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中的人名、情节、部队番号和势力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Bilibili：伊吹西瓜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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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莫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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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决团结在党中央周围，努力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你在想什么呢？”

姐姐点起一根烟。弟弟看向眼前的茶杯，咖啡已经凉透了。

“唔，海盐咖啡，不喝也罢了。”

弟弟起身，端起咖啡，倒进了下水道里。优质的咖啡豆磨煮而成的黑色汁液就这样流了下去。这是弟弟这个月倒掉的第114杯蓝山咖啡豆磨成的咖啡。

姐姐皱起了眉头。“我磨了很久的，你干嘛不喝？浪费我一番心意。”

弟弟把杯子放进洗碗槽里，泡上水，转身走开。

“到底怎么了？”姐姐终于按耐不住了。她掐掉烟，从背后抱住了弟弟。

“姐，我已经成家了。别再这样抱我了。”弟弟粗鲁地挣脱开来。姐姐看着弟弟的背影转入房间，眼角默默流下泪痕。

“是，你已经成家了。”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眼泪越流越多。

姐姐抬起头，一切都是幻觉。指间的烟已经燃尽了。她看向窗户，那是重症监护室的窗户，里面躺着重伤昏迷中的弟弟。

“14块弹片，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主治医生脱下沾满血的橡胶手套走来。“他到底是怎么样撑到现在的？到底是什么驱动着这个年轻人和恐怖分子拼命？”

“紫色的树。”姐姐的哭腔越来越重。

紫树

对于佳瑜来说，这枚戒指是意外的礼物。白色的婚纱，则是意外中的意外。

原因很简单，在自己29岁生日的这天，暗恋自己十几年的男人向她表白了。与十几年前的那个男孩相比，男人成长了许多，也终于是三十而立，能够给佳瑜更好的生活条件。更何况，家里还在一直催婚找对象。可惜那些个对象，不是想倒插门就为了蹭佳瑜外公的政治地位，就是馋佳瑜的身子。馋身子的不能要，倒插门的更不能要，这是佳瑜外公的严令。于是在闺蜜都抱上二胎的时候，她终于同意和剑钦---那个一直暗恋她的男人---结婚了。理由很简单，男人既不是馋她身子，也不是倒插门，男人的政治地位甚至可以说与刘老头子平起平坐，却依旧对佳瑜好。

为什么不嫁这样的人呢？她刘佳瑜并没有愚蠢到某个程度。其实佳瑜也觉得是将就，如果真的可以和男人过活几十年，就真的阿弥陀佛了。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化妆师最后调剂好佳瑜脸上的妆，妆太白了，有些恐怖。

男人则在招待客人。这次的婚礼与其说是婚礼，不如说是一次非正式的政治会面，几个大人物都会来，表面上会会新人，实际上还是看着能不能拉山头。

“诶！老卓啊！最近怎么样？听说你把你鱼娶了？”

一个身材相对矮小、肤色有些深的男人与剑钦抱在一起。

“还行，你怎么来了？”

“听阿烜说你结婚了，就来看看。”矮黑男嘿嘿一笑，身上的07式军礼服整齐得象是打印出来的，肩头上的四颗星星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晃眼。

“去哪个部队深造了？”

“海军，现在当个文官，没什么事干。”

“海军好啊，海军好啊。”剑钦笑了笑，掏出一包中华。“抽烟吗？”

“不了，还没学会。”

一只长满老茧的手拍在剑钦的肩头。是刘老头子。剑钦回过头，老头子穿着老式的警礼服，很是精神，可惜没有警号和勛章。

“这位是？”

“哦，这位是林晨灏，海军的大校。他初中和我们同班。”

“您好您好。”晨灏伸出右手，老头子撇了他一眼，也伸出了右手。

“瑜瑜呢？怎么还没出来？还在化妆？”老头子看向剑钦。

剑钦有些不自在地说：“是。”

“让她快点，客人都到了这么多了。”

“钦？等我呢？”一双细手从背后搂住了剑钦。接着剑钦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佳瑜最爱用的香料。

佳瑜松开手，挽住剑钦的左手，冷冷地看着晨灏，一言不发。

“行了，去坐会，等一下仪式就要开始了。”剑钦摸了摸佳瑜的头顶。

老头子抽身先走开了，转头去跟几个老人聊起来。佳瑜也转身就走，她比较厌恶这个小黑人。剑钦无奈地对着晨灏笑了笑，那笑容很苦，任谁都看得出来有多么无奈。

晨灏耸耸肩膀，也无奈地笑了笑。

“来吧，达瓦里氏，今晚你不用交份子钱。”

“卓剑钦先生，你是否愿意迎娶刘佳瑜小姐作为你的妻子，不论贫穷或富贵，不论疾病或健康，都对她不离不弃？”

“我愿意。”这三个字毫无犹豫。

“刘佳瑜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卓剑钦先生作为你的丈夫，不论贫穷或富贵，不论疾病或健康，都对他不离不弃？”

“我愿意。”同样毫无犹豫。

接着是老套的戴戒指，交杯酒和拜天地。拜父母的环节，女方则是让佳瑜的舅舅舅妈来代替，男方则是让伴娘和伴郎临时充当。客人们对此并不意外，也不觉得有什么介意的。

仪式走完，接下来就是该吃吃该喝喝，新郎新娘给每桌敬酒发小红包。两个新人的脸上都有一丝疲倦的神情，只是被过度虚假的喜庆掩盖过去了。

“好热闹，但是又好吵。”

宴会厅的一角，女人自言自语道。身旁的男人搂着她的腰。

“你弟的婚礼，你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不了。我怕姓刘的老不死又来阴阳怪气。”

“得了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剑钦是你弟弟？”男人闷笑几声。女人轻轻一巴掌拍在男人脑袋上。

“闭嘴。”

觥筹交错，起坐喧哗，小屁孩在席间互相追逐，老人们则借着这嘈杂用黑话聊起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很像一场婚礼，却又不像一场婚礼。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女人，远远地举了杯，算是打了个招呼。

“走吧，去车上待着。这里我怎么看怎么不自在。”女人用中指指了指那些老人。

女人走了，男人却毫无响应地啃着羊排。酒席嘛，不吃白不吃。

觉得浑身不自在的不止那个女人，还有新人夫妻两。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剑钦早已偷偷换下常服，带着佳瑜坐上车了。反正宴会到结束都与新人已经无关了，又何必那样浑身不自在地待在那里，等着一群老头过来拉山头或者废话连篇？

两个人来到了地下车库，坐上自己的爱车，一辆黑色的CN3。

“刚才没吃东西？”剑钦看向副驾驶位置上板着脸的佳瑜。

佳瑜摇了摇头。车子轰隆启动。她闭上眼睛，把座椅放倒。剑钦从后座拿来枕头被，展开盖在她的身上。“行吧，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钦。”

“嗯？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累。”

“没事没事啦，这是结婚焦虑症的表现。”

“希望如此吧。”

剑钦将视线移回正前方，放下手剎，开出了车位。

外面此时已经入夜，大概是八九点钟的光景。路上的车很多，大概和今天是周五有关。车流在主干道上堵塞，动弹不得。剑钦看一眼窗外的霓虹闪烁，广告牌挂在建筑外墻上散发着光污染，前方的车流时不时红灯齐亮。还能听见警笛的声音，大概是前方出了事故。隔壁的车内音响开得很大声，乃至于剑钦能听得见他们电台里主持人的欢笑声。他想开点音乐，但是看了一眼熟睡的佳瑜，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这样嘈杂的世界里，他结婚了，和心爱已久的女孩一起。他并不感到欢喜，而是一种淡淡的满足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话他说不出，但是他认为自己做得到。不知道佳瑜是怎么想的？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他想和全世界炫耀，但是又失去了那种年轻人的冲动，反而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想起钱钟书的《围城》，婚姻就像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自己就象是方鸿渐一样，一进去就有出来的念头了。他甚至有一种世界离他和佳瑜远去的感觉。

剑钦摇了摇头。想太多了，这样不好。应该想想工作上的事情。组织上批的假不到两个月，这还是七抠八抠抠出来的。现在上面很需要人，台海需要人，藏南需要人，需要有实战经验的将领，而不是在大草原上藉着导演部把红军撵过几条街的大校。应该早点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他想。但是这种事情他还没有跟佳瑜讨论过。

真是他妈的满脑袋一团浆糊。

“到家了。”剑钦对着怀中的佳瑜低语。他把佳瑜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今晚做那种事情吗？”佳瑜微弱地低语。

“看看吧。你不洗澡？”

“你给我换衣服吧，我不洗澡了。”

剑钦从佳瑜的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他开始给佳瑜脱下衣服。这让他有种膨胀的感觉。衣服慢慢地褪下，成熟的肉体展现在眼前。他咽了咽口水，确认了一下窗帘已经拉严实了。心跳加快，扑通扑通的声音清晰可辩。冲动也许就在下一秒。他想到美若天仙这个词，佳瑜的身体在这一刻看上去就像一件艺术品，具有优雅完美的线条，欲望简直呼之欲出。

“好冷。”

剑钦手忙脚乱地给佳瑜穿好睡衣，去酒柜里取出一瓶山崎威士忌，泡进了浴缸里。膨胀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冲动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山崎威士忌有种巧克力的味道，但是带着日本酒特有的清淡，是西方的威士忌所不能比拟的。西方的威士忌远比山崎烈的多。喝山崎威士忌就像抱水一样，有那种味道，没那种烈度。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怂，也就是一咬牙的事情，只要自己愿意就行，何必在乎佳瑜？但是那一刻近乎赤裸的佳瑜是那样的无助、娇小，他反而没有了那种脱胎与罪恶的欲望冲动，落荒而逃。

水温很暖，他感觉整个人都化在了浴缸里，山崎威士忌就像促进融化的催化剂一样。

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他喝完了最后一口威士忌，从浴缸里起身。

关灯上床，剑钦在被窝里摸索着抱住了佳瑜的身体。佳瑜把头埋在他的怀中，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他轻轻吻了一口她的嘴唇，她睡着的样子真是可爱。他还是遗留了一点欲望冲动，便将手伸进佳瑜的那个隐秘的地方，那里很温暖，却出人意料地有些湿。他轻轻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算了吧。”他无声地说。象是在劝慰自己。他闭上了眼睛，这一晚，一张床，两个人。

外面的星空，由于光污染的原因，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月亮倒是很圆，今天是农历十五。

佳瑜并没有真的睡着。在剑钦打起呼噜后，她睁开了眼睛。

伏在他的怀中很舒服，她嗅着他的体味，普通男人的味道，带着一点火药味。她并不理解他的决定，对她来说，一场婚礼，一次性爱，都已经无所谓。如果还能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不论做什么，她都会有些欣喜的。但是他太爱自己了，以至于在自己面前有些过度的束手束脚。

佳瑜并不怪他。她很了解他的性格。她觉得这是能接受的范围。只是她不理解他的决定。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佳瑜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虽然她知道他不会回答。她接着把头埋入他的怀中，闭上眼睛。“我很想做妈妈呢。”

这个夜晚，这对新婚夫妻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重症监护室里，男孩躺在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仪器发出缓慢而有节奏的滴滴声，这意味着男孩还活着。

“弟弟，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床边的女人自言自语，眼睛很红，脸上两道明显的泪痕。

天亮了。剑钦却觉得睡去了一整年。昨晚睡得异常的好，梦却做的奇怪。他起身去厨房做饭，不忘拉开窗帘，让早上的阳光照在佳瑜的脸上。

今天天气不错。

“亲爱的，起床了，还要回娘家。”厨房里传来剑钦的声音，还有油烟机运作的轰隆声。佳瑜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接着睡。

等到早饭做完，剑钦仍不见佳瑜起床。他轻轻叹气，解下围裙，坐在饭桌前。看来今天只能迟一些过去了，这样的话老爷子肯定要打电话过来骂的。他打开手机，开始看微信留言。很多人都给他发来了结婚祝福，都是些老套的早生贵子之类，偶尔有几个发来了红包。发红包的那几个，都是他曾经的下级。他并没有收那些红包，只是一个个认真地回复感谢的话。阳光撒在饭桌的朝南面，热腾腾的牛奶象是在冒着金黄色的烟气。回复完最后一个人，剑钦关上手机，靠在椅背上，回忆起昨晚的细节。他给自己的落荒而逃想找个理由，从生理到心理，他找了个遍，却连一个起码能勉强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最终他想，可能是单身太久了吧。

他昨晚做的梦还历历在目。那是一片森林，里面长着一棵树。这树的叶子并不是绿色的，而是紫色的，风一吹，紫色的叶子飘飞，吹也吹不完。整个森林里只有这样一棵紫树，它并不高大，却绝无仅有。

紫树代表着什么，剑钦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难道是鹤立鸡群的意思？

只有天知道。

“早上---好。”睡眼朦胧的佳瑜坐到饭桌前。“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春梦？还是什么别的梦？”

剑钦说出了紫树的特征。佳瑜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樱花树的花瓣有粉紫色的，还真的没有听说过紫色叶子的树。”

“那，吃饭吧。一会儿还要回娘家。”

早饭是奶油土豆蘑菇汤、牛奶和抹上黄油烤过的面包。剑钦是个很会做饭的人。

佳瑜有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顿不错的早饭，一个体贴的老公，怎么想都是人生圆满的感觉。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她素白的脸上泛起了一团红晕。

“怎么了？脸都红了。”

“没事没事。”佳瑜搓了搓脸蛋。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现在就是看他什么时候醒来了。不过，他能在受了这样程度的伤之后活下来，已经是我们没见过的奇迹了。”主治医生把诊断书递给女人。“不过请叶师长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尽全力的。”

女人点了点头。“他会变成植物人吗？”

“没有人知道，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女人看向昏迷中的男孩，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头子亲自点燃了十万响的引线。灰色的引线嗖的一声，接着就是如同机枪轰响一样的鞭炮声。被炸的四处横飞的鞭炮有一部分打在CN3厚实的装甲板上，发出子弹撞击般乒乒乓乓的声音。剑钦倒满不在乎，要是连鞭炮都能炸穿这辆车的装甲板，那它就不应该被空降兵用作空降战车。鞭炮炸一下，无非就是之后要洗车洗到累死人而已。这在高档别墅区里的一套十万响是老头子安排的大手笔，打点了不少邻居，也塞了不少钱，不过老头子倒还挺乐意，自家的外孙女终于嫁出去了，怎么说到了那边也能给女儿一个交代了。不过这样大喜的日子，老头子还是习惯性地板着脸。

“来了啊。”

鞭炮的硝烟还没有散去。老头子站在原地，背后就是家门口，若是有一个低机位仰角拍老头子，就是一个极佳的富有压迫感的框架构图。

“车停车库！”

黑色的CN3转入车库。后面一辆绿色的勇士刚刚好跟上来。老头子看的分明，驾驶座上那个点着烟的女人。勇士就地熄火，女人跳下车，向老头子招了招手。女人的黑色风衣随风飘扬，左手按在刀柄上。那是一把黑色的太刀。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啊？”老头子把右手贴在裤腰带的位置，那里藏着一把手枪。

“说是公主殿下，到头来还是他妈的给公家打工的打工人。”女人笑了笑，左手却没有从刀柄上挪开，而是摩挲着缠在刀柄上的黑色麻布条。“我弟弟结婚，我怎么可以不来？”

“我想，其实是为了瑜瑜来的对吧？她的身上流着你的血。”

“不不不，那是你的外孙女，你的，外，孙，女。”

“呵呵，明白了，进去坐一会？今天没有什么客人来。公主殿下毕竟也是紫光阁的座上宾，能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老头子终于松开了右手。

“免了，我还有事。我只是顺道看看你这个老头子死了没有。”

勇士开走了。正好剑钦和佳瑜挽着手从车库里走出来。老头子愣住了，佳瑜今天的装扮就像个日本国中女学生，穿着叫不上名字的、很玛丽苏的鞋子。老头子一时分不清这是女儿还是佳瑜了。就好像那时女儿出嫁回娘家的一幕。

“外公？”

“进屋吧。”老头子的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

“你昨晚有没有和他做什么事情啊？”老头子上下打量着剑钦，嘴上却在问佳瑜。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象是偷吃了坚果被发现的土拨鼠。老头子狐疑地看了一眼。“真的没有？”

“没有。”

“那看来我这当曾外公的愿望落空咯。可惜了，没这福气。”老头子不知从哪里提出一笼活鸡。“走吧，去做仪式。”

烟雾缭绕的祠堂，只有三个人。老头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祭祀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想来是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许久的了。笼子里的公鸡咯咯乱叫，空气中瀰漫着线香和纸钱燃烧过的味道。剑钦觉得这一幕就好像在家乡的猖会开始前，一家人祭拜祖先的仪式一样，神圣而隆重。老头子的口中唸着年青一代早已经听不懂的土语，供桌上的烛火一晃一晃。

仪式结束，接下来遭殃的是鸡。老头子把住鸡的头颈，用力一甩，像甩一条湿抹布一般，鸡的扑棱着的翅膀就立刻僵硬了，没过多久软了下来。老头子麻利地掏出一把刀，给鸡放了血。这时候，鸡翅膀还会一抽一抽的。然后就是热水拔毛，一套流程下来，这只鸡已经可以拿来做菜了。对于老头子的这套杀鸡，剑钦品出了一丝丝杀鸡儆猴的味道来，可惜他不属猴。

老头子亲自下厨做了午饭。四菜一汤，汤里就是那只倒霉的鸡。按理来说，佳瑜回娘家是要大办酒席的，但是老头子却一个人也没有请。

“没有什么娘家人了，就我一个糟老头子，该上班的回不来，其他的要么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要么就是早已经来不了了。”吃饭的时候，老头子是这么说的。佳瑜不置可否，剑钦则是半信半疑。

“而且本来应该是男方家里来人的吧？”老头子凝视着剑钦。老警察的眼神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家。。真的没人了。您应该知道吧，我父母的事情？”

“知道，但是你还有一个亲人，虽然我不是很乐意请她来就是了。”老头子仰头喝下一杯酒，舀了一碗汤给剑钦。鸡汤里还有两枚鸡的睪丸。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外公！行了啦！”

剑钦摆了摆手。“看来姐姐的名声在您这里并不好。”

老头子没有吭声。也许是根本就不想回答。

“行了行了，吃饭吧。”佳瑜拉住剑钦的手。

这顿饭就这样在带着火药味的气氛中结束了。

吃过午饭，老头子径直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佳瑜则拉着剑钦到了她的房间里去。

“你和外公怎么了？”佳瑜关上门。门锁发出咔哒的声音。“要不要睡一会？”

“行吧。我和他没什么，只是老问题而已。”

“真是的，搞不懂你们男人。”佳瑜拉上了窗帘，打开了空气净化器，坐在写字台前。

剑钦站在椅子背后，俯身搂住了佳瑜。“要不要，把昨晚的事情给做了？”

午饭的时候，他喝了一点酒，于是，那种冲动就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行吧，我去洗个澡。”佳瑜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门，里面是一间隐藏式的卫生间。

剑钦脱下外衣和裤子，躺在床上。这张床很舒服，对于一个少女身材的女孩来说非常大。剑钦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想象着暗恋她的那些年，她一个人住在这房间里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她对比起来，身材和样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开始脑补出种种细节，就好像那个不是他妻子的佳瑜就在眼前蹦跶着，让他品味那些独独属于她的喜怒哀乐。就在这天马行空的想象中，他缓缓地睡去。

在半睡半醒间，一具温暖的、赤裸的胴体伏在他的身上，摸索出了那个如同破门椎一样的东西。她吻着他，让他和她交融在某个平衡点。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带着一丝丝喘气声。

（你妈的，hso，老色批，给你马一拳）

男孩的脑电波图像活跃了起来，心跳也有些加快。女人看着仪器上的图像，又看看昏迷中的男孩，有些惊讶。

“弟弟，你在干什么啊？”她几乎是无声地说出这句话。声音被惊讶吃掉了。

男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两个人在被窝里相拥而眠。佳瑜的脸上留着一丝潮红，嘴角挂着笑意。

剑钦则是彻底睡死过去，呼噜声打得很大。阳光还是穿透窗帘，一丝一缕地照在床上。暴风骤雨持续了很久，欲望终于得到了火山爆发般的发泄。

梦里依旧是那棵紫树，它在风中摇曳生姿，树干如同少女的腰部一般纤细。

“弗洛伊德的自我、本我和超我，还是荣格的阿尼玛与阿尼姆斯？”

“不，是个体潜意识构筑的乌托邦。哈哈。”

不知道谁在自言自语。

“贵方は。。。”

紫树开始摇摆起来，象是被人当成操纵杆一样使用。然后，空闲开始分崩离析。最后，只剩下了紫树，和自己的视野。周围是没有颜色的虚无，不是灰色，不是白色，不是黑色，就是没有颜色。象是隔开什么东西和什么东西之间的无尽，或者说，“虚无”这个物体。

紫树伸出了两根枝条，它扑了过来。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只有你。。。只有你。。。”

紫树的树干上流下两行血红色的细流。它好像在哭。

“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不要。。。”

剑钦想说“不会的”可是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

树枝像蛇一样缠住了视野。剑钦感到有一股冰冷的物质在往身体里面钻，就好像火红的刀坯一瞬间插入冰水中淬火一样。

“肾上腺素1毫升。”

“心电图有反应了！66！67！70！”

“继续观察，除颤车先推开不要断电。”

男孩的心跳又一次恢复正常。女人在抢救室外焦急地等着。她很想喝酒，可是她必须保持清醒。

抢救室的红灯熄灭。医生们如释重负地推出病床，仪器依旧发出滴滴的声音。

“谢谢你们。”

医生们看着这个憔悴的女人，她的眼睛里遍布血丝，显然是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

“叶师长，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有我们在。不要弟弟还没醒来，您就又倒下了。”主治医生扶住女人的肩膀，那肩膀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看上去就要倒下。

“我没事。”她推开了医生的手。“我真的没事。”

“但是您已经至少72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这样对身体尤其是肝是有害的。”

“我没事！他不醒过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他妈的只有这个弟弟！”

“叶师长。。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主治医生用手示意一个持有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实习医生过来。

“小林，让叶师长冷静下来，我去联系她的爱人。”主治医生轻声对实习医生说。女人已经哭得歇斯底里。

一觉醒来，已经快三点半了。剑钦睁开眼睛，感觉异常的疲惫，并且梦中那种冰冷的物质似乎的确在体内流动。眼前的成像有一些扭曲，大概是身体出了点小问题。他眨了眨眼，揉了下眼睛，成像恢复了正常。

佳瑜已经坐在写字台前了。她看着一本书，卡尔·古斯塔夫·荣格的《红书》，一本关于心理学的著作。

“你看这个干什么？”

“看着玩玩呗。感觉里面提到的理论可能很有用。”

阿尼玛和阿尼姆斯，还有意识、个体潜意识和集体潜意识。荣格理论的核心。剑钦知道这个理论，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用处，这些理论看上去太像神秘学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准备做父母比较好。”

“嗯。。。行吧。”佳瑜合上书，起身抱住了剑钦。她比剑钦矮一个头的高度，但是剑钦总会把她抱起来。这次也没有例外。“今天中午的感觉好极了，真的好极了。我从来没有那种快感，也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意识到我是个女人。”

“怎么能这样说呢。”剑钦吻了她一口。“那样才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其实就是缺乏关爱的体现啊。不过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保证。”

“爱我多久？一年还是一辈子？”

“到下辈子都爱你。”

一语成讥，某种意义上。

“回家还是在这边吃饭？”

“回家吧，今晚我想出去走走。”

“不陪陪老头子？”

“外公有相好陪，没事。”

“那就回去吧。”佳瑜松开了手。她打开房间的门，老头子就坐在房间门外的一张太师椅上，苏苏地抽着烟斗。他似乎很高兴。

“外公？”

老头子应了一声，仍旧抽着烟斗。

“我们回去了。”佳瑜回头看了一眼剑钦。

“去吧去吧，开车慢点。”老头子摆了摆手，并没有送人的意思。“以后不要忘记回来看我啊。”

阳光照在老头子的脸上，剑钦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金色的烟雾腾起。

“我小舅子怎么样了？”电话那头，男人有些焦虑。

“实际的情况可能更糟。一块70g的TNT在他身边不到十米处爆炸，爆炸激波导致的内出血没有杀死他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在这之前他还中过弹。弹片倒是小问题，防弹衣帮他挡下了相当的一部分，真正的致命伤还是弹头在体内发生的空腔效应，还有一枚弹头停留在体内，虽然不致命，但是很难取出。”电话的这头，主治医生扶着头。“我虽然上过老山前线的战地医院，但是哪怕是那时候也没有像他一样的个例，不论是生命力还是受伤程度。如果他真的能活下来并且完全康复，也不可能再在部队里服役了，甚至都不能再从事任何体力劳动的工作了。”

男人叹了口气。“他会变成植物人吗？”

“可能会处于自我修复性昏迷的状态，持续2-3个月，甚至更久。”

“那我们该做什么？”

“恕我直言，谢先生，当务之急是要让您的爱人情绪稳定下来，医学上有我们这些老军医在，还有整个900医院，您可以不用太担心。眼看着大幕即将落定，这个时候，我想紫光阁无论如何都是需要叶师长的。”

“希望如此吧。在我到那边之前，安抚我爱人的工作就先交给你们了。”

一墻之隔，实习医生正在开导女人。女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脸色也惨白，头发也白了好几缕。

“我睡不着，真的，真的。我不敢睡下去，我怕一觉醒来弟弟就没有了。”

实习医生心说我何尝不能理解但是这样屁用没有反而只能拖垮自己。但是他只能默默倾听着，好让女人从这样的紧张状态中通过倾诉缓解焦虑。

“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他几乎就是我私人生活的全部。”

夜幕降临。城市就像银河的一部分。有流动的星群，有静止的星群，星群之间互相交融穿梭，就像血管与红细胞。人的悲欢喜乐也就在这银河间交融、穿梭、平行、结合。成千上万个没有剧本的生活剧同时播放，观众却只有命运一个。命运在近地轨道上瞪着它看不见的大眼睛，忠实地记录着一切。命运不止记录人，还记录所有的看得见的与看不见的。它把这些记录下来的东西编织成历史，命运不知道历史要给谁看，它只是记录着，编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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