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平靜

天已經全暗了，基爾提亞一整天沒有碰鋼琴，不斷進行工作，也很疲憊，回去庭園又發現多了位不速之客。

「晚上好，基爾哥哥。」結希安傑小跑到基爾提亞面前。

基爾提亞瞄向不遠處出現的門，頭痛地單手按揉兩邊太陽穴，語氣不算好的問：「你這傢伙，甚麼回事？」

為什麼門又會相連在這裏？

明明還……

基爾提亞為這種反常輕輕嘖了一聲。

結希安傑眨眨眼，不知道基爾提亞在生氣什麼，不安地把手背在身後，左手的指甲在右手背上掐出很多指甲印。

基於對這個空間感知力異常高，基爾提亞很快察覺到面前的男孩在做什麼，「手鬆開。」，見結希安傑沒反應，直接抬手打算分開那兩隻小手，「你這是甚麼壞習慣？」

「不要！」結希安傑像是看到恐懼的東西，抱住頭蹲下，小小的身軀顫抖著。

基爾提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單膝跪下，也沒嫌棄對方髒兮兮的，伸出手，將結希安傑的頭髮一頓亂揉，弄成一個鳥窩，再把男孩抱起，才說：「想聽曲子嗎？」

結希安傑眼珠子轉了一圈，點頭，「要噠！」

「不過，」基爾提亞慢慢走向庭園中央的鋼琴，「我想，我應該要先幫你換身裝扮。」

這樣活脱脱一隻醜小鴨，有夠可憐的。

結希安傑側過頭，不解地看向這個抱住他的人。

「你有喜歡的顏色嗎？」

結希安傑搖頭，問：「基爾哥哥呢？」

基爾提亞沒想過會被反問，他望向那些在原地綻放的藍薔薇，柔軟的艷藍色花瓣下，是帶刺的墨綠色荊棘，既妖豔又充滿攻擊性，回答道：「藍色吧……」

「那我也要喜歡藍色！」

「好，那你先閉上眼睛。」

結希安傑迫不及待的合上雙眼，生怕閉得不徹底，兩隻肉嘟嘟的手蓋在眼睛上。等聽到基爾提亞說可以了才張開眼睛，便發現自己變得非常乾淨，身上的衣服也被換掉了，「基爾哥哥，這是魔法嗎？」

「嗯，」基爾提亞看著幫男孩換上的背帶小禮服，小小的藍色蝴蝶結領結更顯得對方可愛，「獨屬於這裏的魔法。」

基爾提亞坐在鋼琴椅，將結希安傑放在大腿上，翻開鍵盤蓋，問：「有特別想聽的嗎？」

想了想，覺得這樣問一個小孩子可能也答不出什麼，又說：「還是隨意？」

「我想聽遇見哥哥時的那首曲子，」結希安傑生怕對方不知道自己指的哪首，哼唱了一小段，又抬頭望向基爾提亞，「可以嗎？」

基爾提亞詭異的看向結希安傑，萬萬沒想過對方竟然能準確背下來。說不定，這小孩在音樂方面，有著才能。

「可以，」他答道，手揉了揉結希安傑褐色的細軟髮後，放在琴鍵上，「但一曲之後，你必須回去。」

「好吧……知道了。」

隨著旋律響起，四周變得靜謐，只剩下一大一小的身影。

直到一曲終了，結希安傑才停止跟著旋律擺動。不等基爾提亞趕他D去，便在對方臉上啾了一口，「謝謝基爾哥哥。」，然後小跑去來時的門，走前不忙道別。

基爾提亞愣住了，冰涼的指尖觸碰在被親的地方。

滾燙的……

三、傷

基爾提亞已經記不下來是有多少日子了，那扇嫩橙色的門和結希安傑每晚都雷打不動的出現。即使自己工作的很晚，但每當他回去後，那小傢伙都會迫不及待的跑到他跟前。

他也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總是髒兮兮，按理說，這裏是會反映真實的內心。起碼，一個小孩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基爾，」身旁的同僚將基爾提亞迫近牆角，雙手按在牆上，身體前傾，「你最近總是在發呆。」

剛剛拘捕行動時，基爾提亞的動作遲鈍了一秒，差點被擊中，嚇得他心臟也差點跳出來。

「抱歉，伊芙。」基爾提亞為剛才的失誤道歉，但他不打算向伊芙說明。

「基爾，」伊芙歪著頭眯眼微笑地說：「你該不會以為你能從我手上逃離吧？」

「……」

「喔，我不介意你反抗的，甚至很樂意？」伊芙壓低了聲線，道：「我可是比你存在得更久的存在。」

「……」

「我知道的，有什麼東西在等你吧？我猜猜－－」

「伊芺。」基爾提亞打斷了伊芙的話，閉上眼，又嘆氣道：「我會說明的。」

他正視伊芙。

但不是在這裏。

伊芙瞬間讀懂基爾提亞的想法，捉住對方的肩，將兩人移動到自己的空間。他放開基爾提亞，也不怕對方會逃，徑直往前走，停在薔薇園，伸手摘了一枝紫色薔薇把玩，「說吧，什麼回事？」

「有扇門，最近一直在。」基爾提亞看著伊芙的動作僵硬下來，「即使封鎖了空間，也會出現。」

伊芙低下頭，前側的頭髮擋在眼前，「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

但是，感覺不壞。

「基爾，」伊芙用指尖把薔薇上的皮刺折下，晶瑩的液體冒出，傳來一種古怪的味道，「你這種想法很危險。」

「我知道。」

「基爾……」

這樣會受傷的。

基爾提亞沒有回應，他向伊芙點頭，便不再停留，回到自己的誕生地。

「基爾哥哥？」結希安傑一看見基爾提亞的身影出現，立即用手胡亂揉眼睛，又飛撲在對方懷裡。

基爾提亞發現結希安傑左臉有些紅腫，眼角微紅。左手輕撫上去，手指不經意擦過對方濕潤的睫毛，輕聲問：「怎麽了？」

臉頰有指甲的刮痕，是被誰打了嗎？

結希安傑蹭了蹭基爾提亞的手，說：「沒事呀！」

「痛嗎？」

「嗯嗯……我已經習慣了，所以－－」

基爾提亞突然抱起結希安傑，緊緊抱住，再次問：「痛嗎？」

他感覺懷裡的人猛然一震，開始小小的抽泣。自己肩膀的位置被一滴滴沉重的泪珠打濕。

在這一刻，他明白了那扇門為什麼會連接這個空間，這個小孩又為什麼被他的琴聲吸引。

因為寂寞。

以及不能說的兩個字。

「基爾哥哥……」

「我可以一直留在這裏嗎？」

基爾提亞的瞳孔一縮，看著那道嫩橙色的門倏地變暗，急忙地道：「不！安傑。」

「這裏只是夢境。」

「等你夢醒來，便要回去了。」

「你不能留在這裏，明白嗎？」

結希安傑雙手捉緊基爾提亞的衣服，情緒不穩定起來，「基爾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嗎？」

自己果然跟爸爸媽媽說的一樣，沒人要嗎？

我又要被拋棄了嗎？

「安傑，我會一直在這兒，一直。」

「所以，不要怕。」

「即使這只是一個夢。」

結希安傑抱住基爾提亞哭泣著。

他一直都知道，這裏只是夢。

夢醒來，還是在那個漆黑的房子，只有不斷的爭吵聲。

即使他多麽想停留。

「基爾哥哥……」

「嗯，我在。」

「我想聽曲子了。」

「好。」

小说相关章节：Visual Prison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