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没关系的，现在没事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安抚了其余受惊的孩子，在游戏室一边的小房间中，一身鲜红的裙装，装扮为圣诞使者的絮雨，缓缓地将这个独臂孩子那小小的身躯拥入怀中，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你是好孩子……乖，不难过啊，大家都会陪伴着你的。”

看着絮雨一遍又一遍地柔声哄着那孩子的模样，我不禁想到，这样温柔的她，如果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也会是一位温柔的母亲吧。只是，无论她说了多少话语，这个孩子却始终只是默然无语，外表平静得不像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许久，他却突然开口，低声询问道：“絮雨姐姐……为什么，我是残疾呀？”

希望带来快乐的红色圣诞使者口中温柔的话语戛然而止，抚摸他背部的手也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罗德岛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都骗我，说这不要紧……”独臂的孩子，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内心的委屈与不甘，“可是我一直被大家瞧不起，被大家当做是残疾……”

“嗯，因为，大家确实会这么认为。”

在絮雨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我来到她与这个孩子的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属于小孩子那紧绷的脸颊：“但是，你要为你自己拥有的这个身份，感到自豪。”

“我……”

“当别人向你射来诋毁的弓矢时，将它们接下来，然后再射回去吧。接受自己的身份，因为这个世界都会用这个身份来定义你。将这样的身份当做动力，如此一来，就不会有弱点，也不会有人能用来伤害你。只有一只手，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比如说，这个。”

我从一边取过了这个孩子从絮雨手中收到的篮球——另外，先前那个欺凌他的大孩子收到的手套也作为惩罚，被没收之后送给了他——然后轻轻地递到了这个孩子的左手上。身边的絮雨会意地松开了双臂的怀抱，我便一点点地指导，让这个孩子张开还有些不那么熟练地左手食指，覆盖在那颗崭新篮球的表面，接着扶着他的身体慢慢张腿屈膝，压低中心，然后带着他的手，用指尖控球，让篮球击地弹起，回到指尖处。一点一点，一步一步，这个独臂的孩子学得很快，最后终于在我放开手的时候，也能够用他那显得有些瘦弱的左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从地板上弹起的篮球。

“——看到了吗？你也可以做到的。”

紧握着手中那颗属于他的篮球，就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心田中慢慢涌现，将自卑与屈辱一扫而光。虽然还有些茫然，但是这个独臂的孩子却缓缓抬起头，看向黑衣的我与红衣的絮雨，在踌躇一阵之后，欲言又止。最终，在两股鼓励的视线下，他勇敢地开口道：

“谢谢你们……圣诞老人！”

他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理应属于圣诞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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