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首府，上城區，聖騎士府邸。

這天晚上，兩人洗完澡，返回臥室。

貝雷絲幫艾黛爾賈特擦乾頭髮，拿起梳子。

「老師，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艾黛爾賈特盯著梳妝鏡中面容平淡的貝雷絲，突然興致勃勃地提議。

「妳要玩什麼？」貝雷絲邊問邊仔細梳理她散在肩後的棕色長髮。

「玩我們敵對的遊戲。」

「敵對？」

「假設我是黑暗法師，逮住了不斷追捕我的司劍者大人……如何？妳要陪我玩嗎？」

貝雷絲覺得她的假設有點怪，不過找不到不陪她玩的理由。

「好。」

「對了，還要假設我們的力量差很多，我比妳強大，妳被我按住就跑不掉了。」

「我要讓步？」

「妳要讓步，也要反抗我，但不准反抗成功。」

「……好。」

「那我先準備一下，老師先換個衣服，去地下室等我吧。」

「嗯。」

貝雷絲沒問為何轉移陣地，艾黛爾賈特總是比她講究氣氛。

她目送艾黛爾賈特蹦蹦跳跳跑去書房，換穿司劍者的騎士服，佩上魔法劍，走進地下室。

地下室是佔據整層的密閉空間，為緊急避難設計。

貝雷絲親自裝潢，繪製通氣用的風系法陣，儲備大量乾糧藥物，也放有家具和生活用品。

她交代艾黛爾賈特遇到危機，立刻傳送進來。

傳送術屬於神級白魔法，若不使用卷軸，唯有聖騎士和大賢者能夠施展。

貝雷絲掌握原理後，指導艾黛爾賈特以神聖掛墜上她隨祝福注入的靈魂為媒介，艾黛爾賈特從此也能順利施展傳送術。

不過傳送術有限制，施術者只能傳到「靈魂錨點」──簡單來說，是施術者實際去過的地方，因此這個避難用的地下室，貝雷絲沒讓第三人進來過，並傾盡心力繪製層層魔陣，以確保艾黛爾賈特人身安全。

出入口的大門敞開著，貝雷絲聽見輕快的腳步聲，下意識往角落大床瞄了一眼。

「司劍者大人，您做好準備了嗎？」

艾黛爾賈特身穿黑色裙裝，手持短鞭和手銬，噙著帶有魔性的笑容，慢吞吞踱步而來。

看到她，貝雷絲眼前一亮，認真打量她這套華麗妖豔的貴族衣裝。

「妳要扮演黑暗法師……？」

「我知道，黑暗法師不會這樣穿，可是這樣穿比較好看。」

「嗯，那妳手上的鞭子和手銬……？」

「我跟母妃大人要來的。」

「她知道妳要怎麼使用？」

「知道啊，母妃大人說這些都是全新的，很高興終於能派上用場。」

派上用場……意思是早就準備好了？

貝雷絲無言片刻，後知後覺地想到，艾黛爾賈特今晚早有預謀。

難怪上次帶她來地下室練習黑魔法，她離開前的笑容那麼奇怪。

貝雷絲又掃了一眼角落的床，覺得自己也是半斤八兩。

「好了，老師，轉過身去，讓我銬住妳。」

貝雷絲默默照做，扣住手腕的兩只鐵環並不冰冷，艾黛爾賈特先在手中捂熱了。

「老師，這個手銬，其實妳可以徒手掙開吧？」

「可以。」

「不許掙開哦，除非我下令。」

「……嗯。」

「好了，坐到椅子上。」

艾黛爾賈特將一張椅子搬到地下室中間，等貝雷絲坐下，解開她腰際的魔法劍扔到一旁。

「那麼，我們開始敵對吧。」

艾黛爾賈特站在貝雷絲身前，輕輕一笑，用短鞭挑起貝雷絲的下巴。

「如何，司劍者大人，落入我手中的感覺？」

有點興奮……

貝雷絲當然不能老實回答，看了看艾黛爾賈特閃閃發亮的紫眸，默不作聲地別過頭去。

「哼，傲氣十足嘛？我看妳能堅持多久。」

「……」

她的台詞來自於一本古王國小說，貝雷絲教她阿加爾塔語時陪她讀過。

這時聽到她原封不動搬出來用，一陣笑意猛然襲上心頭。

貝雷絲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憋住。

「……怎麼突然發起抖來了？」

艾黛爾賈特立刻停止演戲，緊張地上前關心。

「沒事。」

貝雷絲輕輕咳嗽一聲，深吸口氣，主動繼續。

「身為聖騎士，我不會屈服於任何不義的打擊。」

「是嗎？如果是誘惑呢？我聽說司劍者大人與眾不同，面對一群魅魔誘惑都不為所動。」

「……」

那是結婚前任務中發生的事，貝雷絲回想到一半，艾黛爾賈特又伸出短鞭，挑起她的臉。

「無欲無求的司劍者大人，我想讓妳陷入瘋狂。」

說完，艾黛爾賈特低下頭，蠻橫地吻住貝雷絲。

甜美好聞的氣息迎面而來，貝雷絲怔怔任她侵入唇間，還記得艾黛爾賈特叫她反抗。

但該怎麼做？

「唔……」

熾熱靈活的柔軟在口中反覆纏弄。

艾黛爾賈特唇舌並用，交替著吸吮和舔舐，一下下將快感從口腔推送到小腹。

太舒服了……

貝雷絲被艾黛爾賈特吻得幾乎失神，牢記伴侶吩咐，努力不要回吻，勉強咬了一下她濕潤的上唇。

「哎呀，居然反過來挑逗我？」

艾黛爾賈特愉快地舔舔嘴唇，故意曲解貝雷絲用意，更加興奮地扯開她上衣。

脫掉衣服，僅覆內著的豐滿女體，就這麼暴露在艾黛爾賈特視線中。

艾黛爾賈特注視著貝雷絲蘊藏柔光的美麗身線，呼吸漸漸急促。

她扔掉短鞭，伸出雙手，從貝雷絲的臉頰開始撫摸。

掌心滑向頸側，再摸到肩膀，慢慢移向胸腹，一吋吋來回摸了個遍，又張口去咬。

而後，降下綿密如雨的親吻。

艾黛爾賈特一路吻到貝雷絲小腹，輕咬褲頭，抬眸一看，貝雷絲安靜看著她，表情毫無變化，還真有點禁慾聖騎士的感覺。

如果受縛的雙臂肌肉沒有緊繃，頰邊沒有冒出冷汗，藍眸中沒有火光跳動，就很完美了。

「褲子也脫了吧？」

艾黛爾賈特作勢要脫掉騎士褲，貝雷絲直勾勾看著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司劍者大人……妳的反抗？」

「！」貝雷絲露出大夢初醒的表情，乾巴巴低語道：「不、不能脫……」

「我偏要脫。」

艾黛爾賈特霸道地脫掉她的長褲，起身拉了拉裙襬，跨坐到貝雷絲腿上。

貝雷絲如待宰羔羊般乖乖坐著，大腿抵上她腿間，赫然驚覺她下面什麼也沒穿──

驚人事實化為巨石落入心湖，激起一片壯闊波瀾。

貝雷絲沒想到艾黛爾賈特還能這麼惡作劇，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卻見艾黛爾賈特從容不迫挪了挪臀部，故意用柔肉在她腿上輕輕磨擦了兩下。

「怎麼了，妳臉好紅呀，不是被魅魔誘惑也能無動於衷嗎？」

貝雷絲被她說話時拋來的媚眼勾得內心更亂，連忙閉上眼睛。

「……魅魔比不過妳，但我不會屈服的。」

「這是妳說的，可別不小心對我動手喔？」

艾黛爾賈特貼身抱住貝雷絲，雙峰在她胸前磨蹭，紅著臉發出呻吟。

「嗯……好舒服……」

明明只是嗅著貝雷絲的氣味，身體隔著裙裝和內著磨擦而已，沒有做什麼，艾黛爾賈特便覺得十分快樂，從身到心都獲得了撫慰。

「貝雷絲……」

她想她對這個人的渴望，大概已經刻進了骨子裡，成為生存的要素。

如果往後再也無法獲得，一定會非常悲傷……

說是這麼說，艾黛爾賈特人生一帆風順，從沒遇過挫折。

只有小時候弄丟老師送的神聖掛墜，曾經難過大哭，並未真正體驗痛徹心扉的悲傷。

她提議玩這場遊戲，也不是想體驗愛而不得或遭受拒絕的痛苦。

而是要仗著老師寵愛，享受老師驚慌無措的可愛模樣。

這些想法，陪她一路長大的貝雷絲也很清楚。

最愛的人是最瞭解自己的人，還願意陪伴自己一輩子，有什麼比這個更幸福？

「……我愛妳。」

艾黛爾賈特並沒有忘記還在玩敵對遊戲，卻情不自禁地對老師告白。

話音剛落，貝雷絲的身體全面緊繃起來，背後發出拉扯手銬的碎音。

她重重喘著氣，從下往上看著艾黛爾賈特，幽暗藍眸中流轉著慾光，體溫驟然升高，額頭和頸間冒出汗珠。

無聲交纏的視線和呼吸，急速加熱了兩人之間的空氣。

「可……可以解開了。」

艾黛爾賈特心虛地從她身上下來，結巴說完，便見貝雷絲背後藍光一亮。

「……艾黛爾賈特小姐。」

貝雷絲弄開手銬，起身摸摸手腕，沒有馬上攻擊「敵人」，反而擺出想要談話的態度。

她這時才真正扮演起了「司劍者」──當在戰場上遇見語言相通的不死者，例如黑暗法師，揮劍之前，「司劍者」通常會先選擇對話，無法對話才會出手。

「角落有一張更舒適的大毯子，我們可以坐在那裡，好好談一談。」

貝雷絲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指，以公事公辦的平淡語氣提出意見。

「大毯子？」

艾黛爾賈特沒印象這裡有那種東西，狐疑地順著她指向看了一眼，無奈回頭。

「那明明是床啊。」

「差不多。」

「哪裡差不多？妳根本是想拐我上床。」

「沒有這回事，只是正邪不兩『立』。」

「『立』不行，『躺』就可以？」

「對，妳還可以坐或趴。」

「什麼『對』……還說沒想拐我？」

「我只是建議，妳有顧慮的話，不用照我的話做。」

艾黛爾賈特盯著與她一來一往的貝雷絲，後者現在只穿著上下兩件內著，還能如此坦然地亂用詞語與她聊天，聖騎士的心志果然不同凡響。

「去就去。」艾黛爾賈特好勝地拋下一句，匆匆跑向角落。

貝雷絲被留在原地，看著賽跑般動作迅捷的艾黛爾賈特，單手捂臉，努力嚥下笑意。

隨即伸出食指在半空中畫出傳送圈，悠然往前一踏，瞬間抵達床邊。

「啊、犯規！」艾黛爾賈特晚到一步，不滿地抗議。「怎麼可以用傳送術！」

「真抱歉，我不曉得有這項規定。」

貝雷絲一本正經地道歉，將艾黛爾賈特順手壓倒在床上，慢吞吞脫起她的衣服。

「艾黛爾賈特小姐，妳真有品味，我從沒看過這麼會穿衣服的黑暗法師。」

「為什麼一邊誇我品味，一邊脫掉我的衣服……而且，妳不是說不會屈服我嗎？」

艾黛爾賈特嘴上反抗，身體服從，一下子被剝個精光。

「所以，我沒有屈服妳──」

貝雷絲撫摸艾黛爾賈特的腰線，送上動人淺笑。

「我選擇征服妳，艾黛爾賈特小姐。」

「……司劍者大人，妳這是同流合污喔。」

「嗯，我想與妳一起墮落。」

「為什麼？」

「因為，我……」貝雷絲停止撫摸，湊到她耳旁，用氣音說道：「早就為妳陷入瘋狂了。」

貝雷絲回應了她一開始提出的「想讓妳陷入瘋狂」，用行動將她捲入愛意的狂潮中。

隔天清晨，艾黛爾賈特在臥室醒來，感覺全身懶洋洋的。

昨晚的「同流合污」簡直驚天動地……老師體內果然藏著一隻貪婪的野獸。

艾黛爾賈特裸身躺在床上，看著站在一旁穿衣服的貝雷絲，心頭泛過一陣強烈喜悅。

「妳醒了？」

貝雷絲注意到她的動靜，回頭坐到床邊，伸手輕撫艾黛爾賈特慵懶微笑的臉頰。

「可以再躺一會，我去做早餐，做好叫妳起來。」

艾黛爾賈特搖搖頭，掀開棉被起身：「我也想一起做。」

貝雷絲聽到她微微沙啞的嗓音，又見到她遍布吻痕的身體，昨晚縱情的記憶全數上湧。

「好……」貝雷絲目光閃爍，捂臉回答。「我先去廚房準備。」

艾黛爾賈特目睹貝雷絲逃出房間，低頭看看身體，疑惑這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害羞什麼？

她披著睡衣先去洗漱，再到廚房，貝雷絲已經準備好食材，等著她這位大廚來烹飪了。

仔細一看，桌上還備了一小杯潤喉的蜂蜜釀。

兩人享用完美味的早餐，又迅速洗了個晨澡，返回臥室穿衣梳髮。

貝雷絲照例為艾黛爾賈特整理頭髮，卻見她一臉奇妙笑容，顯然又在打壞主意。

貝雷絲悄悄加速了手邊動作。

「老師，下次我們來交換角色吧。」

「……嗯？」

「換妳綁住我，用身體誘惑我墮落。」

貝雷絲沉默片刻，淡淡回答：「好。」

隨後，貝雷絲替艾黛爾賈特綁好頭髮，前後確認了一遍她的儀容，轉身去拿騎士外套。

她及時伸手抓住貝雷絲：「先別急著走嘛，老師，再對我說一遍昨天的話吧？」

貝雷絲回頭看她：「昨天的……哪句話？」

「都可以，比如『征服妳』、『想與妳一起墮落』、『為妳瘋狂』……全部都來更好。」

「『我不會屈服的』。」

「這句話除外！」

兩人互相對看，意念在無聲中激烈交鋒。

貝雷絲沒轍地讓步，上前挨近艾黛爾賈特耳旁，輕輕說道：「我愛妳。」

昨晚彼此訴說過無數次的愛語，艾黛爾賈特這時聽到，仍然滿意地笑了。

「老師這句話真是百聽不膩，一瞬間就能振奮我的精神。」

艾黛爾賈特笑著鬆開貝雷絲，看她穿上騎士外套，上前為她理了理衣領，踏出房間。

「好了，出門工作吧。」

這時，貝雷絲忽然從背後擁上來，在她耳邊一句句重複了她剛才說想聽的話。

出門前遭受這波攻勢，艾黛爾賈特直到抵達家附近的古文物管理廳，腦中都暈陶陶的。

「艾爾，工作加油。」

「嗯……老師也是。」

「我傍晚來接妳。」

「好，我等妳……」

「我走了，晚點見。」

「晚點見……」

艾黛爾賈特依依不捨地目送晨光中活力充沛的背影，暗自期盼起晚暮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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