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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器舞(二)》

[db:作者] 2025-07-27 11:50 5hhhhh 8090 ℃

日光初照,暖意融融。神都洛阳自早已显生动景象。街上头足成潮,兆业正兴:雄楼高阁,碧檐朱瓦,釉彩瓷器,簪钗执壶,一眼望之不尽。当真繁华至极,盛荣达顶。无怪此地有“中兹宇宙,通赋贡於四方;交乎风雨,均朝宗於万国”之称谓。

  费记肉铺向来生意兴隆,店面的伙计此时正在操刀剔骨。忙活之际,连抬头工夫也无。信手抹了把汗,他欲要提刀再剁时,忽闻身前传来问声:“这位生意做得红火,我打听个事由:那云燕楼在这城中何处?”

  伙计听那人说话,已知是外乡口音,便存了几分轻慢。待见他衣衫凋敝,不过年及弱冠,心中越有些不爱理睬。他正要奚落几句,打发对方,却猛地想起什么似的,道:“可巧。今日那地界,旁人是去不得了。若急着寻吃食,我另告诉你别的去处。”那少年奇道:“如何去不得?”伙计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切肉削骨,压住声音道:“云燕楼,那是修文馆上官内舍人的外业。去年腊月才置北庭都护府,吐蕃人无法做忍……聚在那楼里商讨甚么,据言连裴将军也惊动了……想也上气,这帮驴日马下的,他吐蕃先时求和示弱,后又大袭茂州,这回更不知如何现世呢!”

  那少年听伙计牢骚一番,展颜笑道:“我也不瞒了,此次出游,便是渴慕公孙大娘之名。‘剑器浑脱’的美誉,天下皆知。小子又听那公孙大娘生得貌美,不免时常遐思。”伙计放下刀,也笑起来:“这话说的见些道理,若不是公孙大娘常驻云燕楼挥剑弄舞,我这肉铺的豪客恐还比那富贵处多三分哩。”那少年观其颜色,趁势旁敲侧击,终于得知方位。当下拱手道谢,快步出了店面,向街上走来。

  洛阳各路口酒肆密布,一楼傲立其间,耸势上干浮云,琼阁凸显华美,枢榫精巧,门楣宏阔,有气凌八表之概。

  云燕楼外门处均有军士把守,其神情肃穆,石像也似。百姓们看到这副阵仗,都远远地避开,生怕惹祸上身。

  楼上三层,一行人互对入座,桌上筵席尽是可口珍馐,但却无人动箸。人人盯住那场中凭剑起舞的女子,都不忍挪开双目。

  一曲舞罢,那女子挽腕收剑,往四下行礼,之后便退在一旁。座中一穿襦裙,系披帛的女官开口道:“此乐名为《邻里曲》,专述邻里和睦,兄弟往来,互为依仗之道。由公孙大娘舞来,可称端详。”她说话之时,着意顿挫“邻里和睦,兄弟往来,互为依仗”之句,显是有心深表。

  “这舞确是好看,然似此过甚描摹,反失其本真。须知剑乃杀伐器,公孙大娘如此用之,可是为了屈就我等拙目?”对面系发成辫,额头剃得大光,佩以角珠头饰的论弥萨昂声道。言语中虽极为客气,但嘲讽之意,不露自现。

  那女官听了也未说话,神情一如往常。论弥萨见状,心下颇自鸣得意,又叹道:“不过喝酒舞剑,闹得无趣,与我同来的宁古努将军早闻‘剑圣’的威名,趁此良机,二位何不见个高低?蛮夷族人直爽惯了,言辞如有得罪,那也是因诚情之故,还望裴将军不要推托。”那女官不料论弥萨如此步步紧逼,她秀眉微蹙,正思应对之策,就见一身影豁然站起。

  “总算觅得良机,我正欲在剑圣面前现丑,以期法目垂青,请恕放肆了。”这人话音粗声大气,蕴了一股子豪猛,正是宁古努。他说话时拔出孜龙刀来,手臂一挥,鐾布往一人头顶丢去。

  眼望鐾布便要扑上面来,那人本自顾低头饮酒,要紧之时,仍似未发觉。论弥萨心中一喜,他自宴始已怀羞弄之心,若能教“剑圣”裴旻颜面扫地,于他真不知何种快意。

  孰料裴旻头也不抬,只是手腕微动,酒水疾泼而出,竟于半空中将那鐾刀布激了过去,直贴在论弥萨脸上。

  “将军这是何意?自承不济也就罢了,为何以虚示人。幸烦将军蒙面,我真不忍见这窘境呢。”论弥萨抓下布来,沉住气揶揄道。

  裴旻并不理会,乜斜着宁古努道:“你若是个武痴,也还好办。奈何胸壑甚多杂念,教人不喜。非是裴某狂妄,倘定要较量,于你有害无益。”宁古努脸色青红交换,道:“将军一味口舌自傲,遑论争胜?依我看,将军是怕届时不敌,辱没了‘剑圣’的名声,传出去惹天下人耻笑!”

  那女官名叫上官婉儿,乃武后心腹,掌管诏命。她麟德元年降世,其时已近四十岁。婉儿虽已处事练达,波澜不惊,但今日此景仍令她粉拳暗攥,恨意切齿难消。“这般逼迫,欺谁无能为呢!”她初时尚在忍捺,此刻愈想愈怒,打定主意要命裴旻将那吐蕃二人好生折辱一番。

  “二位且慢动手!”女声珠圆玉润,透入心扉,众人脑中都略清明了些。公孙大娘莲步微移,来到裴旻身边道:“将军乃国之干城,岂能效鹰犬爪牙一般,争那意气之勇?”论弥萨听她话里有话,双眉微轩,惊疑不定。“民女愿代将军与那混将一舞。”公孙大娘细声道。众人见她彩衣缥缈,年过三十,尚且云英未嫁,不然也该是位雍容美妇,都暗想这女子眼瞅娇弱,如何能抵挡那凶神恶煞的宁古努。

  “公孙大娘,此非市井比武。宁古努乃蕃国上将,切莫伤他性命。”上官婉儿点头道,公孙大娘主动请缨,倒令她意外之余,思绪轻爽不少。宁古努看论弥萨神情不善,心中已有计较。他前踏一步,恰与公孙大娘打个照面。

  公孙大娘生就花钿芙蓉面,头梳双环忘仙髻,形态袅娜,风姿楚艳,双目俊冷。饶是宁古努长年杀伐洗性,见此美人,也不由一呆。他强自抑定心神,刀尖正要送出,却见公孙大娘手握单剑,顿势停问:“大娘适才舞那《邻里曲》时,明明一手一剑。为何这时仅换单剑,莫不是托大至此?”公孙大娘道:“这位将军莫要会错了意。凡兵器者,不过手足之延伸。弄舞供人观赏,双剑使得好看些。与人较艺,则不免多有滞涩难处。”

  宁古努哪里肯听,只当对方将自家轻视至极,正欲发作,不妨身后论弥萨高声道:“慢来!”上官婉儿不解道:“论弥萨,你先挑事端,此刻又聒噪甚么?”论弥萨微笑道:“公孙大娘礼让我等,还不许道谢几句么?大娘虽说单剑应付,就怕到时争斗情急,倏忘前言。不如大娘自束一手,也好教人安心。”上官婉儿心中暗骂,嘴上疑道:“然现下怎觅那绳索物什?”“毋需忧扰,我这次前来,旁物稀少,独不缺缧绁麻索。”论弥萨一言甫毕,自怀里掏出一团漆黑厚实的绳索,道:“此物抻长折短,弹韧都佳,可谓妙物。”

  “你器量浅狭,便好作妄语么?”裴旻冷冷道。论弥萨与他对望一眼,本来话到嘴边,心中一怯,咽下肚去。公孙大娘看众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嫣然一笑道:“不打紧,如此也好,还盼诸位莫再争了。嗯……那便有劳这位将军。”

  宁古努抓过论弥萨递来的绳索,看着公孙大娘背对过去,双手做出往后交叠之态,热血稍涌,道:“得罪了!”说罢扳住大娘左肩,绳索向前绕过,旁经酥乳,勾勒至背后,接着捏住绳头。

  见大娘情状无异,宁古努大胆起来,遂放开手脚。绳索顺玉臂向下,圈圈缠绕,穿过腋间,回系绳结。肘部则反折推压,贴抵肩胛。一条绳索勒过白润脖颈,拉提皓腕,与之相并。其余绳索纵横涂扯,网状覆盖大娘半身。衣物本就轻薄,这时经莽绳捣乱,都四起漪褶。更有甚处,因绳勒索绑,细滑白肉撞将出来。绳纹犹如分蘖,只见大娘左臂结实绑在背后,束在脊线正中。玉指披绳合拢,透出一股隐秘悱恻。虽言仅绑左手,但其上半身已全为绳索禁锢。

  公孙大娘轻微摇晃几下,道:“这般可否?”论弥萨抢道:“宁古努将军最是粗勇莽撞,方才若有冲犯大娘处,还望原宥。莫说,大娘经此绑缚,我愈感心折,以后倘闻圣朝创立‘绳舞’,说不定便溯忆此时。”

  单手执剑,公孙大娘向宁古努望来,同时剑尖下垂,示意他不必拘谨。宁古努拿刀在手,看时只觉身前女子人剑谐融,形影朦胧,知她身法高明。宁古努说声“失礼了!”,右臂倏然暴长,疾劈其肩膊。他本敬大娘忍辱含垢,此招尚存了几分力道,没尽数施展。饶是如此,这下发即如电,兼之声势惊怖,旁边几名婢女见了,均不由低呼捂眼。

  公孙大娘何等眼光,已看出此招乃是诱手,是已剑尖依旧下垂,似全无应对之意。宁古努正待变招,见对方不闪不避,心生疑虑,便任由刀尖欺近大娘。

  孰料只一霎,那长剑忽生感应,仿被磁石牵动,云淡风轻地刺出,混混沌沌,难以名状,竟已将来刀化于无形。宁古努瞧出名堂,心下暗赞,贯注力道于刀身,连番斩来。侍卫奴才们见他出招之快,难以揆度;变化之奇,不容描摹,皆生平仅见,都捏攥手汗。

  公孙大娘当此之境,却不情乱,长剑随出随至,忽收忽回,惟拒来刀于身外而已,一派天然自成,平淡无为。

  宁古努许久无功,渐感不耐,大喝一声,微撤半步,孜龙刀直直砍落。这下似拙实巧,加之含有宁古努十二分气力,确是非同小可。

  一点微响,半声轻动,众人眼一花,就瞧见场中二人倏然位置互换,如同错开一般,站在彼此处,后背正对。

  “啊!”一名年齿略轻的婢女拦住小口,目露惊异。宁古努闻声骤然变色,额上镶珠头环饰物变作四截,掉落下来,触地便碎。“适才她掠空之时,竟仍能附内力于剑,不然这饰物乃兽骨所制,怎会如此脆薄。唉!论修为,我与她,直如云泥相望。”

  正措挽回颜面之词,宁古努倏觉脸上丝丝刺痒,小心一抹,大惊失色。原来对方剑气所激,已削下他两片眉毛,如若大娘想戳破他面皮,又会是什么难事?

  眼望此番扬威,大长气势,上官婉儿内心称赞嘉许。那边论弥萨脸色阴沉,唤回宁古努,想着日后少不得又要低人一头,闷声饮酒。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上官婉儿便以身怀要事为由,领论弥萨与宁古努,乘马车一同去往宫殿,想是商讨那北庭都护府之事。

  公孙大娘转身移步,来到裴旻身前,行礼道:“此浅陋剑术,有辱将军法目。如蒙不弃,这便陪将军斗酒一番如何?”

  “你怎地得罪了雍州风家的人?”裴旻望她一眼,倏道。公孙大娘愕然道:“将军怎知……”正这时,一人破窗而进,扑向大娘,手中其剑如天星扫彗,当真快如迅光。公孙大娘左臂因绑了一阵,气血略有些不畅,何况此人出招之疾猛、来势之凶恶,便是平常也万难避开。几名侍卫虽有心相助,却慢了不止一步,与袖手无异。

  不意一剑如电架来,挡住那人。甫一交接,那人便觉握剑不住,不得已翻个筋斗,落在远处,狠狠向裴旻望来。裴将军那厢正摆手拦住侍卫,轻摇其头,告诫之意再是明显不过。众侍卫虽不服气,然素闻“剑圣”威名,亦各自愤愤收起兵刃。

  公孙大娘看清来人面目,微微蹙眉失声道:“禅先,你……”

  (待续)

  神秘少年究竟是何来历?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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