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忍不住全身僵硬，心脏狂跳起来，等着中原中也看向自己。

当看到太宰治的一瞬间，这个表情顷刻间便消失了。太宰治仿佛下坠一般胸腔中咯噔一声，细密的痛感包裹了心脏，他窒息了几秒，才重新扯起笑来，把他推出录音室，不满地抱怨。

“中也原来都没有唱歌给我听过，是自己写的吗，再唱一次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答，他把中也抱上沙发，抵住他的额头又问了一遍。

“再唱一遍给我听，好不好，中也？”

中原中也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我困了，离远点。”

说完便将他推开，靠在沙发上眯起了眼。太宰治凑了上去，含住他空荡的右耳垂，快速压制住他手腕防止他再将自己推开，冲着他耳朵低声道

“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在此之前，中也，”他牙尖用力，在耳洞上留下一个红色的牙印，“不要唱给任何一个人听，乖。”

“滚！”中原中也挣开他的手扯着领子将他推开，太宰治也不恼，抿唇一笑。

“中也好过分……我去做饭，你先休息，一会叫你。”然后在恼怒的瞪视下离开。

睡前他凑在中原中也身边，看着背对他的后脑勺。

“中也，你睡着了吗？”

没有得到回答，他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下周要去外地拍摄几天，这部电影就可以结束了，我会尽量快些，保证在三天内结束，帮你请了专业的护理，可以吗？”

意料之中没得到回应，于是他搂上了爱人劲瘦的腰身，赌气般说道，“但是他不能抱你，扶着你的时候要戴着手套，更不可以看你的身体。”

他像唱独角戏一般，还乐在其中。

“中也……你是不是想出去了，这个周末我们去约会吧。”

约会。这个词对他们来说过于青涩，除了第一次中原中也为了与太宰治加深感情提出的那次飙车以外，他们几乎没有毫无目的两人出去独处的时候，除非是为了找些新奇的场所做爱。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太宰治笑了起来，把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中原中也后脖颈处睡了过去。

中原中也背对着他眯起眼睛，垂头扫视了一眼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最终没有再挣扎。

—— ——

周末的一早，太宰治温好了一杯牛奶才将中原中也从睡梦中叫醒，把牛奶递到他手边看他喝下以后，将准备好的私服递给他，中原中也看了一眼，虽然与太宰治身上那件不尽相同，但是隐藏了许多同样的元素，比直白的情侣装更藏着一种青涩的暧昧。

太宰治眼睛发亮地等他穿上，中原中也转身就坐在轮椅上去了更衣室。

空的。

太宰治这混蛋为了让他穿上把他所有衣服都扔进了洗衣机。

中原中也冷笑一声，干脆的说，“不出去了。”

太宰治笑容僵在脸上，妥协地哭丧着脸走进更衣室，出来以后换了件完全不同的款式，中原中也才将他准备的私服穿上。

吃过太宰治做的三明治以后，两人戴上遮住脸的口罩和帽子出了门。

中原中也已经很久没出门了，难得的想出来逛逛，就算交换条件是打着与太宰治约会的名号。他们去看了电影，临开场前，太宰治突然说自己要去洗手间，等他回来时电影已经开始了，观影室一片黑暗，太宰治凑到他脸庞飞快的亲了一口，让中原中也皱起了眉，也不好打扰周围的人，只能当没发生过。

影片是他公司旗下出品，剧情也相当合他口味，看得出是太宰治认真挑选过的，中原中也略微提起兴趣看着屏幕，太宰治眼睛不眨地注视他入神的侧脸，跳跃着影片画面的蓝眼睛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冷漠，眉宇舒展开，勾勒得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向中原中也凑近了些，见他专注于影屏没有对自己的靠近做出太大反应，隐秘的欣喜从胸腔中蔓延，得寸进尺地试探着去牵他的手，被一把甩开后，太宰治才苦下了脸，缩了回去，继续看着爱人的侧脸。

电影放映结束，在周围人走的差不多，他才将中也抱到轮椅上，这时中原中也才发现太宰治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那件情侣装，大概是偷偷穿在衣服下面，刚刚去洗手间换的，他冷笑一声也懒得拆穿他的小心思。

“中也，中午我约了海边餐厅单间，那里今天有品酒会，你可以尝到好多红酒，”太宰治笑着对他说，“但是每一种只可以喝一口，毕竟中也酒量超差，万一发起酒疯我可没办法。”

说起红酒，中原中也总算放松了绷紧的表情。

太宰治虽然是个十足恶劣的人，但是中原中也得承认他的品味相当不错，在约会的选择上哪怕只是老套的看电影吃饭，也可以烘托出优雅的氛围来，他就这样腻歪在自己身边，无论中原中也如何冷眼相对也不介意。

餐厅的窗外是一片静谧的海，中原中也好久没看过海天交于一线的景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太宰治将几种不同的红酒摆在他面前，兴致满满地给中原中也说着哪一杯只能喝几口，是他计算好中也能承受的酒量。

或许是他在讲的事引起了中原中也的兴趣，这双总看向远方的冰蓝色眼睛终于将视线投在他身上。刚刚对他的不理不睬也能畅所欲言的太宰治被注视着却突然紧张起来，他握紧湿润的手心，凑上前抵住了中原中也的额头，将那片鸢色与蓝色融合得更加深刻，中也皱着眉想躲，又被他轻轻地抵住了头脑勺。

“多看看我吧，中也，“太宰治苦笑道，“只要你还愿意看我，我就能活下去。”

只要我的身影还能映在你眼中，我就有了生机。

中原中也张口欲骂，可被他如此近的注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吃饭，我饿了。”

意料之外并非冷嘲热讽的回答，太宰治愣了愣，弯了眉眼却偏偏要做出一副不满来。

“中也超没情趣，刚刚应该说'宝贝我会一辈子只看着你'才对。”

“不吃就滚。”

太宰治终于得到意思明确的回应，安分下来，冲着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脸说最近拍摄的事，又跟他聊起在剧组饭好难吃，就算中也那么讨厌但是还是一直在家陪中也更有趣一些。

中原中也只当没听见。

被估算好量的红酒让中原中也达到一种微醺却清醒的舒适状态，他讽刺地想不愧是太宰治，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计算得如此精准。

他的步步为营既可以用来杀人，也能用来爱人。无论如何，猎物都毫无还手之力任其宰割。

可中原中也从不是猎物。

“中也，下午有一场音乐会，中也其实很喜欢唱歌吧，我……”

“我想去海边。”

中原中也打断了他的话，太宰治没想到他会自己提出想法，有些惊喜，当即应了下来。

他推着中原中也走在柔软的沙滩上，私人海域周围空无一人，于是他们取下了遮脸的帽子和口罩。

中原中也精致的脸露了出来，皮肤被酒精熏染成微红，远处的海天一线映在了他澄净的眸中，海风吹散他暖阳般的头发。太宰治一遍一遍用视线勾勒他的轮廓，想将这幅画卷永远刻在脑海中。

他忍不住俯下身，靠在轮椅背上，伸手将他圈进怀里，被中也前倾挣脱开后才站直身子，保持亲密又不惹他反感的距离。

因为太想靠近，反而选择了保持距离。

即便如此，他还是贪婪地看着中原中也，仿佛终此一生若能将这一件事做好，能望进一个人的心里，也算有了意义。

下午的约会计划全毁了，中原中也看了一下午的海，太宰治看了一下午的中原中也，没得到任何回应，却偏执地絮絮叨叨与他说话。

终于，太阳向海平面下坠，是熟悉的玫瑰色的夕阳，中原中也突然抬手，指着即将被海洋吞噬的那轮太阳。

“我想去那里，”他对太宰治说，“带我过去。”

太宰治愣住了，他突然明白，这几个月中原中也看似接受了现实，其实只是因为他太过骄傲，所以从不肯将狼狈与无助暴露在自己面前。他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注视着他眼睛。

“你认真的吗，中也？”

太宰治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他低声说好，然后推着他向海里走去。

海水先是没过了脚踝，中原中也毫无知觉的小腿，才浸至腰间，这时他才感觉到一丝冰冷。

“中也，我们是在殉情么？”太宰治问。

他笑了起来，脚步不停，水平面已经到了中原中也胸口，因为水压，他开始有了窒息感。

“我曾无数次想过该用怎样灿烂的方式和中也殉情，却没想到最后先提出来的是你。”太宰治笑着说，

“在我想和中也一起活下来之后，中也却要和我一起溺死在他的眼眸中，真是浪漫……”

海水已经到了中原中也脖颈，随着海浪能让他唇齿间尝到咸涩。

越来越重的压迫感与窒息感让他心跳快了起来，灵魂都仿佛要被水压寄出身体，而这种感觉并不令他快乐。

“回去吧，”中原中也说。

“中也？”太宰治睁大了眼睛看他，一时不敢确定他的意思。

“我有太多未尽之事。”他冷静地看向太宰治，散发着耀眼的，从不曾消逝的光芒。

于是他们满身是水狼狈地回了家，太宰治洗过澡后发现裹着干净浴衣的中原中也已经睡了过去，于是他去温了一杯牛奶，叫醒他看着他喝下以后，才紧贴着他的后背躺下。

“我明天就要走了，中也要是寂寞就给我打电话，”他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说，“发短信也可以。”

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他才撇着嘴赌气道，

“那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你别不看就好。”

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讨厌中也！”

“不睡就他妈滚！”

中原中也终于烦躁地出声，冲着太宰治的小腹一个肘击，太宰治又吃痛又笑，撑起身子迅速地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还不等他发作就躺了回去，望着他的头脑勺，柔声道。

“晚安，中也。”

—— ——

次日中原中也醒来时，太宰治已经离开，给他留下了温度正好的早饭。他吃过早饭以后响起了敲门声，是太宰治约的护理，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话不多但是很细心，中原中也点头对他笑了一下算打过招呼，一眼瞥到他戴着白色的手套。

护理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尴尬地摸了摸头。

“这是太宰先生的要求，他说您身体金贵还有洁癖，一被外人碰到就会过敏。”

“… …”

中原中也懒得去为自己正名，让护理自己随意便拿起笔记本处理起工作，虽然不是决策人，但是作为第二持股人，中原中也身上的担子还是相当重。

太宰治自从接手公司以后，便大肆收购零散股份，将自己的权利开扩到前所未有的庞大，公司已经成了他的一言堂，但是与此同时，他又将很多重要的决策权以没精力为理由交给了中原中也，将变相讨好做的众所周知。

不等中原中也出手，当初所有被他收买支持他为决策人的股东被他用过之后一一清理，太宰治究竟是怕背叛过一次的人早晚也会背叛他或是什么其他理由，中原中也也不愿去深究。

太宰治离开的时间里，被他请来定期为中原中也注射营养剂的医生在第二天来过，他进来后，乖巧听话的小护理严格遵守“不能看中原先生皮肤”这一点出门买菜，直到医生离开才敢回来。

太宰治每天只要不在拍戏就会给他打电话来骚扰，电话不接就发短信，整整两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直到第三天，太宰治上飞机前告诉他，明日一早他飞机降落，就可以回家了，这次电影拍完工作告一段落，他可以好好陪着中原中也。

太宰治坐在头等舱里看着手机发呆，手中攥着一条黑色的choker，是他一眼看中买下来作为中原中也的礼物，不过想也知道，中也绝对不可能戴上。

温柔的乘务小姐走到他身边礼貌的提醒他即将起飞，请他关机。

太宰治微笑着点头表示明白，滑动关机键的一霎那，屏幕亮了起来，是一条新短信，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点开。

漂亮笨蛋：嗯。

于是太宰治盯着这一个字笑了半响，直到乘务小姐再次提醒他时才迅速地回了几个字。

等我，中也。

这才心满意足地关机，满心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第十二章

飞机降落在横滨的机场，太宰治乔装打扮得滴水不漏，绕过接机的粉丝坐上公司准备的车回家。

时候尚早，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中原中也还窝在床上睡觉，太宰治忍不住压低了呼吸声，换掉衣服爬上床，打算搂着爱人睡个回笼觉。

他抬手摸上了中原中也的大腿，上面有细密的青色针眼，大概是注射营养素留下的。太宰治脸色沉了下来，轻轻在周围按摩，想帮助注射留下的淤青快速褪却，许是呼吸的热度触到了中原中也后颈，又或者是他满腔柔软不小心漏了出来，中原中也睡梦中哼哼了几声，翻了个身撞入了他怀中。

他睁开尚未清醒朦胧的眼睛，一片迷离的蓝抬眸间瞥了眼太宰治，竟慵懒地勾唇笑了一下，和曾经别无二致。如果不是太宰治屏住呼吸一直注视着他，一定会错过这个一瞬即逝的笑容。

太宰治还没来得及开口，怀里的人就又闭上了眼睛，刚刚发生的一幕好像只是半梦半醒间不经过思考的举动。他愣了片刻，抿住嘴唇，陪中也一同睡去。

等他们再次醒来已经近是中午，太宰治打电话叫了餐，两人窝在沙发联机打最新出的双人游戏。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一起打游戏了，所以当中原中也主动提出来的时候，太宰治从电视橱里搬出来厚厚一沓游戏盘摆满了沙发任他挑选。

太久没有这样平和而悠闲地呆在一起，太宰治总是忍不住去瞥中原中也的侧脸，操作失误导致角色率先死亡，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

“怎么，不想打？”

“刚刚明明是中也的失误！”太宰治嘴硬。

“哦。”中原中也头都不抬握着手柄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轻松地单人通了关卡，他哼笑了一声把手柄扔到一旁，太宰治便腻歪了过来。

“中也这三天有没有想我？”

“没有。”

中原中也打开电视看得津津有味，娱乐台正在放的重金属摇滚秀让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那我也没有想中也，“太宰治撇嘴道，“那里风景又好美人又多，我简直想留在那里。”

中原中也不理他，于是太宰治又招人嫌地去扯他袖子，这才被一把甩开。

“想留就滚回去，最好把老子的联系方式删得干干净净别给我发乱七八糟的短信。”

太宰治嘴角一勾，非要将他的不耐烦刻意曲解成暧昧的意思。

“中也吃醋了？”

“滚。“

虽然只是轻微的，但太宰治还是感受到了他态度的软化，愈发得寸进尺起来。他拿出那条作为礼物的黑色choker，凑了过去。

“中也，我给你买了礼物。”

“不要。”

吃过饭后，中原中也抱着笔记本看着最近Blue God近况，想都不想直接驳回。

三个月后就是Top Speed今年的赛季，在官网上甚至开了压注，而属于羊之王的那一注一骑绝尘，因为太宰治压下了他出事的消息，所以几乎没人怀疑中原中也七连冠的可能性。

“中也，你都不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冷漠”

中原中也不回答他，指着屏幕自顾自道，

“太宰治，只要你现在买排行第二这一注，赚的钱能够你挥霍几辈子。”

太宰治愣了愣，中也继续说，

“这个选手我认识，前几年的比赛虽然他一直被我甩在第二，但是比起其它选手实力更为稳定，今年不出意外他一定能夺冠。”

太宰治见中原中也目不转睛地盯着Top Speed首页的赌局，沉默着拿出手机迅速的滑了几下，五分钟后，属于羊之王的那一注暴涨，顷刻间升了五分之一。

相对于全世界下羊之王这一注的五分之一。

中原中也心里一跳，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宰治。

“你他妈疯了？”

太宰治炫耀般摇了摇手机，满屏幕通红的零耀武扬威彰显着存在感。

“中也，我把我所有资产都投进去了，放心，没动公司的钱。”

中原中也哑口无言，太宰治又瘪着嘴委屈巴巴道，

“在中也夺冠前，我可就是穷光蛋了，你得养我，”太宰笑了起来，“现在能看看我给你买的礼物了吗？你一定喜欢。”

见他没有反驳，太宰治才拿出那条choker，朋克风简约的黑色颈圈躺在他手中，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我不要。”

“可是这和中也的礼帽很配，”太宰治循循善诱，“而且中也脖子又长又好看，不能空荡荡的。”

中原中也不理他，于是太宰治不死心地凑过去，直到把他缠烦了，才冷下脸一把扼住他脖子按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适合我？”他不屑地哼笑一声，“是适合我，还是适合你变态的占有欲，太宰治？”

“中也……”

“这么想给老子打上印记x这段时间装好人装得挺累吧？”

于是太宰治抿住嘴不说话了，与他对视许久，慢慢地恢复了面无表情，鸢眸也低沉下来。

“累死了，我睁眼闭眼中也就在我怀里，却永远背对着我，何止累，”太宰治伸手揽过他后脑，不如质疑地按进自己怀里，而后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我快急疯了。”

他低头用脑袋去蹭中原中也的颈窝，不等他反抗，声线又软了下来，

“但是比起这个，现在我更想让中也快乐，真正的接受我，为此累一辈子也可以。”

中原中也纵容他蹭了片刻，才将他一把推开，勾唇冲他手里的choker扬了扬下巴。

“别说废话，你是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

“中也……？”

“老子不想和一个假人过一辈子。”

中原中也不耐烦地瞪他：“到底要不要给我戴上？”

太宰治这才愣住，反应过来周身的气场瞬间汹涌起来，扑身上前吻住他的嘴唇，舌尖侵入大肆扫荡，把choker系上了他的脖颈。

中原中也几乎能听见他狂乱的心跳隔着相贴的胸膛将满腔情热传递给他，压抑的爱意与欲望都如海啸般向他喷涌而来，太宰治勾住他舌尖强迫他回应自己的亲吻，吻到窒息天旋地转间，中原中也急喘着想推开他，挣脱不开，就狠狠咬破了他舌尖。

血的味道蔓延开来，太宰治才不舍地卸去一身压迫感，又黏又软地用舌尖安抚中原中也红肿的嘴唇，难耐地隔着浴袍去蹭他下半身，委屈得像发情期祈求怜爱的猫咪。

中原中也知道他可不是什么无害的猫咪，边唇齿交融，还腾出空隙呜呜咽咽地去骂他。

时隔多日的性爱结束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中原中也昏睡过去，太宰治便抱着他去清洗身体，吻痕几乎遍布了中也全身，戴着choker的脖颈也如他所愿被细密地打上了烙印，太宰治将他安放到床上，眯起眼去看他两腿上仍旧清晰的针孔，片刻后将收起来的耳钉重新戴回中原中也耳垂，沉着一鹅黄鸢眸凝视许久，才在嘴唇印下一吻，搂着中原中也睡了过去。

—— ——

在这之后，中原中也总算不再每天对他冷眼相对，虽然第二天醒来因为他的不节制而狠狠挨了一顿揍，但中原中也也不再像捂不热的坚冰，总是如此冷漠的注视。

太宰治偶尔跑个通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在家陪他，拍摄完的电影在紧张的剪辑和制作后期中，为了冲击三个月后年底的这一届电影节。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家提前看过这部电影的半成品，不得不说是一部几近完美的作品，无论是剧情还是演员演技，都有足够的资格去赢得奖项。

而至于这一届的影帝名号，太宰治入选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太宰治花了整整一个半月，推掉所有通告，带着中原中也离开了日本，进行了一场漫无目的旅行。

于是在世界上许许多多个不知名的角落，或是酒馆古旧的照片墙，或是情侣自拍时一闪而过的背景中，留下了这样一对身影。

一位矜贵到三分风流，鸢眸温柔四溢，嘴角含笑，而被他推着的轮椅上慵懒地靠着一个漂亮张扬得惊人的青年，身材略显娇小，戴着奇怪的礼帽，回应身后男人的话时，昂首间能瞥到黑色颈饰和一闪而过的红色耳钉。

他们时而冷着脸互相指责争吵，下一秒却又在林荫大道旁若无人的亲吻。

美丽而怪异，和谐又矛盾。

但是任谁一看望去，都会会心一笑。

这是一对爱人。

深爱彼此的爱人。

太宰治带他去维也纳金色大厅听了音乐会，中原中也却不屑地说还不如桥洞下卖唱的重金属流浪歌手带劲，于是两人争执起来，最后以太宰治揉着红肿的俊脸承认全世界只有中也的歌声最让人沉醉为结局而落幕。

中原中也总是乐于探索藏在街道深处不为人知的小酒馆中新酿的红酒，最后喝得七荤八素被太宰治背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讨伐对方的不是。

他们看了不同城市的落日，玫瑰色的盛宴是不朽的浪漫。

他们在或柔软或坚硬的床铺上醒来，清晨第一眼是彼此的脸。

梦一般的旅程结束于一个夜晚，古旧的酒馆放着陌生语言的慢调，中原中也喝下杯中最后一口红酒，竟难得抬起微醺至朦胧的蓝眸冲太宰治一笑。

“回去吧，太宰，”他笑着说，“该回家了。”

太宰治沉默着望着他许久，才调笑道，

“酒醒了么，醉鬼中也。”

中原中也只是抬手将他脖颈揽过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嘴唇。

“太宰，我也并不总是醉着。”

于是第二天清晨他们就坐上了回横滨的飞机，回家以后太宰治突然忙碌起来，电影要送去电影节审办方，要跑几个通告，主要在公司方面他新提出了一个企划，在最近几日正好落实下来，这个企划的成功将为公司在以后的发展更跳跃一个台阶。

太宰治说，他为中原中也准备了一个礼物；于是中原中也也告诉他，他将会收到一份回礼。

旅行结束一个月后，太宰治拿着一份合同回家了。

“中也，”太宰治坐在沙发上将他搂在怀里，“今天电影节主办方给我私下通了消息，两周后的颁奖典礼上，我就可以将影帝的奖杯送你做礼物了。”

中原中也没回答他，他就继续说道，“不过我要送给中也的可不是那个，”他像平时掏出蛋糕店买来作为小惊喜的甜点一样掏出了一份合同，“中也看看，喜欢吗？”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打开，熟悉的【股份转让合同】几个字跃然纸上，只不过这次甲乙方颠倒，股份的比例也从曾经的百分之五变成了百分之四十五。

太宰治蓬松的脑袋搭在他肩上笑道，“这够不够换中也一个吻呢？”

这够不够换回你眼中为我而燃起的光？

太宰治将如日中天的公司和被他近半年来收拢至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全部交给了中原中也，将公司真正了变成了中原中也的一言堂，将他捧到了前所未有的国内一流企业百分之八十持股人的高位。

“嗯，”中原中也转身贴上了他的嘴唇，“亲吻，够了。”

待温柔而缠绵的亲吻停息下来，咔嚓一声轻响，太宰治手上出现了一副银白色冰冷的手铐。

他似是不解地歪了歪头，冲中原中也伸出被铐住的双手来。

“中也？”

门被急促地扣响，随后几位警察冲了进来，领头的那位掏出警官证和一纸逮捕令亮在太宰治面前。

“你是太宰治吧，太宰先生，我们接到举报，证据确凿，现在以故意伤害罪请您和我们回去协同调查。”

太宰治看也不看他，只是盯着中原中也淡漠的脸，于是这位警官又加大音量想重申一遍，刚张口就见太宰治转头轻飘飘地落下一眼。

只一瞥，就让他全身被冷汗湿透，不敢再说一句话。

那是属于杀戮中的怪物睥睨腐肉时冰冷而不屑的眼神，是属于港口Mafia最高干部太宰治的眼神。

中原中也沉默着与他对视片刻，缓慢而优雅地勾起了唇角，一如他每次一骑绝尘地闯过终点线，亦或是无数次从万丈悬崖边呼啸而过，蔑视死亡。

他高傲的、张扬的、轻蔑的、嘲弄地对太宰治笑了起来，望进太宰治眼里，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条腿沉稳而有力地站在地面上，微微俯身靠近他的脸。

“真是不错的表情啊，太宰治——”他说道，“胜过上百亿的名画啊——”

—— ——

太宰治低头瞥了眼他的双腿，发问，

“是我出去拍电影最后一幕的那几天么？”

中原中也冲他挑眉笑了起来，算是默认。

—— ——

【两个半月前】

这是太宰治外出拍摄的第二天，中原中也正躺在沙发上休息时，门被敲响。

被请来照顾他的护理忙跑去开门，一位穿着白大褂，提着医疗箱，看上去三四十岁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礼貌地冲他笑笑。

“你好，我是定期来为中原先生进行复检的医生。”

年轻的护理请他进来，中原中也从沙发上坐起身，看了男人一眼，冲少年点了点头。

少年一拍脑袋，他想起太宰先生说中原先生脾气古怪还有洁癖，是不允许外人看他皮肤的，于是忙说了一声要采购晚餐的食材火急火燎出了门。

中年医生走到中原中也身边蹲下打开医药箱，将中原中也浴袍撩起来，拿起检查的仪器细细地查看他的腿。

“中原先生最近有没有感觉不……”

医生的话音戛然而止，太阳穴被冰冷的尖状物抵住。

“……中原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不知何时摸过他医药箱的针管，稳而有力地将针尖对准了医生的太阳穴。

他眯起了眼睛，手上的力道拿捏得正好：“原田医生专业是调理和复建，不用手术刀，他手上长期使用注射器的茧在食指和中指间，而不是食指和拇指指腹上。”

中原中也昂着下巴冲他手上的茧示意，“善用手术刀的医生先生，你是谁。”

蹲在他腿旁的男人沉默了片刻，举手做投降状笑了起来，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三十多岁模样、俊逸儒雅的脸来，

“不愧是中也君，总是听兰堂提起，久仰大名，”男人抬头冲他微笑，“在下森鸥外，你可能听说过这个名字。”

“港口Mafia的森鸥外……太宰治曾经的顶头上司……夺取公司的阴谋设计者……”中原中也冷下了声音，“变态……萝莉控？”

男人的笑容在脸上僵硬了几秒，有些无奈地摊手。

“太宰君平时就是这么诋毁我的吗？”

“你来有什么目的？”

中原中也不理会他的转移话题，手指微用力将极细的针尖压的更紧。森鸥外不慌不忙地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勾起的嘴唇边。

“我是来治疗你的腿的。”

中原中也愣了一瞬，皱起眉，“别耍花样，我的腿最好的医生都说需要长时间慢养和奇迹发生才有康复的可能性，你凭什么治好？”

男人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他，目光中半是好笑半是怜悯，这个眼神让中原中也顿时烦躁起来，伸手扼住他的脖子，将针尖顶在他咽喉，厉声道，

“说，你知道的事。”

“中也君早就怀疑了吧，不然我想以你的性格也不会继续任太宰君把你困在身边这么久。”

中原中也冷着脸，“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

“好吧，”森鸥外无所谓地一耸肩，“那让我来猜猜你怀疑的事。”

“兰堂君说，你是一个相当傲慢，但是实力比你的傲慢更傲慢的天才。”

“承蒙夸奖。”中原中也冷笑道。

森鸥外毫不介意他的态度，“所以我猜，你绝对不会怀疑是由于自己的情绪问题造成失误导致车祸，对么？”

中原中也不说话，等待他继续讲下去。

“所以首先，你怀疑你的车出了故障，而这种故障的确有可能是年份过长而导致的，但也有一个可能——是人为造成。”

他见中原中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了然的笑了笑。

“你了解太宰君，我也了解他，他是什么人能做出什么事你最清楚，所以你顺水推舟留在他身边，不就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吗？”

“你有什么证据？”中原中也没有丝毫动摇，面不改色。

森鸥外这才出乎意料的愣了愣，然后他像发现了有趣的事一样笑了起来。

“我没想到……中也君竟然是这么想的……哈哈哈——”他忍不住大笑起来，模样疯癫，任锋利的针尖刮破他的皮肤渗出了血丝也止不住。

“哈——竟然是我猜错了，原来中也君选择留下不是为了证明猜测，竟然是为了推翻自己的猜测，哈哈哈哈——”

森鸥外在中原中也冷得可怕的眼神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竟然是想相信他的吗？”

“原来，不是什么近三年的单相思，你也爱他啊？这太有趣了——”

中原中也来不及深究他话中的深意，只是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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