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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sh-Pull(11),2

[db:作者] 2025-07-29 09:44 5hhhhh 9210 ℃

『是毒殺,足夠殺掉五個人那麼多的砒霜。』

戴著墨鏡、留著鬍渣的中年男人面不改色沉聲說道,一路低頭盯著握筆的手,隨意在投注卡畫寫了幾筆。

『聰明的兇手往往會耐心等待,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馬腳。』

站在男人對面的黑髮女性同樣壓低嗓子回應,一身筆挺修身的西裝配長褲,但稍微扯開的領帶散發一種悠閒從容的感覺,就像周遭被工作壓搾到筋疲力盡,終於可以稍微鬆一口氣的普羅大眾。

女性也同樣看似專注在投注卡書寫著,隨意填了幾個號碼。

『西城的傢伙安靜得很,東城那幫平時愛叫囂的人居然也沒什麼動作,我看他們可能是聯手做掉龍頭的。可是東城那邊坐不住的,不出一個月就會開始剷除西城派了吧。』男人嘴嚼著香口珠,輕描淡寫的語氣彷彿事不關己,那粗獷的腔調和滑舌習慣,還有臉上的疤痕和手臂若隱若現的紋身,透露出他的身份。

『作為龍頭左右手的你是最佳候任人選,這樣就成為了他們的障礙,你要小心。』女性依舊沒有看過男人一眼。

『我對龍頭位置沒有興趣,但他們無論如何都會動我,還有我身邊的人。』

『所以我才找你幫忙。』女人的嘴角微微上揚,不過低著頭難以看見那意味深長的淺笑。『我們可以剷除兩邊的勢力,你也不用親自動手就解決麻煩,一舉兩得。』

男人從鼻子輕哼一聲,托了托墨鏡,漫不經心地繼續填寫投注卡。

『我不想再蹚渾水了,總之越早抽身越好,不用整天擔驚受怕。』

『龍頭左右手也會怕死?』這次換黑髮女性發出輕快的調侃,琥珀色的眸子凝神盯著自己那幾乎沒怎麼被畫過的投注卡,但筆尖依舊在某個號碼上持續打圈。

『說不怕死的傢伙,被槍口抵著額頭的時候還不是怕到尿褲子。』男人的筆尖不耐煩地戳著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填的投注卡。『人都怕死,黑道也不過是人,那麼──暗號呢?』

聞言,女性眼瞼半垂,從容地在自己的紙卡上寫著端正的字,是一個與英文相似的詞語。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低柔的嗓音娓娓道來。『凱撒大帝被稱兄道弟的兩人聯手刺殺,他的養子屋大衛(Octavius)復仇成功並奪取政權,後來開啟了羅馬帝國最和平最繁榮輝煌的時代,屋大衛也被歌頌為最偉大的元首之一。』

突然岔開話題讓男人不禁皺起眉頭,一臉茫然和看怪胎的目光盯了盯站在對面的黑髮女性。

『講話別繞圈子,我這種粗人聽不懂啊。』

女性挪動一下右手,把寫在投注卡上的外文詞語稍微展示給男人瞥一眼。

『如果成功一網打盡,你就是結束內亂並帶來天下太平的明君『Octavius』了,所以暗號,就是Octavius。』

聽罷,男人沉思片刻,墨鏡擋住了他的雙眼而無法窺探其思緒,但女人泰然自若的模樣似乎對非常龐大的計畫胸有成竹。

『明君不明君都與我無關,只是,你們答應無論如何都得保護我的家人。』最終,男人轉身把投注卡放進密封的箱子裡,給予了答覆。

女性依然停留在原地,不徐不疾繼續填寫投注卡,然而,卡上只有不符合投注規則的筆劃。

『合作愉快。』

意識漸漸恢復,未能完全驅趕的疲憊使得巴的頭腦依舊昏沉,朦朦朧朧睜開眼睛。

昏暗泛黃的燈光映照著用水泥構成的天花,柔和的顏色照射出冷硬的平面,形成詭異的壓迫感。低矮的水泥天花和樸實普通的燈,提醒她此處既不是連夜留守好幾個月的辦公室,也不是近來幾乎不怎麼回去的公寓──幾乎空蕩蕩的空間裡沒有窗戶,沒有生活的氣息,只有一道經過特別防禦設計的大門、一個浴室和一個睡房──標準的安全屋模樣但深埋地庫,還加入更多加固防護設計,足以應付不同緊急情況。

巴對這裡設計和獨特之處瞭如指掌,正因如此,才特地挑選這個地方作為最後的堡壘,給她想保護的人所準備的牢固堡壘。

或許是相當安全寧靜的環境帶來一點安撫作用,一直繃緊的精神得到緩解,她似乎在坐到沙發的幾秒內便沉沉睡去,甚至沒有從坐姿變成躺臥的記憶。

身體各處的痠痛彷彿在無聲尖叫,但她無視從骨肉傳來的痛苦哀嚎,揉揉稍微乾澀的雙眼,雙手撐著邊緣打算坐起來,然而力還沒使上來,肩膀便被突如其來壓回去。那是很輕柔卻不容抵抗的力道,她還沒來得及發問,雙眼便被溫熱的濕毛巾覆蓋,隱隱作痛的眼窩在熱敷下頓時得到舒緩。

「躺著不要亂動,熱敷十五分鐘能減低眼壓,對付黑眼圈也很有用。」

熟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讓巴本來反射性繃緊的身軀毅然放下戒備。

平靜得彷彿毫無情緒波瀾,冷硬的語調稍嫌冷漠,但樸實平淡令嗓子因此更顯清澄透徹,稍微壓低的聲線夾雜一份恬靜和溫柔,撫平心中的躁動。

她知道那位銀髮法醫就在邊上,坐在她的頭側。

「妳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銀髮法醫呢喃,沒有怒氣和苛責,只有無奈和難以察覺的抱怨。「他們說妳整天都待在辦公室裡,不然就是去頂樓或者食堂附近沉思,幾乎沒有見過妳睡覺⋯⋯應該說,妳是沒辦法睡覺,對吧。」

聞言,巴的眉頭緊皺一下,隨即又下意識放緩。

他們,肯定是指被自己指派近身保護健屋的下屬,那些雖然忠誠可靠卻總是透露不必要資訊給錯誤對象的傢伙們。

「妳也知道外面的情況有多嚴峻吧,健屋さん,而且上頭也不讓我外出辦案,一切都變得更棘手。調查不可以停下來,刑事課的所有人都有犧牲睡眠和休息去辦案,不僅僅是我。」坦然接受對方照料的警探深知沒有搪塞的藉口,黑眼圈和宛如昏迷般的沉睡都說明長期缺乏睡眠的事實。

健屋低頭看著面色依舊蒼白的警探。

外面已經變得人心惶惶,城市陷入半封鎖狀態,人們只能在入黑前趕忙回家。身為法醫的她在警察保護下能有限度來往大樓和警察總部的安全屋,每天途經城市的街道,每天在進出警察局,都能看見令人痛心疾首的景象──大型廣告螢幕上、人們手裡的抗議紙板上、電台廣播、電視訪問、社交媒體上,寫著「白雪巴出來,結束殺戮」、「交出白雪巴」、「我們受夠了」、「警察無能,懦弱怕事」。

不堪的標語遍佈城市的每個角落,彰顯人性的自私和殘酷,也掀起了政府與民眾的角力戰。不願向極悪殺人犯低頭滿足其危險要求的警察局,想盡快結束恐怖殺戮和惶恐不安而不惜犧牲他人的市民,兩個對立面,互不妥協,再爭持不下多一天,便再多一單隨機殺人案。

束手無策的警方導致民憤升至前所未有的程度,在輿論和指責之間的磨心,承受最多的人,是白雪巴。

健屋無法想像那位堅強的警探到底背負了多少壓力,但受千夫所指還遲遲無法破案,想必是難以想像的折磨。

「剛才妳睡覺的時候說了好幾次『對不起』,而且表情⋯⋯很悲傷。」健屋猶豫片刻,悄悄觀察巴的表情。「妳身上有香煙的味道,尼古丁能讓精神放鬆和提神,對不少人來說等同減壓。」

不是自願犧牲睡眠,而是四方八面急增的壓力和其他因素,導致嚴重失眠。

無論她如何盡量避免沾上氣味,香煙還是會短暫殘存於呼吸之中,會頑固地依附在衣服上,那自然是瞞不過鼻子特別靈敏的法醫。

不僅抽煙的陋習被對方洞悉,還被聽見無意識吐露的話語,被窺探到那些不願被知曉的一切,再也無法逃避。嘴角牽起苦澀的弧度,嘆息,巴皺起的眉宇間是哀傷。

「明明已經戒掉好久了,但最近⋯⋯或許有點依賴它吧。」沒有明言重拾惡習的原因,巴知道此刻的自己肯定笑得十分勉強。

「妳總是試著獨自背負一切,總是在一個人承受所有痛苦,妳以為自己可以承擔所有,卻沒想過總有一天會被壓垮。」健屋的語氣比平時更低柔,但銀眉緩緩下垂,洋溢不忍。「妳可以跟身邊的人分擔,妳可以相信我,可以跟我分擔──我想替妳分擔一切。」

話音落下,二人之間回歸沉默。

打從相識以來,銀髮法醫並一直以率直的話語和態度待人接物,不甚修飾用意和想法,但恐怕未曾如此坦率、如此溫柔地展露對一個人的關懷,至少在白雪巴的腦海並沒有那樣的記憶。

被毛巾掩蓋了視線,她沒辦法瞥見健屋的表情,不知道對方現在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番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已經卸下「冰山」的武裝,就像她那漸漸剝落的堅強外表一樣,把最真實的部份呈現出來。

巴深呼吸,緩緩呼出沉重的嘆息。

「我曾經在反黑組待過一段日子,那時候我有一個線人,一個攀到頂層卻想金盤洗手、過安穩生活的黑幫,我們的暗號是『Octavius』。」

黑髮警探的聲音平靜非常,偏沉的嗓子略顯沙啞。

「他常常問我什麼時候能結束任務,而我總是說再堅持多一會兒就好,繼續待在黑幫裡搜集情報就好。他因為急著擺脫黑幫而被慫恿,被發現內鬼的身份,就在我面前被殺死,他在死前緊緊抓住我的防彈衣,雙眼滿是血絲,我知道他在詛咒我,他怨恨我,死不瞑目──」

雙手悄然握拳,輕皺的眉頭充斥悲憤和內疚,巴咬咬牙,繼續述說未完的悲劇。

「他要求我們保護他的妻兒,我答應過他會保護他們的,但是最後,在我們行動之前,他的家人已經被黑幫⋯⋯」沙啞的聲音盡是痛苦,一幕幕血腥殘暴的畫面在巴的腦海閃現,不堪回首的過去終於被挖出,宛如走馬燈開始回放。

她從未向任何人說過這段往事,每天都在懺悔,每天都背負著沉重的枷鎖前行,希望憑藉埋頭調查兇殺案來一點一點贖罪。本來已經開始習慣共存的內疚被這次事件再次勾起,遞增的遇害者和無力制止惡行的自己,令當初的自責和無力感變本加厲,成為如今的夢魘。

艱難吞嚥一口,巴的胸口猶如被千斤巨石壓著,能聽出自己的話語帶著細微的哭腔。

「瘋狗跟我的過去有關聯,所以他知道只有我和線人之間的暗號,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折磨我而已。」

就像他在錄像裡說的那樣──『喜歡看獵物驚恐害怕地逃走的模樣』。

銀髮法醫一直靜聽被埋藏在心底的剖白,這份安靜傾聽既是她所需要的契機,難以解讀的沉默卻也令她的心情跌墮至谷底。

「我害死了自己的線人,也害死了他的妻兒⋯⋯我很抱歉,我不是妳認為的那個正直的警探,不是沒有污點的人,更不是妳願意相信的對象。」

巴很慶幸此時雙眼依然被毛巾覆蓋,因為這樣她就不會看見健屋的表情,不用看見對自己失望頂透的眼神。

社會會向背負人命罪孽的無能的她投以失望的目光,一心為正義拼搏的人會唾棄擁有污點和爭議性的她,誰都會對正直光環幻滅的警察大感失望,唯獨一路協助著、陪伴著自己的銀髮法醫,唯獨健屋花那,唯獨不敢面對來自她的失望。

因為過去痛苦艱辛的經歷而選擇以冷漠態度處世,卻願意向自己敞開心扉的銀髮法醫──對方如此信任自己,真實的她卻背負罪孽,不配被信任。

害怕真實的自己會失去站在健屋身邊的資格,害怕,失去已然在心中佔著重要席位的人。

靜默半响,健屋的聲音才再次在異常壓抑的空間響起。

「我們都有各自的罪,只要活著就一定會增加更多的罪名,會因為不同事情自責。但是時間都不會倒流,錯誤不可以被修正,遺憾也不能彌補。」語調裡沒有巴預期的失望,卻是跟方才同樣的低柔,彷彿能撫平所有不安和傷痛。

沒有繼續探討不堪回首的往事,沒有否定她背負罪孽的說辭,銀髮法醫的回應令巴不禁感到詫異。

「令他一次又一次錯過脫身機會的是妳,但最終選擇繼續冒險的人是他,受人慫恿的也是他,變成那種結局不全是妳的錯。」健屋的語氣雖然低柔但堅定,旁觀者看得比誰都透徹,比任何人都更勇於坦言。

或許自己沒有評論的資格,但這個悲劇並非一個人能左右,它是許多細微的因素互相影響,一個接一個連鎖效應,導致走向毀滅性的終焉。推卸責任是那麼簡單的事,逃避現實,假裝一切事不關己也不過是霎那間的思維轉變,但白雪巴沒有選擇這樣做,她沒有拋棄折磨她的過去,反而背負著沉重得難以啟齒的罪惡感和內疚繼續努力生活。

那是因為,白雪巴一直是那個正直善良的人,善良溫柔得這些年來都無法釋懷。

「我沒辦法原諒自己,如果我讓他退出,他和他的家人就不會死。」巴呢喃道,似是喃喃自語,也似是側面給予回應。

聽罷,健屋稍微垂頭,輕輕合上眼睛。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能更仔細地檢查屍體,更早發現其他線索,或許就能早一點抓到犯人,或許這樣就能少一個受害人。」緩了緩,無聲無息地呼出惋惜的嘆息。「但『如果』是沒意義的空想,無論好壞,那個當下我們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是無法改寫的。雖然沒辦法改變過去,但一切都能讓我們成長,以免再一次出現遺憾。」

妳也是一樣,所以更拼命追捕罪犯來防止更多的慘劇,不是嗎?

健屋語帶一絲溫婉的笑意,向巴反問。

透徹的話語宛如船錨,穩住了巴在罪惡的漩渦裡即將翻舟的心靈,在一片快將把她吞噬的壓力汪洋裡,找到指示她靠岸所在的燈塔。

雖然沒有回應,但稍微緩和的眉頭已經令健屋知道這次對方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身體也再次放鬆,一顆滄桑的心終於不再懸著。

「妳依然是我認識的那個工作狂警探,是我認識的那個固執又愛逞強,什麼都不願意告訴別人的白雪巴,一切都不會改變。」銀髮法醫柔聲說著,稍微彎腰湊近了躺臥且被毛巾蓋住眼睛的警探。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妳。」

縱使雙眼被蒙住,巴也清楚知道對方此刻正在自己的正上方說話,距離一下子縮短了不少。

「瘋狗只會威脅對妳來說很重要的人,由始到終只提及過妳的家人。瘋狗有很多機會可以針對我但我依然毫髮未傷,然而妳卻一直堅持要我住在安全屋──既然我對瘋狗毫無威脅,為什麼妳覺得他始終會向我下手?為什麼堅持要保護我?因為我不只是妳的拍檔?」

那不是純粹的問題,而是反問。

邏輯謬誤逃不過擅長仔細分析和拼湊重組的法醫的眼睛,不合理的地方早晚也會被指出,而習慣刨根問底尋求真相的法醫,大概早已知曉答案。

連串事件和急速惡化的事態令巴的腦袋只瘋狂思考著工作,只知把關係親密的人們好好保護起來,卻從未正視過與銀髮法醫之間似是曖昧,卻又似稍有不慎便會輕易消散的情愫。到底健屋為什麼會突然提及這件事,到底這份悄悄發芽的感情該如何安置,到底她們的未來如何,她不敢想像。

如今百口莫辯,只能屏息以待。

「對妳來說,我是什麼人?」法醫的聲音又比先前靠近一點,髮鬢輕拂過她的臉龐,聲音溫柔似水,清純之間夾雜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冷漠的法醫?工作拍檔?信賴的同伴?朋友?抑或⋯⋯更特別的存在?」

緩緩掀起已經只剩些許餘溫的濕毛巾,巴慢慢睜開眼睛,對上了那雙清澄通透的水靈雙瞳,那柔和的櫻色映著她的琥珀,互相映襯的眼眸洋溢相同的情感,再多的問題,在彼此的眼睛裡便找到答案。

答案從互相信任、互相倚靠那刻開始埋藏心底,害怕打破既往平衡的二人早已心知肚明,此刻只是明知故問。

「妳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凝望那雙漂亮的櫻色眼睛,巴輕聲低語,法醫溫暖的呼息近在咫尺,超越常人該保持的禮貌距離,靜待跨越最後的界線。

「想聽妳親口告訴我。」

語畢,柔軟的唇瓣交疊重合,蜻蜓點水的吻取代了語言。

初次接觸健屋花那,腦海裡浮現出白玫瑰的模樣。

高貴、端莊、智慧,綻放的動人美麗之下滿佈容易割破手指的尖刺。

白如雪的長髮束成整齊的馬尾,精緻的五官不甚透露情緒,簡樸端莊的素色打扮分外高潔,刨根問底一絲不苟的嚴肅態度,不論面對何等棘手駭人的局面也一貫理性冷靜,宛如冰山的態度,卻散發著比任何人都更濃烈香甜的氣味。

有時候是薰衣草,有時候是較中性的爽膚水,有時候是與年輕淑女相稱的花香,但更多的是比蜂蜜更醉人的甜膩,無論什麼香水也無法掩蓋那誘人的芬芳。

這種令人迷失其中無法自拔的香甜深深植根在她的腦海裡,哪怕不近在咫尺也牽動著靈魂,只要靠近便會喚醒身體的記憶,憶起彼此尋求依偎和解脫而共享過的體溫,記起那些成為兩人秘密的夜晚。

是愛情還是慾望,是靈魂的互相牽引,還是受本能驅使的吸引和衝動,或許在決定擁抱那懇求自己慰藉的銀髮法醫之際,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吻上健屋花那的瞬間,她終於明白了。

愛與慾,是無法分離的。

連綿不斷的輕吻漸漸延長唇齒相依的時間,溫吞地索求更多的肌膚相親,意識過來之際,銀白的長髮已經在床舖散開,猶如盛放的白玫瑰,等待賞花人把她捧在手心,欣賞她的嬌嫩嫵媚,撫摸每一寸的水潤順滑。

她在健屋的額頭、眉心、鼻尖和唇瓣落下雨滴般的啄吻,把對方的深黑無袖上衣脫掉的同時,也被褪去身上的衣物。她們並非首次看見彼此赤裸的姿態,她的視線卻無法從身下一絲不掛的銀髮女性移開。瓷白的肌膚,纖細的身軀,玲瓏有致的曲線和水蛇似的蠻腰,彷如雕塑般完美無瑕,美得令人屏息,被手臂半掩的害臊之姿,雙腿間泛現的細微水光卻煽情不已。

細碎的吻從下顎游移至頸間,從鎖骨到隆起的豐盈,細細品味成熟果實的甜。摟抱纖細的腰拉近自己,難耐的熾熱呼息噴灑在耳邊,伴隨著沙啞低柔的輕喘嬌吟,櫻色的眼眸蒙上了水氣,情慾在靈魂之窗裡升溫,變成把她們吞噬的野火。

她覆蓋在慢慢扭動著腰臀的女人之上,琥珀與櫻色互相映襯,從對方主動的吻得到允許。

一點一點慢慢進入溫暖蜜地,直到前方再無擠壓的空間,她聽到身下傳來一聲輕得幾乎能被風吹散的、滿足的嘆息。

她不禁再次朝那片柔軟的唇瓣吻去,緩慢但深入,慢慢消耗共享的氧氣。曾經的溫存是被本能影響的侵佔,現在是渴望仔細感受並記住彼此的結合,從肉體到靈魂,坦露心底的慾望與情愫。縱使身體已經重合過數次,今晚卻如同初擁,想讓所有被耽誤的感情化為行動。

甜膩誘人的香氣隨著每下緩緩的進出漸變濃郁,獨一無二的氣味,促使她按耐不住開始加快律動的速度,然後,是悅耳勾魂的喘息和呻吟。

吻著,深吻著,舌尖在保護脖子的項圈感受到苦澀的鐵鏽味,拒絕α的佔有。

再多的苦澀都不及健屋花那曾遭受的痛苦,再多的束縛都無法與Ω所受的制肘和欺壓比擬。

世界對Ω殘酷,對身為Ω而飽經風霜健屋花那不公平,但無情的社會和標籤並沒有令其卻步。越脆弱、越容易凋零的玫瑰不可能憑美麗熬過風雨的摧殘,因此它長出了尖刺來防止想要奪取其絢爛的一切,不論來者是好是壞,都得以保全自己的安危為重。久而久之,生存之道演變成一種習慣,雖然最後變成孤獨的高嶺之花,但至少能繼續綻放。

哪怕世界如何剝奪Ω的羽翼,哪怕現實充滿根深蒂固的歧見和打壓,在如此絕望和扭曲的環境裡,體會過第二性別之間懸殊的差距,健屋花那依然堅強不屈地走到了現在,默默承受周遭的冷言冷語和針鋒相對,用實力推翻所有質疑和輕蔑,讓世人知道Ω也可以比α更優秀。

多麼耀眼、多麼惹人憐愛的存在啊。

望進那雙水靈清澄的櫻色眼睛,一心一意只映出自己的模樣是那麼楚楚動人,環上自己脖子的索求是多麼嫵媚,洋溢而出的情意把冰山融化。

冷漠底下,是一顆溫柔纖細的心,是總是強忍淚水的性子,是個希望偶爾依靠他人得到安慰的普通人,是個渴望被愛的女人。

既美麗又頑強的鬥士,既堅強又溫柔細膩的靈魂,既令人尊敬也想保護的女人──無聲無息奪去白雪巴的心的健屋花那。

在絲毫未動的項圈留下輕輕一吻,唇齒離開不斷散發濃重費洛蒙的後頸,眷戀地覆上銀髮法醫的紅唇,細細嚐著令人迷醉的香甜,雙方也不願分離。

交織的粗重喘息,前額互相緊靠,凝望彼此並交換變得更急促難耐的吐息,巴吻了吻健屋那被淚水打濕的眼角,在攀上頂峰之際抱緊了她,在快樂的頂端成為她可以安心依靠的另一半。

青蔥歲月早已過去,不再想像關於情愛的藍圖,也不曾思考過將來是否會有渴望共度餘生的對象。習慣把自己藏起來又不輕易相信他人,不相信永恆不變的她,自問對愛情沒有憧憬和衝動的她,或許一輩子獨自過活是更好的選項。

不強求,不追求,關閉了心房,習慣了迴避和不為所動,也習慣了忽視。

但看著那雙帶著柔情凝視自己的櫻眸,她不得不承認那一直刻意不去正視的情感,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笨。

健屋花那一直在等待自己。

撥開被汗水打濕的銀白瀏海,吻上法醫的眼瞼。

她早就愛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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