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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恵甚】Gifted(天与恩恵),2

[db:作者] 2025-07-29 22:11 5hhhhh 3260 ℃

惠还真是明白事理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改名啦,听老师的话。

最后还是被五条把话题岔走。伏黑也知道跟他讨论这些算是超纲,最强的咒术师有闲心来带小孩已经算不错,再逼问更多属于他不懂分寸。

伏黑也就没问,就算把美好的期望寄托给孩子,自己的人生要是过得跟狗屎一样,那还有什么意义?他父亲自己没有能力拥有未来,就要叫孩子去背负吗?

那说到底,生为人子的伏黑惠就只是才能、恩惠的聚合体,是转接未来的承轴,不具备个人的意志是吗。

“那个,喂,伏——”

“啊,抱歉,我有点走神了。”伏黑从回忆里抽回思绪,才注意到甚尔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酱油在哪里来着?”

“我来拿好了。”伏黑起身去橱柜里拿酱油。一旦回到平时的状态,单独和甚尔相处时的微妙紧绷感就又笼罩了他。虽然已经跟五条确认过甚尔的身份,但他还是有些在意称呼上被回避开的姓氏。

“谢了。”甚尔接过酱油,闷头吃他的那份鸡蛋烧,仍然是有些狼吞虎咽的速度。

“不客气。前辈慢点吃也没关系的。”

“啊?这个啊,不要紧。以前快餐吃多了,就这么个习惯。”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拒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伏黑却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吃太快对胃不好。既然您住在这里,我有义务尽可能保障前辈的生活质量。”

“哈,别想太多。”本就吃得差不多,甚尔放下筷子抱起手臂,直视起餐桌对面的少年,“就算我死在这儿,那些大人也不会追究你什么责任。”

“也请不要把死挂在嘴边……”

“不过正好,刚才就想问,总‘你’啊‘你’啊的也不太合适,你更习惯哪边?上面还是下面?”

“您说什么?”伏黑还在思索如果甚尔死在自己家会造成什么影响以及自己如何免责,话题就被噌地带到了完全不相关的方向上去。

“啧,这孩子。”甚尔硬生生咽下后半句真是不可爱,“给我把敬语扔了,也别一口一个前辈的,不是说了吗,叫名字就行。你是习惯被叫伏黑还是惠?”

“……那当然是姓。”伏黑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同样是他的名字,从面前这个疑似远亲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您怎么称呼我随您的意思就好,但我面对年长者,不用敬语是很失礼的。”

“不对吧。”甚尔见伏黑又有些怔忡,连嘴角粘上饭粒也没自觉,自然而然伸出手,替他揩掉了。却没想到这一举措让伏黑愣得更明显了。

“怎么不对?”

愣到只会下意识反驳,这可还行。五条悟你到底怎么教的我儿子。当爹的给儿子揩个饭粒,这有什么好愣的。

“你认可对长辈用敬语,无非就是在顾虑听话人的感受。既然这样,我对你的称呼又为什么要随我的意思?”甚尔把指尖的饭粒弹进垃圾桶,也没起身去洗手,就这么晾着。

洗手事小,教育儿子事大。

“那是因为……”

“没有‘那是因为’,我喊的人是你,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承认那个称呼,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那您有体会,人一生下来,姓氏是随父母的,名字是父母取的,十五岁以前连改名的权利都不属于自己,日日夜夜被人叫自己无法认同的名字,在别人眼里你就是那个词,那个词就是你——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吗?您也说不被承认的称呼没有意义,那父母擅作主张,自以为是赋予孩子的称呼就可以无条件得到承认吗?”伏黑紧紧攥起拳头,他在克制自己不要下意识做出召唤式神的手势,“因为是父母取的,就必然拥有意义吗?被生下来的人想要出生吗?被赋予姓名的人想要名字吗?——既然都是我不认同的名字,您叫哪边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说了,把敬语扔了。”

“您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对您用敬语。”

“那好,我回答你。”伏黑甚尔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如果你不喜欢,我明天就带你去改名。”

“你?”

“叫上五条悟一起,他不是你监护人吗。”

“……也不必这么麻烦,满十五岁就可以自己作为申立人提出了。如你所见,我的名字可能与异性混淆,在家庭裁判所给出的正当理由之列。”伏黑错开视线,盯着桌上的酱油瓶子。

“哦。”事已至此,甚尔不能再改口,但他这才发觉伏黑不用敬语之后,话可以说得这么不中听,“那伏黑……”

“嗯?还有什么事吗。”

“……惠,你想过要改什么名字吗?”甚尔压住声音里的一点点抖,他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很强,应当不至于被听出来,“我没做过谁的前辈,或者长辈,也不想学会做。那太麻烦了。所以我要你不用敬语,别把我当你的前辈看。但……如果你有喜欢的名字,又拿不定主意,可以来找我商量。”

当他的私心好了。当作是不尊重他人,更不尊重自己的伏黑甚尔仅存的一点私心好了。

被叫了名字而有一瞬间微怒的伏黑很快平复下情绪,他听出对方话里的真诚,同时觉得自己刚冲着彼此之间还不熟悉的前辈发了一通脾气,可说是非常不讲道理,所以合该原谅对方的这一回明知故犯。

伏黑幽深的绿眼睛里映着灯光,平静得像面镜子。但下一秒,笑意又将灯光搅成一捧湖水,光斑在其中跳跃,如同粼粼波光。

甚尔望着那双和自己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听见对方宽慰似地对他说:

“还没呢。我不喜欢现在的名字,但也不觉得有什么更适合自己的名字。姓氏的象征意义太多,我也不大喜欢。有个人商量也不错,不过要是只有个代号之类的就好了……嗯,对,像你一样就好了,甚尔。”

少年不及他老练,声音里的的确确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抖。话说出来,不知道是在安慰两人中的谁。

06.

他做了噩梦。

梦里他把什么人按在身下,毫无章法地冲撞着,该是重点的部位感觉不甚分明。倒是梦中的自己呼吸困难,如同置身海中,张嘴就会灌入腥咸的水,呛得他肺疼。直到自己就要被彻底没顶,又或者憋死的瞬间,他才清醒过来。伏黑深呼吸几下,摸了把额上的冷汗,支起半边身子,翻身下床。

他得把这条内裤洗了。

发育中的青少年会产生大量性幻想,反映到梦里一般也该叫春梦才对。伏黑清醒过来的瞬间将其判断成噩梦是有理由的:

梦里被他翻来覆去操弄的,应该是个男人。

脸不是路上哪张霸占广告横幅的男星面孔,身体不是杂志上凹造型吃饭的模特身体,说到底伏黑平时从来不看这些没有屁用的玩意。他的课业是晦涩难懂的古代召唤咒文,课余消遣才是诗词歌赋、数理公式,就算做梦取材于生活也没有参考素材给他取。梦的细节一片模糊,他只记得光裸的、肌肉紧实的后背,和一丛散乱的黑发。

黑发。

冲洗内裤的冷水激得伏黑一个哆嗦。太冰了。水实在是太冰了。

他迅速拉扯回发散的猜想,没去从身边认识的人里挨个排查原型。有些疑问不需要想得太清楚,不然自己和别人都会陷入尴尬。至少他有常识,一般人不会和非常亲密的朋友或家人以外的人聊自己的性事,而非常亲密的朋友或家人,他碰巧一个都没有。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口不谈。

他也没去计较对象的性征。不想深究其原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伏黑也觉得这是概率问题,既然他同等程度地不喜欢男人和女人,那春梦里梦见男人或女也就该是五五开的比例,跟抛个硬币差不多,连续两三次出现同一面的概率还不至于低到离谱。只要还没梦见他的式神,就没有什么能让他惊诧。

好在伏黑性欲并不很强,梦也相对罕见,更多时候只是早上醒来,发现闷声不响的晨勃或梦遗。他也不太能理解多数男同学对女性的垂涎和对性快感的渴求,那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可有可无、有的时候还会带来些麻烦的感官刺激。比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性幻想对象,还是个子迅速拔高带来的抽筋更难捱些。

这是在他升上初二的春天,伏黑还没觉察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真正困难的挑战发生在初二的暑假。

伏黑的十四岁已经过去大半,现在他在学校随便打个群架都能收服一群没人想要的小弟,被请家长已经是传统艺能。但一年年过去,强大的咒灵如同雨后春笋,接二连三往外冒,五条悟分身乏术,更看不上学校老师屁大点事都要连带他们这些监护人一起说教的做派,心说我也当老师怎么没像你们这么窝囊。被催烦了索性当个甩手掌柜,把监护职责统统丢给甚尔。甚尔的脾气跟五条半斤八两,且显然都比伏黑本人脾气更坏,每次被请去喝茶都搬出同一套话:伏黑惠打得过愿意打就让他打,哪天他惹到不该惹的人被揍成猪头我都没意见。

在初二暑假开始之前,这一大一小直接来了个消失,让校方连人都找不到。

起因是伏黑成功调伏了鵺,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具备准三级咒术师的咒力水平。只要再给他一两年的时间,长开身体、增强近身格斗的能力,调伏更凶猛的式神就会水到渠成,实力也会自然跟着突飞猛进。

伏黑第一时间接到的不是考核通知,而是任务指派,内容甚至算得上凶险。为此五条从中斡旋,把甚尔也一起捎上,指名让这个格斗能力极强的“前辈”配合伏黑祓除咒灵,目标推测为二级,极端特殊的情况下可能具有一级的战斗力。

在伏黑本人之前,甚尔先嗅到了任务中的火药味——十有八九,是当年十个亿也没能彻底收拾好的烂摊子。

伏黑惠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是因为他名义上在还的十个亿,其实是五条把他从禅院家带走,他们一同在还的关系债。甚尔没死成,这一屁股烂账就也有他一份,除非他能铁石心肠做个彻底不认儿子的父亲。要是那样他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五条让他们见面的提议。因此出发前,他特意嘱咐了一句:到了地方不要离开我身边。

伏黑揣摩不出甚尔的用意,但到了任务指定地点他立刻明白了:这咒灵咒力总量算二级都勉强,现在的伏黑配合式神完全可以当场祓除,如果不算咒灵强横的速度和恐怖的力道完全无法单以式神控制住的话。

跟伏黑的术式相性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至于甚尔,约莫一年前伏黑跟五条确认他是不是天与咒缚时,五条并没否认。但如果没有咒力,即使能看见并干涉咒灵也无法将其祓除,除非使用自带咒力的咒具。

五条插一脚让天与咒缚的甚尔和伏黑一起行动的原因很简单:保住他的命。但伏黑上下打量了一圈两手空空,跟在家里等着开饭没两样的甚尔,到底没忍住叹口气:

“你咒具呢?”

“咒具?被高专或者御三家的人回收了吧。”这是合理推测,算不上说谎,“正好你过两年就要去那边上学了,记得帮我捞回来两件。”

“那你之前的任务是怎么做的啊……还有,咒高的学生也不能随便拿走咒具的。”

吐槽归吐槽,伏黑还是踏踏实实下了帐,免得祓除过程被无关人士看到。咒文话音刚落,甚尔就丢下一句“跟着我”,带头冲了上去。

伏黑召出鵺,从上空向咒灵施压,考虑到咒灵力速俱佳,他让鵺只负责干扰和麻痹,不承担主要的攻击任务,以免遭到意料外的损坏。

说是跟上甚尔,但两人的体能之差实在过大。伏黑才追过半个球场,甚尔又压制着咒灵换了个地方。但或许是顾及身后的伏黑,甚尔无法彻底放开手脚——伏黑不能看清他的每一个动作细节,冥冥之中却能感应到那股不自在的劲儿。他的咒力还没怎么动用,正打算召出玉犬的时候,甚尔突然朝他大喊:

“伏黑,用全部咒力保护自己!”

“什——”

下一秒,或者还不足一秒,伏黑的五感传达给他打下一个信号是,他被什么人打横抱了起来。血液倒冲,视野一片模糊,来不及多想,他决定信甚尔一回,以最快的速度将咒力覆盖到体表,并竭力维持住最大咒力输出。

砰。咚。噼啪咔擦。哐、哐。呲啦呲啦、叮。砰砰砰,咚。再然后是一声脆响。

伴随着咒灵的惨叫。

咒灵原来也是会惨叫的吗——在意识到自己浑身像被人当成沙包乱揍一通地疼之前,先跳入伏黑脑海的是这个想法。

视野慢了半拍才恢复清晰,他看到两条倒着的腿,双脚大开,裤腿宽松,是甚尔。

从脚腕上传来的拉扯感提醒他,倒着的人不是甚尔,是他自己。

“打完了。可喜可贺,这家伙的咒力总量够低,不然你还得多叫两个式神来。”

“你说打完——”伏黑被向上扔起,距离不高,开始下落前被人抄着腰兜住,然后扛到肩上,“喂,干嘛呢。”

“带你去医院,看看有没有骨裂。”

“放我下来。还有不用去医院,没有骨裂。”

“你确定?看你疼得呲牙咧嘴的,我还以为这下肯定打折了两根骨头。”

“我确定,所以能放我下来了吗。”

“不能。”甚尔肩上扛着伏黑,轻轻松松穿过伏黑设下的帐。

帐的附加效果是有咒力的人或诅咒不能穿过,如果要强行穿越的人或诅咒咒力强度远超伏黑,区区一个帐倒是也拦不住。但这样可以避免战斗中附近的物体沾上咒力飞溅到帐外,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对于没有咒力的甚尔也就构不成任何障碍,刚用尽全部咒力,连鵺都被迫收回的伏黑被甚尔顺利带了出去。靠帐的效果强行分离失败,伏黑干脆放弃了挣扎,否则也太难看了,看上去和跟老爹耍脾气的小屁孩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也没有拟定作战计划,因为你的作战计划就是把我当成咒具?”该分析的还是要分析,不然回头报告没法写。

“啊,那不然呢?这群死老头抠得很,没人舍得自家动辄几千万的咒具,”甚尔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的疤,“除了他们舍得掏十个亿的这个咒具【你】,我也没别的好用了。”

“甚尔,”伏黑趴在甚尔肩头,随着对方的脚步一颠一颠,肚子硌得生疼,甚至盖过了与咒灵冲撞产生的疼痛,“你到底是什么人,知道禅院家把我卖了十亿?”

“禅院家那点破事,全世界都快知道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他们对我不待见多了,非要计较起来,我跟你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毕竟你看,我没有咒力嘛。”

“拿有没有咒力判断一个人的价值,那群人脑子里塞的都是屎。”

“哦,骂得好,不愧是我……五条悟养出来的小鬼。再骂两句,骂对了就放你下来。”

“给我等等,不由分说扛人就走的人是你吧,为什么搞得好像我做错了一样。以及我真的不用去医院。”

“那就去车站。”甚尔自被发现咒灵进而封闭的体育场走出,拐进一旁的公园,无视伏黑放我下来坐地铁的抗议,“话说小鬼——伏黑,你硬了啊,真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

真正困难的挑战发生在初二的暑假,伏黑惠晋升二级咒术师的任务顺利完成之后。

那次任务之后,伏黑倒是没有一夜之间突然“开窍”,和他大部分同龄人一样变得热衷于性事。如果只是那样,倒还算不得什么麻烦。真正麻烦的是梦,梦里的细节以他所不愿见到的速度逐步填充,从肩宽,到背肌,再到体表的伤疤,都和他在现实中见过的某具躯体一模一样——在被洗澡中的咒术师前辈叫去帮忙搓背时他所见到的,某具躯体。

他从没在梦里见过其他人,男性或女性,也照旧没梦见过他的式神们。但现在他觉得,在无可否认地辨认出性幻想对象的原型是谁之后,就算梦见它们,他也不会再惊讶了。

咒术师啊咒术师,你的性幻想是由天与咒缚和式神构成的吗,这合理吗。

与此同时,在其他偶尔会做梦里,童年开始占据压倒性的多数。

伏黑自认对现在的生活没有不满,因此不能理解自己的潜意识——如果梦的确能够反应潜意识的话,他本人对此报以怀疑——为什么反反复复地重播那条阴暗逼仄的巷子,有时是他在外面等着,有时是他和津美纪在外面等着。最后无一例外都以某个男人把他抱在怀里,敲开伏黑家的门告终。虽然他已经不记得男人的身份,但那是反推就可以得知的事实,抱着他的人是他的父亲。

与潜意识无关,伏黑十分确定这已经是被他提到意识表层的问题。在一次又一次失真的记忆提取后,只有视野里的一样东西十分清晰,从他上国中后第一次梦见小学以前的童年开始,始终不变。只是随着压抑的梦境越来越频繁地重现,他才得以稍稍摆脱被窒息感惊醒后应激似的遗忘,想起始终不变的那样东西是什么:

男人右侧嘴角的伤疤。

07.

上天没赐给禅院甚尔咒力的恩惠,却给了他一个流着禅院家血的孩子。

事在人为,他没指望过谁能给他什么。他所拥有过的一切,都是用这双为禅院家咒术师所不齿的手挣来的。他人生唯一的例外是与惠的母亲相遇,那相遇把他从自毁边缘拉了回来,她甚至愿意孕育他们的孩子。直到那时他才相信,世界上有无条件的、无偿的好意,既不因为他身上流着禅院家的血,也不因为他背离禅院家。与利益权力无关,像是从天而降、神赐一般的善意与爱。

这一切都让甚尔品尝到幸福的滋味,他把对爱人和对孩子的期盼都放进名字里,给孩子取名为“惠”。

可就在惠出生后不久,惠的母亲去世了。

更加讽刺的是,所有咒术师都无法感知到的,他人体内未被调动的咒力,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从惠诞生的那一刻起,甚尔就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咒力的,将来还十有八九会拥有术式。

他给惠取名为惠,早在他知道惠拥有咒术这种才能之前。他自己都没把咒力当成恩惠,怎么会在对儿子的期盼里算进这些东西。他本希望惠能拥有幸福的家庭生活。

至于带着双亲对于幸福生活的殷切期盼出生,却没能得到幸福的惠会不会在心里恨他,甚尔无从得知,也不打算再知道了。因为他不懂得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该怎么维系,愿意手把手教他的人已经不在,他也就此失去本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连同爱人的能力一起。

是了,亲密关系,毕竟不是他用这双沾满血腥的手,杀了一个又一个人后再从他们那里抢夺而来的。既然不是自己挣来的东西,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抱怨。惠也一样,他该是他母亲的孩子,而不是甚尔的。如果甚尔没有能力爱他、照料他,教他长成个好人,那就应该把位子让出来,让别人来做,让会做的人来做。

他的后路是禅院家。他再怎么对那个阴暗压抑的地方恨之入骨,禅院家对持有术式的后代的重视也是他亲眼所见,作不了假。于是他在离家之后头一回找上禅院家,和他们谈定了“交易”,并利用世家不见术式不撒鹰的吝啬习性,把时间推到了惠觉醒咒力和术式之后。在此之前他有五年左右的时间,还想再挣扎一次。

再挣扎一次,试着给惠一个完整的家。

哪怕那个家里不再有他。

惠毕竟是这世界上最后一样值得他悉心对待的宝物。

正如伏黑甚尔没料到刺杀星浆体成功后,五条悟还能领悟反转术式来杀他,他也没料到自己没死。不光没死,九年后还还阴差阳错和惠见了面,住到了一起。

将近十年的漫长时光可以带走太多东西,比如亲情,比如戒律。

所以甚尔不意外惠对他冷淡、总跟他保持距离。他看得出这孩子的脑瓜里装了过多的想法,多到快成负担,但惠仍然一个人反刍消化那些想法,只要甚尔不问,他就什么都不说。青少年总会这样。所以他也不意外惠偶尔受到过量刺激当着自己的面勃起,那算不了什么,他在惠的这个年纪,身体还要更加不听使唤。

直到半年前那次任务。甚尔打趣惠问他要不要看医生,意外从惠的声音里听到真正的紧张。

这就不太对了,恼羞成怒与这种真正的紧张相比根本屁都不算。

反向天与咒缚赋予甚尔绝佳的五感。半年来,他偶尔会在晚上听到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织物摩擦声和压抑喘息。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甚尔都不需要怀疑自己是否错听。喘息只有那么一声,听上去惠很克制,但会下意识憋气,喘息声来自高潮后无法自已的第一口换气。

很少有人对血亲产生性欲,并不是因为人和人之间存在生理上的识别系统或者保护机制,而是因为家庭形式决定大部分人的婴幼儿和童年都在亲人身边度过。大量的共处时间冲淡陌生感,让亲代和子代相互磨合,最后在青春期到来时,将性幻想的对象导向家庭之外。但如果是他这样不负责任的父母,让孩子几乎得不到家人的陪伴,那时隔多年身份不明的再会后,孩子反而有可能因为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而产生亲情之外的依恋。

要想补救也并不困难,他只要拒绝,甚至只要不去回应就可以了。哪怕惠会为此受伤,那也不是什么愈合不了的大问题。不摔个几次就难以学会奔跑,甚尔不介意把身为试误目标的自己作为一剂猛药给惠灌下去,好叫他清醒一点面对现实。

可他真的拒绝得了吗。

问题突兀浮现在脑海中,反应一向快于常人几倍的伏黑甚尔才意识到,常年做猎人的自己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猎物。他手脚自由,行动不受拘束,却克制不住反常的欲望在心里攀爬蔓延。

他拒绝不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跟惠有所来往。所有本该属于寻常父子的生活点滴,于他而言都是在饮鸩止渴。

“听五条老师说,你要走了?”

甚尔正躺在主卧过分宽大的双人床上,刚掐熄一支抽到头的烟。

两天前他才跟五条通完气,说随便咒术界高层想使唤他干什么,只要跟惠无关,越远越好,跑到海外去做任务他也没意见,赶紧来点长期的活儿干。五条一脸诧异问你俩吵架了?我那套房子还在吗。甚尔没好气地告诉他还在,无需操心。

结果两天后就被惠堵门问去向,这五条悟的嘴巴是他妈的漏勺吗。

“嗯,要走了。”

“去哪里?”

惠定定地杵在门口,既不进门,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甚尔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这两年他跑出去接的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委托金甚至都拿去赌马,也没见惠过问一句,他不能确定五条说到哪种程度,就依然仰躺着,没跟惠对视:“有个比较棘手的情况,要忙很久了。”

“大约多久?”

“我想想……大概,在你升上一级术师之前?”

“明天春天,我打算改名,”少年沉下还没变声完全的嗓音,“你愿意听听看吗?我不确定新的名字听上去是否合适……我想,至少在你走之前,应当告诉你这件事。”

惠的问题让甚尔一跃而起,他甚至有些惊惶地望向儿子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不是因为改名,而是因为他愿意找他商量。

并没有。伏黑惠是认真的。

“我愿意。但——”甚尔的话被截断了。

被伏黑惠的目光。

主卧灯光昏暗,甚尔没开吊顶灯,但他仍然能感受到惠审慎的注视。

两人都站着,自家小孩比他矮上一截,却也没有要仰视他的意思。目光直直扎在他脸上。语气比他们那次说到姓名时更加尖锐,像口打磨到了极致的刀,嚓地划过他心口,而他自己见到血流如注才觉出疼。

惠绿色的眼睛沉如潭水,突然打破胶着的空气,向他抛出两年间不断重复的问题:“甚尔,你到底是谁?”

一次,两次,三次。

得了吧。甚尔那么些年和女性周旋下来又不是白混的,对言外之意他有超乎常人的直觉。既然反复问,说明伏黑惠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而且从没信过他和五条的说辞,一次都没有。

伏黑要的不是含糊其辞的搪塞。他每次叫甚尔的名字,问你是谁,问的都不是“你是谁”。

而是,“你什么时候亲口承认”。

就算是如此笃定的伏黑惠,面对伏黑甚尔的时候,还是没法诚实地、原原本本地说出那些被甚尔直觉接收到的东西。他

他是他的宝物,人生在世就剩这一点盼头,如今要他亲手打碎给自己看吗。

舌尖在口腔里转过一圈,他确认刚抽完的烟留下的苦涩味道怎么也压不下去,随即耸耸肩作罢。甚尔向前跨出两大步,伸手一捞,伏黑惠被他扯得一个趔趄,撞进他怀里。甚尔也像每个混账老爹都会对儿子做的那样,给了他一个男孩子赢了球赛后会得到的,紧紧的拥抱。接着却做了件一般混账老爹绝不会做的事。

他拉过惠的手,让儿子隔着宽松的睡裤摸到自己股沟和臀肌,然后没用疑问句式地问:

“来做吧。”

少年单薄的肩膀抖得厉害。

08.

甚尔没否认,伏黑惠也就当作默认。禅院甚尔,如今应该称呼对方为伏黑甚尔。禅院家出身,却因为反向天与咒缚,算不得咒术师的咒术师。自己的亲生父亲。

梦里那个抱着自己敲门的男人,梦里那个被自己压在身下、操得浅浅喘息的男人,他的右侧嘴角上有和眼前男人嘴角上一模一样的伤疤。伏黑尚且不知道这道疤痕的来源,却明确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伏黑探出舌尖,舔了舔那块不太平整的皮肤。

那甚至还有一点汗的咸味,大约是冬天的暖风空调开得太热了。

甚尔被舔得有点痒,呵呵笑出来,问,“惠打算怎么做?”

以他对惠的了解,心里端着要上老爹的压力,八成不会计较自己喊他名字这点小事。

伏黑没应声,拉开床头柜拿出润滑剂和安全套,反问过来,“我没试过大小,大概问你比较快,该用哪个尺码的?”

“准备倒挺充分,不过别这么急,反正都要做,”甚尔三两下脱干净衣服,扳过伏黑的肩膀,在他光洁的脸上吧唧一口,“那就做舒服点的。”

伏黑的手顺着甚尔的引导,在他的身体上游走。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裸体,但却是他第一次带着排查威胁、搜索咒力残秽以外的目的,能仔仔细细看个够,确认指尖传来的触感。

常年靠纯粹的身体力量进行搏斗,肌肉没有一丝累赘,现在甚尔放松下来靠在床边,那些肌肉就因为松弛而显得柔软,摸起来充满弹性。

“可以舔吗?”

“你刚才不是舔过了?”

那是来自父亲的许可,还是来自伏黑甚尔的调笑,伏黑惠已经懒得去分辨。他将自己挤进对方的两腿之间,半伏下身子,用自己的口舌去确认甚尔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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