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党

週五夜晚的東京車站依舊聚積了不少人流。

七海緩緩走出新幹線月台的時候，看見的大部分是像他一樣，穿著一身畢挺西裝，一手拉著行李箱的上班族。可憐吶。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離開月台後到了接近山手線的地方，便開始有些著便服或是學生制服的人在人潮裡穿梭。

這個時間點也還是有不少上班族，大部分都是聚餐過後要回家的。這倒是讓七海想起，某人今天也說他跟客戶有餐敘，吃的還是比敘敘苑還貴上一個層級的烤肉，不愧是業務部王牌的應酬，聚餐等級都比別的部門高上一個檔次。所以七海才要他不用來接，但那個人如果會乖乖聽話，地球在明天就毀滅也不足為奇了吧。

下電扶梯的轉角就有一間便利商店，裡頭沒幾個客人，狹窄櫃台裡的店員一臉厭世地在結帳，那表情跟現在的他有七分相像。七海突然興致一起，轉了個彎就拐進去店裡。雖然對店員感到有些抱歉，又要增加對方臉上的厭世度，但果不其然，直直走去，眼前的麵包架上幾乎空空如也，連咖哩麵包都沒有了，真的是不走運。

嘆著氣離開了超商，從遠處，七海就看見一對情侶躲在柱子裏側的陰影之內，抱著對方，吻得難分難捨。情侶腳邊擺著一個大行李箱，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得見男方寬大的背影，穿著西裝，兩手環在前方，緊緊抱著懷裡的短髮女孩。

本來七海還覺得沒什麼特別的想法，畢竟是車站嘛，這種場面不算太稀奇，但也沒那麼常見到。

再多走個幾步，已經快要越過那根柱子的時候，七海才用眼角餘光瞄到在那男人懷裡所環抱住的人不是女孩，而是一個側臉帶著剛毅線條的男孩。

確認到這一事實讓他本來已經有些渙散的精神重新聚集起來。

為什麼他會下意識地就覺得是女孩呢。

明明那個吵著說要來接他的人也是男朋友。

七海突地停住腳步，突然想起剛才在超商，至少也該買個可樂餅麵包才對，或是卡士達麵包。他記得五条很喜歡吃，七海自己是覺得普通，沒有到難吃但有點太甜了，五条卻說甜得剛剛好。

而就在這時候，這麼湊巧地，才剛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男人就站在車站外的階梯上，高大的身影，背靠著牆，手裡提著一個紙製提袋，上面的LOGO是他最喜歡的車站裡那家麵包店。七海又停下步伐，看了一眼腕錶，離麵包店打烊時間差了半小時，所以五条已經在這裡站了半小時。

他還沒走近，遠遠地就看見階梯上的人朝他轉過頭來，然後高高舉起手來揮了揮，末了還朝著他大叫名字。

「喂──七海──親愛的── 歡迎回來──」

五条還穿著成套西裝，鐵灰色的三件式。看樣子是挺重要的客戶聚餐，才會穿上那套吧。

突然間，有點，理解了剛剛那對情侶，為什麼會在公共場合，不顧可能會被人看見的危險，吻得眼中只剩彼此呢。

「吵死了、已經很晚了……」七海邊小聲嘀咕著邊走近。他有一股衝動很想裝作不認識眼前銀髮的人。

五条晃著麵包店的提袋，還在一邊揮手。雖然依五条挑選食物的品味很難讓人信任，但七海還是有點期待他給自己買了哪些麵包。至少也該記得一樣他喜歡吃的吧。他可是買了五条最喜歡吃的那家老字號甜饅頭的禮盒回來當土產耶。

那饅頭真的很甜很甜，不配茶他根本吃不下去，吃一顆就夠他難受，五条卻可以連吃三顆。後來接吻的時候嘴裡都是那股甜味。

腦中還縈繞著剛剛柱子背後的那對情侶的畫面，七海突然回想起來那股甜膩的香氣了。

還在玄關的時候，他才一轉頭，五条的嘴唇就從背後撞了上來，柔軟口腔內滿滿都是酒氣跟菸味。五条偶爾，很偶爾的時候才會抽菸，抽的也是淡菸，但那個偶爾呢，僅限於他去出差的時候。會這麼猜想也是因為平常根本沒見五条抽過幾次，都只有在他出差回來的時候才會突然從五条身上聞到菸味。

平常總讓人捉摸不定的男人也有顯淺易懂的地方。七海想。

剛剛在路上還吵著回來要先吃土產的人，一進門卻把這件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還是，其實他才是五条口中所說的土產嗎？

七海的腦袋已經沒辦法思考太多了，五条正嘴唇跟舌頭並用，一邊啃著他的嘴，一邊伸手就拉開他扎在褲頭的襯衫，手掌從腰際貼了上去。指尖撫觸的溫度不是很熱，帶著微涼，跟一點初秋的躁。五条的體溫跟他的比起來一向不高，所以五条才總愛拿這點當藉口，不論是看電視或玩手機，老愛窩在他身邊，頭慢慢地蹭啊蹭，最後整個身體都蹭了過來。

「等、等一下……五条さん……」他還是忍不住在呼吸的空檔伸手去推拒，雖然依往常經驗來看，並不會構成太大作用。七海喘著氣，一邊發出虛弱的聲音。

「怎麼了？難不成要先洗澡？」

五条取笑道，那語氣像是在說又不是第一次在這做了。接著七海的西裝、襯衫跟領帶都被五条迅速地脫掉了，還乖乖地放在一邊的鞋櫃上，因為之前事後被他罵過不要亂丟在地板。五条用指尖輕輕滑過七海背脊處，從肩胛開始，一路到尾骨，臀部上方那塊好看卻因緊繃而弓起的肌肉。

「……不、五条さん剛喝那麼多酒，現在洗澡有點、危險──」

「呵呵，七海你這理由我好喜歡。」

直接來。五条似乎把他的話擅自解讀成這樣子。不過也差沒幾個意思了。

他一手去勾住五条的後頸，將人從上方拉了下來親吻。明明身高沒差到十公分，本來七海不覺得這段差距有什麼，但有時五条那對帶著明顯睥睨意味的眼神從置高處打量他時，還是讓他感到相當不快。

就像現在，他的背貼在木質地板上，身後帶著一股莫名的涼，一叢溫火卻好像從身體裡頭開始燃燒，像要慢慢將他吞吃殆盡。

西裝褲跟底褲被褪去的時候，五条正用欣賞與享受的目光從上方看著他，一邊掰開他單邊大腿，俯身下去，舌尖舔去前端流出的前液，接著張口就含住他已然高挺著的整根陰莖，在嘴裡胡亂含吮。看似毫無規則，但五条有他一套所謂『品嚐』的流程，分明知道柱身跟前端是他敏感的部位，卻總愛從根部開始，整片舌緊緊貼著，往上舔過周身爆起的筋絡，接著含住龜頭，嘴唇輕輕吸住裂口處濕潤的小孔，等著嘴裡充滿他泊泊溢出的體液時，才又抬起視線看他一眼。

目光會說話似的，像在說，七海你最喜歡這樣吧，喜歡吧。

是肯定句，帶著不容他辯解的直觀，但的確是事實，身體不會說謊，在五条面前說謊也毫無用處，謊言下一秒就會被拆穿。他的身體像是不是他的，脫離他這個主人的控制，在這一刻全部都屬於五条所管控，最後在溫軟口腔的晃蕩與放肆愛撫下射精。

不過今天的五条卻沒有這麼維持此一流程的完整性，在七海已經緊緊繃住後腰，整個背向上弓起，身體呈現一個漂亮順暢的弧，只差最後一點零星的什麼就能高潮的情況下，嘴唇釋放他繃起的器官，一切嘎然停止。

七海張著兩條腿，歪著頭，半邊下巴靠在肩上，露出一臉恍惚卻疑惑的神情。他不是很明白五条停在這的用意。

下一秒，五条的手指卻就著他剛剛流出的體液，直接往兩腿中間乾澀的地方插進去。那動作一點都稱不上溫柔，甚至一點試探都沒有，指尖往穴裡進去，在淺淺的外側摩擦。然後很快地，連中指都進來了，指節比其他指都還更粗，所以七海知道。

被侵入的不適感還在延續，但身體知道那是熟悉的感覺，所以很快就放鬆下來，然後五条又低下身體，用嘴唇輕聲在他耳邊說話，伴隨溫熱柔軟的吐息，跟一些顯而易見失序的焦躁。

「抱歉、七海⋯⋯在這裡沒辦法潤滑得很完全──」

五条很難得地擺低姿態，跟他在公司裏頭的模樣大相逕庭。七海很喜歡這樣，不過五条的這句話還是來得太遲了些，他早就感受到了，話語卻現在才跟進，但他討厭的還是那股，因為知道是五条，所以身體很快就適應了這些不快感的這件事。

「既然知道就、不要廢話這麼多⋯⋯」七海邊說，邊伸手去握住五条還衣裝完整的褲襠間早就硬挺的那處，那裡倒是真的很燙，很硬，比起五条道歉的話語來得更切實。「⋯⋯趕快進來啊──」

聽到這話，五条露出一臉極度興奮的神情，那也是顯而易見的轉變，剛剛還看上去像隻乖順的小狗，現在卻馬上變身為飢餓狼犬似的。伸舌去舔著唇，伸手用力覆上七海在他硬起的那處的手，亂七八糟揉了幾下，然後又解開皮帶釦，動作迅速地拉下拉鍊。金屬的聲響在這處空間更顯突兀，空氣都為此而震動一般。

「直接來也可以？」五条問。

語尾雖然是上揚的，但七海卻感受不到任何徵詢的意思，可能他自己心裡也是同樣的想法吧，卻還要被迫說出意見，何等羞恥。他能做的只有迴避視線，迴避任何可能洩漏他內心想法的行為，但五条卻好像將他看透似的，不知何時已然挺翹在褲頭上的粗大陰莖抵著他腿間脆弱柔軟的部位，然後又再問了一次。

「可以嗎？」邊說著，龜頭已經輕輕撬開軟穴外層的肉壁，嘴裡卻還在問，「不要的話我就去拿──」

而這次七海也是真的火了，身體要燒起來似的，五条已經頂進來的地方讓他很難受，他伸手去抱住了五条的脖子，狠狠將人拉了下來，嘴唇用力親吻。為了逃避充盈的羞恥感，他用力閉起眼，卻在視界消失前看見了五条露出輕輕的笑，但七海管不了那麼多了。

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七海不知道他是否適用這句話與否。

不過所謂後福，大概都要等到五条甘願讓他射精了才知道。

在他腿間猛烈地擺腰衝撞，每一下都頂在熟知的敏感處。由深至淺，發狠似地抽插，再到溫柔地變換角度，一次一次都讓七海像由高處墜落後又輕輕飄在半空，渾身下上都泛著酥麻熱癢的快感。背脊緊緊弓起，彎著難耐卻無助的弧線，大片雞皮疙瘩像電流似地竄過尾椎，又到頭頂。但就唯獨挺立著的陰莖被五条手指狠狠掐住了根部，不予以釋放。

扭著腰，他乖順地迎合著五条每次挺腰的動作，緊密貼合，毫無空隙。想射精，卻又不斷地，只能由後方去感受。

大概快死了。

「啊、啊──五、条さん、讓我、讓我射──」只差沒有連一句拜託都脫口而出了。眼淚已經在七海的眼眶紅潤處開始蓄積，馬上就會隨著無法緩解而層層疊加的欲情洩洪潰堤，很難看，但他要忍不住了，腰已經無力，腳趾蜷曲，連去配合的力氣都要喪失。

「馬上就好、」五条說著，臉上還帶笑。要不是正被他寬闊身影壟罩，七海早就翻身起來，一拳往那張可愛的臉蛋狠狠湊了下去。「再忍耐一下嘛？」

隨著五条漸漸濃重的喘息，他的腰被扣住，然後狠狠一拉，突然間變換了體位，還保持著插入的姿勢，他卻整個人坐在五条下腹處，還插在穴裡的東西更加深入。與此同時，五条輕易便放開了剛才箍住他陰莖的手，手指又再次包覆住柱身，腰也往上挺起來，而七海在還沒回神過來的情況下，一下子就射精了。

「啊、嗚──不──」

能感受到終於獲得解放的液體就這麼噴灑在自己胸前，七海那模糊視界裡頭逐漸被眼淚沾濕，身體卻只能隨著身下的人的動作，一上一下地被搖晃。

五条露出滿足欣喜的表情，去握住他的手指，十指緊扣著彼此的，最後精液完完整整射在他體內時，他卻早已沒了全部力氣，腰都軟了下來，整個人撞在五条胸前，卻能感覺到手指仍然緊緊握著。耳邊還能聽見五条好像在說著什麼，可愛得要死了之類的話。七海卻已經沒有力氣去說或做任何事了。

啊、想吃那盒甜到讓他想殺人的饅頭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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