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錯過一封告白信

　　澤村大地深呼吸一口氣，顫巍巍地低下頭。

　　這名可靠的青年在只有一人的房間裡漲紅那張方正立體的臉，想：一定是因為最近太閒了。一定是因為太閒了的關係。

　　考上大學之後還有一段不短的假期，打工只有接近八小時——沒有比賽需要操心、沒有課業需要複習，更不可能在春假一天到晚跑回學校看社團後輩練習。從烏野畢業之後，他就擁有了大把大把的空閒時光——澤村大地甚至在這段時間的第一個禮拜內就熬夜看完了自己從來不可能看完的文學小說。

　　澤村大地開始有了許多時間可以思考一些少男懷春一樣沒什麼建設性的煩惱：思考起為什麼自己的書架上會突兀地多出一本自己通常不會買的小說，思考起自己為什麼還看完了，又思考起這本書到底從哪裡來，他明明不可能會買……然後澤村大地就想起，這是菅原說著不小心多買了一本然後塞給他的。

　　『對了大地，書包打開——』

　　那天他配合了菅原的要求，打開書包，讓菅原把手掌大的小說放進他的包裡。烏野高中排球社前隊長的書包在其擁有者自律而且沒有太多物慾的管理下整齊而簡潔，只有必要的教科書、幾本筆記本和筆袋。

　　這種日常風景並不會讓澤村大地心存疑惑。菅原孝支太常翻他的書包了，往往他先去找教導主任討論排球社練習賽社團離校巴士租車時，偶爾會事先拜託菅原幫他收考卷和講義，這些事情慢慢就成了習慣。有時候回家複習甚至會看到菅原在裡面附贈的解說筆記——為此澤村曾跟球隊的後輩們說「我能順利考上大學，菅的筆記實在功不可沒」，信誓旦旦的發言讓一干後輩用閃亮又渴望的眼神看向他們剛卸任的副隊長。那時菅原孝支愣了一下，便馬上失笑著用力賞了澤村大地的後背一掌，在他吃痛嘶聲的時候用飽含笑意的眼神看他：什麼啊你少來了！當我們都不知道你很努力是嗎！

　　澤村大地半舉著手臂看著友人放好書並替他拉上書包拉鍊之後，難得好奇地多問了一句：『為什麼要給我啊？』

　　『買完才想到我家裡好像也有一本。麻煩你先幫我保留吧？如果我買錯了就當作送給你，我回去看看再跟你說？』菅原輕快地說著並朝澤村笑了一下，當時的澤村大地不置可否地『嗯』了聲、一如往常地接納菅原給他的東西，回家以後就連著書局的紙袋一起放在書架上，等著它的主人告訴他怎麼處理那本可能多買的書。那時候他並沒有理解菅原笑容裡的含意，也沒有去翻，只是沉默地代替對方保管。

　　直到畢業典禮結束過後的某一天，菅原在回家的路上問他看過了嗎，澤村大地才想起來，並決定去讀。

　　至此答案揭曉。

　　同校三年他們都看過幾次對方抽屜裡出現的告白信和巧克力，但卻從未討論這些事情。在書本中間大量留白之處所寫上的情書出現得太晚又太早，看著那些文字回神過來的澤村大地想起，對，他好像從來沒有正式詢問菅任何關於「要不要在一起」的話題。

　　他始終以為坐在一起時不小心碰到以後慢慢交扣的手、練完球滿身汗換衣服時尷尬赧紅臉龐又縮著腰看著對方笑出來的時候、夜裡不能與人言說的潮濕的夢……甚至是發生在小巷裡恍如少女漫畫一樣的親吻和抵著彼此的額頭四手併用地解決生理衝動——一切都是沒有經過約定的水到渠成。

　　直到他被提醒了，才發現那本放在他書架上很久很久、乏人問津的書本裡面，寫著他錯過的、菅原孝支的告白。

／／／

　　其實我現在更應該要衝去他家，或是約他出來，總之，好好回應他的告白。

　　澤村大地咬著自己的睡衣想，但他想歸想，回過神來卻還是褲子半脫且擠了一手的冬季乳液，慢慢撸開自己性器上的皮。

　　澤村大地咬牙忍耐，深深吸氣。

　　吐氣。

　　菅，我……

　　可靠的青年在只有他在的家裡反鎖了自己的房間，對著已經和他在一起大半年的戀人半年多前寫給他的告白信，在已經降雪的冬季裡滿頭大汗、可恥地勃起。

　　他想：這段時間一定是疏於練習，就算有維持運動習慣也遠不及還在排球隊裡時每天數小時的練習強度，未經汗水和鍛鍊發散出去的體力才積累而成他現在的窘狀，今天開始就加長晨跑和夜跑的時間吧——明明菅原批註一樣寫在書本裡的告白信是非常讓他感動的，但澤村大地完全沒想到自己就算被亂感動一把、甚至氤氳了眼眶，闔上書本之後感受到的卻是腿間頂起睡褲的緊繃感。

　　他竟然不自覺地對戀人的手寫告白信勃起，而且上面含著淚水下面把褲子頂濕？……他是這種用下半身作反應的人嗎？

　　對自己彷彿有嶄新認識的澤村大地漲紅整張臉輕手輕腳地闔上寫有告白的小說（原諒他已經完全忘了這本小說的內容）、動作小心翼翼到可稱虔誠地把書放到床的另一頭，然後跳起來衝去鎖門，站在床前默默地把褲子連著內褲一起脫了下來。

　　當他被自己體液弄濕的髒睡褲和內褲掉到腳踝，澤村大地也聽見自己快速打開冬季保濕乳液軟管的聲音。冰涼的乳液和空氣爭先恐後地從軟管噗嘰一聲被擠出來，溼漉漉地冰了一下澤村大地的掌心。這下，青年才如夢初醒。

　　雖然就只差最後一步，但明明他都已經和對方做過很多事了，怎麼還……

　　澤村大地嘆了口氣，羞愧地撇開眼不看自己的手和性器，又在慢慢撫慰自己的過程中想著菅原孝支的臉。想起菅原躺在這張床上和他接吻後紅著臉笑著看他的樣子。澤村大地喟嘆一聲，沁出來的液體在他的虎口積了小小一窪，手掌推到根部又撸到頂端，陰莖充血的熱度在手裡一跳一跳得讓他馬眼硬到發癢。看上去穩健可靠的青年用力抿著嘴靠鼻子深呼吸，他逐漸加快手上的動作。乳液在長時間練球而長了繭的指腹和掌中與性器磨擦、濕熱地乳化，偶爾發出的黏膩水聲讓他想起菅原孝支趴在他腿間、臉就躺在他腿上幫他撸的畫面，明明耳尖紅到不行又還要裝作行有餘裕只是想欺負他的模樣，還有射了對方一手之後湊到鼻子前面聞一下才被他急忙拉過來擦手的模……樣，呃！

　　——可惡。

　　澤村大地長嘆了一聲，洩憤似的轉身抽了好幾張濕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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