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時間是條永不可逆的河。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碰上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就像河流遇到的彎，壓力越大，流水越湍，而水下淌流著的陰謀詭計終究會翻騰上岸。

不管白石多喜歡他們在北海道的相處模式，多想要永遠都是四個人悠閒愜意的旅行，他們幾個的關係到頭來仍然避不過因為黃金而變得支離破碎的命運。

回不去過往那個無憂無慮的時光白石早有心理準備，他沒有天真到認為在這場無慈悲的爭奪戰中他們能夠永遠順心順遂。

可他以為跟這群夥伴相處能讓這個旅程至少好過那麼一點。

哪知道，現實就好像是在嘲笑他這個念頭似的，一聲槍響，一艘通往樺太的小船，他所有癡心妄想最終還是只能淪落至煙消雲散的下場。

白石很認命。

所以他承接著屬於杉元佐一的意志，用著幾近相依為命的態度去陪伴阿席莉帕。

他知道自己派不上什麼用場，『無用』兩字像被刻在腦門上的個人代表詞，他也常自嘲自己除了擅於逃脫以外沒有任何的優勢。

即便如此，他還是跟著。

隊伍的人數仍舊是四個人，可除了阿席莉帕他誰也不敢信。

他的直覺很敏銳，他的確不該信。

他很快看出來剩下兩個人的心懷不軌，所以他決定也該拋下過往的情誼，用著自己堪稱拙劣的演技，去懷疑推敲他們的目的。

下定決心其實也不過是念頭一轉，行動一變的差別而已。

可他其實是個情感很豐沛的人。

很容易落淚，容易受感動，容易因為一點不順利的小事而或低迷或裝瘋發洩一陣子。

他情緒一向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乍看沒心沒肺，其實只是把情緒快速消化完了，放在了心裡的盒子偶爾拿出來品味一番。

但是，要去割捨他對基羅朗可的情感，卻意外花了他很長的時間去調適。

他始終沒能調適過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他已經習慣了懷抱、習慣了落在身上的淺吻、習慣了撒嬌、習慣了去享受對方無盡頭的寵讓……他才發覺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很多很多膩人的習慣。

然而他得拋，他必須要。

他決定從小地方開始改。

夜晚，他無視了基羅朗可習慣性抬起來準備迎接他的雙臂，打著裝出來的哈欠，擠進了基羅朗可跟阿席莉帕中間的空隙。

他迅速坐下，脫下了半禪蓋在早已睡著的阿席莉帕身上，刻意不去看也不去猜另外那個人的反應，然後平躺著，閉上眼，腦海裡開始一隻兩隻地數著羊。

數到四百多隻不知何時長得像蝦夷鹿的羊，他假裝熟睡翻身，側著身體面向了阿席莉帕，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捲曲著身體，半是把愛努少女擋在自己有些單薄無力的保護下。

第一夜他沒睡著，他不知道基羅朗可有沒有睡著，對方一直沒說話也沒做反應，然而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暗示，他總感覺那天一直被一道凌冽地有些刺人的視線戳著背部，感覺像頭野獸正在黑暗裡對他虎視眈眈。

第一夜過去了，第二夜過去了……直到一個禮拜過去了，他終於感覺不到那道灼熱的目光。

白石知道基羅朗可大抵是接受了他的改變。

可內心說不上雀躍，甚至可以說是失望難堪。

習慣養成需要二十一天，下定決心需要一念，而他跟基羅朗可持續了好幾個月的關係，則只需要短短七天就能不見。

沒有那些若有似無的觸碰，沒有調情，沒有擁抱，他們所有踰矩的行為回歸至原本『夥伴』該有的樣子，可卻又比尋常夥伴更加疏離。

每句對話開始挾帶疑心，又對每個行動當面對質，在樺太的旅行越長，不安感在白石的內心就越加劇。

他們的關係就像一面有了裂痕的鏡子，再也沒有修復至完美無缺的可能性。

而現在看來，他們兩人之間本來就既荒誕又虛假。

白石忽然想起他們從來沒有好好地確認過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

是普通的肉體關係嗎？還是有別的什麼？

他不知道。

原本只是不去想，而等日漸喜歡上與對方肌膚相親的感覺後，卻又變成不敢想。

再後來……就是到樺太了，這種念頭被他粗暴地塞進腦海一角，任憑記憶跟情感在角落漸漸被遺忘。

畢竟，事到如今說再多又有什麼用了呢？他們的關係如此破敗不堪，多想不過就是把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次撕開。

他怕疼。

還是算了、罷了、不去想了。

那種脆弱的關係，沒了也好。

……但是，為什麼還是答應了呢？

白石一臉凝重，坐在房間的正中央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在街上要接受剛才基羅朗可的邀約。

我為什麼在這裡？我是笨蛋嗎？到底為什麼要說好？

白石幾乎想把剛剛彷彿鬼迷心竅的自己抓出來好好打一頓。

他才剛從那種暈暈呼呼的狀態裡回過神來，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心裡甚至慢慢有了一點點微妙的、對阿席莉帕的背叛感。

不行，還是偷跑吧。

但才剛起了念頭，剛剛出去付房間錢的基羅朗可此時卻推開拉門走進來，白石已經抓住行李的手一頓，又鬆開來，默默退到了房間的角落。

「怎麼了？有東西沒拿？」

基羅朗可明知故問，看著白石滿臉被抓包的緊張跟尷尬，就忍不住低低笑起來。

白石看出來自己就是被捉弄了。

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方來，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可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縮起了身體，又往裡頭靠一些。

基羅朗可接近他，無視了白石看著像是想要尖叫的臉，張開手把他圍在角落裡。

「生氣了？」基羅朗可的語氣很愉悅，一點也沒有愧疚感，根本就是在故意玩弄他。

白石的危機感正在往上竄，他開始有些緊張，臉紅起來的速度快得驚人。

「沒、沒生氣。」白石結結巴巴的，「只是不太想做，今天……呃，身體不太舒服，沒有想做愛的感覺。」

白石絞盡腦汁才能想出這麼一點蹩腳的理由來。

基羅朗可不好意思提醒白石他當初可是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慚地說過『做愛的感覺要有隨時都能有』這種話，結果現在居然還用同樣的理由試圖推託掉──基羅朗可算是看清楚了，白石口中的『感覺』，根本也就只是看他心情決定要不要出現罷了。

白石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講過什麼，他抓緊了自己身上的半禪，往中間拉緊，一副怕被騷擾的樣子，嘴裡卻又認命又委屈地說：「如果基羅醬真的想要的話，不然我幫你舔出來就好，怎麼樣？」

這是一種變相的拒絕。

雖然說著可以幫忙，但實際上卻只想盡快打發他。

基羅朗可盯著白石的臉，本來該因為被拒絕而不快，但看著對方雙腿夾著緊緊的，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模樣就覺得可愛，一點氣也生不起來。

傾身向前時，白石誇張地大抖了一下，最終基羅朗可只是在他鼻子上輕柔地親上一口。

「既然沒感覺，那就不做了。」基羅朗可說，眼睛笑得彎彎的，用視線上下打量了白石一眼，說：「但你要給我抱一會，至少休息完再走。」

如此近距離的對視，白石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在顫抖。

對方嘴上說著抱一下，眼神卻沉得像打算把他拆吃入腹似的，白石嘴唇囁嚅著，緊張地嚥了嚥口水。

幾乎是跟剛才在街上一樣的姿勢與距離，白石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知道為什麼剛才在街上會答應了。

肯定是眼睛，被一雙像會說話的漂亮藍眼睛，用渴望的視線盯著根本拒絕不了……啊，不只眼睛，整張臉也很好看，應該說基羅醬整個人都是原因，長得好看的人就是那麼犯規，說什麼話都感覺很難拒絕。真討厭，憑什麼可以長那麼帥。

白石開始幼稚的在內心不斷抱怨著。

「……你是不是在心裡偷罵我？」基羅朗可突然笑了，「表情沒藏住呢，白石。」

「欸？什麼？沒、沒有……」白石嚇了一跳，馬上繃住臉，心虛的不敢繼續往下想。

基羅朗可沒有戳破謊言，也沒去細問到底被罵了些什麼，帶著極好的心情又往前了點，頭靠在白石身上，低聲在他耳朵旁問道：「所以呢？決定好了嗎？」

白石差點被耳邊的低音炮炸得摸不著北，他全身酥麻，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耳朵紅得像在滴血。

「我……」

他開始結結巴巴地想要說些什麼，但對方卻還沒等到他的回答，就自顧自地把手伸進了他的衣服底下，輕聲喃喃道：「真希望你直接拒絕，我們也好久沒做了，白石難道一點都沒有想要的意思嗎？」

基羅朗可低著頭，撫摸著他的腹部，「我很懷念跟白石做愛的時候呢，我們的身體很適合，我也很喜歡你叫起來的聲音，還有你……」

「基、基羅醬！」白石尖叫著打斷他似乎越講越偏的話，還緊張的破了一點音，「抱、就抱著，不做不做不做！」

基羅朗可馬上就停住手，再次抬起頭時，眼裡滿是戲謔。

「哦，好吧。」基羅朗可的回應乾脆俐落，隨後就一點留戀都沒有地迅速退開來，還笑瞇瞇地說：「回來被子上抱吧，坐著比較舒服。」

說完，他便自己先回到被子上，拍了拍腿，張著手臂等著，全身都散發著愉快的氣息。

白石是用著四肢並用的姿勢極為狼狽地爬過去的，他感覺腿都軟了，根本站不起來。

等到終於爬回被子上，他才像在賭氣似的，轉過身，背對著基羅朗可坐上去。

基羅朗可笑了出來，一點也不在意他這點抗議的小動作，只是收攏了手臂，從後頭將他牢牢地抱住了。

「真可愛。」

基羅朗可感嘆著，手無比自然的就從衣擺的縫隙鑽了進去，用手指捏著白石的腹肉把玩著，享受著柔軟的觸感回彈到掌心，激起心底一股難以言狀的滿足感。

「……過分。」白石對著眼前的空氣嘟嘟囔囔地抱怨，「以前明明沒有那麼愛欺負人，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到底從哪裡學壞了。」

「我從以前就是這樣。」基羅朗可說，但想了想，又改口道：「不，的確是學壞了。」他忍不住親了親白石泛著粉色的後頸，「跟你學壞的，畢竟都跟你相處那麼久了。」

關我什麼事情……

內心雖然抱怨著，然而白石卻感覺心裡好像正泛著一絲一絲的甜意，聽基羅朗可這麼說，就好像在講他們關係裡有被影響的人不只有他似的。

這種改變是相互發展的，不是只有單方面的為一個人而有所不同。

聽起來就……好開心啊。

──等等，白石由竹，爭氣點！不能被愛努色男牽著鼻子走啊！

白石的大腦像有個理智的小天使正在朝他大叫，他突然驚醒了。

「基羅醬，不是說好抱著而已嗎？為什麼一直在捏我肚子？」他邊說邊在對方懷裡掙扎著，「你要是不遵守約定的話，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但是就這麼坐著未免也太無聊了，忍不住就想摸一下。」基羅朗可發現偷摸的動作被抓包後，態度還是很坦然，「你討厭這樣嗎？如果討厭的話，那就不碰了。」

硬要說的話，白石其實很喜歡這種肌膚相觸的感覺，許久沒有和對方如此親密的觸碰也讓他捨不得馬上離開。

但就像對方說的，他們實在相處太久了。

久到白石都能知道對方現在又還是在捉弄自己，要是真的想要完全遵守約定，直接鬆開或說句對不起就夠了，偏偏還要用文字遊戲來問他討不討厭，擺明就是知道他不討厭才這樣問的。

這種拙劣且根本沒要隱藏的把戲要破解也很簡單，只要他說謊說討厭就夠了，基羅朗可開玩笑歸開玩笑，倒是沒有真的想要逼他，還保留後路給他選擇要不要拒絕。

白石支吾了半天，什麼也沒說。

「那我繼續了？」

基羅朗可在背後看著白石嘴巴開開闔闔的糾結模樣就忍不住偷笑。

白石的默認是允許，基羅朗可的手在此時動了起來，溫暖的掌心輕輕掐著腹肉，用大拇指摩娑，揉捏的力度剛剛好，不疼不癢，對白石來說很舒服。

白石聽見基羅朗可心情頗好的在後頭輕哼，原本還想繃著的嘴角擺張臭臉當作抗議，但不久，也忍不住跟著放鬆了。

在發現他鬆懈後，輕吻又悄悄落回脖子上，當基羅朗可的鼻尖蹭過脖子時，白石情不自禁地有些沉迷。

他無法說明他到底有多喜歡對方這樣做，這種親暱撫摸讓他覺得舒適，腦袋都輕飄飄的，感覺自己的體溫逐漸被對方捂得更熱。

基羅朗可右手的指腹揉過他的肚臍，左手則開始緩慢地向上，貼著他柔軟的肌膚遊走。

白石伸手捂住嘴，把舒服的咕嚕聲憋住了。

對方的觸摸有時候很溫柔，有時候也很色情──現在是溫柔居多，也因此白石沒有太多牴觸。

手掌的觸覺白石很熟悉，即使自從來到樺太後他們就再也沒這樣做，他依然還是可以正確無誤地指出對方指節間繭的位置。

他熟悉基羅朗可身體的程度，大概就跟基羅朗可熟悉他一樣。

他感覺到基羅朗可的指尖正沿著他的刺青揉著圈輕推向上，用不著看，手指都能精準地描繪起刺青的行徑軌跡來。

白石本來很放鬆，直到他想起自己的刺青時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知道其中一條刺青剛好會劃過乳頭附近。

胸部在最初都是沒什麼感覺的，所以他才可以任由別人把刺青刺在附近。

然而，在開始與基羅朗可的性關係後，很多次性愛對方都喜歡朝他的胸部又捏又揉，在漫長且多次的身體愛撫與碰觸後，他的胸部實在變得越來越敏感。

就連現在，光是意識到不久基羅朗可就要順著刺青摸到胸部時，他的呼吸就開始有些灼熱。

再往上。白石內心裡有個聲音在提醒他說：要是基羅醬再往上一點就能摸到──

但對方的手卻突然拐彎摸往一旁，白石咬住下唇瞪著眼，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

突然改變方向，究竟是為了不讓他感到不舒服，又或是故意吊著他？

……或許都有可能。

體貼與壞心同時兼具，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基羅朗可對待他總是這種模式，白石都知道是故意的，卻還是很容易就掉進圈套裡。

白石實在無法招架這種撩撥，被這樣逗其實有點生氣，但又想到總是對誰都很溫柔的基羅朗可對自己才有這種別樣的壞心，內心裡就慢慢有了一絲甜密的欣喜。

這種情緒上的感受，複雜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只好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腕，用行動警告對方自己隨時都能要求停止。

基羅朗可接收到他的意思也沒失望，只是悶悶地笑，顯然是知道為什麼白石要這樣做。

感受到身後的胸腔笑到都在打顫，白石越聽臉越紅，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惱羞成怒地咬他。

彷彿知道他內心的想法，基羅朗可的笑聲恰好在白石正要反抗的前一刻弱了下去，害得白石氣都不知道從哪開始撒。

此時基羅朗可湊了過來，在白石的側臉上親了一下，把白石剩下那點還沒來得及累積的氣也給親沒了。

「反應還是這麼可愛。」基羅朗可說，聲音裡的笑意很明顯。

「……不要總說這種話。」白石故意用手背用力擦了擦臉，「被人說可愛一點也不開心。」

「那就不說了。」基羅朗可順著安撫他，又問他：「會不舒服嗎？」

「……沒有。」

白石說完差點咬到舌頭，怕對方再用一句『那會舒服嗎』來釣他。

幸好基羅朗可沒有再問，只是又親了他，沿著他的臉頰往下，在他的脖子上落下密集的吻，小力地吸吮著他的皮膚，從側面一路又吸又吻回後頸。

「基羅醬，不要留吻痕。」

白石呼吸有些凌亂，但還是不忘記提醒，畢竟來這裡他就覺得很心虛了，實在不想要等等回去被阿席莉帕看到更多可疑的痕跡。

「嗯，不會留的。」基羅朗可答應得很乾脆，得到允諾後白石很快就放心了。

對方的手又開始悄悄的在身上移動，指尖像在肌膚上點火，白石感覺心臟都隨著愛撫與親吻而顫動。

「你出汗了。」基羅朗可低聲說。

用不著提醒白石自己也知道，肚子的感覺很溫暖，身上因為緊張與輕微興奮而冒著薄汗，兩人相貼的地方更是熱烘烘的。

他有些希望對方能被這種黏糊觸感所嚇退，但顯然對方不介意，說完仍然是把手臂攏得很緊，臉還抵著他汗濕的脖子，呼在上頭的氣也是灼熱的。

白石抿了抿唇，垂著頭。

不應該這樣的。

他不應該如此輕易就落入對方營造的曖昧氣氛裡。

白石逼著自己的大腦在此刻去回想那些猜忌猜疑，不斷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不能沉迷。

是故意的，是假的，這都是陷阱。

巨大的空洞不安很容易就能襲捲他的思緒，但他發現自己還是不爭氣的為了對方的觸碰而感到高興。

白石感覺對方粗糙的舌面開始一下一下地舔著他的後頸，又用牙齒輕輕啃咬，有些厚重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膚上，將他泛著粉的脖子漸漸舔到通紅。

被對方用如此色情的方式舔拭白石就有種被舔遍全身的錯覺，他急忙忙地咬住了口腔內側，把呻吟鎖在嘴裡來回擠壓。

他感覺自己就好像待在老虎口下的獵物，不急著被吞掉，只是被放在嘴裡舔著、含著、玩弄著，總是能從各種細微的跡象察覺到野獸銳利的尖牙，卻從來不知道疼痛什麼時候落下。

「白石。」

基羅朗可突然叫他，把右手抽出來，捏住他的下巴，白石緊張地嚥著口水。

「你聽見了嗎？隔壁的腳步聲。」基羅朗可說。

何止是腳步，他要是想聽，連隔壁正在做的事情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來到的座敷粗糙又簡陋，除了被子跟枕頭，連個坐墊都沒有，專門提供房間只為了性交易的意圖昭然若揭。

像這種地方不管是北海道還是樺太都有，白石想起他剛剛被基羅朗可拉著手臂走進來時，坐在櫃台前負責出租房位的人甚至眼皮都沒抬，很快就把他們放進來。

以前他們也沒少來過類似的地方，理論上白石不應該覺得緊張，但是，距離上一次和基羅朗可發生關係已經是在北海道的事情了，那麼多事情發生後，即使有需求，白石卻再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的盡情享受觸碰。

他不知道為什麼對方突然要提腳步聲，被基羅朗可這麼說，他才注意起隔壁的動靜來。

透過薄薄的牆板，他聽見隔壁傳來微弱的女人嬌嗔，與男人粗獷下流的穢語，就這麼嬉鬧著，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

白石腦筋動得很快，立刻就明白為什麼基羅朗可要提醒他了──是想要讓他聯想起那對男女剛結束的性事。

白石僵住，此時基羅朗可捏著他的下巴想讓他轉過頭，但白石卻覺得自己不用轉過去都能感受到對方如炬的目光。

他倔強的不去看，基羅朗可感受到他的推拒，但沒有強硬地逼他轉頭。

「白石。」基羅朗可只是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原先只是一段簡短而快速的音節，此時卻像在對方低沉醇厚的嗓音裡多繞了兩圈。

第一圈染上了情慾的色彩，第二圈則沾上了繾綣的氣味，最終吐出來的話，柔的像在呼喚不聽話的情人。

白石渾身顫抖，嘴裡溢出一點嗚咽，即使心理再有多少不甘願，面對這樣的聲音，心裡的防線便已經快速瓦解。

他才剛撇過頭去看，基羅朗可的吻就落在了唇上，很輕，很快速，白石連眼皮都沒眨就結束了。

「衣服能脫掉嗎？」基羅朗可問他，手從下巴滑下去，中途捏了捏白石的手，最終停在衣服的鈕扣上，在感受到白石瞬間的僵硬時，眼神帶著安撫性。

「要是不願意，拒絕就可以了。」基羅朗可說。

白石知道。

畢竟從剛才到現在對方每一個動作或多或少都會徵詢過他的意見，如果他不願意，基羅朗可也不會強迫他。

白石點點頭，猶豫一下，還是小聲答應了。

「乖，不用緊張。」基羅朗可邊說邊又親了一口他的側臉。

白石轉回頭去看對方的手指，發現對方在得到自己的同意後解掉扣子的速度很快，先是馬甲背心，再來是襯衫，白石上半身赤裸，不可否認脫掉被汗濡至微濕的衣服時其實有些舒適。

但他的舒適沒有維持多久，基羅朗可從後頭重新貼上來，雙手放在他的腹部上，瞬間提升的緊張讓白石感受到一點壓力。

他正要開口，就聽見基羅朗可說：「剛剛就發現好像不太一樣，現在脫掉就更明顯了──你果然變胖了。」

「……才沒有！」

所有緊張感都瞬間都散了，白石像被踩到痛腳一樣，立刻就炸起來反駁著。

但基羅朗可只是稍微用雙手擠壓，還真的在兩個人的注視下，在腹部擠出一小圈軟肉來。

「胖了。」基羅朗可重申，在白石百口莫辯的神情下，噗嗤一聲笑出來，語氣很調侃，「你來樺太後每次都在抱怨吃魚，沒想到還是養得挺好的嘛。」

「……再怎麼膩，飯還是要吃嘛，不能浪費食物。」白石嘴硬著，聽著對方邊笑邊揉捏著他的肚子就覺得很尷尬，嘴裡小聲嘟噥著：「要是嫌棄我變胖就不要一直摸阿。」

「我沒有嫌棄。」基羅朗可看著白石嘟著臉頰抱怨就覺得好笑，解釋道：「這樣的白石很好，還是很健康，摸起來手感很棒，我很喜歡。」

「那是基羅醬的眼光太奇怪啦……」

「是真的，白石胖了也很可愛。」

「我知道了，不要一直說我可愛啦！」

白石差點想要摀住耳朵不聽他說話，自己身體變化這麼容易就被指出來實在是很尷尬，不斷被提醒胖了還是很丟臉──即使知道基羅朗可似乎更喜歡豐腴的人也一樣。

而且，才胖一點點，怎麼會被發現啊！

基羅朗可從後頭看到白石羞恥地捂著臉，憋笑到覺得胸口都有些疼痛，但仍是忍住笑聲，就怕把白石給笑到落荒而逃。

自從白石有意遠離自己後，他已經很少有這種摟抱對方的時刻，能在這時候發現白石變胖是個驚喜，知道白石即使不開心也不會忘記讓自己好好吃飯是件好事。

其實真的不明顯，要不是自己夠熟悉或許也沒能發現。基羅朗可想。

又捏了幾下白石的肚子他才心滿意足，張開手，用手掌貼著腹部從下方推了上去，這次沒有避開胸口，而是直接摸上去，白石唔了一聲。

他的手指卡在了白石的胸部下緣，將有些軟綿的乳肉用手撐著，享受著手指上那種柔軟的重量感，滿足地發出嘆息。

「你的乳頭立起來了。」基羅朗可說。

他的頭放在白石的肩膀上，低頭便可以清楚地看見白石本該陷沒的乳頭早就挺立起來，他另一手伸到了同一邊的胸口，用手指捏住了粉色的乳首輕輕把玩著，「明明什麼都沒做，怎麼越來越敏感？」

「你從一開始就在亂摸……哪有什麼都沒做……」白石的抱怨斷斷續續，呼吸因為對方的揉捻而變得混亂。

「但我剛剛都沒有碰到不是嗎？沒碰到就有感覺了？」基羅朗可在後頭低低笑著，「以前還說胸部沒感覺呢。」

白石漲紅了臉。

「原本真的沒有！」他大聲抱怨著，「都怪基羅醬每次都喜歡玩我的胸部才會越來越敏感的！」

「嗯，怪我，都是我的錯。」基羅朗可把竊笑堵住白石肩上，雖然嘴上認罪了，語氣裡卻是一點想要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他邊笑邊用指腹撩撥著白石的乳尖，兩指擠壓著頂端的突起，托著胸部的手指毫不客氣地揉捏著，在乳晕上色情地來回摩擦。

「嗯阿……等等……嗯……」白石喊了一聲，被玩弄乳首的呻吟從嘴中溢出。

熱度在乳尖的位置緩緩升起，被揉弄的地方帶著些許疼意，被用指尖刮搔乳首上的縫隙時，便開始發出嗚嗚的聲音。

白石的身體在懷裡扭了扭，基羅朗可還以為他要說停，但卻在片刻的掙扎與停頓後，看著白石抓住自己的手腕，難耐地求著：「另一邊、另一邊也想要……」

基羅朗可的眼尾笑彎了，他實在很喜歡後來白石在床上總是這麼坦承，慾望宣洩並不可恥，淫穢低俗的呻吟與下流浪蕩的言語在兩人間更像是情趣。

面對這樣的請求，基羅朗可當然不會不答應。

他捏著一邊的乳首夾著揉捻，另一手則對著乳肉大力揉捏擠壓起來，搓揉的頻率由輕至重，白石的喘息變得很大聲，後來止不住就乾脆大聲呻吟起來，還挺著胸，不斷努力想要把乳首更往他的手裡送。

就像基羅朗可說的，白石的確越來越敏感，沒幾下兩邊的乳頭就已經腫脹充血起來，指縫裡露出來的乳粒在基羅朗可眼裡看來無疑是種美色。

白石本來就很柔軟，沒有過多結實的肌肉，胖了一點後胸部上的軟肉都會隨著每一次刺激而顫慄抖動，略為豐滿的乳肉讓基羅朗可摸得有點愛不釋手。

白石低吟，又像抗拒又像催促的在基羅朗可懷裡扭了扭。

他的眼睛因為舒服而潮濕，張開嘴巴喘著氣，他感覺歡愉的快感正沿著他的乳尖流向下腹部，並在那裡逐漸堆積。

白石突然想起自己其實也很久沒有發洩過了──到樺太後，他不太敢離阿席莉帕太遠太久，連手淫的機會也不多。

那種感覺累積的又快又猛，白石發出難耐的輕哼，偷偷夾住雙腿來回磨蹭。

他被摸到勃起了，卻又不想讓基羅朗可知道，只能像這樣用自己的雙腿擠壓著自己的性器，想看看這樣能不能讓自己舒服點。

但他的小動作很快就被發現，基羅朗可停住手上的動作，用逗趣的聲音說：「硬了？」

「沒、沒有。」

白石想騙他，但基羅朗可卻打算伸過去摸，白石嚇一跳，急忙說：「硬了硬了，你不要碰。」

「真的？」基羅朗可把手轉貼在鼠蹊部的位置，離得很近，但就真的沒碰，「就算用手幫你撸出來也不要？」

「不……」白石的話沒說完他就自己安靜了。

他其實想要，但是卻不敢。

原本從只是擁抱，到後來變成連胸部都能摸，白石害怕如果他連這個也答應了，很快地面對其他請求也會失守──更可怕的是，從頭到尾，這都是他自己允許對方做的。

只要擁有任何理智白石都能知道他們不能繼續，他應該就此停止，他得逃離，得回到阿席莉帕身邊，而不是待在這裡繼續被基羅朗可慢慢哄騙到床上去。

……但是，要是他真的足夠理智，真的抵擋得住誘惑，在街上的時候根本就不會點頭。

白石的眼裡逐漸爬上了糾結矛盾的陰影，喉嚨發酸又發緊。

因為背對著，基羅朗可看不見，但不知怎麼的，卻能從他僵硬的身體與突兀的沉默發覺到他複雜的心理活動。

「不要害怕。」基羅朗可在他背後輕聲說。

即使白石都沒提自己在害怕，基羅朗可就好像永遠都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在安撫他。

但怎麼可能……不害怕阿。

白石止不住在這時刻回想起旅途中所有的猜疑和恐懼，他緊緊閉上雙眼，讓情緒在眼底潰堤。

基羅朗可突然收緊手臂，讓他的背緊貼著溫暖的胸膛，在他的耳朵溫柔的輕吻。

「會很舒服的，白石。」基羅朗可說，聲音很低，很沉，每一句話都好像帶著蠱惑，「不要緊張，真的不想隨時都能停，好嗎？」

白石沉默的時間有些久，但基羅朗可不急，也沒催，只是在白石思考時不斷地用鼻尖輕蹭著他的後頸，像在抓緊時間享受著這點久未擁有的肌膚之親。

最終白石還是屈服了，他轉過頭去看基羅朗可，眉間輕輕蹙起，有些可憐地問：「真的說停就停嗎？」

「對，說停就停。」

基羅朗可點點頭，傾身去親他的鼻子，白石這種委屈的表情他看過很多次了，卻總是永遠都看不膩。

不過，雖然喜歡他這種既可憐又可愛的樣子，卻也不忍心他一直擺這種臉下去。

緊繃的身體線條逐漸軟化，白石點點頭，放鬆地轉了回去，以一種他自己都沒意會過來的信任，光是聽見基羅朗可的允諾，連質疑都沒有就接受了。

基羅朗可開始解著白石的腰帶，白石則在腰帶落地後就自己主動拉下褲子，扭了幾下把褲子踢掉丟往一旁，基羅朗可看著白石幾乎是急不可耐地把身上最後一點布料也解開時，眼底悄悄有了點笑意。

赤身裸體的白石背對著他坐回腿上，基羅朗可看了一會，眼底又深又黑，實在有些想要撫摸白石全身，用手指去感受對方身體的每一寸。

可他也知道此時的白石很容易觸碰到那條脆弱敏感的神經，哪怕只有多一點踰矩或者某一個動作沒有得到允許，白石都能立刻跳起來從懷裡逃去。

所以他只能逼著自己忍住，乖乖地按照約定，只有伸手去碰白石允許的地方。

基羅朗可直接去碰了白石半勃的陰莖。

白石被碰觸到性器時身體輕抖了一下，腿下意識打算合攏，但很快又被摸著大腿內側分開。

白石的陰莖很小，外頭還被一圈包皮緊緊包覆著，在接近頂端的部分露出一點點明顯的細縫，當他興奮的時候才會完全露出來。

但即便是全部勃起也很小，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樣，基羅朗可實在很喜歡那種一手就能全握住白石的感覺。

他用兩根手指輕捏著白石的陰莖，看著只有漏出一點點前液的頂端，在白石耳朵上呼氣。

「有油嗎？怕直接動你會痛。」

白石點點頭，往前探出身體去摸袋子，基羅朗可卻在此時將另一隻手摸回了胸口，白石瞬間慌亂起來。

「不是、不是說要拿油嗎？你怎麼……嗯等等……」

基羅朗可用兩指在乳暈上邊推邊揉，從下方擠壓著，有些大力地推回乳首，又夾著往上提了一下。

白石的乳頭本來就敏感得不行，被這樣玩弄，眼睛很快紅了。

「基羅醬──」

白石的手本來都已經摸到薩拉尼普了，手卻因為刺激一下就鬆開，滑到旁邊去。

舒服的快感像電流般沿著乳腺一路竄上大腦，他喜歡對方用粗魯的方式夾捏他的乳頭。

「嗯嗯好舒服……被這樣摸……」

白石發出舒服的低吟，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感受。

「怎麼不拿了？繼續啊？」基羅朗可啞聲說，用指腹去摸他微濕的前端，上下撸了一下，感受乾澀帶來的些微阻力，又用肩膀稍微頂了頂白石，催促他：「快去，如果不弄得更濕一點，等等摸起來會不舒服的。」

「你是故意的……」白石悶哼了一聲，只能抖著手又伸進去胡亂摸索，「唔……太欺負人了……」

的確是故意的。

基羅朗可在白石後面笑，看著他邊喘邊努力掏著袋子，等到他手抓住一個東西想要拉出來時，便再一次捏著挺立的乳珠夾了一下，看著白石的腰因為舒服而軟下去。

「唔嗯──」

一個東西隨著白石鬆開手滑了出來，發出噹啷的聲音。

「那是我的煙草盒。」基羅朗可指出，「再找看看。」

「我知道、我知道……」他邊找邊發出可憐的鼻音，「東西、東西太多了……」

早知道不要因為覺得用不到就塞進袋子裡了。白石邊找邊崩潰地想。

又被重複逗弄了幾次，白石才終於在散落一地的物品裡面找到了那個塞在最深處的動物油，他的乳頭早就被玩到發紅，雙腿間也因為刺激滲出更多的前液。

「這樣根本就用不到……」

白石都快哭了，他看著自己溼答答的陰莖，甚至對自己萌生出一點抱怨來──為什麼要濕那麼快，這樣花力氣拿油根本沒意義！

看著白石連耳根都紅起來的羞憤樣，基羅朗可從後頭含住了他的耳垂，呼呼輕笑。

「你做得很好。」他說，「打開來自己倒在身上吧。」

「已經夠濕了……」白石悶悶地說，有些不開心。

「沒事的，多一點也沒關係。」基羅朗可安撫他，「好不容易終於找出來了，不用不是很可惜嗎？」

「要找這麼久還不是因為你……」

白石嘴裡咕噥著，卻覺得自己的心情真的好了一點，他邊唾棄著自己這麼好哄，邊乖巧地打開裝油的袋子。

他坐在前面，雙腿打開，將油倒在了自己的性器上，部分則倒在了基羅朗可的手上。

有些涼的油碰到熱燙的性器讓他有些顫抖，但基羅朗可的手動了起來，油很快就被對方的體溫給捂熱。

白石喘著氣，對方的手指在自己的陰莖上撫摸，滑過敏感的冠狀溝時身體會跟著顫抖。

他的莖身被牢牢包裹住，圈起來上下撸動，時而又被用虎口輕擠著頂端。

更多黏膩的前液流了出來，與油在手裡一同被推擠揉捏，淫穢地發出咕啾咕啾的水漬聲，白石情不自禁張開嘴，發出混濁的喘息聲。

「唔嗯、嗯、那邊再多摸摸……嗯啊、好舒服……」

性器在套弄的刺激下不斷在手中微顫，熱度從體內擴散到全身，白石的身體發熱，陰莖也充血腫脹到不行，他呻吟著，近乎陶醉地享受著被人撫摸的快感。

白石邊喊邊把頭往後仰靠在了基羅朗可的肩上，兩人的目光相觸，白石看見對方眼睛裡狂熱的慾火，也能感受腰窩被一個硬物若有似無地頂住了。

基羅朗可什麼時候勃起他不太清楚，要不是自己往後靠恐怕也沒辦法這麼快發現，但要對方好像完全無視了自己的狀況，從頭到尾卻只是順著他，只為他而服務。

這樣的想法讓他有些飄飄然，每當意識到自己被如此珍重對待時心裡都高興的像開了花，令人忍不住沉淪在情慾當中。

白石抬起手，摸了摸基羅朗可的臉頰，鬍子在掌心有些扎手，但他沒嫌棄，反而有些心蕩神迷地說：「基羅醬，想要接吻。」

基羅朗可應了聲，低頭去親白石的嘴，用舌尖頂開牙齒，舌頭掠過他口腔，滑過上顎後又纏著他的舌頭吸吮，白石瞇著眼，發出順服的輕喘。

這個吻結束得很快，基羅朗可用唇廝磨著白石柔軟的唇瓣，終究克制地退開了。

白石的嘴唇紅潤，喉嚨上下一動，把多餘的口水嚥下，眼睛濕漉漉的，他舔了舔嘴，有些意猶未盡。

「還要。」白石說，用手推了推基羅朗可的臉頰要求道：「再親久一點。」

基羅朗可重重地深呼吸，瞳孔的顏色異常沉，在白石期待的眼神下又低頭邊親邊套弄，白石的呼吸混雜著沉重喘息。

「唔嗯……好舒服……基羅醬的手好棒……」

白石邊呻吟邊軟軟黏黏地喊著，唇齒相接讓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但不難聽出他現在到底有多麼享受這一刻。

基羅朗可手的速度加快了，將白石的性器摸到通紅發硬，不斷地流出黏答答的液體。

另一個手則在胸口推揉，有點粗魯，但白石覺得被五指包覆著胸部的感覺很好，指尖時不時擦過他在紅艷挺立的乳頭，又疼又爽。

前面被套弄，胸口也被揉得很舒服，接吻的感覺更是讓他的腦袋昏沉，白石感覺下腹正醞釀著鈍鈍的酸漲感。

「嗚……基羅醬……」他發出一點可憐的呻吟，雙腿掙扎地想要扭動，「我、我快要……」

「我知道，你想射就射吧。」基羅朗可維持著快速的撫慰速度，並沒有因為對方說的話而停頓，佈滿透明液體的小巧陰莖幾乎滑得快握不住。

白石的雙腿內側開始微微震顫著，身體隨著作用力套弄不斷微擺，基羅朗可感覺到他想掙扎，就用肩膀壓著他不讓他動。

白石喘聲越來越急促，隨著一聲劇烈的抽泣，他的身體往前一挺，陰莖顫動著將白濁從頂端射了出來。

射精持續很久，全噴灑在被子上，快感像漲潮的海水將白石的思緒淹沒，他大口大口地換著氣，高潮的餘韻讓他的腦袋一陣空白。

身體脫力往前倒去，白石上半身趴在被子上，以趴跪的姿勢軟綿綿地攤軟在那，發出劇烈的喘息聲。

他閉著眼，嘴裡發出哈阿哈阿的聲音，感受著在射精後那種如潮般的暈眩感。

「還好吧？」

白石感覺到背上徒增的重量，發現基羅朗可從後頭貼了上來，雙手撐在兩側，沒把全部重量都施加給他。

白石點點頭，有些說不出話來。

「怎麼這次反應這麼激烈？」基羅朗可問他，「之前沒有這樣。」

「太久、太久沒有……唔阿……等等基羅醬……」

白石的解釋被對方突然伸出舌頭的動作嚇到停住，他感覺到對方的舌頭在自己汗濕的背上舔過，身體打顫著，呻吟從喉嚨逃脫而出。

「抱歉，忍不住。」

白石怎麼聽都沒聽出對方聲音裡帶有一點歉意。

他感覺對方的舌頭滑過了肩胛骨，邊舔邊將自己身上的汗水全捲進舌，就這麼一路向上直到後頸，深情地細吻著，又用舌面一下一下舔過。

白石嗚咽著，剛射精後的身體敏感得不行，光是被這樣舔就渾身顫慄，他想往前爬躲避，就感覺屁股被一個硬硬的東西頂住。

「不、不要……不要做愛。」

白石慌亂地掙扎著，雖然都舒服完了還講這種話有些對不起基羅朗可，腦子也還在高潮後的昏沉狀態裡，但他堅持不想做愛的事情仍然還沒忘記。

「我知道，你都說不要了。」基羅朗可聽完也不生氣，只是邊說邊離開他的背上。

白石本來要鬆口氣，卻又再不久後聽見後頭衣服被脫掉的聲音，他努力撐起軟綿綿的身體坐直，緊張地轉頭去看。

「你、你在幹嘛？」

基羅朗可沒停下脫衣服的動作，只是看了他一眼，朝他挑挑眉。

「你能因為熱脫衣服，我不行嗎？」

白石有點想不要臉地說不行，但看著對方露出來的胸膛卻又住了口。

基羅朗可發現他嘴上明顯地張闔，笑瞇瞇地看著他。

「怎麼了？」基羅朗可明知故問，「真的不行？」

對方的手已經壓在褲頭上準備要往下脫，白石深吸一口氣，賭氣地轉回頭，什麼也沒說。

基羅朗可在他背後發出低低的笑聲，他的臉瞬間漲到通紅。

怎麼回事阿這個人！

白石的內心尖叫著，想抱怨後面那個人都故意在撩撥他，而自己卻每次都上當。

笨蛋白石由竹，笨蛋笨蛋！

白石內心罵著自己不爭氣，但心思卻還是集中在後面，他聽見後面傳來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聲，然後是輕淺的咚咚兩下，像是有人剛抬腳把褲子給脫下。

阿──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白石在內心默念著，試圖讓自己冷靜點，但他才重複兩句，便看到兩條結實的手臂從旁邊伸過來，將他從後頭抱住了。

「你真可愛。」

稱讚伴隨著溫熱的吻舔濕他的耳後，白石敏感的顫抖，感覺到對方火熱的胸膛緊貼著背後，稍微出力輕輕壓著，把他的腰壓得彎下去一些。

白石張開嘴無聲地輕喘兩聲，聲音有些抖：「基羅醬……」

「嗯？」

「我真的不想……」

「我知道，你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

白石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是自己一開始的謊話，只得支支吾吾地點點頭。

「那只是幫我呢？」基羅朗可說，「就像我剛剛幫你一樣。」

「用、用手嗎？」白石有些掙扎，他看著基羅朗可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捏著，卻沒說話，白石想了想，又說：「用嘴？」

基羅朗可也沒應，只是笑著反問他：「你有力氣？摸兩下或舔兩下就出來可不行。」

白石咬住下嘴唇，有些想逞強，但他的確到現在都覺得沒什麼力氣，他看著兩人相握的手想了一會，才噘著嘴說：「不然呢？用手用嘴都不要，我也不想做愛，還是我們乾脆就回……」

「還有別的地方啊。」基羅朗可打斷他的話，不讓白石把『回去』兩字說出口。

基羅朗可鬆開手，一手撫著白石的小腹，一手則鑽進他跪著的兩腿縫隙間。

他攤開手指把白石的腿分開了，嘴上誘哄著說：「用腿吧，既然你不想做愛的話，用腿也不算進去，是吧？」

「腿、腿嗎？」白石愣了，「用腿會舒服嗎？」

「嗯……不知道呢，反正舒不舒服你不用管，只要把腿借給我就好了，怎麼樣？」

白石有些猶豫，就算以前有從遊女那裡聽說過這種玩法，卻從來沒試過，以往跟基羅朗可也從沒有過這樣。

──畢竟，他不覺得被男人的腿夾著會有任何的快感，以前也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事情要糾結，想要就能讓對方直接插進去，根本沒想過要用腿來『虧待』對方。

但他的確什麼都不想做，只用腿夾著似乎對他而言……也不算太虧？

白石邊想邊低下頭，看著對方一直在按他的大腿內側，這樣的觸摸沒有任何色情意味，只是在享受按壓後腿肉回彈的柔軟觸感而已。

白石看了一會，答應了。

「那你不能偷偷進來喔……」白石提醒他。

「不會。」基羅朗可笑了，親吻著他的側臉，不斷重申著：「你沒答應就不會。」

白石點點頭，隨後便被基羅朗可往前壓了下去。

他雙手撐在前面，腿被分開，四肢都跪在被子上，屁股朝著基羅朗可撅高。

當他感覺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時，呼吸微快，有些緊張。

基羅朗可扶著熱脹的性器抵在他的腿上。

「準備好了？」基羅朗可問。

白石的心跳開始加快。

只是用腿而已，又不是真的進去。白石想，覺得自己緊張成這樣實在是有些反應過度，但對方謹慎的態度卻總讓他有種不該答應的錯覺，他深呼吸，點點頭。

粗大炙熱的陰莖在他點頭的瞬間就馬上擠進了大腿，他的喉嚨發出有些驚慌失措的低呼，對方的性器重重地蹭過臀縫，摩擦過他的會陰直抵囊袋，白石全身都忍不住抖了抖。

「夾好，不要動。」基羅朗可在他背後說。

白石聽話地照作，雙腿彆扭地往內縮緊。

他覺得自己已經出很多力去夾了，但低頭去看，卻覺得夾著粗大性器的雙腿空隙似乎都還可以再塞進他半顆拳頭。

基羅朗可根本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少力，還事不關己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夾緊一點。」

「沒辦法……」白石扁著嘴，「已經是極限了基羅醬……太大了……」

他的語氣很委屈，覺得自己的屁股根本就是無辜被打的。

基羅朗可沒再勉強，輕輕說了句好吧，慢慢動了起來。

白石的腿間本來就很濕，挺動起來很順暢，白石努力繃緊了大腿內側的肌肉，希望能夠夾得更緊，好讓基羅朗可覺得舒服一點。

他本來不該會有什麼感覺，但他發現他大腿內側的皮膚很敏感，那裡也從來沒被這樣對待過，白石微微打著顫，咬住嘴唇憋住喘氣。

基羅朗可扶著他的腰，動得很緩慢，所以帶給白石的感官刺激就更加深刻明顯。

對方的陰莖總會先一次退到股縫，用龜頭在臀縫來回磨蹭，將濕黏的前液全抹在縫裡，等夠滑了才肯沿著他屁股的弧度往下，讓性器一路擦過他的穴口，經過會陰時則用力地蹭過去，最後讓頂端貼著他的陰囊戳弄。

白石沒和別人這麼試過，但怎麼想都覺得能從後面一路碰到自己的陰囊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垂著頭往腿間看，依稀還能看見對方飽滿的頂端從自己腿縫中探出一點頭來。

太長了吧……

他看得頭皮發麻，實在不知道自己以往到底怎麼把這麼長的性器完整塞進身體裡的。

白石以為用腿自己就沒事，但等基羅朗可的動作越來越大，摩擦的頻率越來越粗暴時，大腿內側敏感的肌膚便開始泛著麻，快速的摩擦讓皮膚有些痛。

「輕、輕一點……」他昂著頭受不了地喊著，腰隨著對方的動作而晃動。

基羅朗可真的輕了一點，但白石覺得好像也沒多好過，雖然有潤滑，但用不著看都能知道大腿內側已經被磨到紅腫，這時候小力根本沒用。

白石濕漉漉的性器因為才剛射精完正軟軟地垂在跨間，基羅朗可滾燙且堅硬的陰莖在腿間來回抽插，不斷地頂到囊袋。

白石情不自禁發出一個又長又綿的呻吟，總覺得自己被這樣蹭又想硬起來。

他的額上沁出一點汗水，在對方又一次狠狠蹭過會陰時不小心被頂到往前一點。

會陰距離穴口很近，在蹭的時候總是擦到，即使沒有插進去還是因為摩擦的刺激而不自覺地收縮著，白石被這樣騙了好幾次，再一次感覺穴口縮緊時，發出一點失望的鼻音。

但白石才輕哼一下，臉就馬上就因為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而紅了──明明都說好不做愛，這樣卻好像是在期待對方能夠進來一樣。

「嗯嗯……不要、」白石只好哀求他，「不要一直戳那裡……」

「那你不要動。」

「又不是我想要動的……」白石說得很委屈，他前後蹭了蹭腿，抱怨道：「太久了基羅醬……腿好酸……你什麼時候要射？」

基羅朗可因為感覺性器被這樣蹭而發出悶哼。

「晚一點，你再忍一下。」

基羅朗可的回答很模糊，沒告訴白石這樣其實真的沒有比直接進去還舒服，多蹭幾下可能也沒用。

不過，即使比不上插入，但白石的腿肉又軟又滑，兩腿間的肌膚敏感，每次磨蹭都能感覺到他在顫抖，而一旦意識到白石明明在抖卻還是乖巧的努力為他夾緊，肉體沒什麼直接快感，精神上卻很滿足。

基羅朗可在後面觀察，覺得白石因為些微興奮而泛著桃粉色的臀肉看起來很誘人，被這樣的屁股夾著自己硬脹到紅紫的粗長肉棒，兩種色差與視覺上的刺激讓他感到興奮。

每當白石夾緊大腿時他屁股也跟著繃緊，敏感的性器被肉肉的大腿夾住時也很舒服。

他忍不住鬆開了扶著白石腰部的手，轉而去揉捏眼前的臀肉。

圓潤光滑的屁股摸起來手感很好，基羅朗可掐著他的屁股，讓柔軟有彈性的臀肉填充指縫間的空隙，他的屁股在手裡被色情地揉捏到通紅。

「唔……怎麼突然這樣捏我屁股……」白石氣喘吁吁地喊，然而卻是把屁股提高往後送。

他的上半身頹然貼在被子上，下半身往後緊靠著基羅朗可的胯部，屁股撅得又高又翹，在硬燙的柱身摩擦，表現得既渴望又動情。

明明態度一直都是有些抗拒，身體卻如此誠實，基羅朗可粗喘著，手臂上的青筋都忍到暴起，像是發洩似的，揉著白石臀肉的力道有些無法克制。

臀辦被往兩邊掰開來，藏在雙丘下的穴口正難耐地翕張著，基羅朗可感覺自己的血液像岩漿一樣滾燙，做了兩次深呼吸逼自己忍耐，背上的肌肉因為隱忍而緊繃著，肌肉鼓張，全身都充滿著野性的色慾感。

「……痛、你小力一點……嗯啊！」

白石尖叫了一下，感覺基羅朗可的陰莖用力地往腿間塞進來，依約沒有插入，又答應了不總往會陰戳，於是便直接推到底，用頂端狠狠地捅著他的陰囊。

白石整個人都被往前頂，他聽見啪的一聲，隨後是屁股傳來一點點痛感，對方的囊袋整個拍打在臀上，聲音大的像是被打了屁股一樣。白石臉漲紅著，但來不及有反應就被按著前後擺弄。

「基羅、嗯、等等……」

腿間的嫩肉被磨到發燙發麻，柱身的熱度沿著他腿內的肌膚傳上來，越蹭感覺就更加越硬挺。

「嗯、嗯，你慢點、慢一點、唔嗯……」

白石說不完一整句話就開始哆嗦著夾緊腿，他的囊袋被頂到向上擺，推著他被蹭到半勃的陰莖戳到肚子上，被這麼猛得頂了幾下，白石的手臂突然發軟，整個上半身都往前撲。

他微微抽口氣，發現軟倒了後面動作也沒停，只得邊喊邊伸手去撈旁邊的枕頭緊緊抱住。

「太大力了、你冷靜點……嗯啊啊……」

白石的腿間一片溼黏，摩擦時發出的水聲與止不住的喘息充盈在室內，身後頂弄的速度堪稱瘋狂。

他閉上眼，打開嘴呻吟，感受到腿間的痛感已經麻木，原本該是疼痛，此時感官與神經卻同時迷亂，帶給他一種既麻又癢的快感。

他的陰莖已經全硬了，在對方頂弄下在空中來回甩，硬梆梆地戳在腹上有些難受。

「嗯……嗯哼、基羅醬、基羅醬……嗚……」

白石的呻吟斷斷續續的，又痛又爽的摩擦讓他的眼裡蓄滿淚水，基羅朗可壓在他屁股上的手隨著頂撞有些滑，為了抓緊他，有時候還會不小心直接滑到中間，碰到一點點穴口。

對方還記得答應過的事，一發現手碰到就又退回去，重新捏住他的臀瓣分開用力頂，白石邊哭邊在心裡罵幹嘛不直接摸進去算了。

即使不用真正插入，從聲音、觸感到空氣中濃郁的情慾氣味，所有他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帶給白石一種他們正在做愛錯覺。

但越是有這種想法，他的內心深處就越覺得空虛。

腦袋深處一直有個聲音不斷慫恿著他去要求更多，去乞求基羅朗可填滿他內心渴求的空洞。

目前這一切發生的都不及真的被進入時那種噬人心魂的愉悅感，他的心臟因為過於鼓譟而發疼，彷彿不被人用肉棒插入就無法真正感受到快樂。

不斷有個聲音一直洗腦般的在心裡重複著『想要』，他的大腿根部因為不斷用力而有些抽搐，白石抽抽噎噎的，覺得自己被慾望弄瘋了。

事到如今，摸都摸了，射也射過了，連腿都答應給對方用了，再拒絕更多觸碰都顯得矯情做作。

他有各種方法能去說服自己接受那些想法，去開口乞求基羅朗可滿足他，他告訴自己完全可以當作去了趟遊廓，上完床、享受完隨時都能走，不用有任何壓力，也不用去想對方刻意的挑逗跟誘哄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當作成年人的性欲發洩這樣就好。

這樣就好……

說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多難阿。

因為做不到，所以才總是在各種應該沉迷的時候突然清醒，堪稱掃興的一直在感受快感時不斷去回想那些猜忌恐懼。

他們之間關乎的不僅僅只是性，如果真的有這麼單純就好了──可事實上並不是。

他們的關係本來就曖昧，到了樺太後又因為各種原因而變得複雜難懂，就在想剪去那條曾經親手綁上的感情線時，才發覺他們之間的情感就像一團混亂的毛線，拆不開，分不清，全糾結在一起。

他就像一腳踩入流沙的可憐人，知道要冷靜、要沉住氣，但他還是想要掙扎。

越掙扎，被吞沒的結果就越加不可逆。

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徒勞，永遠只是把自己反覆推進恐慌的情緒裡。

白石嗚噎著，崩潰地在枕頭裡大哭尖叫，把各種或因為興奮，或因為痛苦而產生眼淚全部混合著抹在上頭。

而後在感受到對方又一次頂弄，在自己的性器擠壓到腹部時鬆開手。

他滿臉都是淚，昂起頭，絕望又動情的半哭半喊：「基羅醬……基羅醬……求求你直接進來吧，我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基羅朗可停下來。

最後一下囊袋拍打到臀肉的聲音在濃重的喘息聲下異常清晰，啪的一聲很響亮，像是一巴掌打在白石曾經決定過不想做愛的宣言上。

又痛、又疼、又恥辱。

白石感覺到基羅朗可退後了，彷彿能灼傷人的熱度從腿間被抽離，取而代之是溫暖的手掌在背上輕撫。

「怎麼了？」他聽見對方的聲音帶著沙啞，擔憂的情緒卻夾在慾望裡擺蕩。「怎麼哭成這樣？真的很痛嗎？」

白石一聽見他這樣問，眼淚就止不住一直往下掉。

「好痛。」他點點頭，難受到覺得自己的胸口都在痛，他把臉埋在枕頭裡，「……好痛，真的、真的好痛……」

儘管聲音模糊，基羅朗可仍然聽見了，皺了皺眉，「那就別做了吧，休息一下，我找個藥給你擦一擦。」

他邊說邊想扶起白石的身體，然而抓住了手臂，白石卻不起來，上半身仍貼在被子上動也不動。

「白石？」

白石的回應很小聲，基羅朗可沒聽清楚，只得再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要。」白石終於肯離開，耳朵還壓在被子上，但總算是把臉露出來了。他的眼角一片通紅，眼淚早被抹乾，但表情還是像要哭。

「我不要休息。」白石說，「我想做愛。」

基羅朗可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摸不清為什麼他突然改變心意。

「為什麼？」

白石沒有正面回答，他吸吸鼻子，眼睛又開始濕了。

「拜託。」白石伸手去撈基羅朗可的手，觸摸的手指顫抖，聲音帶著乞求。

基羅朗可看著他，像在思考他固執的原因，白石在此刻起身，掙扎著在基羅朗可的嘴角親了一下，又把僅剩一點的油袋塞進對方手裡，最後重新趴回去。

白石的反應很不對勁。基羅朗可看出來了，他皺著眉頭，聽見白石仍在啜泣，仍然在可憐地說著拜託。

「……好吧。」過一會，基羅朗可還是答應了，他看著白石，目光有些茫然，只能喃喃自語重覆了一次：「好吧。」

不管內心有再多的苦澀，身體的反應仍舊騙不了人。

指節在潤滑油的協助下輕易就滑了進去，淡色的穴肉溫順地吞下入侵者，即便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觸碰過，身體卻也沒有更多的抗拒與反彈。

白石輕哼著，顫抖著全承受了。

出於習性，他的身體內部很快就為基羅朗可軟了，濕熱的腸液快速在對方的手指頂弄下分泌出來，他喘著粗氣，顫著臀肉晃起腰，無意識地迎著對方的動作。

「嗯、唔嗯……」

他的呻吟與哭聲隨著身體的水一併被擠壓出來，不管是身上身下都佈滿了黏糊的、濕熱的水。

他把大腿分得更開，腳踝在被子上難耐地輕蹭，眼皮輕顫著微微閉起，嘴巴則張開劇烈地發出喘息。

白石的身體如火般滾燙，快感在下腹堆積，然而胸口卻緊緊地抽痛著。

火熱的慾望挾帶著他飽含苦痛卻無法傾訴的煩惱，差距極大的兩種感受讓白石感覺自己宛若同時身處在天堂與地獄的交界，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好像快被撕裂了。

正如對方一直強調的，他知道自己從來都可以反悔，只要一句拒絕，即使已經做到這一步對方也會停止。

他是如此深信著基羅朗可知曉他承受痛苦的臨界點，更信任對方能夠遵守諾言。

他沒有喊停。

相反的，他希望這一切趕快進行，而後趕快結束。

這段時間裡理智總是被不斷增長的慾望一點一滴的蠶食，但白石的頭腦很清楚，思路很清晰──歸根究柢，基羅朗可把他帶來這裡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原先，白石以為他們來到這裡單純只是為了性慾，但後來只要自己有點抗拒，基羅朗可都會說可以停。

在一開始說不想做愛時只求擁抱，後來在猶豫要不要答應身體的愛撫則是說『不想的話拒絕就行』，而剛剛，看見自己在哭，明明慾望還沒消下去，仍然表達『擦個藥就休息』。

不斷重申『不想要都能立刻停止』這種想法，或許一半原因出自於基羅朗可原本就體貼的個性，而另一半，則出自於或許基羅朗可打從一開始就不強求這場漫長的性愛能夠進行下去──因為這不是他們來這裡的目的。

基羅朗可要的只是時間，而強迫也從來不是對方會對他做的事，所以性愛隨時都能停，只要他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當然都可以。

甚至連剛開始在旅店裡執意要自己陪著採買物資，也都只是想要支開他和阿席莉帕的託辭。

所以他更不能停。

只要做完，就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把他留在這裡──他是這麼想的。

白石一直以來都對自己很清楚──不斷地故作姿態抗拒，只是想欺瞞自己那顆逃避的心。

最初抗拒做愛是不想要面對他們之間只是純粹肉體關係的事情，想說服自己他們過多的情感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然而沒有用。

不管內心有多少苦澀，腦子轉過多少遍『不想要只是當作性欲發洩』，也改變不了他們只是互相撫慰的事實，一次又一次地屈服於慾望的升起。

在意識到基羅朗可的目的後，那些自欺欺人的逃避，終究還是得面對現實。

認清與妥協，強迫自己接受與改變，不就是他在樺太做的事情嗎？

事到如今，現在再做一次，也並沒有任何的差別。

在感覺到對方兩根手指能夠暢行無阻的進入時，白石突然說：「夠了，直接進來吧。」

放在以往或許會等到擴張到三根手指，然而白石在此時卻急躁地想要早早了事。

他等不起。

他已經浪費了好多時間在猶豫，又花了一些時間才意識到掙扎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為了加緊速度，區區只是沒有好好擴張的問題怎麼可能讓他在意。

但基羅朗可聽見他的話沒有馬上答應。

「基羅醬……」白石喃喃地喊。

有時候，他實在不知道該對基羅朗可的溫柔要愛還是恨，他扭了扭腰，催促的想法不言而喻。

後頭仍然沒有說話，白石趴跪著，有些不安。

過了一會，他才感覺手指被抽了出來，後背被人壓住了。

白石偷偷鬆了一口氣，慶幸至少不管怎樣，基羅朗可都很尊重他的意思。

「怎麼這麼急？」基羅朗可在問，吻則在脖子上緩慢遊走，似乎還在想他改變主意的原因。

白石嗚咽著，只是假裝浪蕩地說：「忍不住嘛……太想要了……」

不管基羅朗可信還是不信，熱燙的性器還是被扶著頂在穴口，緩慢地磨蹭著，似乎滿腔的疑惑也沒能澆熄他早已高漲的性慾。

──就好比白石也是一樣，藏有再多的心事，身體依舊還是為了慾望發熱發脹，感官還是為了愛撫而痴狂。

後穴被龜頭一點點撐開，起初進入很順利，內璧緊緊絞住陰莖，然而到一半仍然是卡住了，基羅朗可停下來，背上全是強撐的汗水。

「果然還是太緊了。」基羅朗可說，帶著商量地問：「退出來再多等一會吧？馬上就好了，急也沒……唔。」

白石沒聽他說完，就自己往後塞，腸道被強硬地擠開，頂到深處的壓迫感實在不好受，差點就吐了出來。

兩人前後發出有些痛苦的聲音。

白石咬住了手背壓抑住痛楚，但到底是身體比較痛，還是胸口比較痛，好像都分不清。

基羅朗可因為感受到深處緊緻的快感而有些喘，但沒有還不到失去理智。他咬了咬牙，聲音有些警告：「不要亂動。」

「我不要……」

「聽話。」基羅朗可安撫道，試著講道理：「你不是怕痛嗎？這麼粗暴你會很痛的。」

「沒關係。」白石哽咽，「就粗暴一點吧，直接動……拜託你……拜託……」

「……嗯。」基羅朗可發出懊惱的聲音，帶著幾不可聞的嘆息聲答應了。他俯下身，趴在了白石耳邊，「那你放鬆。」他輕聲說，「你身體太緊了，動不了。」

白石點點頭，努力調整呼吸能讓自己放鬆下來。

但沒有用。

他的感官都好像全集中在胸口上，被心事壓得沉甸甸的，更帶給他一種無法忽視的重量感。

而那些重量不知道為何好像悄悄轉移到了胃部，越是發現自己無法放鬆，就越覺得緊張，他的胃部好像越來越抽疼，身體永遠都是那麼緊繃。

為什麼啊……為什麼放鬆不了啊……

白石又開始想哭了。

「不要哭。」基羅朗可好像察覺到他混亂的呼吸，突然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側臉，手伸往他的胯下，攏住了他有點半軟的陰莖。

「白石做得很棒。」

基羅朗可邊稱讚他邊開始撫慰著他的性器，帶著固定頻率的套弄著，試圖讓他先把注意力在快感上。

哪有很棒……白石咬住嘴唇，有些委屈。

明明都說好要粗暴點了，幹嘛還這麼溫柔……

然而那些心裡的抱怨卻與身體的反應截然相反，對方的手指讓他渾身酥軟，慾望被撩撥後重新升起的速度很快，他氣喘吁吁的，發出有些舒服的輕吟。

「真乖，真的很棒。」基羅朗可還在說，白石臉泛潮紅，從鼻子發出陣陣悶哼來，感覺頂端被手指摸得舒服，前液汩汩流在對方手上。

「……基羅醬，再親我一下。」

白石忍不住還是要求起來，這個體位讓他們接吻有些困難，但白石覺得光是對方落在臉頰上的吻就讓他感覺好受很多。

不管什麼時候，基羅朗可的吻都能讓他的身體連同靈魂都感受到愉快。

基羅朗可細心地吻著他的側臉，在脖子跟耳朵交替親吻，白石瞇著眼，張開嘴呻吟著。

他的身體真的逐漸放鬆了，基羅朗可慢慢動了起來，沒有全退開，還是趴在白石的身上，只是小幅度的在深處緩緩頂弄。

「唔、唔嗯──」

白石覺得下身又酸又脹，令人不適的反胃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陣陣灼熱的酥麻。

舒服的熱流與快感在被頂弄到前列腺時都像在神經裡迷走，每頂到一次他的下腹就一陣緊縮，把對方夾得更緊，喘息也越發誘人。

但不急不緩的頂弄，怎麼樣都稱不上白石所要求的『粗暴點』。

「基羅醬……你、你快一點……」

白石催促著，基羅朗可聽到他這樣說就有點哭笑不得。

「現在這樣不好嗎？好不容易都冷靜下來了。」基羅朗可說，但還是乖乖地從白石的背上起身。

「你都答應我了……」

基羅朗可實在搞不懂他的固執，一手撐在白石身側，一手摸上白石的屁股，滿心無奈。

白石沒有解釋，他顫抖著閉上雙眼，在感受到對方揉捏他的屁股的那一刻，瞬間狠狠地挺進了他的體內。

白石哭了起來，感覺對方的陰莖將他撐開，每次挺胯都是深入到底，腸道被粗魯地戳刺，帶起他下腹深處一陣又一陣的滾燙熱意。

「唔啊、啊、啊、」

白石邊叫邊隨著擺動扭著腰，把自己往後壓，感受到一點點熟悉到令人發狂的壓迫感後哭得更加難受。

強烈的快感隨著兇猛到彷彿像貫穿人的力道狠狠地拍打他的腦神經，呼吸急促到像快換不過氣。

對方的囊袋隨著插入而不斷拍打在屁股上，肉體交合的聲響在房間內迴響。

白石的手緊緊抓著被子，把自己的屁股翹高讓對方能夠進得更深更用力，享受在肉棒肏到他前列腺時體內時那種蔓延四肢的尖銳快感。

他尖叫著，穴口飢渴地絞緊，基羅朗可捏住他的屁股往旁邊分開，將陰莖不斷來回在溫軟的肉壁裡抽插，一路從穴口狠狠輾過他肉壁，又輾過他敏感的前列腺，帶給白石一種痛苦的滿足感。

「嗚嗚、基羅醬……好痛、好舒服……嗚嗚……再來、嗯嗯……」

白石開始胡亂喊著，但到底目前確切的感受是什麼，本人都有些分不清。

他的雙手在被子上不斷亂揮亂擰，臉上的淚水跟陰莖上流的水越來越多，讓兩人交合處不斷發出濕黏黏的聲響。

他顫抖的泣音總是在呻吟尾端繚繞，聽起來像在令人心碎的悲鳴跟爽到極致的媚叫來回交替。

突然，基羅朗可伸出牙齒，咬住了他的後頸。

「啊──啊啊──」

白石張開嘴哀鳴，喘著氣，大腿繃得很緊，後穴因為痛意而收縮得更加迅速。

他們在後來好幾次較為瘋狂的性愛裡也會如此，以前的白石喜歡在想要被粗暴對待時要求基羅朗可咬他。

被咬的時候總是很痛，每次也都會喊疼，可在休息後白石就會一直忍不住摸著後頭那塊牙印，喜愛地不斷來回摩娑。

痛覺會持續很久，連在旅途時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從後頸帶來的疼痛感，而那種感覺總會讓他有種短暫的、沒有任何負擔的被擁有感。

畢竟只是牙印，過沒幾天就好了，但中途可以帶來的愉悅卻遠遠大過於短暫被啃咬的痛苦，所以每次被咬白石都挺心甘情願的。

因為每次想要被粗暴對待白石都會這樣要求，以至於後來根本也不用主動提，基羅朗可都會主動像這樣咬他一口。

而或許是因為白石剛剛要求粗暴點，基羅朗可咬他之前以為他們過往的習慣也可以延續到現在。

然而，同樣的行為換到這裡卻只讓白石哭到泣不成聲。

他崩潰了，知道自己再怎麼也享受不了以前那種感覺，他痛哭著，邊哀嚎邊求饒。

「不要、不要這樣──」

白石哭到喘不過氣來，擺著頭一直說著不要，他的眼淚跟汗水隨著他的動作齊齊揮灑在空中，聲音帶著的沙啞與痛苦明顯到連基羅朗可都嚇了一跳。

基羅朗可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他愣愣地鬆開嘴，在離開時有些依依不捨地舔了舔脖子那塊淺淺的、大概很快就消散的印記。

他把自己抽出來，將白石翻到正面。

白石的眼淚好像再也止不住，或苦澀、或委屈、或糾結的，好像把所有情緒都融在一顆顆斗大的淚珠裡，沿著臉頰下巴無聲地滑落在地。

他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願意再多說一句話，只是不斷用鼻子抽噎著。

基羅朗可開始輕聲的和他道歉，低聲哄著他，又湊上前親他，用指腹揉掉他的眼淚，又用嘴唇一下一下溫柔地磨蹭著他的唇瓣。

基羅朗可捧著白石的臉頰，仔細地用吻安撫他，不斷地說著對不起。

親吻很緩慢，像是想要把他剛剛所感受到的痛苦跟不滿都給想盡辦法地吻去似的。

白石漸漸在接吻中冷靜下來，終於鬆開嘴，任由基羅朗可探進來。

熟悉的氣味與吐息將白石的抗拒緩慢地卸下了，他僵硬的身體逐漸軟化，感受著對方與自己的舌頭緊緊交纏。

白石安安靜靜的接受了一陣子的安撫，感覺在基羅朗可要退開結束時，舌頭卻突然反客為主地席捲過去。

靈巧的舌尖鑽進了對方的口腔，舔過齒列及上顎，帶著酥麻的癢意與色情的嘖嘖聲。

而後他終於退開了一點，在對方面前將腿再次敞開，一手撫摸著基羅朗可的陰莖，另一手放在穴口的位置，用兩根手指頭撐開，露出有些紅腫、泛著水的後穴。

「繼續。」他說，眼底含著一層水光，呼吸有些混濁，他看見基羅朗可掙扎猶豫的表情，只能用厚重的哭腔，又重複了一次：「……繼續。」

基羅朗可很快又進去了。

他將白石的腿抬起，粗大的肉棒將他撐開，感官被刺激到了極限，嘴裡不斷發出嗚噎。

灼熱的淚水讓白石的視線模糊，身體的熱度不斷提升，但眼底卻越來越迷惘。

他不知道到底這樣繼續的意義在哪。

他看出來基羅朗可其實已經想停下了，但他卻像是想要報復似的不斷要求著對方繼續做，又不斷乞求他粗暴點，半分溫柔都不要給。

白石拒絕了所有會讓自己沉迷的柔情密意，逼迫對方共感他的痛苦與不願。

他突然向前，狠狠咬住基羅朗可的肩膀。

明明自己剛才抗拒被對方留下痕跡，他卻在此時這麼做，基羅朗可皺了皺眉，停住了動作，卻沒有推開白石。

白石這一口很用力，好像想把自己這一路上感受到的不安不滿都還給他似的，這一咬瞬間就出了血。

他離開時，還留下一圈帶血的牙印。

他在留下牙印後，反手又捧著基羅朗可的臉，不斷親吻他，要求他再用力。

他們的性交變得越來越粗暴且狂熱，好像就真的只是兩個人發洩自己內心過多的性慾，基羅朗可掐住他腰上的手指很大力，大概結束後還會留下指痕。

而與此相對的，白石咬著基羅朗可的嘴唇，在他的唇上留下一些細小的傷口。

白石的雙手攀在對方的背上，指甲都用力到深陷在對方的皮膚裡。

他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大，哭得很多、叫得也很多，從抽泣到哀鳴，又在感受到快感時從呻吟一直拔高至尖叫。

他的腿張得很開，無論是舒服還是痛都大聲喊出來，堪稱放浪形骸地把自己全心投入到這場幾乎是他逼著進行的性愛裡。

胃部後部的熱度越來越高，白石喘著氣，感覺高潮來的毫無預兆，他的後穴也在縮緊，他感覺漲潮的浪在他敏感的神經拍打。

很快，他的感官被吞沒了，昂著頭把精液射了出來。

基羅朗可幾乎也是在同時感受到射精的慾望，他等待白石底下掙扎的軀體間歇，在幾聲喘息後，自己主動退後，將白濁射在其他地方。

白石躺在床上喘息，眼神茫然又空虛。

基羅朗可此時貼上來，抱著白石軟綿綿的身體。

「你還好吧？感覺你……嗯，狀況不是很好。」基羅朗可說話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有點擔心自己要是說得更直白點，此時的白石的反應會更猛烈。

基羅朗可皺著眉頭，小力地在他的肩膀親吻，邊低低喃著：「要是不舒服的話，留下來休息一下再走吧？晚一點回去也沒關係。」

白石看著他，沒有回話。

他的反應很冷靜，不像是每次事後該有的樣子。

詭異的沉默在房裡蔓延開來，白石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將基羅朗可的手從身上推開，他感覺自己全身的潮熱彷彿在慾望退去的那一刻全冷了下來。

要是以前的話，肯定是會毫不猶豫地答應，趴在對方腿上邊休息邊聊著天撒嬌吧。白石想。

他慢慢地塌上坐起來，背對著基羅朗可，揉了揉自己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又伸手去撈自己丟在一旁的衣服。

「不要。」白石拒絕了，「阿席莉帕醬還在等我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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