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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说完就继续走了起来，科宁斯和向导只好默然跟在身后。

几个人在黑暗中继续走了一阵，然后停下来休息了片刻，接着继续上路。又过了一阵，他们在一条小路分岔的路口停了下来。

“走这边，”向导指着其中一条岔路说，“这条路比较近。”

说完向导开始朝那条路走去，科宁斯也跟了上去。但阿虎站在路口没有动。

“我们的汇合点，不在那边。”阿虎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计时器说，那个计时器上有一个夜光指南针。

“从这边我们能够更快到达……”

“那条路，是通往叛军营地的吧。”

阿虎打断了向导的话。

“……”

向导没有说话。

“你还想去找你的儿子？”

“……是的。我刚才看见他了，就在那群人的车上！那时他没有下车，一定是跟着他们……”

“我们出发前就约好了，只去一趟难民营的。”

“但是我的儿子……”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帮你找你儿子，而是另外的事情。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以我们的任务为优先，这些克鲁格早就和你说过了吧。”

“……”

向导再次沉默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是所谓的“约定”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对他来说，自己的家人显然更加重要。

“好了，赶紧回去吧。”阿虎说道，“关于你儿子的事情，克鲁格之前也承诺过了，会委托给政府军的。当时你也同意了。”

“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从我眼前擦身而过！”向导喘着粗气激动地说道，“找不到我儿子，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们的任务关我什么事？！”

“那个人也许不是你的儿子。我也观察过了，车上的人的确有一个没有下车，但那个人一直在黑暗中甚至连轮廓也看不清。你呼喊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动，你凭什么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儿子呢？”

“凭我是他爸爸！凭一个父亲的直觉！！”

阿虎说话的语气一直十分平静，而向导显然已经开始情绪失控了。

“那我要是拒绝呢。”阿虎依然波澜不惊地说道，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求你了，先生。求求你……”向导哭着跪在阿虎的脚下，不断地向他磕头，“我们就去看看、就看一眼。您要是不愿意去，让我自己去也行……”

“……那就走吧，抓紧时间。”沉默了一阵后，阿虎终于同意了。但科宁斯感觉他并非出于同情才答应向导，而是不想在见到克鲁格的时候，无法交代向导去了哪里。

几个人沿着小路走了几十分钟，向导就带着他们再次钻进了树林，他说知道叛军营地有个可以绕进去的缺口。果然，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光——那是叛军营地里传来的火光。

“糟糕，他们也留意到这个缺口了，已经派了人看守。”向导懊恼地说道。科宁斯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被铁丝网围着的营地边缘有一块被崩塌的山体冲开的口子，但那个口子旁边正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守卫。

“你们在这里等着。”阿虎一边说着，一边从后腰抽出了战术匕首。他匍匐着爬到了里那个守卫十几米远的地方，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阿虎将石头扔向守卫的身后，石头落地发出啪嗒一声。昏昏欲睡的守卫被声音惊醒了，急忙站起来去查看声音的来源。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阿虎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抛出了手中的匕首。

那把匕首直直地刺入了守卫的后脑勺，守卫一声都没吭就倒了下去。阿虎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死去的守卫拖进了草丛。

“你的运气不错，有新衣服穿了。”阿虎一边剥那个死人衣服一边对着向导说，“假装是个叛军士兵，混进去走一圈应该很容易。”

阿虎的语气仿如没事发生过一样，而向导看着那个虽死却尚未瞑目的敌人，吓得腿都软了。他显然没有在如此近距离上看过一个人是如何被杀死的。

“你怎么想，难道你准备就这么像逛超市一样大摇大摆地进去找人？”看见向导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阿虎讥讽地说道，“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潜入手段？”

虽然不知道向导到底有没有逛过超市，但他的心情科宁斯是理解的。眼前的一幕让科宁斯也感到心惊胆战，虽然他知道阿虎久经沙场手下早已亡魂无数，但能够如此云淡风轻地处理血仍未冷的尸体，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阿虎剥下来那个敌人的衣服，然后扔给了向导。向导咬了咬牙，颤抖着穿在了身上。

“拿上这把枪，假装是在巡逻。不要往屋里走，也别往光线明亮的地方去——就像闲逛一样，放松点，他们不会注意到的。”阿虎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敌人的枪扔给向导。然后他拔出了插在尸体后脑上的匕首，在裤子上蹭了蹭血迹，把匕首塞回了后腰上的刀鞘中。

血从那具尸体的伤口中汩汩流了出来，科宁斯嗅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他紧咬着嘴唇才没有吐出来。阿虎看了科宁斯一眼，然后把那具尸体推到了一边。

向导拿起枪，不知所措地看了阿虎一眼，显然心里十分害怕。

“不错，和真的一样。去吧，不然我都快忍不住想请你吃子弹了。”阿虎漫不经心地说，用意不知是鼓励还是威胁，“别浪费时间，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

听到阿虎的话，向导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朝叛军的营地走去。

“还行。”阿虎一边用突击步枪上用的光学瞄准镜观察着叛军营地一边说，“多数人都还没睡。要是他想找的人在里边，他应该能找到。不过我不觉得他儿子真的在这里。”

“……阿虎。”科宁斯低声说着，“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我感觉你对这种事情，好像已经……驾轻就熟了？”

阿虎微微转头看了科宁斯一眼，随即又把眼睛放在了瞄准镜前边。

“你指的是哪种事情呢。”他淡淡地说道，“杀人、脱衣，还是参加这样的化妆舞会？”

“呃……各种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记者。你一定是在想‘这家伙为什么能如此面不改色地杀人扒衣服，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吃早餐一样’，对吧？”

“嗯，差不多。”

“对你们这些没有亲历过战争的人，战争可能只是一些伤亡数字。但一个人从接受普世价值的教育，到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概括的事情。”阿虎仿佛在闲聊一般说着，但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正在叛军营地乱逛的向导，“你知道这些小孩子是如何‘参军’的吗？”

“我不知道。”科宁斯老实地说道。

“当你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你家的门被踢开了，一群手拿AK的人闯了进来。然后你全家都被叫了出去。你们被命令站成一排，然后他们就通知你被征募为士兵了。”

“……就抓壮丁而言，这手法也挺老套的。”

“当然。不过参军的考核可不是审查你全家的政治面貌。有个人会给你只有一颗子弹的手枪，来考验你的枪法……当然，射击距离随你喜欢，真正的试题是靶子——你会被要求打死你的父亲……”

“什么？”

“或者，他们会在你的面前杀死你的全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我——”

“不用回答，这个题目留在你的心里，以后慢慢求解吧。总之你成功‘入伍’已经证明了一切。在没有了象征着律法的父亲之后，你就已经是半个合格的士兵了，因为接下来无论让你杀谁你都能下得去手了。然后你会被囚禁三天、然后痛打一顿，接着会有个慈眉善目的头领告诉你已经经过了洗礼、摆脱了家庭与社会的桎梏、并获得了全世界最大的自由。你会得到一顿饱餐、如果喝酒的话也可以，然后你的手里会多出一把枪。一群和你年龄差不多但是资历比你老的‘老兵’会带着你闯进一个你从没去过的村子，下车之后你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打光自己枪里的子弹。然后，你就可以点燃村子里的茅屋、强奸被俘虏的女人——但是掠夺到的财物是要上缴的。如果你做得够酷够抢眼，你也会得到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战利品；如果你表现得不是那么主动，就会被当场狠揍一顿。在经历过几次这种事情之后，你渐渐也习惯了、甚至抓到了开枪的诀窍。于是就会有一群年龄和你差不多的菜鸟被送过来、由你带领着他们去打家劫舍、你教他们如何打光自己枪里的子弹、然后如何点燃茅屋强奸女人、并且可以把他们带来的战利品挑两件留给自己……当然他们要是做得不够积极，你可以随便揍他们，而且平时也可以使唤他们。怎么样，做一个自由战士也不过如此，很简单吧？”

“……”

科宁斯沉默了。在这个地方他已经目睹了许多可怕的事情，但在他所知之外，依然有他闻所未闻的疯狂。

“想要让这样的地方恢复秩序，是不能依赖软弱的手腕的。仁慈的说教、精神意义上的治疗，将会收效甚微，至少不会立竿见影。所以我们这些人才会出现在这里。”过了一阵子，阿虎再次说道，“就像是治疗患病的躯体一样——必须清理掉腐烂的组织，伤口才能渐渐愈合。而这个清理过程中，疼痛是在所难免的。”

阿虎的话冷酷而现实，让人无法辩驳。如果这些叛军没有武装，那么政府自然可以考虑将他们进行收容和劳教；但人的手里一旦拿着枪，那么说教的力量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没有人甘于束手就擒，他们一定会拼命抵抗的。

“嗯，我们的非常重要人员先生回来了。不过好像收获不多。”正当科宁斯默默地思考着阿虎所说的话时，他忽然听到阿虎在身边说道。

科宁斯定睛一看，果然有个身影在光线之外的地方慢慢接近。那个人的步伐蹒跚甚至有点踉跄，科宁斯能够看出那是有些失魂落魄的导游。

“情况如何？”阿虎问道。其实不必问，几个人心里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没有。”导游垂着头说道，“他不在这里，我悄悄观察了营地和所有屋子，没有发现墨菲。”

“没有也好，至少以后还有希望。”阿虎说，“总好过你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却被他一枪崩掉，或者交给他们的头领来请赏强。”

“墨菲不是那样的孩子！”听到阿虎的话，向导愤怒地反驳道。

“随便你怎样说吧，反正多数童军的父亲都已经没有机会为他们的儿子辩解了。”阿虎耸耸肩说，“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去我们该去的地方吧。每耽误一分钟，都会为接应撤离的人增加一分危险。”

说着，阿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

阿虎在前边走的很快，显然是为了赶时间，科宁斯不得不走一阵就跑几步才能跟上。而向导则因为再次受到了失望的打击而变得有些脚力缓慢，渐渐地被阿虎和科宁斯落在了后边。

几个人走了一阵，渐渐接近了之前的岔路口。但在距离岔路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阿虎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科宁斯走到阿虎身后，向他的视线方向一望：那个岔路口上亮起了隐约的亮光——那里有人。

“保持安静，”阿虎低声说道，“有情况了。”

说完，阿虎压低了身子，慢慢朝着亮光处走了过去，科宁斯也跟在了后边。他们在距离亮光还有四五十米的距离处再次停了下来。

因为距离已经相当近了，所以透过树丛科宁斯也能看到，那里生起了一小堆篝火。而围坐在篝火前的，是两个叛军士兵——他们的身形矮小，正怀里紧紧地抱着枪围着火堆打瞌睡，一看就是童军。

“再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我们没时间绕路了。”阿虎对着科宁斯悄声说，“你呆在这里，我去搞定他们。”

说完，阿虎从胸前抽出了手枪，然后拧上了消音管。但正当他要举枪射击的时候，忽然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向导死死拉住了。

“等等！”向导说，“别开枪，我觉得那两个孩子……”

“都很像是你的儿子？”阿虎淡然地接着说道。

向导没有说话，只是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阿虎，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有两个人。想要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同时制服他们，是不可能的。”阿虎说。

“我知道。不过，我想，如果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的话……”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树林里走出来，不可能不引起怀疑。”

“那……”

向导低下了头。显然他知道自己提出的事情是无法实现的，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要试一试——寻子的执念，已经让他不顾一切了。

“……我来当俘虏。”沉默了片刻后，阿虎说道。

“什么？”

“你继续假扮叛军，而我假装是你抓到的俘虏。接近他们之后我们一人对付一个，同时动手打昏他们——知道怎么做吧，用你最大的力气，猛击颈部。”

“……好，好的。”

“我先说明一下，到时候无论你看到的是谁，都要把他打昏，然后再说后边的事。这里离他们的营地很近，一旦惊动了敌人我们就连逃都逃不掉，明白吗。”

“明白了。”

“还有，这是你最后一次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做完这件事，在回到我们的营地前，不许再提你儿子的事情了。”

“好。”

阿虎看了向导一眼，没有再说话。虽然他完全无法信任向导，但他还是取下了自己背上的突击步枪递给了科宁斯。

“科宁斯，如果我们暴露了，你什么都不要做，直接逃跑。我们的营地在北方，你要设法回去——很远，而且独自行动会有点困难，但你必须把这个情况汇报给克鲁格。”

“……我知道了。”科宁斯接过阿虎的枪，微微点了点头说。

“开始行动吧。”

阿虎说完，把手枪藏在了腰后，然后背过手假装自己被捆住了手。而向导则在他背后推搡了一把，装作自己抓到了俘虏的样子。

科宁斯看到两个人慢慢接近了那堆篝火前的童军。向导对着那两个昏昏欲睡的少年守卫说了句什么，那两个孩子站了起来——正当他们好奇而不知所措的时候，阿虎突然挥手一拳打在其中一个孩子脸上，那孩子一声不吭地就倒在了地上。而向导显然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只是用胳膊勒住了另一个孩子，然后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那个孩子还在不断挣扎，而向导却无法制服他，不过好在他没让那个孩子发出声音。阿虎果断再次出击，用手肘朝那个孩子的太阳穴猛击了一记，第二个孩子也被打昏了。

见两个人的行动得手，科宁斯赶快跑了过去。他听见阿虎和向导正在说些什么。

“如何？”阿虎问道。

“不，不是他……”向导说。

“真遗憾。”阿虎叹了口气说，“还不如一开始就按原计划执行。”

说着，他将两个孩子拖进了丛林，然后掏出了消音手枪。

“你要干什么？”向导跑到阿虎的身后，惊讶地说道。

“你说呢？”阿虎转过身反问道。

“你疯了吗？他们……只是些孩子呀！”

“又不是你的孩子。再说，他们手里的枪可不管扣扳机的是孩子还是大人。”

“你不能这么做！他们也不过和我的儿子年纪相当，我不会让你……”

嗵。

向导没能把他抗议的话说完，因为肚子上挨了阿虎凶猛的一拳，让他痛苦地弯下了腰。接着，阿虎抓住向导的头，抬腿给了他的面门一记狠狠的膝撞。

向导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闭嘴，你这头没脑子的猩猩。我说过不许再提你的儿子了吧。”阿虎冷冷地说道，“给我听好：如果以后我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你的儿子，我保证会把他的尸体送到你家里去的，再顺便把你一家都埋在一起，这样你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现在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废话，不然我就先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你敢……我会杀了你，你这个王……”

嗵、嗵、嗵。

向导奋力想要爬起来攻击阿虎，却被阿虎在脸上连踹了三脚，终于趴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了。科宁斯惊恐地发现，虽然向导是个相当粗壮的黑人，但在阿虎面前却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任务不关你事。那你的儿子又关我们什么事？”阿虎把向导的脸狠狠地踩在杂草丛生的地上，用阴冷的声音说道，“医官是怎么受伤的你该心里有数吧，你觉得你儿子的命比她的命更有价值？告诉你吧，你和你儿子的狗命加起来，在我眼里也不值一颗子弹钱。我们在为了你们的人民而战斗，但你的眼里却只有你自己。你们这些愚昧而卑贱的种族根本不值得我们去流血，因为你们只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猪猡！我不是克鲁格，没有那么多的宽容和耐心去安抚劝导你。只要再有一次让我觉得你是在碍手碍脚，我就像宰掉一只丛林狒狒一样宰了你，听明白了吗？我可能没说过吧，前一阵子我和克鲁格在丛林里潜伏的时候，都是猎捕那些动物当做食物，我一直都觉得你们这些土著和那些肮脏的猴子一样烦人！”

说完，阿虎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放开了脸已经陷入泥土里的向导。正当向导想要站起身的时候，阿虎又朝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向导一声不吭地再次倒在了地上，过了半天才爬起来。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科宁斯猝不及防，他噤若寒蝉地一声也不敢出。虽然知道阿虎绝非什么温和礼貌的人，但这些天阿虎给科宁斯的印象还是相对有风度的，沉默寡言但是从不像克鲁格那样满口脏话。一直到刚才，阿虎都没有任何情绪化的表现，甚至就连看到医官负伤他都一句话也没说。但现在的阿虎，让科宁斯感觉要远比独断专行的克鲁格可怕的多，他就像是……

正如“阿虎”这个名字一样，像一头发怒的老虎。

“好好干你的事，别再惹我发火。”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后，阿虎的声音平静了一些，但言语间的寒意却有增无减，“说真的，我一开始就不支持克鲁格的冒险行为，因为我们有很多办法能让你带路，没有必要绕这么大圈子——不过那家伙不同意。你大概也知道吧，带路其实不需要用腿走、用手指，只要你开口告诉我们该怎么走就行。让人开口的方法我知道得很多，不过在让你开口之前，我会很乐意先把你没用的手脚摘掉。现在用你最快的速度往汇合点行进，我会跟在你后边的。如果我觉得你在消极怠慢、或者走的方向不对，那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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