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X現代AU

＊不曉得該不該上一些標籤，總之雷點多潔癖者慎入

火紅的楓葉隨著風吹被捲起，在半空中打了個轉後才慢慢落下，還有少許楓葉停在了鳥居上頭，看上去搖搖擺擺的，但就是沒掉下來。

「那麼，我就先出發了，千壽郎你也別太晚出門。」

「請放心，我會注意時間的，晚點學校見，兄長。」

「喔！晚點見！」

站在鳥居上的男子笑著回應，一躍而下的同時，身後的九條尾八包裹住了身體，落在地上後那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都已經不見蹤影，完全變成了穿著西服的普通人模樣，手裡還提著個公事包。

「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

聲音隨著風送到了他的耳邊，他抬起手揮了揮，沿著階梯一步步走下去，直到走下了山，他站在馬路邊伸了個懶腰。

「唔嗯，今天也是個好天氣阿！」

他是這座炎之神社所供奉的神明，是這一代土地的守護者，亦是……

「阿––是煉獄老師！」

「老師早安！」

「早安！！今天大家也很有精神阿！」

鬼滅學園的歷史老師––煉獄杏壽郎。

「早安！煉獄先生。」

少年富有活力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他的腳步停下，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回過頭，一臉無奈地笑了。

「不是說過了，在學校要叫我老師嗎？竈門少年。」

「非常抱歉，不過因為還不是在學校，所以沒忍住想叫一下呢。」

那個有著炭火般雙眼的少年笑著追上了他的腳步，不、或許他其實已經不該稱之為少年了，因為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就要離開這所學校了。

同時意味著，他得離開身邊的這個人。

「但萬一被人聽到了……唔嗯！反正確實不在學校，偶而為之也沒關係！」杏壽郎看身邊的人似乎變得低落，他連忙改口，「說起來、少年你在這次的學園祭上要跳神樂舞對吧？明明已經三年級了，練習很辛苦吧？」

「沒有這種事！畢竟平常就一直都有在練習，而且也不是第一次面對群眾了，每年新年都有在神社跳呢，而且這次老師總算會來看了對吧？」

少年笑著回應，竈門家自這間神社建立以來就一直都負責管理著這裡，每代都會選出一人成為此處的神主或是巫女，不過上代因為身體虛弱，所以早早便將祭祀一責交給了家裡的長男––竈門炭治郎。

「沒錯！這次終於能欣賞到少年的舞蹈，我也非常期待呢。」

其實每年都在神社好好看著––杏壽郎暗自在心裡對欺騙少年一事道了聲歉，當人們放假休息的時候反而正是神明們忙碌之時，每年新年他都得坐鎮在神社中哪也去不得著實苦悶，他也想混在人群裡感受一下節慶的氛圍阿。

唯一令他稍微感到安慰點的，大概是只有在少年跳神樂舞的時間裡，千壽郎會偷偷替他代個班，好讓他能專心欣賞少年的舞姿。

雖然少年的神樂舞並不熟練，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有著很鮮明的缺陷，卻讓他無比迷戀，那熱切的、強烈的，從神樂舞中滿溢而出的情感，和百年前那個在山林中獨自起舞的人、一模一樣––

「……老師？」

「呃！抱歉！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是的，我想問問老師，關於神社的歷史，老師知道嗎？」

「……怎麼忽然問起這個？雖然我是歷史老師沒錯，但你的父親是現代神主，我想你從他那裡得到的資訊應該會更精準吧？」

「我確實問過父親一些關於神樂舞的事情，但父親卻不願意回答我。」炭治郎有點苦惱地撓撓臉，酒紅色的眼瞳裡滿是困惑，「父親說不希望影響我，他說讓我隨著自己的感覺去跳就好。」

杏壽郎回想了一下，確實，每代巫女的神樂舞其實或多或少都帶點自己的特性，那位竈門炭十郎的神樂舞也少數讓他極為印象深刻的，就算是大雪紛飛的日子，那神樂鈴所及之處都彷彿能燃起熊熊烈火。

雖然竈門炭十郎作為祭祀者的時間不算長，可那不惜點燃自己的生命也要守護一切的信念，就連掌控炎的他都不禁發出讚嘆，那人的生命之火是如此耀眼。

而炭治郎的神樂舞，與之極為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那麼，少年你覺得那支舞蹈，是在訴說什麼呢？」

他看似平靜地問著，實際上卻不自主握緊了拳，每年、每年都那樣一心一意地看著，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少年的神樂舞是想訴說什麼，但是、但是阿……

「我想應該是……戀慕之情吧？」

––那份愛意，並不是獻給「我」的阿。

他知道的，他相當清楚，無論少年和「那個人」長得再怎麼相像、無論他們的舞蹈有多少相似之處、無論他們的身影重疊多少次，無論––他有多麼後悔。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是他自己鬆開了那隻手，這是他應得的懲罰，少年心裡裝著的那個人早已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明明這應該是他一直所期望的，可是為什麼感覺這麼難受呢？

「唔嗯––所以，少年你是想著心上人在跳這神樂舞的嗎？」

「哎？！我、呃……」

看炭治郎那副支支吾吾的模樣很顯然是被說中了，杏壽郎的眼神微動，強忍著胸口的抽痛，一如既往地笑著開口。

「少年很溫柔，手藝又很好，能被你喜歡上的人一定會很幸福的！」

「沒有那種事拉……」

「不必謙虛！竈門少年你可以對自己更有自信的！」

「那個、煉獄老師––」

炭治郎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不過兩人已經到了校門口，杏壽郎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頭，率先踏出腳步。

「晚點見了，竈門少年！」

「老師、煉獄老師！！」

少年鼓足力氣大喊的聲音讓他的腳步停了下來，等著對方下一句話。

「這次學園祭的神樂舞、你一定會來看的對吧？！」

「……當然！老師我會很期待的。」

無論如何，他都會看到最後的，這是他的責任、他的選擇，也是……他應當接受的，懲罰。

※

學園祭當日，他準時坐到了炭治郎特意為他預留的席位上，先不論他自己怎麼想，既然都答應了學生，那他當然會做到。

「恩？你總算來了阿！煉獄。」

「宇髓，你竟然也對這個感興趣？」

「當然，一直都沒機會看到那傳說中超級華麗的神樂舞，這次難得……喔！要開始了！」

身著祭祀服的少年赤腳走上了舞台，他的臉上帶著象徵與神溝通的面具，隨著鼓點落下，鈴鐺的聲響也輕輕跳至了眾人耳邊，少年用他的舞姿開始講述那個古老的故事。

那個煉獄杏壽郎所熟知的故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久到那座古老的神社尚未出現，久到他們已經無法確認這是否為真實的年代。

在那座有著美麗湖畔的山腳下，一個女嬰在楓葉落下的時節來到這個世界上，長大後的少女非常擅長舞蹈，大家都說她的舞姿如同盤旋而下的紅楓那樣美麗。

可是少女有一點奇怪，她不時會突然四處逃竄，偶爾也會對著空氣說話，她還特別喜歡去人跡罕至的深山，不過她不在意別人在背後說的那些話，對她而言，她只要還能跳舞，以及、還能見到那個人就夠了。

那個人，或著應該說那位神明，她和住在深山裡的那位土地神戀愛了。

對少女而言，那位神明就是她的太陽、她的一切，他們在一起的時光是少女一生中最珍貴的寶物。

然而人始終還是不能像神那樣無所顧忌，那位土地神注意到了，他最珍愛的少女開始受到朋友和家人的排斥，因為她的特立獨行。

他知道知道少女其實還愛著他的家人以及朋友們，他不希望少女在有限的時光中還必須被珍愛的人們所排斥，他不想剝奪少女平凡的幸福。

所以，他奪走了少女的「不凡」。

等少女回過人來時，無論怎麼樣嘶聲力竭的吶喊，她都已經看不見、也碰不到她心愛之人了，就算她最愛的神明大人從背後抱住她，她也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度了。

如他所願的，少女取回了她平凡的幸福，當她不再受到排擠和欺負的時候，神明大人也回到了山裡，懷著悲傷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一睡就是二十年。

將他喚醒的，是一名和少女有著相似面容的少年。

少年在湖畔邊慟哭著，懇求著如果神明大人真的存在，請救救他的母親和姊姊，他的母親說過的，這裡的神明大人是最溫柔的太陽，一定會守護著他們。

聽見少年呼喊出他母親的名字，他還是沒忍住出現在少年的面前，聆聽著那一聲聲的哭訴，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蠢事。

原來，當少女回歸村裝以後，被城裡的富貴人家看上了，而少女雖然並無意願，可為了避免拖累村莊便應了，然而涉世未深的她自然沒有想到等待著她的是通俗易懂的悲劇。

少女過得無比痛苦。

若是僅是她自己也能忍受，但她無法看著自己的孩子也遭受到這樣的待遇，所以在懷上第二胎的時候她帶著孩子逃走了，偽裝成自殺的假象，帶著兩個孩子悄悄躲起來，過著雖然困苦但卻幸福許多的日子。

只不過好景不常，和某人面容相似的姊弟、帶著孩子單獨生活的舞者，傳言擴散開來，他們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結局可想而知。

等神明找到曾經的少女時已經晚了，少女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在熊熊烈火中，為她心愛的神明大人獻上了最後一支舞。

少女在那溫暖的臂彎裡永遠地闔上了眼，神明的怒火灼燒了這片大地，泉水枯竭、地面乾裂，人們開始後悔、開始哀求，最後他們建立了神社，並找到繼承了少女舞姿的兩個孩子，請求他們讓神明息怒。

他收手了，但並不是因為原諒，而是因為他至少不能讓少女的孩子繼續受苦，為了完成少女最後的願望。

鏘啷––！

舞台上的少年停下了舞步，他高舉著神樂鈴，故事到這裡結束，而由少女的後代們流傳下來的這支神樂舞自然也……

鏘啷––！

––疑？

煉獄杏壽郎感到困惑，因為已經看了好幾百年了，他很清楚那支神樂舞的每一個細節，就連祭祀的舞者可能都沒有他熟悉，所以他知曉，這裡應該就是結束了。

應該要是這樣的。

鏘啷––！

鈴鐺的撞擊聲又一次響起，他的呼吸幾乎要停滯，看著少年抬起的手臂、邁出的腳步，他不可能忘記、也無法忘記，那僅僅看過一次的、為了他而跳的、真正意義上是只獻給「他」的舞蹈。

那是、少女最後的一支舞。

「為什麼……」

「煉獄？」

一旁的宇髓天元注意到了他的異樣而出聲詢問，但煉獄杏壽郎只是愣愣地看著舞台上的少年，嘴角不停發顫。

「為什麼、竈門少年會……」

鏘啷……

鈴鐺最後發出的聲響無比微弱，但卻足以灑滿整個廳堂，他一面旋轉著，身子也緩緩滑落，直到整個人跪座在了地上。

被他放在懷中的神樂鈴不再響動，一片楓葉自上方盤旋而下，在燈光下一圈又一圈打著轉，然後輕輕落在了少年懷中，他漸漸垂下了頭，好像就連呼吸也即將停止。

「這是……？」

一片橘紅色的葉子落在了宇髓天元的鼻尖上，他下意識抬起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黑暗中，染上了夕陽光輝的葉片從天而降，灑滿了整個廳堂，人們紛紛發出驚呼，這些楓葉並不是從什麼方向飛來，而是就那樣從正上方盤旋而下，好像憑空出現在所有人頭上一樣。

「唔哇、這也太過華麗了吧？！你說對吧……煉獄？」

他轉過頭，看著用手將臉遮擋起來、無聲痛哭著的友人，他明白了，是這樣啊、原來這是「他們」的故事啊。

真是討厭阿，命運這種東西。

※

炭治郎並沒有在意表演後收穫到的無數讚美，他匆匆和後台人員打過招呼後，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從後門溜了出去，還直接翻過學校的圍牆，一路抄捷狂奔，直到跑到上學路上會經過的那座神社。

他好不容易爬到階梯頂，靠在鳥居上大口喘著氣，他知道的，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應該是一個湖泊，一個在秋天時會撒滿紅楓的湖泊。

他看著站在神社門口的那個人，嘴角微微勾起，即便過去了好幾百年，即便人海桑田，他依舊一眼就認出了他。

楓葉盤旋而下，一圈又一圈，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直在找尋著，一直在等待著。

在你的心上，在我的靈魂中，那一片被染上秋色的楓葉，從不曾消失。

––好久不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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