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詞』…嗎？」

「對，妳現在想一個。」

「唔……突然被這麼問，沒有頭緒呢。」

「那，舉例來說，說到紅色的話妳會想到什麼東西？」

「紅色嗎……嗯——那就蘋果汁好了。」

「蘋果…噗。」

「咦？不行嗎？」

「沒有，只是……啊——所以才會買了蘋果汁嗎？」

「嗯，因為我很喜歡喝。」

「這樣啊。嗯，那就這麼決定了。」

「……那，白雪小姐呢？」

「我？我的詞嗎？」

「啊，不是。…我想問，白雪小姐有喜歡喝的飲料嗎？例如紅茶之類的。」

「嗯……我也喜歡果汁喔。當然，有含有果汁的酒也很喜歡呢。」

「這樣，呀。」

「嗯。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只是……。」

「因為我想更加認識白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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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沉浸在浴缸裡面看向一旁在沖澡的健屋。

一直以來自己都是戴著眼罩的那一方，這是白雪第一次仔細觀察健屋的身材，同時這也是她首次意識到女孩的身體原來是如此纖細。

雖然女孩的身高以女性的平均來說不算矮，但對超過170公分的白雪而言對方還是可以用嬌小來去形容的。

女孩的身子小、年齡也小，但志氣卻很高，也十分地有勇氣。

女孩為了能再和自己見上一面，所抱持著的決心和勇氣都是現在的白雪所沒有的。

她回想起她們計程車上的對話，以及更之前在通訊軟體上女孩對自己說的那些。

白雪或許早就察覺到女孩對自己抱持著身體以外的好感。但她不懂，以這年紀的女孩應有的環境，為何會執著於一個在心靈方面交流時間最少的人。

但不管怎麼說，健屋總是對自己主動的那一方。

站在巷子口看著自己的眼神，在咖啡廳觀察著自己的眼神，在床邊等待自己指示的眼神。

她在任何時候都表現出毫無退縮的樣子，直到——

『不要…討厭我……。』

「……。」

白雪對著浴缸內水無聲的歎息。

此時一旁的沖水聲也停止了。

她回頭看向健屋，健屋側著頭用手稍微梳理淋濕的毛髮並擰出多餘的水分，轉過頭來的角度剛好使兩人對望。

白雪向健屋招手示意要對方過來，健屋也聽話地來到浴缸旁邊。

浴缸的空間雖然能同時塞得下兩個人但說大也不大，為了讓女孩進來，白雪自然而然張開在浴缸裡的雙腿。健屋看向浴缸裡面先是臉紅躊躇了一下，接著小心翼翼地踩進去，背對著白雪抱膝坐下。

唰——

浴缸內的熱水因為多一個人份量而滿溢出來。

當健屋還在猶豫腳要如何擺放，突然被白雪抓住肩膀和腰部往後一拉。腳下一個不穩讓她跌靠在白雪身上，白雪也順勢向後一躺，大幅度的動作又讓浴缸流出更多的水。

感受到背上鮮明又柔軟的觸感讓健屋一時不知所措，但在下一刻她聽到身後的人口中發出了「哈啊——」好大聲的吐息。

就像是在電視的外景節目上看到泡溫泉的大叔一模一樣……。

健屋原本還有些尷尬的心情在瞬間消失。

「呵呵。」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白雪沒有回話，她的雙手環繞在健屋的腰上，細微地發出「嗯？」的聲音。

「啊，沒事……。」

健屋搖了搖頭，而白雪也沒有追問，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段時間。

不知道對方打算泡多久呢？健屋想著。她覺得要是做其他的動作又會和身後的人的肌膚摩擦到，只好有意無意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發呆。

「手腕還好嗎，還會痛嗎？」

身後的人突然出聲，健屋沒想到白雪其實看著自己的動作稍微嚇了一跳。

健屋端詳了一下手腕，雖然剛解開綁結的時候皮膚的表面有些發紅，但沖完澡後的現在幾乎已經看不到痕跡了。

「嗯，已經沒事了。」

「這樣嗎，那就好。」

「嗯。」

「……。」

健屋聽得出來白雪的語氣是真的在擔心，但對方在問完之後就沒有要繼續其他話題的意思。浴室又回到無言的空間。

又經過一陣沉默，健屋用盡量不影響到背後人的幅度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開口。

「巴小姐果然很溫柔呢。」

「……。」

「我…我果然還是，喜歡巴小姐。」

「……為什麼？」

白雪的身體沒有其他動作，只是語氣平淡地詢問。

「對呀，是為什麼呢……。」

健屋也向自己提出一樣的問題。

健屋為了今天埋伏，先是調查了白雪所在的公司和名字。明明學校比對方公司還要早幾個小時就放學了，她仍匆忙離校，深怕耽擱到任何時間。

然而計畫了數天，她其實並沒有去深度尋思自己想這麼做的念頭。雖然她以防萬一選了個不用急忙回家的日子，但也沒有特別考慮到見到面的之後，更沒想像會有像現在和白雪共浴的時光。

在去年，當兩人還常用手機聯絡的時期，白雪曾經有因為加班的因素拒絕過健屋的邀約。面臨期中期末，健屋也有過幾次因為課業太多沒法做其他事情的日子。

雖然有拚命處理掉後成功赴約的夜晚，但也有解決不完而臨時取消的夜晚。大概是從某一次的取消開始，健屋察覺到內心的不甘，並不是因為性慾沒能解決掉的不滿。

明明都是長輩，比起身邊那些主動向自己叮嚀這提醒那的人們，待在無言的白雪身邊總是能得到貨真價實的安心感。雖然兩人每一次的會面一定都會做愛，但健屋漸漸地發現，比起身體上的觸摸，有時候她或許只是想親自確認白雪的存在，聽聞這個人的呼吸，感受這個人的體溫。

若是真的要為自己的行動冠上一份理由的話……。

「只因為很在意，所以想見面。這樣子不行嗎？」

「……啥？」

聽到這個回答的白雪忍不住語氣加重，一副「妳在說什麼呀？」地看著眼前的人。

「要說的話應該算是一見鍾情嗎……。因為過了好一段時間，或許巴小姐已經不記得那個時候了也說不定。」

見白雪還沒有要回話的意思，健屋繼續闡述。

「但是我很確定現在在心裡面的這份情感，這只對巴小姐才有。……要說是從出生到現在的第一次也不為過。」

「因為健屋同學的年紀還小吧。」

「是沒錯……。哈哈，對啊，我也明白，因為對巴小姐來說健屋我還只是小孩子，所以不論健屋說什麼不被認真看待，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

白雪似乎察覺對方話語似乎含有其他的意味，但她沒有出口問。

「即使是小孩子，不、正因為是小孩子，所以我需要更確實地傳達出去……。」

健屋握住白雪放在自己腹部上的手。

「我已經決定好了。只要不造成巴小姐的困擾，健屋我都想待在巴小姐的身邊。不論多少次我都會說，我喜歡妳。」

健屋重新調整好語氣，說了出來。

白雪很溫柔。

她雖然在交友軟體的自介欄上寫著可攻可受，但因為接受了健屋的要求總是當下面的那一方。她倆在會面的時候，赤裸的兩人在床上將身體反應赤裸裸地傳達給對方。那些夜晚，健屋自己也不堪回首的那些夜晚，明明堅持要當攻的那個人技巧卻差得可以，但是白雪卻不以為意。之後，健屋總是不要臉地要求，而對方也從來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健屋覺得一直以來都是她不斷向白雪撒嬌。就算會被說不自量力，她也明白自己還沒有力量，只有一點點也好，健屋希望能為白雪做些什麼。

「一直以來都是健屋對巴小姐任性，巴小姐也可以對健屋任性喔。」

「……這麼傲慢。」

「被說什麼我都無所謂，只要能留在巴小姐身邊的話。」

「明明對我的事情都不瞭解。」

「嗯，所以接下來我想多認識巴小姐的事情。」

「我或許不是健屋同學心中所想的那麼好的人哦。」

「嗯，但是我知道巴小姐不會拒絕我。」

「……我也許又會像剛才那樣做出很過分的事情喔。」

「嗯，但是我知道巴小姐會在事後幫我擦鼻涕的。」

「……為什麼妳可以這麼篤定？」

「因為這是事實呀。」

白雪從後方看見健屋的手臂，水面下感覺得到她正在微微顫抖，但緊握著不放的掌心卻十分溫暖。浴缸裡的水很清澈，如同這女孩的心靈。

一股奇妙的感覺逐漸浸透白雪的胸口。

「哇！？妳怎麼了！？」

「咦……？」

看到健屋驚訝的表情，白雪這才意識到有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真困擾呢。」

「呃……果然還是不行嗎……。」

「健屋同學明明可以去找更好的對象的。」

「……不。」

啪唰——

健屋的話語伴隨著熱水溢出的聲響迴盪在浴室。

她轉身正對白雪，雙手托起白雪的雙頰。

「健屋就是要巴小姐才好哦。」

「……這樣嗎。」白雪呢喃。

這樣嗎……是這樣呢。

說起來上一次被人這樣肯定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

「……像我這樣的人。」

「嗯。」

「也可以對健屋同學任性的嗎？」

「嗯，非巴小姐不可喔。」

健屋輕吻白雪的額頭然後擁抱對方，白雪也伸手環上健屋的背。

浴缸裡的水量已經不適合兩個人浸泡，但健屋和白雪感覺現在十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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