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問題，問了也沒有意義吧。很好玩嗎？欺負我，看到我絕望的樣子，把我當玩具說丟就丟的時候，還有我被那些人欺負的時候，以及身敗名裂的時候。御暉允，好玩嗎？」他眼神渙散的抬起頭，注視著御暉允的雙眼沒有焦距。

「好玩。」御暉允看見余修的視線閃了閃，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而且很興奮。」

「變態。」余修語氣平淡的吐出這兩個字。

「但你也曾經喜歡過這樣的我不是嗎？」御暉允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手指輕柔的滑過余修蒼白的臉頰。

「是嗎？」余修的眼神恍惚，也沒有去躲避御暉允的手，逕自說了下去：「如果有，那一定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畢竟你是那麼的令我噁心。」

「修，你在試圖激怒我嗎？難道不害怕我一氣之下動手殺了你？」御暉允依舊掛著笑容，然而眼神卻變得危險。

「然後再說我是自殺的，是嗎？和你當時殺了你哥哥一樣？」余修突然拉高了音調，欣賞著御暉允一瞬間鐵青的臉色，笑了。

「你國中時被我拍起來的照片我還留著，如果發出去，即使是現在的你，也會被盯上吧。不，現在的你，更有可能被盯上吧。到時候我可不會去救你啊。」御暉允依舊在笑，然而語氣卻異常冰冷。

「那麼你也只是永遠見不到我這個『玩具』罷了。」余修冷笑。

「你在威脅我？」御暉允的雙眼危險的眯了起來。

「我哪敢對主人無禮？」余修面不改色的回答。

「是嗎？」御暉允加重了抓著余修雙臂的力道，微微一笑，「既然如此，玩具就好好聽主人的話吧。」

說罷，迅雷不及掩耳的往余修嘴裡塞了一顆東西。

當藥在嘴裡化開，以及身體隨之產生燥熱的感覺時，余修暗叫不妙。

他的腦袋開始昏沉起來，口舌也跟著變得乾燥，燥熱的感覺宛如毒藥隨著血液蔓延至全身，臉上也跟著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唔……還真是……變態的嗜好呢……」隨著逐漸加大的喘息聲，余修握緊拳頭，挑釁的看向御暉允。

若不是對方還用力的抓著他，雙腳早已無力的余修早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你真該看看現在的自己多淫蕩。」御暉允勾起笑容，「你就自己來求我吧。」

說罷，雙手一鬆，沒了支撐力的余修直接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用力握緊拳頭，身體的不適感正在逐漸膨脹，余修把自己的身軀蜷縮起來，下唇早已被他咬出了血洞。

說什麼也不會開口求他，那是他最後的自尊。即使最後必須靠自己解決，說什麼他也不會求對方。

不要連他僅存的最後一絲自尊也奪走。

「雖然我也很想看你在我面前自慰，不過今天是不行的喔。好好的開口求我吧，我會溫柔一點的。」御暉允一把抓住他欲往下體探去的手，舉到眼前，輕輕的笑了出來。

不要連我最後一絲自尊也奪走……

「不……可……能……」

「是嗎？」

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加重了許多，御暉允的聲音也跟著沉了下來。

「越早結束越好喔，畢竟你的家人不知道什麼時後會突然回來呢。」

御暉允晃了晃手上的手機，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混帳！」余修錯愕的瞪大了眼，隨後眼裡便充滿了恨意的盯著御暉允。

「如何呢？開口求我吧？」御暉允笑了笑，看到余修仍是一臉抵死不從的樣子，便解開手機屏幕，按下撥號鍵。

隨著提示音的響起，余修跟著瞪大了雙眼，狠了心地捉住御暉允的衣襟對準他的嘴唇親了下去。

御暉允先是一愣，隨後掛掉電話，漾開笑容，雙手環上余修的腰。

「今天姑且就這麼算了，畢竟你是第一次自己主動來吻我，下次可不能就這樣算了呢。」

御暉允輕靠在對方耳邊開口，低沉暗啞的嗓音騷磨著余修的知覺。

他本就被下了藥，所以會起反應也不是沒有原因，然而他還是因為自己的反應而產生了絕望。

也許對御暉允來說，這是妥協下的結果，然而對余修來說，這等同於請求。

眼角滑落的淚水被對方以舌頭舔舐而去，然而隨著這樣的舉動，他的心也跟著被開了個巨大的洞。

自尊、希望、理念……他曾經以為可以拿來對抗對方的事物正在緩緩流出，一點也不剩，僅剩的空殼宛如此刻被人上下其手的他。

那隨著這樣的舉動而逐漸消停的不適感正諷刺的嘲笑著被另一個感情淹沒的自己。

而他只能承認這來自於自己，而非外界。

到頭來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他還是原來那個他，什麼也沒有改變。

即使對方這次難得溫柔的對待他了，他卻也高興不起來。

怎麼可能高興的起來呢？

沒有感情，就不會傷心難過了吧？

他這麼想著，而意識逐漸沉淪。

章之十三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也不知道自己出現的意義在哪。但如果能夠安慰此刻的你，那也許就是我出現的意義。』

「修……」

昏沉的意識裡，有人有手輕撫著他的頭。

那輕喚他名字的溫柔嗓音令他忍不住難過起來。

眉睫輕顫，余修疲憊的睜開眸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的臉孔。

「御卿。」

余修吃力的撐起身子，下半身與腰部傳來的刺痛感讓他皺起了眉。

「暉允回去了。」御卿坐在床沿，臉上的表情讓人分不清楚情緒。

「我想也是。」余修笑了出來，身上的黏膩感讓他知道對方不但回去了，而且還沒有幫他清理身子。

想想也是，對方向來都是如此，難得溫柔的對他並不表示自己以後真的就能得到溫柔的對待。

畢竟他們並非戀人，甚至不是在平等的關係上。

對御暉允來說他就真的只是玩具，會被如何對待僅建立在御暉允此刻的情緒是喜是怒之下。

他拿起置於一邊的手機看了下時間，晚上十二點。

「我去洗澡。」說罷他便打算翻身下床，但隨即從腰部傳來的刺痛感讓他直接跌倒在地上。

就算站了起來，雙腳還是隱隱發抖，單薄的身影彷彿隨時會倒下。

「你真的有辦法走到浴室嗎？」御卿見到那慘狀，忍不住開口。

「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握緊拳頭。

而在他撿起被人丟在一旁的褲子準備換上，眼看腳步不穩又要跌倒之時，一雙冰涼的手攙扶住他。

「我扶著你去浴室吧。」

余修轉過頭，御卿正掛著淺笑的看著他。

他先是沉默了會，隨後便輕聲的道了謝。

自己清理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然而他還是在浴室待了比平常還久的時間。

除了讓腰部舒緩一下之外，余修也是因為不想讓門外的人看到現在正默默掉眼淚的自己。

他向來不喜歡在他人面前示弱，更何況是在別人面前哭泣？

恥辱。這簡直是恥辱。

不願去回想的今天發生的事，此刻卻清晰的在腦海浮現。

他看了看浸泡在浴缸裏的自己的身體，上頭被人啃咬的痕跡在蒼白的膚色襯托下異常鮮紅。

他忍不住把頭悶到變得微涼的水裡。

並非沒有想過，就這麼死去是不是比較好，然而他始終沒有勇氣自盡。

摸了摸手腕上淡色的疤痕，方才御暉允也拿這個來嘲笑過他。

而他只是回以對方無神的雙眸。

如果這一切能夠結束就好了。

「余──修──！」

進到教室，藍亦帆便親暱的勾上他的脖子，而他則是立刻拍掉對方的手，力道之大讓附近的人忍不住側目。

「出賣我的傢伙別碰我。」余修狠狠的瞪了藍亦帆一眼，隨後便不顧愣在原地的藍亦帆逕自回到座位上。

昨天果然不應該泡那麼久的。咳了幾聲，余修有些後悔的想著。

「放學去看個醫生吧？」

聽到一旁御卿的建議，他微微的點了點頭，眼睛餘光則是瞥見藍亦帆快步的走出教室。

那個方向是……一班？

儘管心裡存在著疑惑，余修卻也沒打算探究。御暉允對他的糾纏應該會消停一陣子，畢竟他來找他為的就只是做那種事，而就他的認知來說，御暉允的慾望沒有那麼強烈……吧。

手忍不住摸上左手的手腕。

「啊，修，扣子！」

御卿有些吃驚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余修聞言低下頭，裸露出來的鎖骨上有著被人啃咬的痕跡。見狀，余修趕緊將扣子扣上。

希望沒太多人看到。余修嘆了口氣。

「我告訴你余修早退之後，你對他做了什麼？」

看著眼前瞪著自己的藍亦帆，御暉允笑了笑。

「看來修又忘記把第一顆扣子扣上了，真是的，以前就常常會忘記呢。」

聞言，藍亦帆的瞳孔因錯愕收縮了一瞬。

「原來你們以前是那種關係？」

藍亦帆的語氣忍不住上揚了些。

「猜猜看。」

御暉允笑了下，眼裡閃著挑釁的光芒。

藍亦帆聞言先是沉默，隨後像是瞭然似的笑了出來。

「難怪……你這糟糕的個性，難怪余修會變成那樣。」頓了頓，藍亦帆斂起笑容，「昨天的報酬，你還沒給我。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嗯？」御暉允斂起笑容，「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破裂了？」

「啊啊，看到你這樣子，果然是不可能好好進行交易的吧。」藍亦帆的臉色沉了下來，轉身離開。

什麼啊……這次太魯莽了嗎……余修那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也破碎了，不甘心呢。所有的問題都還沒弄清楚，居然就這麼結束了？我才不要。

「余修，我們今天放學出去玩吧！」

整理好面部表情，藍亦帆走到余修桌前，認真的看著他。

余修聞言抬起頭，冷冷的回看著他。

「不會遇到御暉允的。」他又道。

余修挑了挑眉，似乎不打算開口說話，見狀，藍亦帆顯得有些沮喪。

「我今天放學要去看醫生，如果你不介意替我出醫藥費的話，我倒是可以在看完醫生後跟你出去。」余修語氣平淡的說完後，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藍亦帆先是一愣，隨後露出笑容。

「成交。」

「修，這樣好嗎？」看著藍亦帆興高采烈的背影，御卿忍不住開口。

「他的危險性比御暉允低。」余修不帶感情的說道，即使注意到御卿一瞬間複雜的眼神，他也置之不理。

況且……他不想那麼早回去。總覺得家裡好可怕，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連自己的房間，那個能夠讓他放鬆身心的地方，也被那個人侵入了。

他忍不住抓緊了自己的領口，鎖骨上被啃咬的地方隱隱發痛著。

好噁心……

「暉允，你看起來很開心。」

打開門，進到玄關，江寧立刻貼了上來。

「可能吧。」他頓了頓，朝對方露出溫柔的笑容，「倒是妳，不回去上課好嗎？」

「是你把我叫來這裡的喔。」江寧綻開笑容。

「也是呢。」御暉允看著江寧姣好的臉蛋，腦海閃過一絲想法，「吶，想不想繼續和我讀同一間學校？」

「嗯？」江寧不解的眨了眨眸子。

如果江寧也去讀了同一間學校，對余修的傷害會更大吧？那絕望的表情，應該會比現在更精彩吧？

簡直和回到過去沒兩樣啊。雖然現在多出了一個礙事者，不過處理掉就好了。

想著就令人興奮。

御暉允愉悅的露出笑容。

章之十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目的就變了。現在的自己，如果能夠獲得你的信任的話，一定會更加開心的吧。作為朋友而相信著。』

「話說你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就感冒了？」

一邊走出診所，藍亦帆看向正在把藥袋放進書包的余修問道。

「……泡澡泡太久。」余修有些尷尬的開口。

「欸──我還以為是沒有清出來呢。」藍亦帆眨了眨眼，若無其事的說道。

余修立刻嗆到了。

「咳、咳……！才不是！我都有好好的弄出來！」余修惱羞成怒的解釋。什麼啊這人，居然就這麼直接問出來了！

不過他知道了啊……余修的神色不免複雜起來。

「果然是很糟糕的人呢，居然要你自己清理。」藍亦帆搖了搖頭，正要開口，眼角餘光卻注意到余修蒼白的臉色。

「怎麼了？」

聞言，余修沉默良久，隨後露出一個難受的笑容。

「你不覺得我很噁心嗎？」

沒想到余修問的是這樣的問題，藍亦帆愣了下，隨後立刻搖頭。

「是嗎……原來還是有這樣的人啊。」余修抬起頭，輕笑了聲，「我想吃上次我們去吃的那家店，就先謝謝你請客了。」

「欸──好啦好啦，算我欠你的。」

藍亦帆哀怨的看了余修，令他意外的是余修看著他的舉動笑了出來。

藍亦帆愣了愣，隨後便有些慌張的轉過身，邁開步伐。

而余修的笑容也在此刻黯淡下來。

就走吧，離那個地方越遠越好。

藍亦帆已經不會讓他再聯想到那個人，因為對方現在可是不用去想像就會在他面前出現啊。

所以，越遠越好。如果可以，到一個沒有人找的到自己的地方吧。

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余修握緊了拳。

「余修？」

盯著講台上的人，余修沒有理會那道喚著自己的嗓音。

御卿在一旁擔憂的看著早已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余修，默默的嘆了口氣。

還真是惡趣味呢。他無奈的想，自己的弟弟，那個他記憶中可愛的天使怎麼會變成這樣？

「總覺得最近轉學生有點頻繁啊。」

在老師介紹完今天轉過來的學生後，台下開始出現了騷動。

「先是帥哥，再來是美女……天啊她在看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太誇張了吧哈哈！」

「話說她附近坐誰啊？」

「欸……居然是那個經常蹺課的傢伙嗎？」

無視於附近傳來的吵雜聲響，江寧逕自坐到座位上，隨後便欣賞起不遠處余修震驚的神情。

思考了下後，江寧愉快的拿出手機，在沒人看見的角度拍下余修的側臉，隨後傳送給御暉允。

這樣暉允一定會獎勵我的吧。她纖細的手指輕撫上紅唇，漾開笑容。

若要說余修現在的心情究竟是如何的話，大概就是想打開窗戶直接跳下去吧。

好想逃走。

他努力的將自己縮在一起，希望能藉此躲開江寧的視線，奈何這一切都只是徒勞。

如果他知道剛才對方還趁機拍了幾張他的照片傳給御暉允，大概會直接逃出教室吧。

坐在余修身後的藍亦帆當然注意到余修不尋常的反應，忍不住往江寧的方向看去，卻突然剛好和對方四目相接。

江寧先是一愣，隨後朝他笑了笑。

一瞬間藍亦帆覺得自己被好幾雙銳利的視線刺傷了，於是他默默的轉過頭，關注眼前大概不只是承受江寧視線的某人。

人美真好。他在內心不禁感嘆起來，才來第一天大概就會有一些奇怪的護花使者了吧。

不過在知道自己位置附近坐了個美人，那傢伙大概會更不想來學校了。

看了眼江寧身旁空著的位置，藍亦帆腦海裡忍不住浮現了對方一臉麻煩的說著「我才不要被一堆變態的殺人視線盯著呢」的畫面，嘴角輕輕的揚起了一個弧度。

而下課鐘也在這時響起，余修立刻站起身，像是要逃避什麼似的快步衝出了教室，三兩下就不見他的人影。

找不到人調戲的江寧立刻將視線轉向藍亦帆的方向。

像是感受到視線般，藍亦帆背後一涼，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余修的身影。

開什麼玩笑，他才不要被那種美女盯上呢，到時候被人揍了也找不到動手的人。

眼看兩個獵物就這麼跑了，江寧先是挑了挑眉，也沒打算去追，起身走向和御暉允約好的地點。

對於眼前的景象，余修頭有點痛。

因為不想被江寧纏上，所以他一下課便立刻跑到頂樓去避難了。

然而他忘了御暉允也會上來頂樓這件事。

過沒多久，他聽到頂樓的門被打開的聲音，下意識的躲了起來。但在看到來人的時候他立刻後悔了。

為什麼要來頂樓！為什麼沒有當機立斷的趁對方不注意時跑走！

而且他很快就被對方注意到了。

眼神已死的被對方壓在牆邊調戲了幾句話，正要被上下其手的時候，門又被打開了。

余修機械式的轉過頭，正好和藍亦帆怔住的眸子對上。

就在他們三雙眸子互相凝視對方的時候，門再度被打開了。

三雙眸子齊齊看向來人，被這個氣勢震到的江寧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個微妙的表情。

神，你是在玩我嗎？余修欲哭無淚的抬起頭，嘆了口氣。

「咳。」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藍亦帆，他向三人笑了笑，走到頂樓門處，將門反鎖。

見狀，余修震驚了。

居然可以反鎖──！

「為了避免有其他無關人士進入，我想還是把門鎖上比較好。」藍亦帆禮貌的笑了笑。

「你也是無關人士吧？」御暉允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我和你有破碎的交易關係，怎麼樣也算半個相關人士。再說，」藍亦帆把視線轉向制服下擺被人撩起一半的余修，露出微笑，「我的朋友看起來很困擾的樣子啊，不救他怎麼行。」

事實上余修現在根本已經處在放棄理解眼前景象的狀態了，有眼睛的都看的出來他根本不是覺得困擾，而是心已死。

御暉允是怎麼趕也不會走的蒼蠅，藍亦帆是自己下來淌著灘渾水，江寧……他根本不知道江寧到底為什麼會來這裡！

基於上述幾點，余修心好累。

「朋友？」江寧的嗓音因不悅而高亢起來，「得了吧，修才沒把你當朋友呢。」

至於不悅的原因……想也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心上人貌似打算侵犯一個男的啊。

余修當然知道這點，默默的把御暉允的手撥開，走到藍亦帆身側。

「走了。」

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余修一腳踹開明顯生鏽的鎖，頂樓的門也跟著撞上了牆壁，隨後把藍亦帆扯下樓了。

「……」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後，江寧一臉訝異的盯著御暉允。

「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和妳在一起，修只是碰巧遇到的。別生悶氣了，過來吧。」御暉允溫柔的笑了出來，下一秒江寧就奔到他的懷裡。

撫摸著江寧的頭，御暉允眼神陰暗的盯著頂樓的門。

下了樓，余修立刻放開藍亦帆。

「修，我剛剛忽然覺得你超帥的。」看著余修的背影，藍亦帆真誠的開口。

下一秒余修轉過來的視線根本和帥氣畫不上等號。

媽的，還以為御暉允會追上來，嚇死我了。

他的手到現在才開始顫抖，最後整個人蹲了下來，一旁的藍亦帆見情況不對，立刻湊過來。

「修，你怎麼了？」

然而余修此刻卻無法回答對方。

光是剛剛那些舉動就耗費他大半精神了，一瞬間湧上的恐懼感簡直要將他淹沒，儘管壓了下去，身子還是不停顫抖著。

他成功了……雖然是在御暉允的放縱下，他還是成功的從對方手下離開了。

可是他高興不起來。深諳御暉允個性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在別人面前被這樣對待的御暉允會如何回報對方？光是想像接下來要降臨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就無法冷靜。

「去保健室躺著嗎？」藍亦帆的嗓音自身旁傳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聽起來令他安心。

於是他點了點頭，任由對方攙扶起自己的身子走向保健室。

章之十五

『總是想著，如果哪天不需要他你也能溫柔的對待我，那是不是表示我終於成為了你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了。』

忘記怎麼會突然昏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看到藍亦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滑著手機，注意到他的視線後抬起頭，朝他笑了一下。

「我幫你跟老師說你這節課不舒服，你可以放心繼續睡。」

聞言，余修搖了搖頭。

「你一直在這裡？」他直視對方，問道。

「有能蹺課的理由，何樂而不為呢？」

藍亦帆對上他的視線，露出一貫的笑容。

見狀，余修也跟著笑了出來。

「我想也是。」明明可以不用待在這裡。

他低下頭，沒有打算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也沒有打算去理會心裡頭湧出的感受。如果真的去接觸到了，那麼就不能再冷淡對待眼前的人。信任這種東西只會被踩在地上踐踏，明明已經體驗過了。

兩人沉默了許久後，藍亦帆首先開了口。

「你剛才真的嚇到我了呢。明明很帥氣的一腳踹開頂樓的門，結果剛下樓就立刻蹲下來顫抖，被我扶起來沒多久又昏了過去，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藍亦帆困擾的笑了出來，然而在看到余修因為這句話立刻蒼白的臉色後斂起笑容。

「對御暉允來說……我只是個玩具。」余修閉上眼，深吸了口氣。

反抗就會被暴力對待。

難得的溫柔是建立在心情好的前提下。

隨時會被丟棄。

一直被玩弄著。

好難受。

余修抱住自己的膝蓋，將頭靠了上去，眼淚不自覺的滑落下來。

好難受……

一隻手安慰似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原以為是御卿，然而抬頭，映入眼簾的是藍亦帆俊朗的臉孔。

看不出對方眼裡的情緒，然而那掛在嘴邊的柔和笑意卻刺激了他的神經。想也沒想，他一把抱住對方的腰際，悶頭哭了起來。

見狀，藍亦帆無奈的笑了。

現在再去探究余修的過往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如此讓人悲傷的神情，一定是一個讓人非常難過的過去吧。御暉允糟糕的個性他也略知一二，稍微推理之後便大概能夠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此刻他也不再去細想，只是靜靜的摸著對方的頭，以這樣的舉動安慰難得在他人面前哭泣的余修。

就像是所有心房都卸下了一樣，赤裸裸的展露在他面前，令他心痛。

他頓時覺得去和御暉允做交易的自己簡直是白癡。

不知道過了多久，哭聲停止了，藍亦帆看了一下余修的狀況，是哭累了睡著了。

見狀，藍亦帆輕手輕腳的把余修安置在床上，將一旁的簾子拉緊後，在床邊坐了下來。

如果陪著你可以得到你的信任的話，哪怕是一絲一毫，我都不會放棄。

余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被人粗暴的弄醒後，眼前的畫面令他錯愕。

藍亦帆被人架著，保健室裡一片混亂，而造成這樣景象的人他並不陌生。

是班上那些人啊……明明之前和藍亦帆還很要好的呢。

嘲諷似的露出笑容後，連同他自己，被那群人一同架了起來，往頂樓走去。

「啊，修，你終於來了。」

進到頂樓後，面對著夕陽的那個人轉了過來，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你想幹嘛？」

他被人用力扯到御暉允身前，面無表情的瞪著那雙蘊含笑意的眸子。

「從哪裡跌倒就該從哪裡站起來……你說是吧？」

御暉允微涼的手指輕撫上他的臉，下一秒他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似是被這番景象嚇到了，架著他的那人一瞬間放輕了力道。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沒有拒絕我的權利。而拒絕我之後又會迎來什麼樣的下場。」

眼前看著自己的眸子變得陰暗下來，然後他聽到身後傳來藍亦帆吃痛的嗓音。

「我其實早就看他不爽了呢。」

御暉允笑著開口，眼裡倒映出余修毫無生氣的臉。

藍亦帆被打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他的耳裡，而他則是感受著脖子上逐漸收緊的力道，放空了思緒。

「喔……？看來修並不把你當成重要的人來看待喔，畢竟他根本沒有開口求我啊。」

稍稍放鬆了手上的力道，御暉允看向倒在地上的藍亦帆，揚起笑容。

而藍亦帆只是冷笑了聲。

「動手。」見狀，御暉允冷下臉，朝身旁的人開口。

「御暉允，讓他走。」余修卻突然在此刻喊了御暉允的名字，雙眼直直的盯著對方。

他示意那些人停止動作，笑著看向余修。

「我有什麼好處？」

「悉聽尊便。」

余修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再度沒了焦距，彷彿這樣他才能夠對御暉允開口。

「很稀奇的回答。」御暉允頓了頓，勾起余修的下巴，戲謔的露出笑容，「可是你本來就任憑我宰割的，不是嗎？」

「我不會再躲了。」余修平靜的開口，宛如訴說著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般。

「很可惜，但是──」

御暉允正要示意那些人動手，卻突然傳出響亮的警笛聲，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架著余修的那幾人跟著落荒而逃，待人都跑走後，御暉允面無表情的看著藍亦帆應該待的地方。

空無一人。

「嘛，算了，反正也盡興了。不過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呢，別人隨隨便便從手機播出來的聲音就嚇走了。」

御暉允冷著臉開口，也不去追究到底是誰帶走藍亦帆，將視線盯上方才被人撞倒跌坐在地的余修。

「別忘了你的承諾啊，修。」

余修聞言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向他，隨後扯出了個難看的笑容。

跟著回到御暉允的家後，一進門，余修便看到江寧走了出來，對上眼的瞬間江寧還錯愕了一下。

「暉允……」江寧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御暉允打斷。

「等等音樂切大聲一點，如果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忽略掉就好了。」

他溫柔的在對方眼簾上親了一口，目送江寧轉身離去的背影之後用力扯過一旁的余修，把他拽進自己房間。

被人一把推到床上，後腦跟著撞上床頭板，余修痛的悶哼了聲，隨後朝逐漸靠近自己的身影露出不屑的笑容。

「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你跟江寧的戀人遊戲。明明彼此知道對方糟糕的行為，還是像演戲一樣待在一起。啊，難道就是所謂的狗男女？」

在他冷笑的說出這句話後，御暉允的手就用力的往他腹部揍了一拳。

「不用特意激怒我也沒關係的，修。你今天可已經完全惹怒我了。」御暉允冷著眼看著因為腹部被人揍了一拳而蜷縮起來的余修，從旁邊的櫃子上抽出一把折疊刀，用刀鋒割破余修的上衣。

「所以你今天最好聽話一點，不然難保我不是殺了你，而是讓你生不如死。」

晃了晃手上的折疊刀，看著余修震驚的目光，御暉允滿意的露出笑容，「告訴你一件事，修，你的父母可是已經知道了你國中的事喔，所以那個地方你也不用想著要回去了。」

果不其然，余修在聽到這番話後露出了讓御暉允非常滿意的神情。

對，就是這樣，再絕望一點吧。

「國中時被我拍下的照片，也已經流出去了呢。」看著余修的表情，御暉允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已經興奮起來，「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江寧會轉學過來了吧？如何，有沒有一種回到國三時的感覺呢？身為一個玩具就好好的讓主人開心吧，你現在的表情，非常好看。」

看著余修絕望的神情，御暉允粗暴的吻上那對蒼白的唇辦。

章之十六

『你從來不把我的奉勸當作一回事，一次次的讓自己深陷險境。不是沒有人會擔心你，至少看在我救你那麼多次的份上，一次就好，不要讓自己陷入危機。』

醒來的時候，自己坐在地板上。

想想也是，在惹怒了那個人的情況下，怎麼可能睡在床上啊。

遍佈於全身的黏膩感令他感到難受。

果然是不可能被人清洗的。

試著舉起手，但是手上多了個沉重的感覺，看了過去後，發現是因為被銬上了手銬，鏈子的另一端綁在床腳上。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視線不經意的落在那把被置於旁邊矮櫃上的摺疊刀。

嘛，反正現在的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即使在仔細思考過後便可以得知御暉允其實並沒有把那些事情透漏出去，然而自己此時的處境還是讓他絕望。

他抬起另一隻手，鎖鏈的鈍重感讓他輕蹙起眉。

搆的到。

他將刀子甩開，正要往自己手腕用力劃下的時候，一隻手強而有力的抓住了他。

「我還沒玩夠，怎麼可能讓你這麼輕易死掉呢。」

他循著音源的方向看了過去，御暉允笑得有些戲謔，彷彿是在期待他接下來的表情。

雖然想反駁「慢慢等血流光也是很痛苦的」這樣的話，可是在刀子被抽走之後他只是輕輕的應了聲。

對於這樣的反應，御暉允感到無趣的皺了下眉，但也沒再開口，逕自轉身離去。

聽到門被大力關上的聲音後，余修的視線落在房間另一處的角落。

然後他輕聲喚出對方的名字。

「御卿。」

聞言，對方抬起頭，雙眼有些紅腫，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滿滿的歉意。

「幫我一個忙。」他盡量讓自己露出沒事的笑容，讓對方不要擔心，「去學校，幫我看看藍亦帆的狀況。」

即使他不把對方當成朋友，即使他並不相信對方，但對方是因為他而受傷，這樣他就不能置之不理。

儘管他連自保都有困難。

御卿想必也是看出了這點，看著他的眼神變得擔憂起來，然而他還是露出笑容，目送對方離去。

隨後，他往後靠在牆上，像是終於舒了一口氣似的。

身上的黏膩感令他不適，可是他也沒有解決的辦法。

然後他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來人刻意放輕了腳步，走到他面前。

「還真夠狼狽。」

屬於女性的嗓音讓他看向對方，而對方也面無表情的回視著他。

「才轉學來第二天就蹺課，這樣好嗎？」他唇邊揚起一抹笑容，像是談論今天天氣如何般的開口。

「暉允怎麼說，我就怎麼做。」江寧蹲下身，視線掃過余修身上的傷口。

「所以妳奉他的命要來做什麼呢？」余修忍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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