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黄沙……」

不知道自己已经趴了多久后，爱尔娜缓缓睁开了眼睛。放眼望去，和目力所及的所有，都是黄沙。

「我似乎来过这里，是在梦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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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同时，她眉头紧锁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仿佛这样就能有什么有价值的碎片从记忆的漩涡中掉出来一样。记忆并没有如她所愿的在脑海里回放，掉落的只有几缕发丝。

「依稀记得，我应该是晕倒在大雨之中了……那现在应该就是在做梦？但是，梦能够令人感觉这么的真实吗……」

她盯着眼前的细沙，每一粒她都能看的真切。在抓起了一小捧看着细沙从她的指缝间溜走，她放下了心来。从手指到手心，没有任何接触到物体的感觉，只有梦中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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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地方呢，我明明从来没有去过沙漠，甚至没去过沙滩。只在很小时候的住宅小区的沙坑中见过沙子，而且也没有这么细，里面混了很多的石砾。」

这里静悄悄的，连一点风声都没有。虽然一片瘆人的死寂，却也令爱尔娜感到安心。

「如果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就好了。我就可以永远的留在这里，就不需要再担心大家和世界的未来会被自己影响成什么样子了。虽然会发生的事仍旧会照常的发生，但是我至少可以不去面对，至少可以不用亲手去将他们推向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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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亲人，爱人，良知，正义。人生在世，这些词被赋予了太多的感情，对于爱尔娜来说，它们铸就了以前的自己，它们重要到无法割舍，平等到难以抛弃。

现在，这些同样重要的东西发生了改变，性命，亲人，爱人被摆在了天平的左侧，良知放在了中间，而右侧仅仅只有正义时，自己已经不需要做什么选择了，天平最终会倾向哪一方，在一开始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出卖完自己的全身，最后连灵魂也不会留下任何一处干净之地。这样卑微而下贱的我，到底为何要苟活呢？为什么总是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留在世间，而那些正义进步的人却不能长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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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信仰的缺失，四肢百骸的力量像是都被抽走了一样，她失魂的向后倒在了柔软细腻的沙丘上。砂砾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她的心情一般，没有一粒沙子随着她的倒下而将自己扬起，仅是默无声息的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而已。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他们是住在那么高的地方由上而下的观察着人类的世界的吗？」

仰面看着天空的她，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建筑，浮在她正上方的云端，就如同神话传说中的众神居所一样。

「也许他们正在，由上而下的，鄙视着人类的世界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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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稍微再仰起一点，她发现在远离云端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盘旋上升着。好奇心驱使她坐起身来向后看去，入目却是一片令人反胃的噩梦之景——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被某种力量绞在了一起，分不清他们的头和身体在哪，只能看到他们的手向另一侧伸出，和另一侧递来的其他人的手互相勾住。

“太好了……这才是，我应该在梦中看到的……谢天谢地……”

爱尔娜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任由两行清泪放肆地夺眶而出。死尸，残酷，血腥，恶臭，这些才是应该自己梦中的访客，自己理所当然应该睁眼看看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而不是关闭机甲的画面和听筒，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开机枪乱扫之后，心安理得的回去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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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处传来了异样的抽搐感模糊了爱尔娜的视线，恍惚间她看到了一道道漆黑的鬼魂，一只只厉鬼扑面而来，像是要向自己索命一般。

“在痛……太好了，你在害怕，你在痛……”

「至少，至少我还没有泯灭人性，还没有变成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间魔鬼。我已经背弃了正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爱尔娜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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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的冷风从身边从吹过，让鲁鲁修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爱尔娜……你倒是快点醒啊，不然我就要被冻死了……”

鲁鲁修被二月的寒风吹得活蹦乱跳。早先，机甲和营地内都是有供暖的，所以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穿着的问题，现在来到露天的山林时才发现，为时已晚。薄薄的一层紧身衣起不到一点保暖的效果，他只能消耗着自己微薄的体力，来制造出一点点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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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你怎么回来了？”

石壁外的叩击声吓了鲁鲁修一大跳，寒意被瞬间驱散，当发现来访之人是C.C.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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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用眼神问了一句爱尔娜醒了没，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挥挥手，将鲁鲁修喊出了山洞。

“想来你们俩估计会冻得不轻，我带了瓶热姜茶过来给你们缓缓。”

早先为了调理爱尔娜的身体，鲁鲁修也是看了不少养身的书籍，自然也是知道姜茶的取暖功效的，他正抖得不行呢，

“没想到今天化雪，真是意外的冷啊。不如算了直接带她回东京，让她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睡个好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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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鲁修在视察营地的时候，发现了昏迷在营地外全身被雨淋的透湿的爱尔娜。在诊断无碍后，C.C.建议鲁鲁修将爱尔娜带去郊外并让黑色骑士团的其他人撤离，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这样他就能了解到她的真实想法，也能够安慰她了。鲁鲁修也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唯一的操作上的难题是他抱不动和第一次见面比，已经胖了三圈的，有近一百斤重的爱尔娜，最后还得拜托C.C.将爱尔娜抱上山。好在爱尔娜虽然呓语不断，但始终是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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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几口热茶下肚让鲁鲁修缓过来一些，他断然的拒绝了C.C.的建议。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噩梦连连。必须要解开她的心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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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疏导，不如忘掉。」

爱尔娜很擅长这种事，或许这就是她的天赋。或许有很多记忆刻骨铭心，可那些记忆也只是乖乖的被封在骨中，融化在血液中。如果她不刻意去翻看的话，这些记忆并不会化作梦魇，来打扰她平静下来的生活。她是这么告诉C.C.的。

“如果她醒来后不想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的话，你也不要勉强她。她将那种事忘掉了的话，不是最好不过了吗？”

得到了鲁鲁修的点头回应后，C.C.岁没有完全的放下心来，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鲁鲁修已经不是个感情白痴了，并不总需要自己教他怎么和爱人相处，那对他的自尊心可能是一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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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不放心他们，最后帮他又捡了些枯枝，在山洞内生了个火才离开。靠在火堆边烤手的时候，鲁鲁修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像C.C.道谢。

「回去后再好好谢谢她吧，这次她的确帮了我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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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鲁修……”

暖和的环境让昨晚忙活了大半宿的鲁鲁修产生了几分倦意，他想在石壁上稍微靠一会儿。然而来自爱尔娜的声音却是立刻的惊去了他所有的睡意。起先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在贴近爱尔娜之后，发现那只是她在说梦话而已。

「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爱尔娜的呓语刺激了他，让他起身自视，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但随及自嘲了一番后坐了回去。声音用变声器处理了，身高用高跟鞋处理了，在一开始的时候自己不就已经检查过，这样的行头是不会出错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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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C.C.在很早，在爱尔娜还生活在阿什福德学院里的时候，就建议过鲁鲁修早点向爱尔娜坦诚自己的身份，但鲁鲁修却始终顾虑重重。现在他更是坚定了不能将身份暴露，不能让爱尔娜知道ZERO和鲁鲁修是一个人的想法。

尽管爱尔娜在入团的时候，申请书写的那么慷慨激昂，但是她显然对革命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高的积极性，这一点他看的出来。她是被迫加入黑色骑士团的，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政府无休止的迫害，另一方面则是害怕牵连自己。

自己的黑色骑士团占领了十一区后，迫害的她的政府就不存在了，她一定是期待着那个时刻，期待着在那之后她可以回到平静的生活中去，是这样的念头在一直支撑着她。自己可以给她平静的生活的话，为什么要带她经历战乱呢？现在的战争都是暂时的，他很快就能够结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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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战场上还是太危险了，以后不能再做什么冒险的决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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