日和頭上。好像回到Conquest，或者更早更早之前，必須小心對待小心教導，否則會發生更大的災難。其實災難也總不會落到凪砂頭上，受難的是日和。這樣的東西他沒法親自買，Eden的門面受不起類似的新聞，只能拜托同寢的天城燐音。燐音什麼也沒問，給他去買來，收據除了衛生巾還有一堆雜項，自然多謝夾盛惠全刷日和的卡，人情也不要他欠。日和極認真地道了謝，匆匆帶著必須品跑向凪砂的房間。

凪砂的床單深黑色，血暈在上面驚心動魄。首先他教知凪砂這一切的原理，凪砂坐在血跡之上聽他描述子宮內膜和卵子的關係，日和愈坐愈挨愈近床的邊緣，像被逼得退無可退。接著他拿出衛生巾，讓凪砂按照膠袋上的說明處理自己的下體。凪砂點點頭表示明白，干淨潔白地進去了浴室。留下日和獨自面對一床的血，那些不規則的圖形，滲開來像大陸的板塊。⋯⋯愈看愈像個嬰兒。他忽然頭皮發麻地想到這代表：凪砂和所有女性一樣具有生育能力，那不是套擺設，而是套真的生殖系統。

如果凪砂是女性；如果凪砂可以生育；如果凪砂和他唯一對等；如果；如果；如果；如果；

如果可能性不是可能性，

如果無限即唯一

如果，如果

如果他把床單藏起來，是不是就可以告訴自己，那不是個嬰兒？

「你在想什麼？」凪砂的聲音從後面飄來來。日和嚇了一跳。Eden的隊長已經回復他的姿態，不再像個⋯⋯

像個什麼？

「⋯⋯我在想這個怎麼辦好呢！」

「拿去洗？」

「哪裡洗？」

「洗衣房，你沒去過嗎？」

「當然沒有。那種東西交給純君不就好了。咦，凪砂君，難道你去過了？！」

「⋯⋯沒有。茨會幫我處理。」

「⋯⋯」

「⋯⋯」

他們面面相覷，一起查閱血跡的處理方法，最後決定把它扔了，用浪費換取方便，但這個方法能夠次次奏效嗎，下個月、下下個月。如果它纏在凪砂身上不願消失，總有一天要適應的。

「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難道一直都只是藏起來了，凪砂君本來就是女孩子？」

「我不記得有這方面的檢查結果。」

「那就是魔法。⋯⋯啊哈哈，我的腦子也開始不清楚了，但是魔法總有失效的時候吧，它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才行呢？」

「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是也不錯。很有趣。」

「你覺得有趣？」日和躁動不安地問道：「多出來一套器官，你覺得有趣？」

「我覺得有趣。我還想問你為什麼不滿？⋯⋯它長在我的身體，又不是你的。」

「我擔心你！我當然是⋯⋯擔心一無所知喜歡玩火的你的身體！」

「⋯⋯不。」凪砂說，「你不是在擔心我吧。」

「⋯⋯」

日和看向他的肚子，看向它就想到夢中的畫面，那樣鼓動的；那樣吸納的；那樣炙熱；那樣柔軟；那樣；那樣；他無法不、無法不⋯⋯

一個笑容：「我在擔心我自己。」

一個伸手：我在擔心我自己。

亂凪砂不明白這代表什麼。人類社會那些枷鎖，從來沒真正束縛過他，束縛他的是感情，與生俱來的東西。他知道凪砂在初期的謹慎後會萌生壓倒一切的好奇心，他會實驗這套系統，以圖清楚帶來的災變，他會使用，怎麼使用？夢境使日和夜不能寐，好些沖動幾乎沖口而出，又在陽光升起時潛回地底。純團團轉著，而這時其實已經到了連茨都看出來不對的地步，但盤問是沒有用的，日和不想說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逼他說，整個Eden只有凪砂還維持本來的狀態。

茨嘆著氣把特制營養咖喱灑在白飯上，加入太多蔬菜的咖喱是青色的，賣相只能說是極差。凪砂為了逃避而和茨搭話：「⋯⋯怎麼了？茨。從剛剛起你一直在嘆氣。雖然你總是嘆氣。」

「原來你注意到了啊閣下，鄙人還以為你太專心看書不打算管鄙人死活呢啊哈哈哈，失禮了！敬禮！感謝你的關心！比起關心不如請你告訴我吧，作為殿下的半身，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日和君？」凪砂把青咖哩推到一邊，「他怎麼了？」

「殿下的狀態超級不好，難道閣下沒看出來嗎？」

「工作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對我們來說狀態不影響到工作是基本的素養，殿下真是明事理啊不對！不對殿下現在明顯深受某些問題影響，在這時候送上關心順便賣個大大的人情正是彰顯鄙人的算盤的大好時機千萬不能錯過！閣下！如果你有什麼頭緒，請你大方地告訴我好嗎？」

凪砂說：「我沒什麼頭緒。你應該直接問他，而不是問我。」

茨唉聲嘆氣地又加了一捧咖哩。凪砂沒有辦法，只好說：「⋯⋯日和君總是看自己太多。」

「此話何解？」

「他對自己的判斷具有自信，所以在相信別人之前先相信自己。如果最近他會有什麼煩惱，那應該是因為我。但是他沒有問我。⋯⋯從小時候起就是這樣，家裡也是同樣的問題。我在想，Conquest難道沒有讓他清醒一些嗎？保持這樣的態度，只有純會讓他完全舒心愜意。我也有點不高興。」

茨驚訝得忘了控制勺子：「⋯⋯你還真是說了很高深的話呢！恕鄙人有點跟不上。殿下家中的事我就不過問了，最後的部分可否請你詳細說明⋯⋯你們又吵架了？」

凪砂已經放棄看將要吞下肚的那盤咖哩了。他告訴茨：「沒有。⋯⋯也許沒有才是問題，也許只是還沒有。純對日和君比對自己還信任，所以不會懷疑日和君的任何想法，只要接受他的引導就是100%正確。但是對我來說，日和君很多想法和行為都難以理解，他卻只會決定好一切後才拿著決定告訴我要怎麼做，而不是和我煩惱。就像他決定了自己是一個小醜⋯⋯一顆太陽。諸如此類的事。他按自己的想法做就好，我本來這麼想⋯⋯但是。」

「⋯⋯」茨說：「⋯⋯鄙人怎麼覺得閣下只是在一通抱怨殿下沒有跟你溝通呢，僭越了！你們兩位這點真是不相伯仲！」

凪砂說：「⋯⋯我今天不想吃咖喱。」

茨說：「請不要向鄙人發脾氣。」

凪砂說：「我今天不想吃咖喱。」

最後他還是吃咖喱了。茨對日和的狀態已經忍無可忍——主要是純受他影響太多，完全跌入了沒有職業素養的階段。他把凪砂和日和扔進一個房間，好像他們在回避對方似的。其實他們不止沒有，且比平時談得更多。日和相當關心那套器官，有時沒事就問他「怎麼樣？」，但在這樣的頻率下面對自己的問題他還是什麼都不說。凪砂也不問。

茨寛宏大量放了他們三小時假，在擺了大量甜品的酒店房間。情況竟和那天相當類似。凪砂吞下一件巧克力慕絲切餅，然後就被膩得攤在沙發上。日和在旁邊喋喋不休：「⋯⋯所以，甜點要從清淡的開始吃呢！」

凪砂說：「你想好了嗎？」

日和說：「什麼？」

凪砂說：「對我。」

日和說：「⋯⋯這麼多年了，有時候還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呢！」

凪砂說：「⋯⋯你應該不會打算裝傻吧。」

日和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哦。」

凪砂說：「所以是決定了不去改變？」

日和問：「改變什麼？」

凪砂說：「對我的態度。」

日和問：「為什麼需要改變呢？」

凪砂說：「因為它甚至具有生殖功能。」

日和問：「⋯⋯誰告訴你的，你告訴毒蛇了？」

凪砂說：「⋯⋯沒有。日和君，我不是笨蛋。」

他放棄用語言這套效率極具低下的工具去交流了。凪砂從後把日和手上的瓷盤、叉子和餐巾擱開，然後將他壓進沙發裡。胯部印上小腹，在那裡用⋯⋯那裡，曖昧地蹭動起來。日和本應跳起來了卻被壓得動彈不得，只好大叫：「凪砂君！？」

凪砂說：「我是在問你這個。⋯⋯不過你硬得好快啊，日和君。」

「不要說這麼沒有廉恥的話！！！」

凪砂說：「要說我是壞日和了？」

「亂！凪！砂！」

凪砂笑個不停，顫抖連動相貼的下身：經不起撩撥的下身。他低頭，白髮隨之傾瀉，眼睛在暗影裡亮晶晶的，甜點的反光、水晶的吊燈，富麗堂皇的一切裝潢，都在這刻同時閃爍。

「你想擁有⋯⋯是吧。」

無法回答不是。太多無法。無法說不感謝這異變，無法不想像使用它和他真正融合。是它出現了他才發現愛意已根深蒂固到這種地方，且摧枯拉朽地破土而出。他甚至無法說這是異變，愛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無法面對是他自己。他用兩手捂著臉，像被光燒著了一樣，臉紅耳赤地大叫：「是啊我想擁有！我想要你，怎麼了？！不行嗎？！」

凪砂大笑起來。他把日和的手拿開，高興地說：「來拿。」

鑑於這篇文章的分級和尺度，細節注定無法表述，可以透露的是：他們使用的時間遠比三小時多，而等得憂心如焚親自來酒店找人卻在帳單上看到避孕套欄目的七種茨的心境，則可以另起一篇文名目：七種茨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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