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正等著她崩潰。他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她，彷彿他早已知道她將會全身癱軟並且痛哭流涕。那確實是她聽到噩耗當下最想做的事，也是過去一整年以來，她一直都在重蹈覆轍的軟弱──被龐大的壓力擊潰在地，像一座被吹垮的紙牌屋般分崩離析。而斑總是守在她身邊，不厭其煩地將她重新組好。

就如同現在這樣。

如果她只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存在，那她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她又如何能為兩人的艱鉅任務做出貢獻？

難道她又要再次崩潰，並且等著斑把她扶起來嗎？又或者，她終於成長到能承受這樣的巨大責任了呢？

櫻想起自己的師父。當她第一次見到五代目時，她心想：這個女人怎麼可能適合當火影。一個看起來如此脆弱、無助的人，要如何承擔身為火影的重擔？但是當綱手師父即位後，這個重擔不但沒有將她壓垮，反而讓她成長茁壯，強壯到能夠匹配她的頭銜。

那是她應當做的，也是她必須做的。

斑注意到眼前的女孩正看著他，或者說是凝視著他這個方向。過了一會，女孩便轉身走向海邊，而他靜靜地跟上，他希望當櫻崩潰的瞬間能陪在她身邊。雖然他不知道，當女孩渾身顫抖、啜泣的當下，是否想要他陪伴，但他明白無論如何都不該留她一人面對一切，更何況他是她僅有的依靠。

斑看見櫻坐在沙灘上，凝視著海平線。意外地，她看起來並沒有太悲傷，反而有些抽離，就好像與外界切斷聯繫一般。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這是非常不好的徵兆。

「櫻？」只見她轉頭看向自己，並且一臉驚訝，彷彿某種內心狀態被自己打斷了。「妳在想什麼？」

「我……我需要思考…」櫻一邊回答，一邊緩緩地轉過頭，繼續聚精會神地研究著海岸線，或者說研究著她內心某個與天空、海浪全無關係的概念。接著她站起來，開始焦慮地沿著海水與沙灘的交界踱步。當斑打算起身跟著走時，卻看到櫻轉過頭朝另一個方向走，過一會又再次掉頭走回來。此時斑開始盤算什麼時候該出手制止，並把她帶回小屋強制休息。這次他需要再次把她打暈嗎？又或者他該對她施幻術？

眼見櫻又完成一次踱步循環，接著她停下腳步，轉身，但是她這次不僅僅是掉頭。當櫻走向斑時，她的視線與他相對，意識到她確實看向自己，斑便站起身。他這才明白，櫻並沒有被這次的噩耗擊潰，她的表情看起來比平常更加嚴肅冷硬，甚至眼神中還閃爍著他從未見過的決心。

「如何？」斑問道「思考完畢了？」

「是，是的，我想清楚了，我知道現在該怎麼做了。」

「我明白你想要盡快啟程，但我們必須準備物資…如果我們分頭並以最高效率進行，應該能在幾天後出發。」

「你誤會了。我們的確需要準備物資，但那不是我想說的。」

斑微微頷首，示意女孩繼續發表意見。

櫻看著他，這次眼神中滿溢著如水般的柔情。「直到現在都是你隻身扛下所有的責任，」她說。「是你打開時空通道，引領我們穿過無數次元，而沒有蛞蝓幫忙時，也是你的須左能呼讓我們能快速地飛越整個空間……而我只是一味地跟隨。如果說你是我們的船艦，又是我們的領航員，那我又是什麼？大概只能算是燃料吧。」

「燃料的重要性可不亞於船艦，」斑倏地打斷櫻的話語。而櫻的存在可不是燃料那麼簡單的東西，這句話他留在心裡。

「然而我們需要更多燃料。」

「你想怎麼做？」

「我想要向蛞蝓大人學習仙術，估計會花費好一段時間，這也意味著下一個分支的搜索必須暫緩，但我願意承擔這個決定的所有後果。」櫻看向兩人居住的小屋，那個被她稱作悦子姐的人繭依然坐在門廊上。「一旦我學成了……我就能提取更多更多的查克拉，我們能夠提升搜索的效率，不僅可以大幅加快搜索速度，我還可以保留更多查克拉治療你。我認為……犧牲一些時間取得這樣的優勢是值得的。」

斑終於意識到，原來櫻並不是要詢問他的意見，而是正對他展示一個周詳的計畫。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櫻趕緊接著說「你應該會說我們之中，你才是比較適任的仙術人選。」

「我並沒有這麼想，事實上我對仙術的了解非常有限，柱間是在我離村之後才學會的。但既然妳提起了，妳應該有充分理由能解釋為何我不是第一人選？」櫻所表現的嶄新嚴肅態度和決心，讓斑不禁莞爾。他看得出來，她正費力地顛起腳尖塑造堅韌強大的形象，不知怎地，看起來有些可愛。雖然斑對計畫的成果仍然抱持疑慮，櫻的心態轉變讓他很是讚賞。

「因為學習仙術的最大瓶頸並不是捕捉自然能量，而是讓自然能量與自身的查克拉維持平衡的控制技巧。而我的查克拉控制比你的還精準，所以理論上我能學得更快點。而且，我也無法確定接納第三種能量後，你的破損查克拉系統是否會受影響。」

「就這麼辦吧。如妳所言，我確實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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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得仙術的第一步驟是學會感知自然界中的查克拉。」櫻看的出來，蛞蝓大人對自己的主意很是意外。確實，在過去鋼手師父從未企圖學習仙術，蛞蝓對自己的提議感到驚訝也是合情合理。「但是櫻啊，妳真的確定要學嗎？根據我的記憶，那是一個極度冗長的過程……」

「我知道，但我聽鳴人說蛤蟆仙人給他一種能提升能力的特別油脂……」

「很遺憾我們並沒有類似的秘方……所有的一切都得靠妳自己起步，而且……」蛞蝓有些猶豫：「綱手大人是該世代、甚至是次一世代中唯一一個蛞蝓契約者。即使在過去，能夠找到濕骨林，並且被認可作為我們一份子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因此距離上一次蛞蝓族人教導仙術，至少相隔了百餘年。我還記得當初柱間大人來這裡修行的時候，那時我大概只有50歲，我還太年輕，沒資格參與他的修行。那時候仙術的教導者是我的前輩們，但現在他們都不在了。」

「您的意思是……蛞蝓仙術已經失傳了嗎！？」

「或許沒有完全失傳，我以及其他蛞蝓仍然記得傳授仙術的方法，但我們也確實需要時間鑽研理論，並重新找回那些遺失的部分……我只能說這的確不是條好走的路，學習仙術從來都是困難重重。」

櫻嚼了嚼嘴唇。「或許我也能在理論層面幫上點忙，我們可以一起研究。您說過我必須學習感知自然界的查克拉，對吧？這表示我們得想個辦法提升我的敏感度，」櫻的話音漸細，就好像在和她自己對話「讓我能獲得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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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櫻與蛞蝓研究仙術的期間，斑獨自回到原生空間中搜集霧隱村的物資，然而這趟採集的成果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徒勞，當地潮溼的天氣加速了村內物品崩解──而當他一踏上蛞蝓空間的土地，立即看到一隻小蛞蝓前來迎接。

「斑大人，您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們需要您的協助，」小蛞蝓一邊說，一邊抬起上半身，示意斑用手將之接起。「能請您動身前往河邊嗎？」蛞蝓順著斑向前伸出的手臂來到他的肩上，現在他已經完全不在意那黏黏的觸感了。

一人一蛞蝓前往綠草如茵的河岸邊──這是濕骨林中少數幾個沒有被潮濕、蓊鬱的森林覆蓋的開闊空間──只見櫻盤腿坐在河岸上，身邊伴著幾隻蛞蝓的分身以及其他兩隻蛞蝓，一隻全身呈現棕色，而另一隻看起來很像他們所熟悉的蛞蝓，只是身上散布著紅色系斑點。現在櫻已經完全退去身上所有衣物，只留下內褲。她背向斑坐在河岸，當她轉身時，便用一隻手臂掩著胸雪，另一只手則伸向斑。

「我需要你用這些針，」她張開手掌，向斑展示了從某種奇異植物上取下的刺，「扎進我的穴道。」

斑在櫻的身後跪坐下來，問道：「為何要這麼做？」與此同時他用指尖測試了針刺的尖端──觸感頗為鋒利。

「那些穴道理論上是中空的，如果從外部刺激這些穴道，應該能開闢一條連接外界與我體內查克拉系統的路徑。」

「聽起來頗冒險，而且讓人不愉快。」

「如果你是擔心感染，我可以輕易對付任何可能入侵的病原體。」

「還有，為什麼非得指定我來做？」

「因為我需要你把針扎進我脊椎兩側，以及手臂外側的穴道，只有扎在這幾個部位，才不會妨礙道我後續的冥想日課。但是蛞蝓們沒辦法幫我，畢竟他們沒有雙手……還有……就算我可以自己來，我也無法確定是否成功瞄準穴道。」櫻的語氣聽夾帶著一絲憂心。

櫻光滑白皙的背面近在咫尺，原本過肩的髮絲全部束起，因此沒有任何阻擋視線的雜訊。棕色的蛞蝓沿著女孩的手腕往上爬，與正待在櫻右肩上的小蛞蝓分身會合。

「這誰的主意？」斑問道。

「我想的，你問這幹嘛？我覺得這是個非常好的方法！我可是花了兩週時間鑽研這個理論，我覺得這一定能行得通！」

「行吧。那麼這些針要扎在哪些位置？」斑抓起第一支針刺。

「必須精準地戳進穴點上，你不是看得到查克拉嗎？」

「正確來說是查克拉發出的光譜，但看不見穴點，我又不是日向。」縱使嘴上碎念，斑還是認命地啟動了寫輪眼。

「柔紡和蛞蝓會引導你，他們會傳送查克拉至我的體內，並且告訴你穴道的位置。」

那隻棕色的蛞蝓現在移動道櫻的左肩胛上，而右肩上的小蛞蝓往下移動到櫻的右肩胛骨上，另一隻蛞蝓分身則是從地上爬至櫻的背上。

「定位準備就緒，斑大人，接下來麻煩您了。首先，我們預計要完全貫通脊椎兩側的所有穴道，請您在以脊椎為中心向旁邊一指寬的位置，將針往下扎0.5公分。」蛞蝓指導道。

斑用手掌沿著櫻脊椎形狀測量適當的距離，他能感受到櫻背上的肌肉硬而有韌性，然後他拿起植物的棘刺將尖端朝向櫻的皮膚。「上或下？」他向蛞蝓確認。

三隻蛞蝓現在正以針尖為中心圍繞成三角形。「再高點。」棕色的蛞蝓說。接著，下方的蛞蝓又說「再稍稍往右一點。」接著斑瞄準蛞蝓指示的位置往下一刺，櫻的身體分毫未動。

「刺偏了，」攀在櫻的胸前，有著紅色斑點的蛞蝓宣告第一次嘗試的結果。「請您再試一次。」

他總共經歷了５次嘗試才找到那該死的穴道，當他扎下第五針時，他甚至完全不需要蛞蝓回報正確性，因為櫻當下馬上發出史無前例的慘叫。和她相處也有一陣子了，但斑卻從未聽過她因為疼痛而哭叫。使力時的哼哼聲，或是表達不舒服的嘟囔─他都聽過，但從未聽過如此慘烈的哀號。

「真那麼糟嗎？」斑不禁問道。他將手掌放在櫻小小的背上，以記憶中安撫的手勢給予慰藉的摩娑。然而他動作後才驚覺，此刻女孩全身赤裸，輕柔摩娑的手勢可能觸發截然不同的解讀。

「很疼？」

櫻用非常慢而僵硬的動作點點頭，彷彿正極力避免移動身體。「那個甚至說不上是痛感，或者說不只有痛覺這麼簡單。那感覺很像你手肘上的神經撞到硬物的感覺，但是一次性地發生在你全身上下。」

「那我該拔下？」

「不行！你在開玩笑嗎？！不准停手！我們還有六十多個穴道要弄呢！」

大約在進行到第二十多隻棘刺時，斑終於能在３次試誤內準確地將棘刺扎入穴道，而大約在這個時期開始，櫻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而急促。等到終於完成所有背部穴道時，櫻早已滿身是汗，汗水中又伴隨針尖附近滲出的血液。當斑起身移動到櫻的正面時，她甚至沒有任何遮掩的動作，顯然她已經疲累到沒有力氣去在乎了。

不過其實也無避嫌的必要性，斑默默記下櫻的胸前柔軟是什麼樣子，然而他現在絲毫沒有心情去評斷她的魅力。若說看到女孩佈滿淚痕的臉還不足以澆熄興致，她背上那一排針肯定足以打消任何淫穢的邪念。

斑抓著櫻向前伸來的手腕，並將針尖指向皮膚，蛞蝓們也持續環繞著他的手部追蹤動作。

「往左。」

「然後稍微向上。」

現在斑必須抓緊她的的手腕──自從前面幾個穴道開始，櫻終於開始反射性地閃避、把針尖推走。這下是一個失誤。

「再往上點。」

這次櫻放聲尖叫。

＊

「妳需要喝點東西麼？」在蛞蝓表示所有穴道都已經完成打通後，斑輕聲問櫻。櫻抬起眼皮，並且小心翼翼地點頭。她嘗試著將手抬起，以接住斑遞過來的水壺，但顯然她手臂上的那些針刺讓她難以活動。

「別動了，我來吧。」斑直接將水壺口湊近櫻的嘴唇，她便飢渴地飲用這些甘露。

「現在我會暫時離開，妳就盡情放手一搏吧。」斑輕拍著櫻的膝頭。不知為何，他就想做點什麼提振她的心情，然而那空洞的手勢大概沒有任何成效。「我先找個好地方紮營，並且準備一些食物。我在霧隱找到一些醃漬過的魚肉，看來該是他們的特產。」他又接續說：「如果妳想嚐嚐，我們可以當今天的晚餐。」

櫻向他回以一個極度細微、而且非常疲累的微笑，隨後便閉上雙眼，雙手結起冥想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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