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蛇足

　　燈仍未開，鎖匙還握在手中。門輕掩著，從外頭透入淡淡的燈光。結人再次勾起身旁青年的下巴，繼續那意猶未盡的吻。航海在外頭也不願意過分親近，光是能牽上那雙手而已。只是腦內的感情倏忽傾瀉而出，想要跟對方再聊更多，得知對方的想法——腦子一熱便邀請對方回家作客。明知那回家的意義跟以往不一樣，航海也沒有拒絕。

　　用鼻尖輕輕擦過那好看的側臉，「好癢……」身下的人耳語著。被肌膚的微溫所吸引，眷戀著那輕柔的嘴唇，再也不能滿足於在那蜻蜓點水的輕吻。想要共享那僅存的氧氣，在他講話的空檔割開嘴唇肆意地伸舌吻著，航海的兩頰被染上紅暈，兩唇分離之際，牽出一根根半透明的銀絲。祖母綠色的兩眸眼神迷離，微張的貓嘴，雙手輕輕靠在戀人的頸際，只得輕推結人示意，還想要更多。

　　很好，這是不拒絕的意思。

　　「唔……沒有了。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結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勾起一抹淺笑。在這刻停下也許壞心眼，玄關的門還開著，「生日快樂？」航海猶疑地說著。不是忘記了，而是氣氛不對……但現在氣氛也不對。「不是這個。」結人把對方壓在門前，順手關上了門。

　　「欸？」

　　「我都告白了，你的回應是？」航海像是驚醒的幼鳥一般，別過臉去，慌張地說還沒準備好。「不是這樣的吧。」臉再次接近，航海緊張地閉上雙眼，任由結人輕咬頸間。象牙質的觸感咬著輕薄的肌膚，又只是小心翼翼地，輕力啃咬著而已。彈奏和弦的大手摸上腰間，把人固定著。房間內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室內的景觀——只看見海水色的眼充滿慾望地緊盯著自己。布料互相磨擦，沾了汗，微濕的浴衣貼著背間，整身燥熱，不知是炎夏的熱度還是戀愛的高溫。航海很刻意地抑壓著漏出的喘息，生怕對方聽見，但害羞的反應只會更加激起對方的慾望。透過那微細的聲音來再度確定愛撫的方式，偏執地掃過那疑似正確的位置，航海的聲音再也按捺不住。結人也不是什麼有經驗的人，單單是受到慾望牽引的本能去做著，前戲做得很生澀。擁著對方的腰間，把手指差進胸前，挑逗著那未熟的突起。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接觸的瞬間，禁不住漏出嬌喘。兩人的身軀又再靠近了些，隔著多層布料也能感覺到那跨下的堅挺，腦內勾劃出的形狀和那灼熱的溫度，貼得極近。

　　航海也沒有親密行為的經驗。但他對男性同士之間沒有特別反感，對象是結人的話，應該是可以的嗎？這樣想著。腰帶冷不防地被扯下，布料滑落的觸感，包緊的雙腿接觸到空氣時的冷感像是一盤凍水在頭頂淋下似的，是警告著不能越軌的警報。「等等，不行！」航海大喊著，連忙抓緊自己往下掉的浴衣。啡髮的男子馬上退開，手肘疑是撞到電制，房內的燈一併亮了。不遠處的全身鏡映照著二人的衣衫不整，結人眼神既是驚慌又是羞愧，恰似受到責備的大狗。

　　「對不起……」結人低著頭，水色的眼回復了正氣，露出失落的神情，彷彿有著眼前的人頭頂出現一對下垂犬耳的幻視。實在不敢直視那雙可憐的眼，航海又撇過臉。「這是玄關，門還開著，這鞋子都沒脫！你是有這心急嗎？」

　　「對不起。」反射性地又道了歉，結人腦內卻是想著，這是暗示著換了地方可以的意思？思考中的微妙表情被發現了，航海馬上接著說，還是不行。

　　「今天不行。我什麼都沒準備……」語畢，便立即發現自己又用錯字詞了，這不是謹慎用詞的航海會犯的低級錯誤。他決定不再講話，掩著紅透的臉，跑到熟悉的衣櫃前拿過替換衣物，便衝到浴室鎖起門來。

　　戀人害羞地逃跑了，非常可愛。

　　結人走到廚房的流理台前打開水喉，用清水隨便洗個臉冷靜下來的同時，時針通過十二的數字，結束了他十九歲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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