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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喚名者的力量,1

[db:作者] 2025-07-25 14:24 5hhhhh 4960 ℃

「樺樹、櫻花、馬醉木,櫸木、杜鵑、鳳凰木,流蘇、丁香、柏拉木……」我在腦海中用周圍的植物編起輕快的小調,跟隨著氣味的旋律播放著。

「這是竹柏,你們可以聞聞它的葉子……」今天是系上的迎新野外採集,帶隊的前輩們解說著附近的植物,讓新生認識學校周圍淺山環境之外也熟悉相關學術的田野調查工作。

諾姆大學的生物系主要有生態演化學組和分子生物學組兩大組別,作為中央國老牌的分類學專門機構,生態組教授頗負盛名,自然吸引許多優秀的學生。

我嘗試進行社交,但是第一天的普通生物學課堂豎毛事件好像嚇壞了不少自然動物,在交談的時候一直放出尷尬和害怕的氣味,讓我太分心了根本沒有辦法深入談話。拜託我只是把毛豎起來又不是亮出獠牙,可以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嗎。不過碰壁了幾次以後我已經呈現半放棄狀態了,重新開始的機會怎麼那麼困難啊?

阿雅安倒是毫無難度的和大家聊著天,不時傳來各種動物的笑聲。為了掩飾這種有點難為情的失落感,我只好強迫耳朵立起來,將注意力轉到周遭的環境。

我深深吸了口氣。

所有植物與昆蟲的氣味混雜在一起,構成了森林整體的味道,就像是動物們的氣味一起構成了巨大社會的味道一樣。由於某獸對於昆蟲的喜愛,早年的時候我們其實常常到各種原始保留地出遊,自然環境中的生物獨特味道所形成的記憶庫,讓我幾乎可以叫出這裡所有的物種名稱。

不過嚴格來說,我們叫著的並不是他們的真正名字。撇除雷克斯創造萬物所賦予的真名這種無從考據的說法,世界上目前已經被發現的物種,都會擁有自己的專屬的名字──學名。

一般來說是發表者命名,藉著已經沒有再續繼使用、不會再變化的語言──拉丁文──為主體,按照二名法規則來進行命名。當該命名變種等情況,種名可能會使用超過兩個字,不過最常見的情況來說,種名包含一個屬名,表示該生物該屬的分類階層,和一個能代表該物種特色的種小名,一般是使用形容詞或名詞。

Canis lupus,犬屬,Canis─也就是狗,加上狼─lupus,就是大灰狼的學名;Melastoma malabathricum,會把嘴巴─stoma,弄黑的─melas(黑嘴唇),野牡丹屬,再加上分布地區─Malabar,即為印度野牡丹的學名。

使用學名的目的在於避免同一個物種出現多個名稱,或是多個名稱同指一個物種的事情發生,造成溝通或是實際指涉時出現障礙。當然隨著時間演進對其規則有各種修改,不過大致上的基本通則是這樣。

曾經有分類學家提出過應該要單純給所有生物編號,而非使用二名法以避免參雜偏見影響對該生物的認知等等。像是有些物種會為了紀念某些重要學者,這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但是當國族主義牽涉其中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麻煩了,如果肥嘟嘟的可愛蟲子有著大屠殺發動者的名字時總是會有些尷尬。

順帶一提,某獸發表過一種黑森林的鍬形蟲新種,根本就是利用職務之便公器私用。

準確的稱呼一個物種到底有什麼重要的?除了前面各種學術上的考量,以實際層面來看,比如說某種劇毒植物和可食用植物不論有異物同名或是同物異名的情況都會導致一場災難;或者是有某種療效植物萃取的時候使用了其實不同種的材料,偶爾會因為演化距離相近而擁有相似的次級代謝產物等因素可能會有類似的治療效果,但是在有效劑量的拿捏等至關重要的製程都會出現問題。

所以,使用什麼名字至關重要。被當成大白狼或者是戲謔的稱呼小狗狗的時候我都不會特別多說什麼,因為事實上,大灰狼、大白狼和小狗狗皆為Canis lupus,為同一物種,各自的稱呼混用寬鬆來說──或是嚴格來說──端看你的觀點,並沒有問題。

雖然會使用大白狼的稱呼即表示認定其欲稱呼的對象為全身白毛的狼,那麼,全身灰毛的大白狼就會被稱呼為大灰狼了嗎?這樣洗澡的時候不就變成大濕狼了。這還只是在同一物種裡頭的例子,不同物種的情況,如亞洲象和非洲象,則又是另一個場景了。

「小屁孩們,要回家了趕快跟上,不然在森林裡迷路我們可不會回來救你啊!」馬賽馬拉大聲吼著中斷了我的思緒。

「啊,又是垃圾蝴蝶。」他抖抖蟲網放走剛剛抓到的蝴蝶喃喃自語著。我怎麼沒有聽過這種蝴蝶的命名。

「為什麼叫垃圾蝶啊?」看來有其他同儕跟我有一樣疑問,不過我只是靜靜聽著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

「喔,就多到跟垃圾一樣所以就叫垃圾蝶囉。」對於馬賽馬拉的回答,提問的新生尷尬的笑了笑,我則又無法控制的翻了個白眼。這明明就比豎毛嚴重多了好嗎,你們怎麼都不會討厭他。只想要蒐集稀有或是漂亮蝴蝶,以此當成收藏品或是炫耀,那這樣真的稱得上是喜愛嗎?

根據劍虎和西拉雅聊天的內容,我知道馬賽馬拉是系上蝴蝶實驗室的成員,據說喜歡收集蝴蝶標本。喜歡也有很多種吧我想,想要獨佔最美麗最稀有蝴蝶的愛;想要看著蝴蝶們在陽光下紛紛飛舞閃耀著光芒的愛;從蟲卵孵化,照顧幼蟲經歷一次次蛻皮直到結蛹,最後羽化成蟲的愛。雖然都是愛,但有各種不同的面相,那麼我有何種立場去認為哪種愛才有資格稱得上是愛呢?

「是曙光鳳蝶,S級夢幻物種啊,快追!」馬賽馬拉激動的快速揮舞著自己身高兩倍長的蟲網,追逐著一隻閃閃發光的蝴蝶。除了我之外,也有幾匹動物神情各異的看著這個畫面。

好吧,即使愛的不同面向都是愛,但肯定還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的。或者就是因為彼此之間都有著全然不同的本質,才使得這些所有的不同之中,是全然相同的。

再說了,之後我回想起來我一定不會承認,但是馬賽馬拉這隻有著如火焰般鮮紅鬃毛的短腿獅子,剛剛拚盡全力揮動蟲網,追著蝴蝶的樣子,真的是有那麼一點點可愛。

我緊緊抱著小春小小的,純白色的身體。我所喜歡她的特點之一,就是這非常大的心跳聲。

她好像說過,小動物的身體會因為自己的心跳而全身不由自主的晃動呢。現在,我們的心跳聲彼此呼應著,都分不出來是誰的心跳比較大聲了。

「將要成為Beastar的雄性怎麼可以隨便打架呢?」她剛剛包紮完我的傷口,小聲抱怨著。

不過我現在並不想要考慮任何事情,不論是Beastar,或是任何其他會讓我煩心的事情,我只想珍惜這個只有我們的時間。我將她抱得更緊了。

風輕輕吹過樹梢,讓遮蔽我們的樹蔭晃了晃,金色的陽光偶爾灑在我們身上,讓毛髮末端閃耀。花園裡的草木也都盛開著,隨風擺動,帶來各種氣味。在這個只屬於我們的短暫喘息間,兩種心跳聲在剎那之中同步了。

「Beastar大人,艾爾已經在辦公室等你了。」我從桌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看到安卡站在辦公桌前面推了推他的眼鏡,一如往常幹練的說。

之前和艾爾說過不要每次都提早半個小時出現,所以他就提早了二十九分鐘嗎?

「我知道了,謝謝。請幫我拿點……你知道的,招待他好嗎?」我甚至不知道艾爾喜歡喝什麼。

「沒問題。」安卡鞠躬以後轉身離去,在握住門把時回頭向我看來。「安大略局長在前廳,我要請他進來嗎?」可惡你是故意離開前才提的嗎。

「我這個月生過病了嗎?」安卡滑著平板電腦,眼睛飛快的移動著。我很確定他其實他記得,這個動作只是想讓我尷尬。

「兩次。順帶一提,沒有動物相信Beastar大人會生病,大家只是除了體諒你之外不敢有別的反應。」安卡做出額外的說明期間我並沒有看向他,不想讓他更加稱心如意。我把已經泡軟的獨角仙從熱水中拿出來,在保麗龍板上把大致的姿勢擺好。這麼做有助於我思考。雖然我應該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好標本,到時候要全部重來,但是讓雙手保持忙碌能幫助我專注在自己的情緒上。

「請他進來這裡吧,我不想對艾爾失禮。」安卡再次鞠躬,不過他一開門,安大略便自己闖了進來。

「局長,真是稀客。」我盡量平靜的說道,一邊將蟲針插上預計的位置。雪鴞看了一眼安卡以後走到我的辦公桌前,安卡也向對方鞠躬致意後離開關上門。

「我很肯定你的秘書把自己的鹿角給磨尖了,我有一點點擔心這會變成一股新流行。」安大略只有在狀況非常緊急的時候會來找我,他一直認為我的所作所為事實上不利於種族間的融合,所以平常能躲多遠就會躲多遠。

「想必局長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會這麼急著跑來這裡找我吧?」我盡量不顯現出煩躁的說道。安大略愈是拖延講著些不相干的話題的時候一般事態便愈嚴重。我不是很想跟著他兜圈子,但如果不配合他的習慣直接單刀直入只會有反效果,我有切身的體會。

「Beastar大人,您一定要注意你們對於流行文化的影響,您知道光是狼鹿間的異種婚姻這幾年中增加了多少嗎?」我插下另一根蟲針沒有回應他。我知道安大略沒有惡意,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但我挺好奇路易對這句話會有什麼感想。

「您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著我們整個社會的變化,如果您的秘書表現出這麼具有攻擊性的行為,那自然動物們可能都會模仿。」不知道是不是看我不太投入對話,安大略的興致好像完全被挑起來了。但是說真的,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麼攻擊性的問題啊。我拿起鑷子,將獨角仙剩下的步足擺正。

「您的收藏可真是壯觀呢。」他拉開了我存放標本的抽屜端詳了起來。其實以他超強的視力根本不需要低頭就能讀到標籤上的文字,看起來這次的事情十分棘手。「不過大人怎麼都把收藏放在抽屜裡呢,一般不是都掛在牆上展示出來嗎?」我對獨角仙的姿勢做了最後的調整,再拿出了幾隻蟲針。

「會把標本掛在牆上的動物不是收藏家。」我們一般稱他們為獵奇者,或是炫奇者。

「要完好的保存標本,需要控制好溫度和濕度,光線的照射等等因素都會使得標本損壞,所以不可能用那種方式展示珍貴的收藏品。」這語氣怎麼有點像雅夫亞,我搖搖頭,想起了今天的紅蘿蔔汁還在冰箱沒喝完。

「原來如此。不過大人這麼喜歡甲蟲啊,還以為應該會有些漂亮的蝴蝶之類的。」安大略關上抽屜說道,看起來終於是快要進入正題了。

「甲蟲是我唯一能做成標本的昆蟲。」我實在沒辦法把活生生的昆蟲放進毒瓶裡面,但是甲蟲類因為構造堅硬,自然死亡後也不會有太大的缺損,即使蟲體乾硬也可以泡熱水解決。

「原來如此。」雖然他是這樣回應的,但我不是很確定安大略真的有聽懂。「那麼大人第二篇新種發表的論文不知道進度如何了啊?」你不要這樣一直跟我隨便聊些有的沒有的我早就已經寫完了。

「或許還需要一些時間撰寫。」如果你們肯給我空閒的機會的話。我完成了獨角仙大致上姿勢的固定,剩下的可以之後再處理。我將標本及工具擺置一旁,等待著安大略終於發現已經繞地球一圈無處可逃了之後進入正題。

「Beastar大人,你知道我不會沒事來打擾您的……」嗯哼,又是出了什麼獵奇的問題需要我協助解決之類的吧?拜託我還沒有從上次那個大灰狼和綿羊事件中的衝擊恢復過來好嗎,請不要再刷新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了。當然這種耍脾氣似的幼稚發言不是Beastar有資格說出口的。

「這可能會引起至少和Beastars法案推行時相同程度的……反應。」安大略斟酌了一下用詞。

「啊,是這件事啊。」我接下並讀完他遞過來的資料。「我們不是早就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了嗎。大法官會議召開了嗎,為什麼媒體都沒有報導?」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根本算不上什麼嚴重的事情,只要某些團體不要多做無益的行為。

不過我在試圖說服誰呢,你能要求風不要吹,火不要燒嗎?當大法官受理案件的消息一傳出去之後,中央市這個加壓到了極限的大鐵鍋就要炸開了。

「大法官會議明天召開。我已經拜託媒體延後一天報導給我們一點時間降低衝擊力。」安大略用嘴咬了咬羽毛說道。哎呀,這不是鳥類焦慮的時候才會做的事情嗎。「大人,您在這件事情上的立場會讓情勢變的很微妙,如果我們能夠……」

「能夠怎樣?」我已經有嘗試控制住情緒了,但顯然語調比我預期的更加冰冷了一點。我真不應該這麼早就把標本給放到一旁的,我交握雙手放在桌上,盡量裝作沒有注意到安大略差點要展開羽毛放大自己的體型。

「嗯,總之,嗯,我了解大人的意思了……」他的視線開始亂飄,好像在尋找逃生路徑一樣。該死,這種這麼難以進行有效討論的性格是怎麼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面對不好處理的問題前需要先暖場,然後稍微碰到衝突場面就立刻退縮,你明明是生命動物啊。

「我會請安卡安排時間,明天招集委員會詳細討論這件事。」我努力在安大略逃出房間前讓他點頭同意,他的眼睛迅速轉動著,但還是對我點頭回應表示了解。看在巨大藍鯨的份上,怎麼能那麼困難啊。我用手掌按了按眼睛,嘗試提起一點精神,跟艾爾約定的時間還有一陣子,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如果是我,早就奪門而出逃命去了好嗎。」我嘆了口氣放下雙手,路易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對我說道,大大的鹿角都快碰到我的頭了。

「我只是稍稍對語氣的控制鬆動了而已。」我辯解道,路易顯然不買帳。

「你剛剛的眼神分明是要大開殺戒了你知道吧,基本上全世界的動物都怕你怕得要死了,請盡量減少會增加外交和行政工作難度的行為好嗎?」我對路易點點頭回應。

「抱歉,我會更注意的。」我說完以後,路易嘆了口氣。

「幹嘛把耳朵給放平,看你這樣做真的很奇怪。算了,先說重要的事情。」路易起身並瞥了眼文件上大冠鷲的照片。

「你應該要信任春太郎,如果他有什麼事情瞞著你,肯定是有很好的理由。」你也是注意到有什麼貓膩才會跑來跟我說這個的吧。

「我覺得你總是在偏袒春太郎呢,你這樣會把他寵壞的。」對於我的質疑,路易擺了擺手顯然是想逃避話題。

「孩子本來就是要趁還能寵的時候盡量寵啊。」他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還真是差點被說服了。不過還好我記得這句話本來不是這樣說的,另外我怎麼覺得你對好像星風不是這種態度,老是偏袒明明最需要注意的春太郎。「我是很樂意見到大法官們終於受理了,但是,你也知道這代表什麼吧?」這樣是不是轉得太硬了,不過這個問題恐怕的確比春太郎現在的狀況更需要費心處理。唉,就聽路易的吧,我也相信春太郎能照顧好自己的。

「我知道。」我啟動辦公桌上的電子桌面功能,請安卡幫我安排這幾周的行事曆,並且更新召開聯合委員會的會議時間。「代表我的新物種發表論文暫時不可能有進度了。」我瀏覽著安卡替我篩選出來需要親自過目的待處理公文。

「路易,你對於雄鹿把角磨尖這件事情如果流行起來有什麼看法?」對於我的問題,路易愣了一下便笑了出來。

「哈,你是真的在問我的意見嗎?」他的表情好像剛聽到什麼很誇張的笑話一樣。

什麼嘛,我是真的想知道啊。

「好啦好啦,不要擺出那種表情啦。」路易走了回來,坐上辦公桌抓起了我的手。「摸摸看。」我感受著路易巨大鹿角上的紋路,真是令我醉心的美麗。「肉食動物的爪跟牙是為了保護草食動物而存在的是嗎?」路易撥開我的臉頰,看著我露出的尖銳犬齒。

「那你就沒有想過,草食動物的角,是為了什麼理由而存在的呢?」啊,路易又把手指放進我嘴裡了,我真心認為他需要改掉這個習慣,怎麼看都覺得路易很享受這樣做,要擔心會弄傷你的可是我啊。

「還是在你的眼裡,我們都應該是要沒這些巨大的犄角才是最完美的狀態嗎,就像是你希望沒有這些獠牙?」好痛,路易好像用力的扳了我的其中一顆犬齒說道。不好,疼痛感觸發了我的防衛本能了。我滑著電子桌面的行事曆讓自己分心,順便讓安卡幫我預約牙醫。

「我想你早點去見艾爾好了,畢竟他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報告。」路易終於把手從我嘴裡拿開,站了起來。

「但是聽我的建議好嗎,再多給春太郎一些空間,他遲早會真的需要的協助的,當那個時候來臨,一定要把握好。」說完,路易轉過身離去。

「我也知道啊,但我真的有點放心不下……」而且也快到例行身體檢查的時間了。我調出了最近一次嘗試聯絡春太郎的紀錄,是黃昏接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我本來都打算讓艾爾派人去把他們接回來了,我從一開始就很反對讓春太郎去執行這個任務。

不過……路易說的也很有道理。雖然我覺得我已經給春太郎非常大的空間了,但是我們之間所存在的空間是要放入我這個如此巨大陰影的,有著著名的父執輩,對孩子們的影響一定是難以想像的艱困。

我放棄再次聯絡春太郎的念頭,將我新增的代辦事項傳給安卡。就暫時這樣吧,大風暴就要來了,現在這個情勢信任春太郎或許是最合理的判斷。

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關節。請艾爾專注在中央市可能的確比較實際,畢竟情勢看起來將要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說下定決心要信任並給他空間了,但我還是有點擔心春太郎,可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我關掉應用程式,看著桌面背景上許多照片中,我們的那張全家福。

那時小春應該已經懷孕六個月了,或許是出自某種小型動物的預感吧,小春讓我們一起去拍了張照。外公那時已經病到下不了床了,我們還特別得到醫院的允許,在房間裡架起了攝影器材。

雅夫亞那是有些不自在的表情嗎?或者他只是知道那天之後,外公的病情將會急速惡化,而我也將失控,做出極度愚蠢的事情摧毀他嘗試建立的完美社會。

外公的氣色看起來也是異常的好呢,我都已經無法確切回憶起那天的場景了,是不是其實是後製修圖的結果呢。

小春牽著當時還是全身黑毛的春太郎站在我身前,兔子大大的黑色眼睛像是會發光一樣。小春是因為顧慮到我所以沒有邀請她的家人吧,當時已經因為懷了第一胎後發生沒有想過的各種問題,已經讓我和岳父方面關係很緊張了,更別提後來又懷上了春雄。

不過看起來真的是很幸福的家庭呢,如果被允許的話,我將許下讓這個瞬間永恆凍結的願望。

但是,在無光的夜裡,在表面的平靜之下,我總是能聽見那些輕聲的呢喃,還有嘶聲力竭的哭喊。所有沒那麼幸福的動物們,在齊聲呼喚著我,在黑暗之中,他們叫喚著我的真名。該是工作的時候了,黑暗不會徬徨,也不會疲憊。

「嘿!」穿著紅色球衣的獵狼犬用手接住了本來是要傳給我的球,跑了兩步之後將球踢走。「這沒有犯規嗎?」我有些懊惱的問跑過來的夜眼。

「這個嘛,你真應該先弄清楚蓋爾規則的。」他對我露出大大的犬齒笑道,並追著球跑走了。

我忽略場邊對我的噓聲,努力拿出最好的表現,來讓他們知道我的運動家精神。

「中央市來的,很厲害嘛。」更衣室裡頭,大家笑鬧著,許多動物過來拍拍我的背,甚至收到了幾個熱情的擁抱。

「你一定要繼續來球隊。」一隻身材壯碩的大灰狼走過來對我說道,他的毛皮隨著動作散發著銀色光芒,我記得他應該是隊長的樣子。「大灰狼,月牙。」

我用力握了握他伸過來的手。「大灰狼,春太郎。」他笑了,灰色的眼睛閃耀著光芒。

「真是東方情調的名字,或許以後我們可以幫你取一個順口一點的。」他打趣的說道,我也笑著回應,接受大家的友善問候。

毛髮乾得差不多以後,我離開公用風洞尋找著我的置物櫃。啊,夜眼還在,末梢毛髮還稍微濕濕的,沾著些小水珠。

「嘿。」他向我打了招呼,尾巴換到了向右方偏去的狀態,微微擺動著。即使知道夜眼對我的關照是因為三葉特別指派他來看著我,我的尾巴還是模仿夜眼做出了相同的動作。

「謝謝你邀請我來參加……蓋爾。」我其實不太確定該怎麼稱呼這個運動。

「在愛爾蘭,我們都直接說,『足球』。」我的猶豫讓夜眼忍不住笑出來,黑色的眼睛瞇了起來。狼的肢體語言即使跨越全球的維度都還是能溝通真是有趣的現象,基本上和狗也可以,但是幼態延遲愈明顯的狗就愈困難。

「還是很感謝你。我知道三葉是非常嚴格的教官,希望你沒有因為我惹上過麻煩。」在預備軍官學校的三年我可是印象深刻,差點沒有被三葉給弄死。

「哈哈,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他有點尷尬的關上置物櫃的門轉身面向我。夜眼也是典型的西方身材,讓原本在中央國總是顯得特別高大的我變得沒有什麼突出的,終於能夠融入狼群之中。

夜眼是全身黑毛的狼,成年換毛以後還保有全身黑毛的狼並不多見,但偶爾也還是會看到,我一直覺得全黑的狼有一種神祕感。象徵雷克斯遺骨的銀色牙齒形鍊墜掛在夜眼的胸口上特別顯眼,夜眼也是羅馬派的雷克斯教徒,這在愛爾蘭是很普遍的。

平常夜眼黑到發亮的厚實毛髮,現在因為水氣而伏貼著皮膚,讓其下的肌肉線條顯現了出來。不是像月牙那種壯碩身材的粗獷感,但是在我們十五歲的年紀來說,夜眼是非常結實的,那俐落到好似有稜角的線條將力量和敏捷都刻劃在其之上了,我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夜眼胸腹面的毛髮。

「哈,你是需要同族的碰觸嗎,是不是想到三葉教官勾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我並沒有很注意聽夜眼說話,有什麼感受讓我分心了。雖然濕濕的,但這有點刺刺的觸感,還是一樣,好溫暖。

「目前是沒有什麼意外啦,但是拜託你不要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啊,三葉教官真的會把我的尾巴釘在牆壁上的。」雖然在預校的三年是睡在大通鋪,但是因為早就注意到夜眼是三葉安插在我身邊的保母了,總是會多注意他一點。

哼,一定是那個笨蛋老爸去跟學校說了什麼吧,不過也不能排除是三葉想要賣人情給身居社會高位的成員,中央國的Beastars這一身分絕對是這種接契約的傭兵企業會想要拉攏到的對象。

作為世界上最大且實力最為頂尖的傭兵集團,「愛爾蘭獵狼犬」與其說是軍事組織,更像公司企業。擁有自己的軍事學院,從預備軍官學校、軍官學校和政戰專科大學,傭兵團會優先從附設的學院選人。

我會完成訓練,以我自己的方式改變這個社會,老爸也好路易也好,你們的方式都太緩慢了,對於講不聽的動物就應該要亮出獠牙。這才是我們的獠牙之所以存在的理由。

「我可是說認真的,聽說兩年前有隻大灰狼慘叫了兩個小時才被放下來。我可一點點都不想要知道傳聞是不是真的。」真是柔軟又溫暖,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

「喔好啦,我會注意的。不過營區裡也太多大灰狼了吧,我本來以為會都是獵狼犬。」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應他。好舒服的觸感。

「你的學科部分是不是都沒有認真聽啊,獵狼犬仍然是從大灰狼改良出來的啊,而且所有過去所有曾經處在狼之帝國疆域的各個國家,現今最主要的居民都是大灰狼,自然包括整個愛爾蘭。」夜眼有些無奈的說道。如果全世界都是這樣該有多好,或者是至少讓我出生在這種地方。

「還有,三葉教官到底是對你造成多大的陰影啊,光是提到名字就能產生這麼大的壓力喔。不過你也摸太久了吧。」他是在抱怨嗎?這麼分心的狀態下我不太能判斷。我好像的確摸得太久了一點,但是這種安心的感覺,真的是好舒服,我根本沒辦法停下把手移開。

「是有沒有那麼有效啊,我其實還沒有摸過家人以外同族的毛髮。」夜眼開玩笑似的朝我伸出手,但是要碰上我手臂前顯得有些猶豫。

「喔。」一陣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異樣自夜眼碰觸到的地方擴散開來,像是某種波動,一股風暴沿著我的皮膚颳過,所到之處席捲一切,血管賁張,寒毛豎起。

「感覺好像真的還不錯。」夜眼看起來也是有點分心的說道,並慢慢撫摸著我手臂上的毛髮。他掌中未乾的溼氣沾了上來,將其下方的毛髮撫平。

我碰觸他胸前的皮膚,順著毛的方向摸去。跟隨心臟的搏動起伏,幾顆水珠滑落了下來,我們對上視線。因為夜眼有著黑色的眼睛所以不容易發現,但是我看得到,那擴張到極限的瞳孔,就像是無邊無界的深空,能夠永恆的在其中漂浮。

夜眼吞了口口水,跟著喉結的起伏,一顆小水珠滑落到我的手上,被還沒整理的雜亂毛髮吸收,感覺癢癢的。夜眼身上殘留著的水滴,因為他微微顫抖著的身體紛紛落到更衣室的地板上,發出小小滴滴答答的聲響。夜眼的呼吸聲開始變得不規律了起來,他握住我的二頭肌輕輕捏著,另一手慢慢往腹部移動。他又吞了口口水,將手停在我腰際的浴巾上頭,緊緊抓著。

這是什麼感覺呢,同族的碰觸所產生的血清素分泌?這……好難形容。我的心臟裡頭,像是有許多小小的泡泡,快速湧出,然後破裂,不斷重複。肢體末端湧上來的麻木感是什麼,像是本能在催促著我,又更像是某種複雜的多的情緒。

我想要拉近和夜眼的距離,卻又在猶豫中掙扎著顫抖。他也是,猶豫著,顫抖著。

我聞到夜眼的味道了。從三前年從他主動向我介紹自己以後我便注意到,他特別的氣味,在我的記憶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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