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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無盡的黑暗,9

[db:作者] 2025-07-27 11:51 5hhhhh 5030 ℃

「我想我沒有吧……」我再次嘗試探詢,的確,真的什麼都沒有。

「沒有,什麼叫做沒有?所有生命體都有靈魂,連昆蟲都有!」他的口水噴了一些到我身上,真的是有夠激動的。

杏希有和我提過,今天有位茱莉亞學院的教授參加晚宴,不會就是他吧。

「我想我只有巨大的空洞。」第一次,我和別的動物坦承了我的感受,我甚至沒有跟大笨狼說過的。

「什麼,現在的年輕人都這種態度嗎?」他又開始戳起了我的胸口,我都懷疑我要被他戳穿了。

「你還很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去探索,去尋找,如果有個空洞,就表示有邊界。」他的頭塞滿了我的整個視線,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眼白上的微血管。那個水平的瞳孔在這麼近的距離有點讓我不安。

「用盡全力,挖穿它!」他的呼喊聲,在我內心的空洞之中產生了回音。

「挖穿它,去找尋你的答案!」

我用餐刀刺入鬣狗的手掌時他發出了極度刺耳的慘叫聲。

糟糕,真的是鬣狗,我本來還奢望有機會刺穿手掌,釘在桌上的。真是太看得起我自己,或是不考據的動作片看太多了。

剛剛這傢伙開始翻起了昏倒動物們的錢包,還有飾品,讓我逮到機會出手。

他現在依然處在被突擊的震驚中,握住自己受傷的手。要快,機會稍縱即逝。

我抄起黑檀木製的座椅,朝他臉上砸去。大概是腎上腺素的作用,不然這張椅子至少有十公斤重吧,我居然真的做到了。

但是這些都不太重要,結實的家具打中鬣狗臉部的時候發出的沉悶的聲響,鬣狗應聲倒地。他血肉模糊的臉應該表示好一陣子不會醒來了,但我不想冒險。我把他雙手用其中一位昏倒客人的腰帶綁起來,拿走了他耳朵上的麥克風戴好。這東西是這樣用的吧?

我掏出手機,在前往春太郎房間的路上時一邊思索著。

我行動的理由是什麼?我如果挖穿了邊界,我會看到什麼?更大的空洞嗎?

我用力甩甩頭,嘗試專注。腎上腺素的餘波讓我還有些不舒服。

先連絡哪個單位?

已經過了將近十分鐘,立刻聯絡醫院來得及嗎?帶走春雄的綁匪們應該已經走遠了,現在聯絡警察還有意義嗎?

我更在乎誰?

現在就只有我一匹還能行動了,我不可能同時分心在詳細描述綁匪資訊給警察,然後又向醫院方面詢問關於中和劑以及對患者初步處理的資訊。我如果有大笨狼那麼強大的記憶力就好了。

專心,現在不是花心力在抱怨的時候!

關於綁匪,我知道什麼?

基本上什麼都不知道,我能提供給警察的線索基本上也是沒有,而且警車明文禁止載運傷患,他們過來也幫不上忙。

關於中和劑,我知道什麼?

春太郎的房間有一定存量,但絕對不可能夠所有動物使用,還有我甚至不知道那東西長什麼樣子。但是只要連絡上醫院,我就能諮詢醫生,並且獲得指導,作出初步急救。

我想,要放棄哪邊,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我用春雄的手機,撥給了警察。還好我知道他的密碼。

報案的程序之中,如果撥通了,但卻沒有發話,警方將會嘗試定位並派單位前來查看。這個狀況下,他們就守在鹿角大宅外而已,希望不要把警力給調開了弄巧成拙錯過綁匪才好。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

「中央市醫院,請問有什麼緊急事故?」我描述了鹿角大宅科摩多巨蜥毒液的集體中毒,請他們盡速派遣支援。而我則被告知,黑市那裡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所以救援最快也要二十分鐘才能抵達。

該死,這已經是大規模恐怖攻擊等級的行動了吧?

我靠著醫院方面的解釋,讓我找到了春太郎的中和劑,整個手提箱都是,還有幾罐抗體。

「這東西是設計成傻子都會用的,有防呆裝置,拿反了針頭不會出來。」對方顯然知道我的程度很細心的解釋著。

中和劑比預期的多了很多,但仍然絕對不夠所有動物使用。我回到了宴會廳,忽視了從春雄手機發出來的迫切詢問聲。

「我該,怎麼決定要給誰用?」拜託,告訴我。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檢傷分類,放棄沒有救的,包含二十分鐘內會死亡的,所以是中小型自然動物。而可以撐到我們抵達的動物,如超大型動物也不需要。優先給有機會被救活的,所以是中大型生命動物優先。」接著對方教我該怎麼判斷中毒症狀的嚴重程度,出現什麼樣的症狀就表示不應該再浪費資源嘗試治療。

春雄的手機繼續發出關切的詢問聲,但我沒有心力回覆。

告訴他們大笨狼被抓走了應該也花不了幾秒鐘,反正我也沒有更多的資訊可以告訴警察。但是這幾秒鐘對於其他倒在地上的動物來說,就是活下去和活不下去的差別了。

綁匪不會大費周章的抓走目標,然後立刻殺掉,至少要等到目的達成。我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對方的目的。

我將春雄的手機丟下,打開提箱。我清點了中和劑和抗體的數量,並掃視過宴會廳,作出判斷。

杏希,中型雌性自然動物,跳過;石榴,中小型生命動物,跳過;布希,中型自然動物,跳過;沃夫議員,中大型生命動物,治療;米亞奇先生,中大型生命動物,治療……名單列好了,非常多的跳過,一些些的治療。

那麼,我想就這樣了吧。我存在的意義,據說就是因為我能夠作出一般動物難以執行的決定,族群的存活需要我。

但是我呢,我有需要我的族群嗎?

我再次看了一眼春雄的手機,好像依稀聽到對方說要通知巡邏單位之類的了。

為了族群的存活,我們究竟應該要求個體犧牲到什麼地步?我們究竟該如何決定,應該放棄誰,又應該要拯救誰呢?

裝有抗體的玻璃瓶,在我手上的觸感異常冰冷。

我從外燴公司的廂型車中被推了下來,兩匹獵豹跟在我身旁,還有帶著羚羊面具的動物。

我決定暫時叫他「羚羊」。雖然我到現在還看不出來他是哪種動物,鼻子還是失靈狀態。

「到會合地點,低調。」羚羊向其他動物下達了指令,而我們走向停在不遠處的另一台黑色廂型車。

看起來我們在鹿角大宅的最外圍,我甚至可以看到被派駐的警察坐在車裡吃著甜甜圈。雖然不多,但附近的獸行道上也有一些動物在走著。這附近是幾塊都市保留綠地的中心區,有很多動物會來散步或運動。

「你會乖乖的吧,嗯?」我感覺到頂在背後的硬物,明確的警告我不乖的下場。

「當然。而且我很希望那是一把槍。」對於我的回答,羚羊報以一陣狂笑。

「喔,某個不可知的存在啊,你比你哥有幽默感多了。我們一定會喜歡上對方的。」為什麼他一直提到春太郎呢?而且更糟糕的是,我看到了一匹熟悉的孟加拉虎和其他動物往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在開什麼玩笑。我甚至還沒有開始祈禱拜託他不要注意到我,孟安就認出了我來,打算上前打招呼。

「嘿,我剛好和以前中學同學出來走走。」他看了眼獵豹和羚羊。「你朋友嗎?」孟安不是很確定的問道,語調中帶著某種戲謔。

我的雙手被手銬銬住,用一件外套蓋住放在身前,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一定已經掐死他了。

「是好朋友喔!」羚羊從背後抱住我,用手指在嘴巴的位置比了個「噓」的動作。

「哈哈,原來是這樣。」孟安居然對我眨了一邊眼睛,真是完全無可救藥了。

「我們本來想順便看一下鹿角大宅的,沒想到就遇到你了。要不要讓我們參觀一下啊?」這隻笨貓又想要攀關係了。

「喔,我們還趕著去其他地方呢,或許改天好嗎?」羚羊撫摸著我的胸口,另一手作出下流的手勢,讓孟安瞬間變得十分尷尬。

「沒錯,我們在趕時間。」我直視著孟安的眼睛說道。他的表情一僵,點了點頭讓到一旁。

「你的朋友嗎,真是可愛的老虎呢?」走到孟安的聽覺範圍之外以後羚羊在我耳邊說道。「我是不是該現在去殺了他啊?」他抓了抓頭,好像很苦惱的樣子。

「為什麼,你想引起更多的注意嗎?」我維持平穩的語調說道。

「這個嘛,就要問問你了。獵豹二號,剛剛我們的大灰狼小朋友比了的暗語是什麼意思?」什麼,那隻獵豹看得懂?居然有大灰狼把這種資訊洩漏給貓科動物?

「呃……」被詢問的獵豹抓了抓頭。「他說『你這隻笨貓』。」羚羊歪了下頭,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你真是有趣的大灰狼呢。」他走到了我的身前,將頭貼到我鼻子前說道。「但是,請不要再搞什麼小動作了好嗎?」他的動作也很快,被他一拳打在肝臟上頭的劇痛讓我差點倒下,但兩邊的獵豹各自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吃痛的彎身,淚水無法控住的湧了出來,強行壓下想吐的感覺。

「我還想要盡可能的和你玩久一點呢。」他抓住我的右邊耳朵,強迫我抬起頭來。我看到之前藏進袖子裡的餐刀被羚羊拿在手上把玩著。

該死,他剛剛摸走的嗎?下一個瞬間強烈的劇痛襲來。好痛!立刻抽離,隔絕感受。

「就把這當成是小小的警告,」他用食指和拇指抓著我還在滴血的耳朵說道。看見自己的耳朵離得那麼遠,感覺有點奇怪。「還有我們友情萌發的瞬間吧。」他把我的耳朵丟進嘴哩,咀嚼了幾下之後吞下。「啊,誰說我不懂,愛的滋味呢?」

我被扔上了廂型車的後座,獵豹二號守在我旁邊,那開車的的大概就是獵豹一號吧。羚羊坐上副駕駛座,在儲物空間翻找著什麼。

「你知道嗎,我其實有點等不及了,現在進行好了。既然你多給了我十分鐘,我一定會好好利用,讓彼此都賓至如歸。」他拿出一把應該是老虎鉗之類的東西,轉過身來看著我。

「先從耳朵開始吧。」他說完歪了下頭。「抱歉,進度有點超前。你看,沒有按照行程表會讓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羚羊戴著面具,但我知道他笑了。

「呃,首領?」獵豹一號出聲,但是羚羊揮揮手,要他安靜。

「我知道,應該要先在右眼上方刻出疤痕,時間順序也是很重要的。可是那會讓血流到眼睛裡,這樣我們的大灰狼小朋友就不能欣賞我的傑作中所蘊含的諷刺和幽默感了。看看這張臉,我都興奮到要……」羚羊的話語被車窗上的敲擊聲打斷。

是警察,一匹米格魯站在車門邊等著,他的搭檔在一旁看起來有些無聊。

「晚上好,警察先生。請問有什麼事情嗎?」羚羊搖下車窗,向米格魯問道。

「是這樣的,剛剛有匹年輕的老虎很堅持……」我沒有繼續分心聽他說了些什麼,因為我看到羚羊微微向獵豹一號下達指令,然後掏出了手槍,打開了保險。

從獵豹一號的反應判斷,看起來是要立刻開車的意思了。

好吧,只能這樣了。畢竟都少了一隻耳朵了,我可不想被弄到更像某獸。右耳上的切面,隨著心跳頻率傳來一陣一陣的抽痛,還有如同尖銳噬咬的灼熱感。突然間,羚羊轉過頭看著我。

「他折斷了自己的拇指,你們兩個蠢貨都沒聽見嗎?」羚羊一邊喊著,同時作了兩件事情。他用車門撞上反應不及的米格魯,讓他倒在獸行道上,並且嘗試將槍口指向我。

當我靠著右手背撞擊他的手肘,強迫獵豹二號的左手抬了起來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而我已經將藏在鞋子裡的小刀抽了出來,往獵豹二號的肋骨間隙刺入。另一隻鞋子裡還有打火石和衛星定位發報器,我勉為其難的承認這是某獸給我的靈感。

在黑森林獲救不久之後,發現他塞進來的一萬元鈔票時感覺真的是很複雜,雖然天然呆的可以,但我想那就是他嘗試表達關心的方式。我後來把錢拿去買了比較可能派上用場的工具,收在鞋子的夾層裡面。

剛剛羚羊的喊叫只造成反效果,讓獵豹二號分心了,我沒有浪費這個機會。不過我也一直不是很懂,為什麼心臟被刺穿的那個剎那會直接死亡,剩餘的血液供氧量至少可以再撐幾秒鐘吧? 不過效果有達到就好。

由於我踢向羚羊的椅背的力道,還有車子突然前進和我們自身慣性的影響,讓羚羊的準頭偏掉了,擊發的子彈在獵豹二號身上打出了幾個洞。

我因為慣性跌到了腳踏墊上,但好在羚羊的狀況沒比我好多少,我聽到手槍掉落的金屬碰撞聲,還有輪胎高速在路面摩擦的尖銳噪音。

我沒等羚羊恢復過來,立刻坐起,用手銬繞過獵豹一號的頸部,以雙腳踩住椅背,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後拉去。他反射性的嘗試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金屬條,但只是徒勞。由於失去了對方向盤的掌控,車子往左邊急轉彎,我們又因為慣性被甩向另一邊,不過我沒有鬆手。

猛然的,發出巨大的撞擊聲,接著是安全氣囊彈射了出來。下個瞬間,我們都被拋了起來,在翻覆的車身中浮空。

當我意識恢復了之後,我嘗試坐起來。

除了已經斷掉的部位之外,好像沒有新增什麼部位斷掉,運氣不錯。

我看向前方副駕駛座,羚羊已經不見了。而獵豹一號拿著槍,對著我。雖然戴著面具,但我看見了眼淚的痕跡,顯然他已經發現獵豹二號死了。原來你們關係那麼好的嗎?

不過那什麼眼神啊,是在責怪我沒有乖乖的任你們宰割嗎?

算了,那眼神我認得,是覺得失去了一切的目光,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事物具有些許的意義。有這種神情的動物是什麼都做得出來,談判和講道理是不可能的了。

我暗自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我很清楚這麼做的代價,和意味著什麼。我的每一絲理智都在抗拒著,但是……我好像沒有選擇了。

「爸,我需要你。」

應該不是我的錯覺,耳邊的尖叫聲,變得更加劇烈了。

但是……我快要極限了,現在連維持住意識都有點勉強。

安卡應該能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吧,我沒有心力去考慮要怎麼做了。

在黑暗中,我漂浮著,帶著滿滿的罪惡感。我不是已經,獲得了資格嗎?為什麼,能做到的,還是這麼少呢?

就好像用盡了全力,不斷向前方跑去,最後直到跌倒時才發現,自己其實還在原地。

原地踏步就原地踏步吧,我閉起眼睛,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計算著這個月的病假額度。

突然,那聲音讓我瞬間清醒,我張開了雙眼。

在朦朧不明的黑暗中,還有無數的喊叫間,我聽到了,是那如此清晰的聲音。

他以我的真名,呼喚了我。

我最近實在見過太多超現實的景象了,所以對眼前的慢動作場面沒有太多的感受。

車身出現了一道非常平整的切口,將我和獵豹隔開。獵豹那側,在下一個瞬間又多了很多個平整的切口,好像沒有任何物理結構可以阻止他一樣。那切口,把車身、獵豹,還有獵豹手上的槍給分成了數塊,往各個不同的位置飄散。

仔細想想,這還挺噁心的,但是我也得承認,很美。

他站在我身前,全身的毛都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樣,不受氣流控制的擺動著。雙眼之中,綻放著光芒,像是星辰一般的閃耀著。全身肌肉糾結賁張,甚至可以看見皮膚下的血管在脈動著。那姿態,就如同希望本身一樣。是在黑暗中,永遠守候著的光芒,永遠佇立著的身影。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沒想到你居然有遺傳到我的魯莽。」巨大的白色犬齒隨著話語時隱時現,我完全能理解傳聞中狂熱崇拜著這壓倒性強大力量的其他動物。

「不過,都沒事了喔。」在我意識到之前,他已經將我緊緊抱住。

「都沒事了。」啊,這觸感。是同族,是血脈的證明。

依然是那麼的溫暖。

我嘗試在腦袋裡面,回想起我為什麼會向這種看起來十分不良的公司投履歷。我還以為臨終跑馬燈是會自己播放的。

大概是走投無路的焦慮感吧,我很清楚,我並沒有特別突出的才能,或是學歷。

結果獅子組是唯一回覆我的,而資源部還十分明白的告訴我,會入取我的唯一原因是性別和種族多元代表性政策。也就是說,規模有一定大小的公司,在僱用、升遷上頭必須要保有一定程度的多樣性,覆蓋到所有的種族和性別。

雖然很慶幸,但還是有一點點受到汙辱的感覺。

往後幾年,我不斷升職,我一直覺得也是受到該政策的庇蔭的結果。直到我成為店長時,路易先生親自在辦公室和我見面,恭喜我。我利用這個機會,提出了我的疑問,我是不是只是大環境的得利者罷了呢?

我並不是非常介意,但我還是想要知道,自己有沒有被認可過。

路易先生笑著告訴我,我那對什麼都如此認真執行的性格,很難被注意到,但一定會有發揮價值的那天。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應該是路易先生還是青獸Beastar時的事情吧?

真是慚愧啊,如果我沒有違反規定在黑市吃東西,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但是這樣攻擊者應該就會找別的方法除掉我吧,真是難辦。

算了,之後再自責吧。

黑市安全法規中也明文規定,所有營業場所都需要隨時準備有效的對應物資,以免發生緊急狀況,基於黑市的特性讓外界的救援無法第一時間抵達。

同時,所有管理階層,都應該要隨身攜帶,列於便攜式急救清單的藥品。

我抓住中和劑的注射器,刺入大腿。

先處理艾爾的團隊,他們應該都有受過相關的訓練,能夠幫上忙。地下室冷藏庫放了一大堆抗體,是老大堅持準備的,粗略估計至少夠幾萬匹份,就算整個黑市都遭到了同樣等級的攻擊都夠用。

視野重新清晰了起來,我又能動了。

路易先生,謝謝你,讓我認清到自己的價值。

那現在,是我回報你對我的賞識的時候了。

「你的決定救了非常多的動物的性命。」穿著白袍的羚羊對我說道。

「但是你一定要記住,檢傷分類的優先順序存在是有原因的。」她換上說教的語氣,略帶責備的說。

「這種大權在握、由你斷定生死的感覺是會上癮的,絕對不能因為這樣影響判斷。」她回頭看了正在被抬上救護車的動物們。

「今天嚴格來說是好運,如果我們預估的劑量錯誤呢?」她搭上我的右邊肩膀,直視著我的雙眼說道。

「絕對不要忘記今天的場景,好好思考為什麼不應該做這麼冒失的事情。」她嘆了口氣,退了回去。

「但是正常來說,你應該不會再碰上這種事了。」她聳聳肩。

「不過誰知道呢,看起來二十年前那個所有動物都發瘋了的日子,又要回來了。」她再次向我道謝,然後又訓斥了我一頓才離開,和其他醫院同事討論著情況。

一片混亂中,全身白毛的他,還是那麼的顯眼。即使在許多動物穿著白袍的情況下,我還是一眼找到了他。他身上除了許多細小的傷口之外,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右邊耳朵包著的繃帶,也是很顯眼。

「耳朵呢?」我略帶責備的問道,他看起來有一點疲憊。

「被吃掉了。」我不太確定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少了一隻耳朵要判斷他的情緒更困難了。

「好吧,還是很帥啦。」對於我鼓勵的微笑,他也以笑容回應我。

「啊,叔叔呢?我剛剛好像有聽到醫生們在談論,傷得很重的樣子?」果然這個攻擊是有非常詳盡規劃的。

「至少沒有生命危險,已經送去醫院了。」春雄抓了抓手臂。

「這個年紀了,每次被他抱住的感覺其實都有點奇怪的新鮮。」他的視線在地上游移著。「不過我想,我們對彼此的認知都還卡在非常久以前,所以也沒有太奇怪。或許這種事情就是需要一步一步來的吧。」他居然在談論叔叔的時候露出了笑容,或許有些改變,已經不只萌發,而是開始生長了。

「稀釋中和劑呢,虧你這麼敢。我一定不會做這麼蠢的事情。」唉呦,今天很叛逆呢。不過看來他是想換個話題了。「把抗體優先給小型動物,然後依照體型,稀釋中和劑,延長等待時間,讓救援抵達。非常非常的冒險,但是很有想法。」依照春雄刻薄的性格,這已經算是讚美了。

「我連治療順位清單都列好了。但是我不斷的問自己,我該如何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棄任何一匹動物,不論答案有多合理?」看起來,最終我們總是會辜負與生俱來的使命。

直到遇上了真正的考驗,才會顯現出自己最真實的樣貌。原來,我是沒有辦法,放棄任何一匹動物的。或是,特定的那一匹動物。

「不過還不確定是不是所有動物都能得救。」我小聲的說道。剩下只能祈禱了。我對上他的視線,少了一隻耳朵的樣子,我應該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習慣。

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機會了。

救護車閃爍著的紅燈,還有警車,紅藍交互的刺眼亮光,以不太舒服的頻率將我們四周的背景上色。

「我覺得,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讓我在巨大的空無之中,確認了我的感受。

「但我從來沒有給你應有的重視,這是我的錯。」我抵達了空無之中的邊界,但是我無法跨越。絕望的高牆,不可撼動、無比高聳,遠遠超過我的可視範圍。

「對不起,希望你能夠原諒我。」那黑色的眼睛之中,倒映著我自己的樣子。我看到了自己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我碰上了那堵不可撼動的高牆。

「我……」牆面的冰冷比我預期得更加嚴寒刺骨。我能感受到,雖然非常的微弱,但絕對存在著的脈動。

「我希望……」不只是這樣而已,還有那邊界之外,被阻隔的的可能性。可能什麼都沒有,可能只是更大的空洞,也有可能,是我一直尋找的答案。

「我希望能夠,繼續……」但是無論後面是什麼,都只有突破界線,才有可能知道。在那之前,我終於想到,對於這麼巨大的空無,要放什麼東西進來了。

「我希望能夠繼續一直和你走下去!」啊,討厭。就說了,這種事情應該交給生命動物來做啊。

「不僅僅是作為登向頂峰的夥伴,」好像,有什麼,鬆動了。「而是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夥伴!」春雄看了眼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抬起視線直視著我,然後開口。

「無盡的黑暗中,獨自坐著一匹全白的大灰狼。他是什麼顏色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嘴角無法控制的上揚了。

「陷阱題。」我立刻就回答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全白的大灰狼再也不會獨自坐在黑暗之中。」犬齒堅硬又銳利的觸感,還是那麼的分明,而且,還有點濕濕的。

不可撼動的高聳牆面,在我們四周升起,將一切阻隔。無邊無際的巨大空無,只有我們兩匹身在其中。如果,是我們一起,或許有天,能夠突破這限制,終於能夠理解空無之外的東西。

「你有什麼感覺嗎?」他溫熱的話語在我耳邊呢喃著。

「有點濕濕的。」這是我最真誠,毫不造作的感受。

「我也是這麼覺得,有點濕濕的呢。」他如此回應。我想我們已經相互理解了,彼此的感受。

「報備制開放式性關係,附帶負面表列清單。」趁我還記得的時候一定要先說清楚。

「同意。」少了一隻耳朵真的有點怪怪的,不過我搔著另一隻耳朵,欣賞著他甩著耳朵的可愛模樣。

「負面表列清單上第一項,就是大灰狼沃夫。」對於我的條款,春雄居然笑了出來。

「收到。」他用頭在我肩上和頸部磨蹭著。

「你呢?」我的腳邊,感覺到了一陣涼風。

「暫時沒有想法。」他抬起頭,在我臉頰上嗅了嗅。「你是我的。」他居然先說了,偶爾也還是有一點點像生命動物的。

「你是我的。」我以最熱切的擁抱回應。

「抱歉你到手的小小紅利好像跑掉了。」我將咖啡推向對桌,他看起來有點失落的樣子,連隔著面具都能感受到。「但主要目標都有達成還是很值得慶祝。」我看向新聞畫面,那些激動喊叫著的動物們。要預測和操控你們實在是太容易了。

「不過打雜的成員好像少掉太多了,這樣需要跑腿的時候會有點不方便。」他將面具拿下來,喝了口咖啡說道。

每次看到,都覺得有一點恐怖。像是補丁一樣,不同顏色和深淺的皮膚,拼裝在他的臉上。

「按照計畫,之後是要潛伏好一段時間了吧?等待後續效應發酵。」我點點頭回應,向他作出確認。「那我需要暫時拿回我的臂章,安全屋我需要靠老朋友們的關係來疏通。」我拉開抽屜,拿出他的臂章放到桌上,推向他。

臂章上的圖案是有著旋角羚和赤羚羊角的羚羊頭骨,我一直不是很確定為什麼要這樣設計,這是個很封閉的組織。之前他寄放在我這邊,讓我能夠接觸到一些組織相關的協力承包商。

「真的很好喝呢,這個冰釀咖啡。」有品味的動物真是愈來愈少了,真開心他是懂得欣賞的。

「再來一點?」我先替自己到了一杯。

「當然。」能有志同道合的動物,一起分享著咖啡,真是十分的幸福呢。

政論節目今天的主題毫不意外的是黑市的集體中毒事件。

不知道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同一個頻道的晚間新聞剛剛告訴你這是惡意的大規模恐怖攻擊,下一個時段的節目就能討論如果不禁止有毒生物進入餐廳用餐會有多危險。

「為了大多數國民的利益。」其中一位與會者這麼總結。

以前,這種事會這麼的令我煩躁嗎?我應該只會立刻轉台,避免那些恐怖的目光繼續影響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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