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夠代替母親讓自己的弟弟釋懷罷了。

喀噠──

伴隨著開門聲，一股刺鼻的酒味也竄入空氣中，穆子然皺起眉，看向那靠在門上，明顯是醉了的穆曦天。

穆曦天面無表情，不知道是在看哪，但視線並不是在他身上。

「歡迎回來。」我可以去洗澡了嗎？

他沒有問出來，只因為穆曦天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看向了他，隨後勾起嘴角，朝他走了過來。

「子然。」穆曦天喚了聲自己哥哥的名字，笑容勾人，聲音低沉。

穆子然覺得有點不妙，本能的不安促使他想要逃跑，然而念頭一出現，立刻被像是知道他想法的穆曦天打破。

「你有潔癖對吧？」穆曦天一手按上他的肩膀，眼中倒映著穆子然不安的表情，「如果我們在你的床上做些不可見人的事情，你會不會覺得噁心至極？」

穆子然一直覺得穆曦天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他很喜歡聽穆曦天開口說話，不管是謾罵他的嘲笑他的，即使是像現在這樣輕佻嘲諷，想要測試他忍耐底線的話語，他依然覺得好聽。

所以當對方將他壓倒在自己床上，那雙可以發出好聽聲音的唇帶著侵略性的吻上自己時，穆子然才反應過來，穆曦天指的「不可見人」的事是什麼。

一瞬間恐懼湧上他的心頭，他的雙眸錯愕的瞪大，而難以言喻的噁心感也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厭惡與他人接觸，更何況是現在如此親密的舉動。

他想反抗，然而穆曦天像是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一樣，穆子然的手臂上傳來了被東西刺到的疼痛，他不及細看，全身便像是被什麼抽乾了力氣。

「你做了什麼？」他的聲音顫抖，恐懼之中更多的是憤怒。

「真難得看到你生氣，不，原來你也有這種情緒嗎？」穆曦天俯視穆子然因為方才的吻而微紅的臉，愉悅的笑了出來。

「我知道你恨我，但也不必如此吧？」穆子然眉頭緊蹙，試圖打消對方的想法，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不管做什麼都只會刺激對方。

「喔？你是說這樣嗎？」穆曦天將唇湊到對方耳邊，話說完的同時也舔舐了對方的耳垂，而穆子然也因為這樣的舉動而輕顫了下。

「穆曦天！你難道恨我恨到就算委屈自己也不介意嗎？」穆子然慌了，因為他發現穆曦天顯然不只是打算這樣，那撩起他衣擺在他身上肆意撫弄的手說明了主人的意圖。

「我可不覺得跟你做是委屈我啊。」

穆曦天輕笑，咬上穆子然的頸部，襲來的疼痛令穆子然倒吸了一口氣，白皙的膚色襯得那抹紅更為鮮豔。

「別開玩笑了，快放開我，我是男人啊……」穆子然無力的開口，穆曦天不知道對他下了什麼樣的藥，看來他有必要好好了解對方的生活圈，前提是他能離開這裡。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穆曦天挑眉。

「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穆子然認真的開口。

「能夠讓你感到絕望就不會了。」語畢，穆曦天的手也往穆子然身下探去。

而穆子然則是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才了解自己一直以來的錯誤、穆曦天的目的。

原來他只是希望自己感到絕望，就跟那時候的穆曦天一樣。

所以他對他笑其實是不可以的，因為那只會讓穆曦天更加恨他而已。

原來他一直以來都錯了。

難以言喻的感受隨著這樣的想法逐漸萌生，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有點想哭又想笑。

自己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式被人狠狠反駁了啊，那麼他花了那麼久的時間都只是徒勞，很多傷其實都不用受，只要他在對方面前表現出「絕望」的樣子就好了，這樣穆曦天一定也能夠更快釋懷吧。

「什麼啊……」原來是這樣啊……

他抬手遮住眼睛，但是卻被穆曦天粗暴的扯開。

然而穆曦天在看見對方的表情時愣住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穆子然哭。

泛淚的雙眼帶著歉意的看著他，緊咬著下唇是為了不讓哽咽聲傳出，彷彿是因為對他感到愧疚而哭泣一般，又何來絕望呢？彷彿穆子然的所有情緒都只是跟著他而變動，只要穆子然內心所希望的，對於穆曦天是好的事情完成了就好，自己不管如何都不重要。

那一瞬間穆曦天興奮了一下，只因為理解到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因為對方而牽動情緒，穆子然亦同，體認到這點的當下更想佔有對方的心情也跟著放大，他狠狠的吻住對方的唇，粗暴的扯開對方的褲子，就連穆子然驚慌失措的看著他的樣子都令他愉快。

穆子然想推開對方，然而手卻因為藥效的關係只能無力的抓住對方的上衣，穆曦天彷彿要抽乾他的空氣一樣，不知道吻了多久才放開他，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口腔都被對方用舌頭滑過一遍了。

而這個感覺實在不怎麼好，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弟弟，即使沒有血緣關係，更何況他還有潔癖。

然而令穆子然真的感到絕望的是，他居然有感覺。只是一個吻，就算不排除對方挑逗他的舉動也算在內，他居然有感覺了，而且對方還是同性。

很好，看來穆曦天的願望能夠達成了。

被人碰觸的感覺令他噁心，然而若只是平常他可以笑著忍過去，可是此刻不行。

對方的手曖昧的在他身上游移，時而輕撫時而揉捏，唇也在他身上吻著，對方手的溫度以及濕潤的感覺都讓他產生難以言喻的不協調感，若是不趕快洗掉自己的身體就會產生什麼變化一樣。

噁心感湧上的同時，快感也逐漸產生，興奮伴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喘息，對方的動作熟練的不可思議，技巧也絕對稱的上好，而那些令人羞憤的話語此刻卻是增加慾望的根源。

「我可是你弟弟呢，居然只是這樣就興奮了啊，那等一下我插進去直接射了可怎麼辦？」穆曦天輕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對方早已挺立的分身。

「快點……結束……」穆子然微喘，原本只是想要閉上雙眼稍作休息，卻聽到耳邊傳來相機的輕微咔嚓聲。

就算不睜眼他也知道穆曦天幹了什麼好事。

「如果你等下直接射了我就把照片公開。」穆曦天惡意的在他鈴口點了幾下，刺激著穆子然微微顫抖。

「刪掉……曦天，我拜託你……」

穆子然哀求，不過沒發揮到作用，穆曦天直接設了最愛。

「這麼好的東西，我怎麼捨得呢？你的表現決定我要不要把他公開。」說罷，又是一陣搓揉。

「哈啊……曦、曦天……不要……求你了……」

穆子然的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淚水，穆曦天大概也是覺得可憐，笑了一下，戲謔的開口。

「那就讓你先射一次。」

「什麼……？哈啊……哈、啊──」

穆子然無力的撇過頭，對於穆曦天說做就做的舉動累感不愛。

直接射在對方手上當然羞恥，可是當對方抬起他一隻腳掛在自己肩膀上，而那隻沾滿自己精液的手往某處探去之後，就不只是羞不羞恥的問題了。

這問題可大了。

「曦天……我拜託你到此為──啊──」

對方的手指探入他身後令人難以言喻的地方，也讓他來不及說出的話語淹沒在驚呼裡，因為液體的潤滑不至於乾澀的讓人生疼，然而從未體會過的異樣感覺隨著脊髓蔓延而上。

他突然覺得自己又要射了，可是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能忍則忍。

章之六

穆曦天覺得自已是第一次那麼興奮，這種感覺比和那些身體柔軟的女人做起來還要舒服。

早該這麼做了，早知道就不要壓抑自己看到穆子然時產生的慾望了。

看到穆子然現在的樣子，如此的忍辱，如此的令人想要侵犯……

他從來不覺得和男人做是什麼奇怪的事，因為他的友人之中就有人是那個圈子裡的人。

而在對象是穆子然，那個他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哥哥時，呈現在眼前的情感是如此的單純──想要讓那張笑容不復存在，不管以任何形式，而在這麼久的時間之後，似乎現在這個方法是最好的。

聽著對方在自己身下喘息，看著他只能按照自己的命令而動，一切是如此的完美，他只能聽從自己的指揮。

那個彷彿能夠看透一切的哥哥，此刻正矇矓著雙眼，以恐懼的聲音哀求著他。

早該這麼做了。

穆子然被他打時哪次哀求過他別繼續了？沒有。就連被監禁時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只要求吃跟洗澡。

對了，說到洗澡，穆子然還有潔癖呢！自己這麼晚回來穆子然不可能洗過澡，現在還和滿身酒氣的他做著這樣的事啊。如何叫他不反抗？不可能啊！

「你終於肯反抗我了啊？可惜太遲了。」

隨著他用力的頂入，穆子然也哭著叫了出來，他越是深入，穆子然的反抗越大，然而最終還是只能與他一同在慾望之中起舞。

太遲了，如果在一開始他還有愧疚感就反抗他的話，那麼他們現在不會是如此扭曲的關係。

都是你的錯，不管是一開始或者是現在。

穆子然覺得腰很痛，即使想要忘記昨天晚上的事，那具有強烈存在感的疼痛以及腫脹的某部位都讓他難以遺忘。

今天早上他獲得赦免令了，不用再被軟禁，但是他腰那麼痛根本出不去，也不知道穆曦天怎麼了，今天早上非常溫柔的叫他起床，害他心中滿溢著恐懼。

手機回來了，他看了一下時間，自己居然被關了將近一個月，他好像需要向某人解釋一下自己扔他一個人顧店的原因。

電話很快就接通，某人的聲音也立刻傳來，但是不是預想中的暴怒。

「我要跟你拆夥。」葉宇森平淡的開口，然而內容卻讓穆子然哭笑不得。

「我是有原因的，宇森。」他開口解釋。

「我已經寫好解約書了，明天來我們就簽。」

「不是，宇森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沒關係，我們拆夥。」

「宇森……」

「拆夥。」

「我腰痛……」

「……」

電話那頭傳來了許久的沉默，久到穆子然以為對方掛了電話，可手機上頭明著顯示通話中，這讓他不禁想像對方此刻的表情。

「為什麼腰痛？」良久，葉宇森才悠悠的開口，也不知道剛剛的沉默是因為什麼。

「我、我和……我現在好想死。」說到後來，穆子然單手掩面，直接自暴自棄的放棄解釋了。

「大概知道了，好吧，這次原諒你，多休息。」語畢，葉宇森快速掛了電話，留給穆子然自己的空間。

如果人的情緒是有色彩的，那麼此刻圍繞在穆子然身邊的色彩絕對是黑的。

他和穆曦天做了……穆曦天把自己的那個插到自己身體裡，手還在自己身上到處撫摸，還在自己身上亂啃，這就算了，居然還內射……雖然最後有清出來……但是澡是穆曦天幫他洗的。

雖然這麼說很抱歉，但是這一切都讓他感到噁心，若是要讓他絕望，那麼穆曦天達成了。

他解脫了，而他再也不能釋懷了。

自己的底線被人狠狠玩弄，肇事者卻沒有自己事的樣子愉快的出門，雖然他曾說過只要曦天能夠解脫那麼他不管怎麼樣都好。

但這件事不在範圍內，而他也想不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告終。

盯著自己房內的那扇窗，他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就這麼跳下去的話──

「你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穆子然不顧仍在顫抖著的雙腳，下了床，走到窗邊。

這扇窗夠大，至少能夠讓一個成年男子通過，十九樓的高度足夠他摔個稀巴爛。

身後響起了開門聲，穆子然此時已經打開了窗，高空的風以勢如破竹的氣勢打在他臉上，有些疼。

他卻笑著轉身看向來人，在對方錯愕的雙眸注視下，任由自己的身體向後傾倒──

他聽到對方憤怒地大吼，卻被耳邊呼嘯的風刮去了裡頭的話語。

在落地之前，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笑出聲。

母親，你看這樣的結局可好？

尾聲

穆子然的死引起了很大的騷動──至少對他們那一區來說是，摔成爛泥的屍體檢驗不出什麼問題，所以穆曦天也不會受到什麼法律的制裁，頂多是穆子然剛死那幾天被傳去做了幾次筆錄。

心理診所修整了一個月才重新開張，另一個合夥人的死造成了不少問題，葉宇森在終於處理好所有相關事宜後，把自己丟到辦公室椅上，眼前的桌面上擺著一張相框，裡頭是大學剛畢業的他和穆子然的合照。

看著那張合照，葉宇森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琴里那張疲憊的臉露了出來。

「醫生，穆曦天......」

「叫他滾。」

不等對方把話說完，葉宇森擺了擺手，臉色陰沉。

他很早之前就注意到穆子然的精神狀況有問題了，這樣一個人擔任心理醫師並不是什麼令社會大眾樂見其成的事，但詭異的是每個穆子然經手過的病人都有了明顯的好轉，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般。但那個告訴他們該如尋找人生方向的人如今卻選擇自殺身亡──是的，他相信穆子然是自殺，而不是被穆曦天推下樓，他知道對方那喪心病狂的好弟弟不會幹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但他也沒想過穆曦天會強姦對方。

思及此，葉宇森揉了揉眉心，連日來的疲憊讓他喘不過氣。

這時琴里又推開辦公室的門，卻什麼也沒說，走到他辦公桌前放下一封信，接著又推門離開。

葉宇森皺起眉，拆開信後發現那是穆子然的葬禮日期跟舉辦地點。他深吸了幾口氣後才起身，推開辦公室的門，要琴里把那天畫進排休。

穆曦天看上去黯淡了許多，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哀愁，這變化讓葉宇森感到意外。

他禮貌的帶著琴里和對方打了聲招呼，穆子然的葬禮很安靜，快接近尾聲時穆曦天突然走到他身邊，雙眼盯著穆子然的儀照，眼神炙熱的讓葉宇森反感。

這時，穆曦天開口了。

「我愛他。」

他說。

葉宇森看了眼對方手上握著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穆曦天有意為之，他看見對方的待機桌布是穆子然的照片──稱不上雅觀的那種。

你可他媽去死吧。

葉宇森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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