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展览师就是语速太快了再加上我没认真听，实际上我还是记住了不少干货的。“唔，好几天不见了看来你掌握的还真不错。”阿丽娜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这其实有展览师的部分功劳，当晚我痛定思痛恶补了阿丽娜教我的知识，碰到真忘得死死的语句还要厚着脸皮请教展览师。她一字一句

教了我好半天。

室外萨沙和伊诺并排散步，隔着窗子在好奇地观察我。他俩是真“文静”啊，和其他小朋友关系不错但就是不肯和他们一起疯闹。

咦他俩跑远了？什么东西能让他俩这么兴奋放弃了“矜持”?

谜底揭晓，塔露拉噔噔走进门，“阿丽娜我来啦。馆长学得如何？”

“学得还凑合吧。”

“不用谦虚学得挺棒的——我该说什么，‘好久不见，塔露拉’?”小鹿的迷之微笑。

“不要见外，我都想你了阿丽娜~”塔露拉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穿着霜星的衣服?”阿丽娜嗅着塔露拉肩头的气息，“她可比你好闻多了。”

“人家清冷如玉的，可不比我热烘烘的好?”塔露拉酸溜溜地顺着阿丽娜的话往下讲，随后脱下斗篷捂到脸上猛吸一口，“都是肥皂的味道，差不了太多嘛。”

“咳咳，”塔露拉收起了痴汉行为，坐在椅子上，“伊诺和萨沙……”

她把近来发生的事详尽说了一遍，“……也许在爱国者否定我之后，只有这件事算是好事了。”

“那今天这个是怎么回事？”阿丽娜看向塔露拉搭在腿上的斗篷。

“……”塔露拉视线左摇右晃就是不肯落到我俩身上，“训练里我的法术不小心波及了霜星挂在旁边的斗篷，她要和我拼命。”

烧人帐篷不过瘾这次改烧衣服了。“不是下次咱找块开阔的地打呗……”

“总不能把外套扔五百米之外吧……总而言之，她抢了我的外套威胁我必须把斗篷缝补好。”塔露拉可怜巴巴地看着斗篷上的焦痕。

我倒真想看看霜星穿上塔露拉贵族式的外套是什么样子，感觉还不错?

“算了吧。给我吧，你俩对针线怕是一窍不通。”阿丽娜把衣服要过来，“谢谢你馆长。”接过我的针线后阿丽娜灵巧的双手开始了修补。

塔露拉对她扮了个鬼脸，“你不想加入我们的队伍吗？也许加上你的伶牙俐齿，我说服爱国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按塔露拉的性格，要说她放弃了对爱国者的“攻势”才不可能。但阿丽娜没有此想法，“我说过了，塔露拉……我可以沾上血，但我不想主动去伤害人。你以后可不单是会面对感染者。”

内涵怎么拔高了？“塔露拉，你现在还会因为自己是感染者而感到骄傲吗？”

“作为一个感染者，我是骄傲的。因为这片大地还没杀得了我。”

我坐的浑身难受，收拾东西走也不是坐这听闺蜜间的谈话也不好。算了现在找个借口先走吧——

“馆长不是感染者，那是怎么看待我们的?没事随便说点。”阿丽娜似乎看出了我的小心思。

屁股重新坐稳。“我吗?和感染者共事确实需要注意一点，但偏见与歧视就没必要了。区分我们的只有性别与种族，矿石病尚不在此列。”

“我也知道感染者生活艰难……在我面前能帮一把是一把，远处我真的是爱莫能助。”这么说可能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凶恶”地补充一句。“当然对于惹了我的人，我才不管他是否感染，一样给打趴!”

“所有人都这样就好喽。”塔露拉把桌上的蜡烛朝我方向移动，“我挑选干部的眼光还不错吧，阿丽娜?”

“恭喜馆长。可惜你没能把爱国者老先生拉下水。”

“注意用词啊!”塔露拉小拳头不甘地捶腿，“霜星也已经同意了，我会让爱国者相信我的。”

气氛又回去了，我又暂时变为了小透明。不过待着没那么难受了就听一会吧。“塔露拉，如果有一天我们都离开了你，你还能战斗下去吗?”

阿丽娜说这个干嘛？我惊讶抬头，见阿丽娜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待塔露拉的下一步动作。

塔露拉说话的声音变大了，“这是什么话?”

我在阿丽娜脸上读不出她的内心，“总会发生的，到那时候，你还会觉得所谓的命运值得你去抗争吗？你会不会想，这太烂了，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阿丽娜。”我不喜欢在生命里平白增添压抑色彩，这迫使我没礼貌地打断两人谈话，“这世上不该有所谓‘命运’。你可以骂别人咎由自取，但不要怪是命运造就了人的结局。生命没有意义，我们走的每一步赋予了它意义。”

阿丽娜眨眨眼睛，“你是这么想的？也有道理。”

“我不讲命运。”塔露拉抿湿干涩的双唇，“如果爱国者教会了我什么，那只有一点我觉得我已经学会了，而且早就学会了。”

“我不会低头。它嘲讽我，那我肯定会把它烧成灰。”

漂亮，这才是我认识的塔露拉，斗士塔露拉。

“好傻哦，塔露拉。除非你是个老头子。”阿丽娜对她可不像对待我那么客气。

然后两人聊了聊爱国者老人家。下一个话题——

两三年的老题目。“如果公义需要更多暴力才能伸张，那还能叫公义吗？这句话已经困扰我许多年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可能没想通，但我可是一直在想。”

“唔……这避不开吧。打仗讲究个师出有名，但也要抄家伙动真格的不是。”辩手馆长入场。

塔露拉直接把辩论桌掀了，“那好，把刚才我们说的命运啊抗争啊这些个词儿全丢掉。我和叶夫根尼同学都坐在这儿，阿丽娜老师，今天你想教我们些什么呢？”

“哟，不说两篇小作文出来?”难得塔露拉不感慨一回，我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看你都听困了，别睡着了馆长。”来自塔露拉的回击。

“那倒没有。”我摆着双手，“坐久了腿酸，我出去走走顺便上个厕所。”

“嘿，你是不是对霜星也那么油腔滑调的？”阿丽娜语气里带一丝醋意。

“可别瞎说。霜星会把你我的嘴巴都冻上……”随我离开她俩的声音越听越小。

塔露拉刚才是想把我支开么？无妨，她给我台阶我顺着下就是。散了几圈步时间刚刚好，回去看看她俩聊没聊完。走回去的时候脚步声大一点，省得听到不该听的双方都尴尬。

回去第一眼就看见塔露拉穿好霜星的斗篷在那转圈照镜子。“这衣服可真厚实。”我凑近捏了捏布料。

“看得出她很爱惜这件斗篷。像是军队出产的。而且，里三层外三层，看着很大。”阿丽娜站另一侧捏。

塔露拉别好最后一枚扣子。“可能是军队的斗篷。也许是......”

“啊。”阿丽娜感叹完后二人都沉默了。

???说话啊二位?为了不扫人兴我也只能憋着。

塔露拉终于说了。“……......爱国者先生能继续战斗下去的那些原因，我们说不定找到了其中一个。谢谢你阿丽娜。”

这、这不会是爱国者先生的斗篷吧?我想，我可以解释掉部分展览师的疑虑了，为什么博卓卡斯替会放弃直至现在都在关切的卡兹戴尔，为什么爱国者会背离效忠过的乌萨斯。

总有分别的时候。“我是说，我想说......我是想问，你真的......不想和霜星他们认识吗？”一贯干练的塔露拉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吞吞吐吐，“战士们都知道我们有好几个感染者老师，只不过你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不是现在，塔露拉。”阿丽娜扫除塔露拉肩头的雪花后与她拥抱，“等你说的那个感染者共同的理想实现的时候，我和他们自然会认识的。

“再说，我们可都是战士，只是战场不同。我们迟早会相互认识的，是不是？”

“那，我以没什么用的干部身份，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我伸出手与阿丽娜的小手相握。

塔露拉稍微放低身体，留恋地用尖角刮蹭她的脸颊，“没错，阿丽娜。感染者战士阿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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