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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尘恋歌,3

[db:作者] 2025-07-26 12:48 5hhhhh 2510 ℃

“年小姐,”我用炎国话说道,“真是稀客。”

“刚好路过。”

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游离的悲伤,像是不久前看到了什么让人伤心的事,“怎么心不在焉的,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没事,”她听到我的话似乎回过了神来,“那啥……不介意我来蹭个饭吧。”

“随意,那我先去会场了。”我也并未太在意她的想法——毕竟这个看起来少女模样的人很可能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个春秋了。

这样的老怪物的想法,并非是我能够妄加揣测的。

教堂草坪上,婚宴的准备已经做的差不多了。那些势力派出的代表们在教堂门口彼此交谈着。主持婚礼的牧师——那位黑发的鲁伯族中年人在我的视线中走进了教堂里面。

月见夜拉着我,和那些代表交谈——我一直都很讨厌这种场合,但是碍于罗德岛和他们的关系、再加上代表中也有好几位熟人,便还是应付了过去。

如果可以,我宁可选择在试验台前待到世界末日,也不想参与这种场合。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在这种时候的时间感永远会出现问题——我感到有人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周围的人很自然地让出了一段距离。

我转过头去,看向了化完妆的小闹钟——和她平时温婉的形象不同,锡兰和梓兰给她的脸上带去了些许高贵的气息。

黑色的婚纱上,叠叠轻纱弥漫,缀满软缎织就的玫瑰和宝石拼镶在一起,像极了宇宙和其中镌刻的点点星辰。

在那深邃的宇宙中,她只消轻轻一动,那星辰便开始在太空之中跳起了愉快的舞步。

“进去吧,”她微微偏头笑道。

……

“那么……海伦娜,南宫璃,现在请你们相互面向对方,握住对方的手,作为妻子和丈夫向对方宣告誓言。”

干员星极将自己手上捧着的花束交给了旁边静立的白发黎伯利女孩——同样是干员的柏喙。

“我——南宫璃,全心全意娶你做我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你,我将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

我想起了厄科的记忆,那是一段并不美好的经历。厄科并非不谙世事,他也曾经喜欢过别人,可惜他幼年时的自卑让他无数次与机会擦肩而过。

“全心全意娶你做我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你,我将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

他本来已经放弃了自我,将全部的精力用于开拓视界上。但他在弥留之时,兴许是某种执念引导着他的意识没有消散在原本的身体中,而是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被称为泰拉大陆的世界。

“我全心全意嫁给你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毫无保留的爱你,我将努力去理解你,完完全全信任你。“

她为什么会喜欢上披着南宫璃皮的厄科呢?在往后的岁月里我曾不止一次地回想这个问题,但似乎从来没有得出过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们将成为一个整体,互为彼此的一部分,我们将一起面对人生的一切,去分享我们的梦想,作为平等的忠实伴侣,度过今后的一生。”

似乎一切都像早已注定的那样,一次怦然心动的误会,让二人的命运就此不断地交织在了一起。

我看着他们互相给对方戴上戒指,誓词过后,红发的沃尔柏新郎吻上了湛蓝色头发的黎伯利新娘。

他们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出了稍显昏暗的大厅。

两条丝线从此便交织在了一起,直到很久、很久以后。

拾壹

我正在一个位于偏僻地区的海边,坐在砾石沙滩不远处的一个码头上,和面前这位中年船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他是一个普通的菲林族人,普通到一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

“我说,女士,”他慢慢地将面前吊在空中、下面有炭火加热的锅中的茶倒了半杯出来,和着原有的半杯冷水慢慢饮下,“天气看起来要变好了。”

“是啊,”我慵懒的靠在一旁的沙发上,“这可真难得,要知道那座岛一定得是风平浪静时才能去啊。”

“其实我很好奇,”他接着说道,“我想您应该是不可能上岛的,那您何必在我这个船夫这里耗这么久呢。”

“我和你说过了,”我伸出手,随意的指向不远处墙上挂着的地图,“我是个旅行者,好的旅行者一定是随心所欲的。我留在这里也仅仅只是因为我想留在这里。”

“您在这我会很困扰的,”他叹了口气,“本来我想这么说,不过仔细想想您也没从我这要过什么东西。相反在我忙的时候您还会帮我打理这间小屋,说起来,我倒还应该向您道谢才对。”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我倒是打算再过一小段时间就离开的。”

“一小段?”他笑了笑,“一个世纪吗?”

我没再理会他的话,而是看向窗外的陆地上。

隐约间,我看到长满了齐踝深杂草的斜坡上有一个红发的身影,手上似乎还抱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喂喂,大叔,”我打趣道,“又有新工作了。”

“是吗……”他凑到了窗边望出去,仔细看向那个红发身影,“的确,那我去准备了。”

说完,他快速的吹灭了炭火,带着划船用的桨走出了这间小屋。

我感到待在这个房间里有一丝无聊,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慢慢的,人影越走越近,我才看见人影本身也就是二三十岁的样子,而他抱着的实际上是一位老妪。

他朝着正向他招手的船夫,喊道:

“喂,好心的先生,这是去往哪里的渡口啊?”

“一座特别的岛,”我听见船夫向他喊道——他们间的距离也就大约三十米,红发人的速度并不快——大概是他抱着的老妪拖慢了他的速度,“这座岛上有很多人,因为很多年来我和其他几个地方的同事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往上面运送着旅客。但没有人能从岛上离开,你们要想好了。”

“还有呢?”红发人走得更近了,“我想这正是我们要去的岛。”

“虽然岛上人很多,”我听见船夫继续说道,不过因为逐渐拉近的距离声音小了些,“但是他们彼此都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只有当风吹起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不过嘛。”

他清了清嗓子。

“如果您和这位女士一同上岛,你们仍然能够感知到彼此。”

当然,那位女士指的并不是我,而是他怀中抱着的老妪。

说起来,我这才注意到老妪也紧紧抱着一个类似于天球仪的东西——我视力比较好,就算相距有一些远,我也大概能判断出来那大概是一个有了一些年头的东西,不过因为有好好地保养过,它依然有九成新的样子。

“是吗?”我听见红发青年笑了起来,说道,“那没错了,我想就是那里。好心的船夫啊,能拜托您把我和我的妻子一同送上去吗?”

“我想可以,先生,”船夫并没有为二人看起来十分怪异的称呼而表现出惊讶的样子,“但是抱歉,我的船比较小,一次只能送一位。”

我看见青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但是我们……约好了要一起上去的啊?”

“没事,”船夫说道,“我在浅滩就可以把您的妻子放下去,然后就可以回头来接您,必须要离开海面覆盖的部分才叫上岛。”

“是吗……但是正如您所见,她行动已经不太方便了,”青年重新踏出了脚步,不多时便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天气在转好,浪头现在也很小了,”我替船夫说道,“她在浅滩部分也能很轻松的站住脚的。”

“是吗……”青年朝向怀中的老妪,“小闹钟……那……”

我看见二人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

我意识到这两个人实际上已经共同走过了不短的时光——那是只有爱人之间、历经许多春秋轮转之后才会产生的心有灵犀。

“那么,就拜托您了。”他礼貌地笑了笑。

“我去把船拖过来,你帮我招待下他们,可以吗。”船夫说完之后,没等我回答,便自顾自地去到了码头的另一端。

“烦死了……”心中发着牢骚,我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面对二人,“你们好,我叫蜚,是一位德拉克族的旅行者。”

“南宫璃……沃尔柏族,”他对我兴趣并不是很大,只是随意问了一句,“蜚小姐也是打算去岛上吗?”

“不啊,”我笑道,“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觉得挺有意思,就决定在这里待一会儿了而已。”

“听起来您似乎去过很多地方……”倒是他怀中的老妪向我问道,“那么您觉得这里怎么样呢?”

我看像老妪的脸,令我惊讶的是,虽然那的确是属于一位迟暮之人的面孔,但是依稀间依然能够看出当年的风韵。

“还不错,“我对她说道,“如果您不打算上岛的话,我觉得不妨就在这里住下,这里远离尘世,倒也算偷得清闲。”

“是吗……?“红发青年沉吟了一会儿,”谢谢您,蜚小姐,但是我想我们还是应该上岛。“

“我理解、并尊重你们的选择,“我耸了耸肩,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船与码头碰撞的声音,”好啦,大叔已经来了,你准备好送你的……妻子上船吧。“

他向我道了一声谢,便抱着她走到了船夫旁。

我看见船夫将老妪放在了船上——如他所言,船真的很小,老妪哪怕是靠在船边,都几乎让他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他似乎和老妪以及青年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小,我几乎听不见。

但他的话确实起了些效果,至少在迟疑后,青年将老妪怀中拿着的天球仪拿在了手上。

我看见一老一少二人亲吻了对方后,船便开始划动,在近岸的海浪中仿佛随时都会倾覆一般,缓缓地驶向天边那若隐若现的岛。

也许有二十分钟过去了,船终于在波浪中从我和青年的视线里消失了,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思索了一下,然后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啦,我们走吧。“

他的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确实很精彩——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抱歉,蜚小姐,我不太明白。“他缓缓开口,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船夫先生说过载她上岛后便会来接我的……“

“你知道这是个谎言,对吧,“我不免多了一丝嘲弄,”厄科。“

“大概三十年前,你就意识到了,你是永远不可能上岛的,“见他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我继续说道,”但你依然带着她来到了这里,现在她已经上船驶向了远方,你也可以走了。“

“是的,我的朋友,这位女士说得没错,“船夫从小房子中走了出来,”的确,您和她一样,都是无法踏上格雷姆雅尔德(Graveyard)的人,我的同事骗了您。“

他没有说话,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抱歉,失陪。“良久,他面色阴沉,转过身去,慢慢地向着来的方向走去。

“好啦,大叔,“我转过身去,看向船夫,”给我好好炖个鱼汤吧,就当是为我饯行了。“

“那你下次过来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你吹的天花乱坠的那个调料带一点过来,“船夫说道,”我可是很想试试呢。“

“那得看要多久了。“我笑道,”下次过来不知道又是多久以后了。“

“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这个渡口的。“

船夫的手艺确实很棒,但是某一次在我给他做完饭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下过厨房。

吃过饭之后,我向他道别,走到了不远处的礁石中,找到了我的那架马车,驱使着它离开了岸边。

也就十几分钟吧,在马上便再也看不见海岸线了,我正走在一条还算平整的土路上,两侧是空旷的原野,稀稀拉拉的分布着几株石楠和蔷薇。

顺着路向前看去,不远处便有一株高大的夏栎,靠近后,我便看见南宫璃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它,低头盯着手上的星象仪。

我驱使着马车停在了他的不远处,悄声走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缓缓抬起了头,和我视线相对。

眼睛都哭红了……

“喂,我说,”没再去在意他的事情,“要去哪里吗?我可以载你一程。”

“蜚小姐……”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我……我也不知道去哪……”

“算了,送佛送到西吧,”我想道,也侧身靠在了树上,心念一动,“带着她走吧,去找个地方当隐者?或是像我一样走遍山河大海。“

“她……?“他盯着手上的星象仪,良久又是一言不发。

“就是你这个星象仪啦,“我偏过头去,”你可以试试叫下她的名字或者你们平时的称呼之类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盯着我。

“算是一点小礼物吧。“

“小闹钟……“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天球仪泛出了阵阵光芒。

这样的戏法奏效了,不过它能持续多久呢?

“短时间留住了而已,“我叹了口气,”都会消散掉的,不如趁这段时间,多带她四处走走吧。“

“一百三十年还是太短了,等你明白了什么是‘生命’以后,你就懂了。“我说道,”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要去哪儿?好好回答一下吧。“

他呆呆地怔在原地,看着听到了我的话光芒更甚的天球仪。

“明白了……“他嘴上如此说着,还是有点恍惚,“麻烦你载我一程了。”

“想好了?”我便重新走向我的马车,“上来吧。”

他艰难地起身,缓缓地跟着我到了我的马车旁,登上了后面的车厢。

拾贰

红发的人影正行走在群山之中——此时已快入冬,在山路上鲜有其它人车经过,沿路的旅店也几乎关门了。

更别提他在一个路口踌躇片刻,再走向了一条已经长满了杂草的阴森小路。

缓缓又绕过几重山,面前便出现了一道斜坡。下方是一条山谷,谷中似乎还有一个黑色的巨大金属建筑。

“呼……看来二号方舟果然在这里,”南宫璃松了口气,“也不枉我跑这一趟。”

缓缓走下斜坡,到了罗德岛所属的二号方舟后侧,面前的舷梯缓缓放下,上面出现了一个身着连帽长衫、戴着面具的人。

“你好啊,罗得岛的博士”,看见那套熟悉的装束,南宫璃微微一鞠躬,“我是科研干员【回声】,此次是回来向白面鸮小姐报告研究成果的。”

“是吗……”舱内的人影似乎愣住了,问道,“贵安,但是听声音阁下似乎还很年轻……但我就职的这十年里似乎并未……”

“他算是编外干员,”一个有着末端微卷的白色长发和像是猫头鹰的耳朵的少女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了他旁边,“我有直接联系他的渠道。”

“是吗……那既然是来找你的,那我就不便打扰了。”听到她的话,博士缓缓转身,向着方舟内走去。

“呼……看起来他以前也是当过练家子的,”待博士走远后,南宫璃缓缓登上了方舟,跟着白面鸮向着方舟内部走去。“身上隐约有些杀气啊。”

“没错……”少女点了点头,“他是我们在乌萨斯的矿洞里救出来的,在源石病方面很有天分,虽然还是比不上你……”

“这话可让我不胜惶恐,”南宫璃轻声叹了口气,“我猜,肯定有人抱怨过我为什么抛下自己的责任去过日子了……”

“确实,”少女莞尔一笑,“不过这也是你自己的自由。”

谈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一扇上方刻着白面鸮名字的房门口,少女用随身的ID卡划开了房门。

“房间装饰的还不错嘛,”南宫璃跟着她走了进去,看见了带着炎国风格的内饰,微微一愣,感叹道。

二人对坐在沙发上,中间是一个带着电子风格的小桌。

“闲暇时随意装饰的,见笑了,”少女端起了冒着热气的水壶,缓缓将水倒入装着茶叶的杯子,放在了南宫璃面前,“那么……我拜托你的事情……”

“抱歉,”南宫璃锁住了眉头,从背包中翻出一瓶试剂,“没能做到最好……现在做的已经算是极限了。”

“效果如何?”接过他手中的试剂,少女细细端详着,紫罗兰色的液体在瓶中晃荡,在日光灯下显得十分醉人。

“三百年吧……”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而且可能在最后的几十年会变得非常的健忘……”

“嗯……那也够了,”微微点了点头,“不然的话我可能在十年内就会‘死机’。”

“也是……毕竟我们都是老人了,“南宫璃靠在了椅背上,”年纪都已经是三位数了。“

“这样问女性的年龄可是很不礼貌的,南宫博士,“少女缓缓走到一处管道前,将试剂倒入,”看来您并未听进去白金小姐的话。“

“白金……“南宫璃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这个名字,只剩下了一个白色的模糊不清的背影,”你们后来见过她吗?“

“没有,“摇了摇头,少女重新坐了下来,”八十多年来杳无音讯,想来白金小姐也辞世了吧……“

“也是……“南宫璃不免有些可惜,”那其他人呢……“

就像是两个聊着往事的老人一般——虽然的确在某种意义上说双方都是老人了——二人一起细细回想那段共事的岁月,等南宫璃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他正处在来时的那个岔道口。

天上是一轮明月和满天星斗。

他缓缓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了在月光下泛着蓝光的星象仪——即使南宫璃尽力在保养,这星象仪上还是有了些磨损。

“好啦,小闹钟,“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走吧,没有人再会打扰我们了。“

……

窗外风沙越来越大了,我不得不关上了旅店的窗户——说是旅店,这里其实一年到头也不会有多少人光顾,毕竟谁会在黄沙深处来游玩呢。

这里原本是罗德岛的一号方舟,在到达使用寿命后便在干员白面鸮的建议之下留在了这里——按照她的话说,这里有很多需要留在沙子中的“记忆”。

而我——一位曾经在罗德岛工作过的闲人,在因残疾退休之后,便成为了这里的看守者。

“亲爱的,”我听见明娜从楼上走了下来,那是同我一起在这里打理这处旅店的妻子,曾经亦是罗德岛的干员,“今天还是没有人来吗?”

“没有,”我不由得感到有些牢骚,“已经十天半个月没有人来这地方了,谁会在这种沙尘漫天的时候……”

似乎是想要反驳我的话,突然,钢制成的大门上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黄沙声中显得十分刺耳。

我连忙打开了大门上专门考虑到了这个情况的一处为人出入留下来的小口,狂风灌着黄沙涌入了大堂,一个单薄的、背着大包的人影在它的裹挟下撞进了门。

我几乎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门给重新关上,明娜已经走进了后厨给客人准备暖身子的热汤——正是乍暖还寒时,关门时吹在我脸上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得我脸上一阵发痛。我不由得好奇这个看似瘦削的人是如何走过这段风沙弥漫的路程的。

“欢迎光临,客人,”我转过身去,暗地打量着这个人影。

他缓缓转了过来,红色的长发微微扬起,拥有者一副俊俏的少年面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更是差点吸引了我几乎全部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几乎像是一滩死水一般。

“谢谢……”声音带着一点不像是这个年纪的浑厚,“那个……赌书消得泼茶香。”

突如其来的炎国话让我有些应付不过来,但我很快想起来了这正是白面鸮小姐告诉我的那几对暗号之一,短暂的组织语言之后,我用生硬的炎国话说道:“当时只道是寻常……?“

他微微点头。

我不断在脑海中回忆着,寻找着这个暗号对应着的房间,“敢问阁下是……替谁取回自己的东西?“

“家祖南宫璃、海伦娜,“他口中说出了动听的、却不带一点感情让人渗得发慌的声音,”此外,还替白面鸮小姐带了一个口信。“

“是吗……那请说吧,“他口中的二人对于我来说仅仅只是听说过名字而已,那是罗德岛这座百年公司初创时的人物,说起来倒和白面鸮小姐一样。据说也是也是当年的风流人物,不过从时间上来看二人恐怕已经作古百年有余了。”您的房间在二楼左侧,写着博士办公室的地方。要取的东西也在那里面。“

”干员红爪,一号方舟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这个冬天过去之后,您可以选择和夫人一同离开了,若是决定留下,罗德岛依然会为二位提供充足的物资。“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留声机,放出了白面鸮在她自称”任务模式“下的、没有夹杂多少感情的声音,”二位的决定可以告诉这位厄科先生,他会转述给我的。“

“这样……“我思索须臾,在心中不断比较着这两个选择,随后缓缓开口,”不用了……外面的世界对我和明娜都太陌生了,而且听说现在时局很混乱,我们还是就陪着这个老伙计一同在沙漠里待着算了。“

“果然如此……“他似乎并不意外,”那就这样吧。“

我如常地将他带到房间门口,让明娜把茶水放在了门前的地板上,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他是半夜离开的,在我被头痛困扰难以入眠的时候,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顺着门涌入室内肆虐的风声。

我起身离开房间出去看的时候,门却已经关上,只有大堂里桌上附着的薄薄一层黄沙告诉我门的确大开过。

第二天我再去那个房间清点时,我发现东西不但没少,还多了一样。

书桌上,原本应该是用来放早茶盘的地方被另一个东西占据了,那是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金属球,上面有一个时钟,不过现在已经不再工作。

金属球外有一圈圈轨道样的结构,也已经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化为一片斑驳。

有一张纸压在了桌面上落灰的研究笔记(当然是赝作)下,上面只是潦草的写了几个字:

从此,物归原主。

……

我扶着伊莉莎,和同乡人一起背着值钱的家当,迁徙在这座荒无人烟的高山草甸上。

没人说得清战火是从什么时候点燃的,因为早在二十几年前,当局势开始动荡的时候,就有评论家说道战争会再次来临。

我从小便在战争爆发的阴影下长大,可笑的是,二十几年以来它从未降临,而现在,我刚刚成家,还有了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战争就这么来了。

新创造出来的源石武器轻易地撕裂了城邦的地基,不知道哪个疯子创造的天灾聚集器更是让参战国境内灾难四起。

我很幸运,我和伊莉莎还有孩子都没有受伤——队伍里有好些人落下了残疾,因为缺乏医疗条件和食物,不断有人在途中因为感染和饥饿死去。

最开始我们是十几万人的难民潮,走到现在,足足千里的路程之后,我们这一队只剩下了不到一百来人——当大部队到达一处山口的时候,大多数人选择了容易通行的平原地区绕行,只有我们这些少数派选择了横过高原。

中午时分,我们又到了一个山口处,前去探路的人高兴地回来,向我们这群人暂时的领袖宋武文——一位退伍的士兵——汇报:翻过这个山口,便是一个有着湖泊和开阔草地的盆地,盆地中甚至还有许多牛羊。

这个消息几乎是让队伍里的所有人精神一振,虽然这个地方荒凉到就算安家,我们的生活条件也绝对无法回到之前的水平,但也意味着不会再被战争困扰了。

我们之中还是有好几位了解源石技艺的,还是可以复原一些现代生活需要的东西。

领袖只是说了一句,“到了湖边扎营后再说吧。”

过了晌午,我们的队伍继续向前,还没走到湖边,一个带着斗篷和面罩,无法判断年龄的人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难民?”斗篷下传出来的是一个男性的声音,似乎还挺年轻。“想就在这里住下?”

“阁下是……?”宋武文问道。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善意亦感受不到恶意,诡异的感觉笼罩在我的心头,我将孩子送到了伊莲娜怀里,手放在了防身用的弩上。一看周围发现其他人也都做好了或战或逃的准备。

“不用那么紧张,我要真想对付你们,在你们踏入山口的时候就可以了,”人影继续用他那不紧不慢的让人难受的语调说着,“如果你们打算借道,我可以好好招待你们一餐,不过再往前去那条路上可不好走。”

他从外套的包中取出一张纸,缓缓走过来,递给了宋武文,“这是再往前的地图,我最远也只走了二百里,那边可是雪山了,经常风雪大作,你们这些人……”

似乎是要表现得委婉一些,他顿了一下,“恐怕很难过去。”

宋武文警惕的缓缓接过这张纸,让我这个以前干过测绘工作的人过去确认,虽然有些潦草,但从我们走过的部分来看还是相当准确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可以原路返回,”他开始试探这个神秘人。

“的确,我没有理由干涉你们的决定,”神秘人从他手上拿回地图,“不过若是你们要在这里住下,我有一个条件。”

“你是他们暂时的领袖对吧,”神秘人继续说道,“如果你们决定在这里住下,你就当作这里的……”

他扫视了我们这个队伍,似乎是在掂量人数。

“镇长吧,你们有人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找我借,但是你们……”

这一下停顿让我们不由得有一些紧张,毕竟若是他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恐怕我们也只能继续流亡之路。

“说吧。”

“你们城镇的布局得按照我的规划来,”他说道,然后停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开口,“同时,我希望雇佣你们其中的一些人来为我打理庄园。”

……

我自告奋勇,成为了第一批替他打理庄园的人之一。

那天邻近傍晚时,我们的队伍已经在湖畔大概布置好了第一天过夜的营地。他突然驱使着一台汽车,拖着一个带着轮子的巨大箱子到了我们营地外面。

然而,那台奇怪的汽车却并未有使用任何源石技艺的迹象。

纵然有些惊愕,我和另外一位打理者塞伦跟着领袖出去迎接他。

他穿的比中午少了一些,但斗篷依旧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不过从露出来的一小部分看来,他似乎和我差不多大。

“拿这个去建立暂时的避难所吧,”他拉开箱子的一侧(后来他告诉我这叫卷帘门),里面是一块块用金属制成的板材,“晚上这边风大,你们的帐篷不一定扛得住,我这是给你们一半人的量,一会儿你们两个陪我一起去把剩下的那一半也带过来。”

他按动了车上的一个按钮,锁扣松开,箱子和汽车便脱离开来。

“你们两个,上车,”他招了招手,“我的图纸也在里面,有什么意见的话直接由他们二位转述给我就行了。”

我和塞伦坐上了汽车的后座——感觉和源石技艺驱动的汽车没什么两样,只是不时传来一阵呜呜声让人听着有些烦躁。

他没有说话,驾驶着汽车在草地上行驶,逐渐驶上了一条看起来像是路的地方。

翻过湖岸边的一座山头,面前是一片松柏混着一些阔叶植物构成的树林,只有一条勉强够汽车通过的小道。

顺着小道扎进树林不过百余米,便出现了黑曜石建成的围墙,带着一扇能自动开合的铁门,同样没有一点源石技艺的迹象。

他开进了围墙里,停在了几乎是正中间的位置,旁边有一座三人高的、尚未完成的雕塑。

从我的视角看上去,这个雕塑只完成了头部,但下方的身体已经有了一些雕刻的痕迹——那是一名手持着什么东西、正在凝视着天空的黎伯利族女子,有着一副姣好的面容。

雕塑下方已经刻下了几个维多利亚语的字,大意是:

献给星星,海伦。

“你们只要帮我打理好四周的花园就行了,”当我正在打量这个雕像的时候,他独特的声音将我从思绪里扯了出来,“我刻意设计的,要保证每时每刻都有花在这里开着。”

我望向他,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斗篷的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红色的长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显得十分美丽。

可是他那好看的琥珀色眸子里,却只有一片虚无。

五十年战争终究是结束了,可我也终究老了。

我算是认识了厄科——那个神秘的、被时间遗忘的红发青年。他每天都会来到庄园里,采下一束花园里的鲜花,放在雕像前。

随后,便静静伫立在雕像前,仿佛他也成为了另一尊雕像。

偶尔,他才会缓缓伸手,用我无法理解的力量——反正绝不是源石技艺,他甚至给我们的学校准备的东西里都没怎么提过源石技艺,而是另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电、磁、光之流——将面前的雕像缓缓切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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