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人还是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挪到床中间，立香舍不得丢下Alter去洗澡和煮夜宵，和Alter面对面躺着黏黏糊糊地闭眼亲一口，亲完对视一眼又忍不住闭上再亲到一起。都是敏锐的人，明显能感觉到亲吻和爱意突然水到渠成，于是更加理直气壮地以爱为名挥霍时间无所事事到半夜，立香开始犯困，Alter还是紧紧盯着她，时不时把她咬得清醒几分，她受用，摸Alter的后脑，眼神朦胧，“唉，Alter，我一直有话没跟你说。”

“关于一些我一直没好意思让你做的事。”

“我猜你可能早就不用那个…我也一直在纠结到底要怎么说…对象是你的话要求这个总觉得特别羞耻。”

Alter挺认真地听完，看着立香有点尴尬羞怯的表情皱紧眉头开始回忆。他对女人毫无维护关系的经验，何况是事事都不让他插手也不太提要求的女朋友，Caster和Lancer在这件事上十分来劲，时时刻刻秒回他的十万个问题就差给他编一本交往手册。上周立香生理期，不肯和他睡，他硬是挤进她的房间又挤掉几个玩偶的位置抱了她一整晚。他已经能记住倒垃圾前要套好垃圾袋，在她出门见朋友的时候顺便吸个地板，不过立香还是不肯让他洗碗，怕他把那几个金贵别致的碗打碎。

立香看他很不甘心地抿着嘴唇还在回忆，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很早就关注了你的ins诶…”

“然后？”Alter挑眉回问。

“你都没有回粉我。”她不满意Alter的回答，有点丧气地说。

这个很重要吗。Alter心想，配合地去够手机，两人挪到床头靠着找那个app，在发现他连app都删了以后立香抱着他的手臂放松了一些。

“你真的是男大学生吗？”立香看着Alter重新把app下回来，又一个个试密码，好不容易登上去以后全是抱着不可言说目的的新关注提醒，不由叹气。Alter点开粉丝列表一个个往下拉，掠过不同人种不同风格的几十个以自拍为头像的女孩，抱着自己手臂的人明显又消沉了一些，可能还有点生气，他找到了那个明显画风不一样的，点进去加了关注，状态飞快地转为互粉的一瞬间立香去查看自己的消息提醒，有点不好意思地亲了他的手臂。

“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你说，你又不用这个。”

Alter的唯一一条动态是张和家人的合照，还得追溯到好几年前，照片上的他还没长开，一脸叛逆期的不情愿，可能还是被逼着发的，底下显示有好多个赞，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些人抱着什么目的点的所以立香单方面赌气，决定绝不给这条点赞。

她点进Alter的之前只有三个家人的关注列表，看到自己成为了第四个，一高兴就又絮叨起来，“我很早就关注你了，后来‘不小心’跟你熟起来以后反而觉得做这种事情好多余…也挺幼稚的。”

“但你现在挺高兴的。”Alter看她对着手机，难得从个挺成熟的女人转变成小女孩，露出点傻气的欣喜神情。

“诶？有吗？”她脸上和眼睛里仍有亮晶晶的神采，用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明知故问。

“有。”Alter心情复杂地点点头。他这才体会到Caster嘴里确认关系以后多愁善感又麻烦的女人的可爱之处，满足一点无谓又细碎的事情都能在她眼神里撒进一把钻石粉末。不过是点一下的事情，他又不在乎，也不知道藤丸立香会在乎。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比他年长一点，总会自说自话，自以为是地把一些事情以没必要的名义藏起来不告诉他，Alter想到就懊恼，又很严肃地说，“所以你要跟我说。”

立香嘟嘟囔囔地应，还是没适应被小朋友教训，但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说要去烤两片面包再洗个澡。等她一下床背对自己开始穿鞋，Alter立刻切换app在群里质问，“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女人会在乎ins有没有给她点关注？”

“这个需要说的吗？”群里齐刷刷这么回他。

Caster：“这不是在一起第一天就应该做了吗？”

Lancer：“不…碰到感兴趣的女人就会做这个了啊！连Proto都会知道啊对吧！”

Proto：“是啊连我都知道！？等等难道我知道这种常识很奇怪吗？”

Alter气得不想说话，把界面重新切到立香的ins一条条看过去。他对除了立香以外的女人毫无兴趣，对这个所谓的常识自然没有自觉。他们十分合拍，还同处一室，从她开始写论文到现在相处时间更是成倍的长。他以为自己对立香早就足够了解，一条条看过去还是被从字里行间像被切开的热带水果一样横溢出的鲜活感溅了一脸。立香会抱怨都柏林的天气，买不到合身又好看的衣服，欧洲籍的理发师品味没有日本的好，也会感慨都柏林的空气进鼻腔都比东京轻松，冬天一过日照时间变长每天可以做好多事，每周都能看到几次彩虹，还会拍下和他一起购物时候的购物车，打个都柏林生活的标签，让他扶在推车把手上的手友情出镜一下。底下有人眼尖，评论说好像总看到这只手，是男朋友吗？藤丸立香说是，配了一串神采飞扬的颜文字。

Alter把翻译器关了，表面风平浪静，内心风起云涌，翻译器里慢慢跳出来的男朋友这个词在脑袋里加粗倾斜还加了下划线，群里消息提醒一条接一条，他不耐烦地重新点开，群里几个已经顺着他贫瘠的关注列表搜到立香了，正揶揄他的女朋友比他上心多了，并且过分贴心地把另外几条有他的一部分出镜的状态截出来，从第一条到最新的一条时间跨度之长都足够让他动容一下，他才知道藤丸立香一直在这个小角落等他回应。

可能是觉得跟自己撒娇会失掉一点她作为大人的游刃有余，又可能是点别的，总而言之就是怪女人，他对着屏幕不爽，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小意外延伸出了一点能被立香够到的枝桠，他可能都不会有机会知道。

正好藤丸立香喊他下楼吃烤面包，问他蛋要煎一面还是两面。他下楼，对着立香等面包烤好时站在台前露出的两截小腿捣鼓了下手机，状态发布成功的一瞬间他还挺愉悦地笑了下。

藤丸立香一边用刀叉专心致志地把蛋黄的部分划开，让蛋液浸润烤得微焦的面包片上，一边对着坐在对面直接抓着吃的Alter说，“你休想我在跟你面对面吃饭的时候因为这种事情出乎意料，我早就把你设为特别关注了，我刚刚煎蛋的时候就看到了。”

“哦。”Alter又咬下一口，烤过的面包片发出利落的脆响，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居然在和立香面对面吃夜宵，有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本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不过是多告诉几个人你是我的女人了而已。”

藤丸立香咬着叉子，又解锁了手机对着那条简单得很有Alter风格的动态看，女朋友这个词用的还是缩写。她抱怨了几句这件睡衣不好看，最近好像有胖一点，灯光有点暗，讲完以后点了一个赞。

晚上库丘林.Alter睡得浅，归咎于身边的人一直反反复复翻身，翻得很克制，但被窝还是窸窣乱响。他睁眼，黑夜里看不太清，但藤丸立香这时候正对着他看。Alter开了夜灯，这回和她湿漉漉的蜜色眼睛对了正着，她看着去毫无倦意，粉红色浮在她薄薄的脸颊皮肤上。

“我弄醒你了吗？”立香有点抱歉地去摸他头发。

“我就是睡不着。”她小声解释道，Alter都以为她在撒娇，“我怕我醒来就忘了这个感觉了，我想多记一会儿。”

“什么感觉？”Alter问他。

“我们明明早就是这样的关系了，但你居然是我的男朋友。”

“Alter，你是我男朋友诶。”她又重复了一遍，眼里有粼粼波光，她用指尖去抚Alter的脸，一点一点从额头描到鼻梁再描到嘴唇，“我就是突然觉得好不真实，我其实早就习惯有你在身边了，吃饭，睡觉，上课，下课，逛街，买菜，但今天才突然意识到，”她词穷，又被Alter看着，挺不好意思地往他颈窝一钻，腿不安分地往他腿上搭，又是一阵磨，像要和他的身体打个结。立香深呼吸了一口Alter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同款的热热的洗护味，闷声闷气地又说了一遍，“唉，我表达不了。就意识到，你是我的男朋友，然后，我是你的女朋友诶。”

Alter听她反反复复地提这个词，句尾还拉得软软长长，糅了点倦意进去，虽然很难有共鸣，但更难没有反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个怪女人。”

立香轻轻笑，Alter手掌摩挲着她的大腿和臀下侧，立香抓他的背，嘀嘀咕咕说不要摸，会有感觉，下午弄得很痛，她做不动。

“说到下午，你还生气吗？”立香按着他的手，还是有点心虚，把手指一根根缠进去，“就，我要回国的事情。”

“哈，你这真的算是有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的自觉了吗？”Alter不客气地回她。像是逗弄小动物被对方毫无威慑力地亮了牙，立香很不给面子地笑得发抖，小孩子说这个太犯规了，她内心只有大大的可爱在飘来飘去。

Alter知道她在笑什么，不爽地掐了她的腿根，立香吃痛地吸了一口气，又给他顺了头发，听他继续说。

“我没那么无聊，因为你要换一个地方生气，都一样的，不管你去哪里。”

“你等不了，迷上别的男人，我都没问题。但你不能等都不等就说要走。”

“我不会变，我要你。”

立香乖巧地点点头，她应该再怀疑一点，再审慎一点，自己在国外，有个小男孩是她的房东现在还在对她说爱，要自己等她，还一口咬定他自己不会变，怎么想都很奇怪，她换了个更舒服的角度在Alter怀里躺下。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开始犯困了，今天她吸饱了承诺和爱和小女孩会喜欢的惊喜，可以安安静静地沉到这个很宽广的怀抱里做梦了。

“啧，回应呢？”Alter安分地当了几分钟抱枕，怀里的人先是呓语了几句，之后突然就规律地呼吸起来。Alter轻轻推了她一把，没有反应，反而是哼了两声又粘过来。把别人弄醒自己却自顾自睡着，真是，Alter无可奈何地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是真的沉浸在这个氛围里了，乐于听她说一些很不明所以的话，照顾她的一些不知所谓的想法，禁不住地想一些不切实际的未来。哪怕现在藤丸立香立即睁眼，要和他讨论怎么在房间里挂一颗星星，周末可不可以去海钓，钓一只很小的磷虾，或者很大的鲸鱼，他也愿意在胡搅蛮缠里虚度光阴。

群里的话题从Alter居然也会发这种东西到了啊你这个很可爱的女朋友不是要回国了嘛，截图指向了立香发的ins story，内容是offer的一部分截图，配了亮闪闪的字。

“对，她要回去了。”他勾着立香的腰，吃力地一边单手打字一边防止手机砸到两个人的脸。

“你的打算？”

“是工作问题吗？你跟她结婚不就好了，跟你结完婚，入籍以后找工作也更容易。”

“我们家也不用担心钱，你知道的吧？”

这个姿势太扭曲了，藤丸立香把他的一边手臂压得没有知觉，双手还要执拗地抱他的另一边手臂。Alter不想弄醒她，草草打了几个字结束了对话又关了灯，“她不想，随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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