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日出

“——嗥嗷！！”

不可抵挡的强烈劲风从左侧袭来，其中蕴含的伟力应该能毫不夸张地将山脉击碎。难以想象这是能以鲜红、沸腾、肿胀的胎盘使出的动作，即便在梦魇里见证了数千、数万次对方的攻击，斯卡蒂仍然在内心反复感叹上位者的力量之可怕。

以跳步脱离攻击范围，斯卡蒂连续在海滩上跃出了数十米。

然而，怪物的攻势还远未结束。

拖地而来的鲜红胎盘的边缘犹如利刃，携着锋锐的刀气呼啸着。脐带还连着腹部的这把畸形武器射程可远可近，甚至能释放爆炸物。只见怪物以沉重的力道刮擦地面，滑步猛突而来，之后是连绵不绝的疯狂扑打——若非梦魇之中，清醒世界的大地定然已沟壑纵横，没有斯卡蒂的落足之处了。

然而，若只如此，斯卡蒂尚能应付。深海猎人的身体得到血之回响的超幅强化，甚至能看清以迅雷之速袭来的回旋斩，并做出恰当的闪避，挨一下那样的攻势至少不会立刻死亡。可是，怪物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在令人喘不过气的猛攻之后，忽然高举胎盘，闪烁的寒芒似乎要把她从中劈成两半。

斯卡蒂终于等到了反击的时刻。

路德维希步枪的转轮急速转动，摩擦的火石打燃火药。

怪物抬起了右脚，运足全身之力，子弹亦同时激射而出……

“……善良的猎人，您还好吗？”繁复流苏洋装的人偶少女轻移莲步，深深鞠躬。

斯卡蒂摸了摸还昏沉着的脑袋，从石砖地上挣扎地爬起身。

“我回到……猎人的梦境了？那就是说我死了……我又失败了……”

无论是猎人的梦境，还是猎人的梦魇，斯卡蒂似乎一直都在梦中纠缠。

此次猎杀之夜持续多久了？她已然忘却。在不断的觉醒与沉眠之间，时间失去意义，阿戈尔上空的红月永不坠落。虽然只要还能做梦，被选召的猎人就不会真正死亡，但这也就意味着无法从沉眠中解脱，噩梦还会延续。

斯卡蒂思考着将自己的故乡从上位者的梦魇中解放的方法，而那位人偶少女走上前来，轻轻伸手要搀扶斯卡蒂。

“我没事，只是大脑有点发晕……啊，格曼先生呢？为什么小屋……烧起来了？”

“格曼先生在树下等着您。亚楠的梦魇结束了、血月结束了。您自由了。”

“结束……原来如此，是‘她’吗？”

斯卡蒂苦笑连连，“她比我快啊，曼西斯的梦魇被解决了。新生儿的仪式终结了。”

“……正是如此，年轻的猎人，你可以从猎人的梦境中离开了。停止做梦吧，”低沉沙哑的嗓音伴随着轮椅的咯吱声，身着破旧皮夹克、头戴古典礼帽的中年男人扶着拐杖，慢慢地拖动轮椅。人偶少女连忙迎上去，握住轮椅的把手。

“格曼先生，您不用来迎接我。在解决猎人的梦魇之前，我不会离开亚楠的。”

“年轻的猎人，梦魇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付出？难道你不想见到阿戈尔的日出？”

“我当然想，先生。但是，猎杀之夜的根源就是科斯的诅咒。在解决根源之前，我无法放心离开。”斯卡蒂说着就往阶梯之上走去，走进燃烧着的猎人工坊小屋。

格曼拖动轮椅，以拐杖支撑着慢慢挪上，“……你不打算回来了？”

“正是如此。我要离开阿戈尔。”

“为了你说的那位青年的梦想？”

斯卡蒂整理神血宝石的动作略微一顿，“嗯……我在阿戈尔之外找到了新的归宿。”

“可是你的朋友，那位联盟的猎人已经不再做梦了。”

“……她走了？”

“走了。在曼西斯的梦魇结束后，她就离开了。”

斯卡蒂回忆起那位手持旋转圆锯，将野兽开膛破肚的女猎人。

“……这也是我和她的约定。她去解决曼西斯，我去解决科斯。”

“凭你一个人？当年我们讨伐科斯，可远不止一个人。”

“可是老猎人还剩下多少呢？”斯卡蒂冷淡地反驳，“连赛门先生都倒在渔村口，玛丽亚小姐也死了。老猎人还有几人？还有谁能终结梦魇？难道亚楠就要一直被科斯的阴影笼罩，直至下个、下下个曼西斯出现吗？”

“……”

“科斯的孤儿若不被杀死，猎杀之夜还会再来，”斯卡蒂总结道，将新的神血宝石嵌入神圣月光之剑中，“……劳伦斯主教是第一个牺牲品，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科斯的力量还会吸引更多人的渴望。”

“你杀了劳伦斯……”

“我解脱了他，格曼先生。您得到了答案，您永远不可能等到劳伦斯主教了。”

格曼深沉地叹了口气，舔舔干涩的嘴唇，“的确。我离开不了猎人的梦境了。”

“但您可以教导更多的猎人，在梦里。等猎人的梦魇结束，您说不定可以离开。”

“别想了，不可能的。别管我这把老骨头，”格曼摆摆手，转动轮椅，“随便你吧。我会在花园的树下等你，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只要你放弃。”

“好……”

整顿完毕的斯卡蒂选在禁忌森林苏醒，她准备见一个人。果然，那位头戴独眼铁盔的怪人守候在禁忌森林的小屋里，身边还有他的护卫马达拉斯兄弟。斯卡蒂并拢脚后跟，右手自胸前向右上方高举，手持武器。

“您好，联盟长。”

联盟长沃尔特以手杖做出同样的姿态还礼。

“治愈教会的猎人，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

“你来迟了，她已经离开亚楠了。”

“……果然，”斯卡蒂面色一暗，“我在猎人的梦魇耽搁太久了。”

“不，她本就没打算等你。她的性子总是急冲冲的。”

沃尔特宽慰道，并示意马达拉斯兄弟拿出东西。

“这是……”

“‘活生生的线’，是她从曼西斯的梦魇带回的战利品。如果有这个的话，应该能开启更深的圣杯迷宫的封印吧，”沃尔特将仍然蠕动的线团递给斯卡蒂，“你需要更大的力量吧？如今被亚米达拉抓到猎人梦魇的猎人不多了，要解决亚楠之危只能依靠你们新一代了。”

“……谢谢。我会好好使用的。”

斯卡蒂再度郑重道谢，猎人永不孤单。

推开月相观测台的沉重大门，波光粼粼的月畔湖依旧清澈闪亮，只不过它如今倒映着鲜红的血月，月色中汹涌着疯狂的冷意。当红月低垂之时，人与怪兽的界限变得模糊，上位者的子嗣就此重生，曼西斯学派执行了血月的仪式。

“猎人……”

若有所思的斯卡蒂向声源处欠身行礼。摇椅上的老者挥挥手杖，却不再说话。

“威廉大师……您，还在怪我杀了罗姆？”

“……不，是我迂腐了。”

遮眼帽盖住了老者的双目，也掩盖了他悲戚的目光。

“唯有解放仪式，才能终结米寇拉什的疯狂梦魇。我太畏惧罢了。”

“……”

“上次与你一起的那位小姐呢？”

“她……她离开亚楠了。”

“这样啊……那你……”

“我只是来眺望月畔湖。”

斯卡蒂转身凝望着那宽阔的湖面，记忆中的模样并不是月色，而是夕阳的晚照。

猎杀之夜中时间不可计数。她只记得在此次猎杀之夜开始之前，与她，还有他一起，三人共同在湖边散步，畅谈亚楠与阿戈尔的一切，还有阿戈尔之外，在泰拉大地的其他角落肆虐的矿石病与疾苦。男人有一个幼稚的理想，他想终结矿石病带给泰拉的苦难，让每个人都安稳地度过黑夜，而这份幼稚的梦幻吸引了斯卡蒂和她。

那天，三人在月畔许下誓言，将来一定再度相遇，为了挽救泰拉的大地与它的人民。

“……猎人，你在想念那位异乡的学者。”

“嗯……是啊，可是我现在耽误太久了，我都不知道外面成了什么模样。上位者科斯的孤儿太强大了，尤其是在梦魇里，我完全不是对手。”

“……孩子，”威廉大师换了一种亲切敦厚的语气，“数十次猎杀之夜，想终结猎人梦魇的猎人数不胜数，就连赛门那样的老猎人都未竟此番功业。你若是担心那位异乡人，就尽管离开亚楠吧。天地很广阔，远不止我们亚楠。”

“但是威廉大师，亚楠是我的故乡，我生长的地方。”

“……”

“我还有……对路德维希老师的诺言。况且，连家乡的疾病都解决不了，我没有颜面离开亚楠去见他。”斯卡蒂的腰间还别着古老猎人之铃，与交给那位男人的铃铛是成对的，只要铃音响起，她就会知道天地彼方的那个人在呼唤自己。

可是，这个铃铛许久都没有响过了。

是遭遇了不测，还是拯救泰拉的事业顺风顺水？每每凝望着月色中的古老铜铃，斯卡蒂的思绪就如风中飘散的柳絮，恨不能飘向他所在的方向。

“孩子，你过来。”

斯卡蒂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什么事，威廉大师？”

“这是临别赠礼……”

威廉大师的掌中，凭空悬浮着一道符文——五芒星中的智慧之“眼”。

“——这！这是最后的‘眼’符文？！”

“对，一直在我手上。我命令罗姆阻碍血月的降临，但你们猎人打破了我的计划。”

“……”

“如今曼西斯的梦魇已经解除，我当年过度畏惧上位者之血而错失良机，甚至逼走了劳伦斯与米寇拉什，最终酿成惨剧……”

“威廉大师，这与您没有关系——”

“不用说了，”威廉大师强硬地打断道，“没有学生就没有老师。他们是我的学生，不能正确引导他们的求知欲，是我的责任。而你终结了劳伦斯的苦难，代替我结束了他的罪恶，我无以为报。这个就交给你吧……你需要来自地宫的更强大的力量，对吧？”

眼之符文能提供卓越的发现力，在地宫寻宝时有相当大的帮助。

“谢谢您，威廉大师。”

这是最后的“眼”，斯卡蒂只剩这个符文没有入手了。

“祝愿你早日终结亚楠的梦魇……我也累了，厌倦了绵绵无尽的猎杀之夜。”

猎杀之夜永远只有一夜，在扭曲的时间中无论经过多久，始终只有一夜。人的肉体只度过了短短的七八个小时，但精神在无止境的血月下忍受兽性的折磨。此次猎杀之夜，持续了太长太长的时光，恐怕外界已有数年了。

它不会很久了——斯卡蒂接过符文时，内心暗暗发誓。

“……善良的教会猎人，我发现你的月光了。”

淌着地下尸堆的血水，斯卡蒂来到了自己老师的……化作怪物的头颅旁。

“斯卡蒂，你回来了。你打败我是多久之前，我都忘了……”

“老师……”斯卡蒂将神圣月光之剑插在地上，蹲下身抚摸化作驴怪的面庞，“我回来了。这次我要彻底终结噩梦。”

“能知晓仍有教会猎人在猎杀之夜奋斗，而没有失去理智，我已经很欣慰了，”路德维希的语调缓慢而深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与这硕大、畸形、丑陋的怪物之首完全不相匹配。在月光的指引下找回人性，他的内在又回归了那位荣耀的骑士长，“斯卡蒂，你证明我经受诋毁的人生并非徒然无功。所以，不要勉强自己，亚楠还可以等，只要亚楠还有你这样的人，亚楠就能等下去——千万不要逼迫自己反复苏醒，最终迎来‘耗尽’。”

“是，谨遵您的教诲，我不会沉湎杀戮，也不会任由兽性控制灵魂。”

“很好……很好……”

斯卡蒂意识到路德维希还有半截话语哽在喉头。

“我见识了研究大厅的惨状了……还和玛丽亚小姐交手了。”

“……”

“赛门先生也……布拉多先生也……”

“……老猎人们都……唉，这可能就是宿命吧……血的宿命……”

“老师，我对治愈教会仍然没有憎恨之情，哪怕血疗带来了兽灾。我是错的吗？……当浏览研究大厅的资料，还有与劳伦斯主教战斗之时，我的内心只有悲哀与怜悯……我相信他是怀着良善的目的而开发了血疗术，却不幸招致了非人的灾祸。”

“劳伦斯主教……啊，自从渔村之战开始，他就是好奇心最旺盛的人。”

“一切从渔村开始，一切也要至渔村结束，”斯卡蒂站起身，举起大剑，手指轻抚，明丽的月色在剑锋上翩翩起舞。

“老师，您和格曼先生、劳伦斯主教开启的旅途，请由我来了结。”

“……我明白了。就结束这场噩梦吧……斯卡蒂，愿你的前路有月光的指引。”

抵达地宫的最深层之后，再度回到这里——这个海滩。

在扭曲的血月下，重复数万次这样的死斗。死亡，在猎人梦境苏醒，再度觉醒，继续战斗，然后死亡……如此重复不知多少次，斯卡蒂仅仅是为了一次的胜利，在梦魇中挣扎。上位者，或者说古神祇，超越人类想象的高等存在，具有“秘法之力”与“更高的视觉”，它们的血液与知识带来了人类的超进化，也带来了野兽的毁灭。

在泰拉大陆或可称为“神”的存在，上位者科斯的子嗣制造了梦魇，哪怕它是婴儿，亦足以闭锁整个阿戈尔的时空，诅咒血脉，直至永世。尽管最初是拜伦维斯屠杀了渔村，强行杀死了科斯的孤儿，并研究尸体，招来了兽化的灾厄，但是斯卡蒂并不能直接承认这就是人类的咎由自取，并弃之不顾。

亚楠有太多太多无辜的受害者；亚楠之外也是。

躲过扑面而来的劲风与胎盘袭击，斯卡蒂挥出粉碎山脉的一剑，而这道巨大的冲击力只是让上位者的子嗣略微踉跄。

“——嗥嗷！！”

制造梦魇，并禁锢于梦魇的复仇之子咆哮着一跃而起，幻夜的浓云顿时廓清。

斯卡蒂仰望着数千米的高空，深红的强光如天外流火坠下。

在身影交错之前的刹那，斯卡蒂举起路德维希步枪，激射而出的水银子弹制造强大的反冲，与坠落的力道相辅相成，让怪物的动作在最后的距离静止。

“——回去你的大海吧！别再上岸了！！”斯卡蒂的右手刺入怪物的腹部，在三重爪痕符文的加持之下，猎人的阴暗技巧爆发出恐怖的威力，直接对内脏施以攻击。

如密雨绵绵，上位者子嗣的鲜血染红了斯卡蒂的圣歌团制服。

“……呼……呼——这下子应该……”

科斯的孤儿猛烈砸击地面。秘法的洪流中，胎盘更加巨大，甚至背后生出了双翼。

“——还能战斗吗！？”

孤儿凄厉的怒吼召唤了天空的雷霆。

那是残留在科斯尸体中的秘法，也是名为“天灾”的终焉。

从天而降的无数雷光构成细密的网络，如同海啸扩散开来，即将席卷整个海滩。

“难道终究不能跨越吗……这最后的噩梦……”

斯卡蒂单持大剑，准备以采血瓶硬抗雷电。不过，就在此时，斯卡蒂似乎发现了雷之海的缝隙。

她毫不犹豫地切开落雷，猛扑而去……

“善良的猎人，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人偶小姐。”

斯卡蒂将科斯寄生虫扔在地上，“我回来了……是啊，我回来了……”

“您看上去十分紧张。”

“我是在激动……”

斯卡蒂颤抖着握住了人偶少女的手，“我要离开了……人偶小姐，我要离开了！”

“祝贺您，善良的猎人。”

斯卡蒂望着人偶的俏脸，“……也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请您多保重，愿您在清醒的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价值。”

后花园的大树下，格曼手持送葬之刃在等候，人偶陪伴斯卡蒂走完梦境的最后一程。

“这一刀之后，你将再也不能回到猎人的梦境。你当然可以离开亚楠，但猎人徽记对你不再生效，你也不能反复觉醒——死亡即将对你来说就是永恒。你都认清了吧？”

“是……请动手吧。我已经迟到太久了。”

斯卡蒂在月见花的花海中跪下，背对格曼。

梦境的皎月此刻如此明亮。

“再见，格曼先生，人偶小姐。”

“再见，善良的猎人。”

“……你可一定要达成夙愿啊，后生。”

镰刀猛挥而下。

脖子略微一痛，斯卡蒂便被明亮的光线晃住了眼。

这不是熟悉的月色，而是更加辉煌、更加壮丽的光彩。

扶着墙壁，缓缓起身——太阳正照耀在亚楠的哥特尖塔之上。

古老猎人之铃还在腰间。只要轻轻摇晃，就能知道另一支的位置。

“……我这就来，博士。”

深海时代的猎人再度握紧了手中剑。

“……博士，我建议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行动名单。”凯尔希的声音中压抑着不满。

“有什么问题吗？这些都是按照实际需要选择的——还是说，我无权调动战地医疗小组的成员？”

“不，在战术指挥上你有这个权力。但是，我问你——你怎么没有携带任何一位先锋干员，术师……术师竟然只有夜魔？”

博士古怪地望着凯尔希，他还以为数据传错了，便扫了眼电子版的名单：瑕光、临光、塞雷娅、吽、斑点、夜魔、闪灵、亚叶、夜莺、嘉维尔、微风。备注：黑色加粗字体为感染者干员。这的确是他上传的名单文件。

“全是医疗相关的干员，你想做什么？让医生拿着手术刀突破整合运动的防线吗？”

“凯尔希部长，我没有明白你的顾虑。我们既然是制药企业，就没有必要和整合运动发生冲突。我们的本职工作是推销药品、革新技术，而战地医疗的目的是救死扶伤。这些干员都有战地医疗经验，并且接受了战斗训练，足以保护自己。”

凯尔希把怒气压缩到叹息中，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

“你是在冰棺里睡傻了么？以前……”

“打住打住——凯尔希部长，你很了解过去的我，这没错。但是，现在的我并不是过去的我，我什么往事都想不起来，”博士将名单上传给PRTS，并打印通知与新的排班表，“非要说的话，我只想起来了一件事。”

“……”

“我是个好人，”博士戴上亡命骑士的头盔，“我要做一名好医生，挽救生命。”

“切尔诺伯格现在很危险，你想就凭你一张嘴……”

“我不杀人，也不下令杀人。这是原则。无论是整合运动，还是切尔诺伯格，我们是拯救感染者与无辜群众的。凯尔希部长，希望你牢记这点。”在亡命骑士的板甲上，披挂最后的大衣，博士做好了针对流弹的防护措施。

转身出门，将凯尔希留在房间内，博士发现护卫已等候多时。

“博士，我似乎没有接到通知。”

“你还没有正式注册罗德岛干员呢。我们现在是私人关系，你当然不会有广播通知。”

斯卡蒂紧跟着博士的步伐，双手轻松地交叠在脑后，“所以呢，我要去吗？”

“——当然，你的圣歌团钟是相当有效的治疗法术。”

博士顿了一下，“斯卡蒂，记住不要杀人。我们不是为了杀人去的。”

“我无所谓。你是博士，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追随博士的身影，斯卡蒂向集合点走去。

她相信，这就是梦想成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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