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雷的身體開始緩緩地發生變化，是在他們總算到達目的地的時候。

因為一直抱著史雷睡覺，所以米克里歐敏銳的發覺到史雷的味道有些微改變。

過去也曾在森林裡採集的孩子們身上聞過。

開始散發出這種味道的孩子們，身體會開始產生變化。

這個變化是他們的身體開始變成大人的信號。

米克里歐非常高興，這就表示史雷開始成長了。

成長成可以接受他的處子。

因為要住在這裡，所以要提出證明。

但他們以是逃難的難民而混過去。

用他們的說法，他們是在要回邊境地帶的故鄉時，被捲入戰亂中，所以身份證明已經搞丟了。

因為哥哥在發生戰亂前就已經帶著弟弟外出經商，在返鄉的時候，碰到在擄掠的人販子，他們拋棄行李才得以逃脫。

後來有聽說在購買奴隸與招募願意前往邊境地帶的人，但是對那兩兄弟來說，那裡已經沒有他們的親人在，徒增傷心罷了。

也因為這兩兄弟意外的識字，這是很貴重的技能，所以他們被這個村落接納了。

年紀相差很多的手足，不是什麼稀鬆平常的事。

史雷因為會讀寫與計算，所以很快就找了一份學徒的工作，米克里歐則去了藥房工作。

畢竟他能分辨很多藥草，雖說這兩人看起來不太像逃避戰亂的人，但是能那樣平安地逃過一劫，想必也有自己的手段。

史雷也確實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有所變化。

米克里歐在聽到他問的時候，才告訴他，那是正常現象。

早上起床時，不自然的污漬，還有身體偶爾不自然的發熱，以及莫名的躁動。

米克里歐並沒有嘲笑他，只是要他快點去清理。

史雷後來有問米克里歐，他為什麼知道這些獨角獸理應不知道的知識。

米克里歐考慮很久後，才說他以前曾經被一個人類醫生收養過。

醫生並沒有把他當成珍貴稀有的動物看待，而是教他識字，並教會他辨識各種藥草與效用，還有一些基本的照護方式，以及人體的基礎認知。

米克里歐是直到後來有人開始打他的主意，才被那個醫生趕走。

這些知識有派上用場，因為他救了史雷。

他們租的房子只有一個房間，有做飯用的爐灶，和作息用的土台，畢竟以他們手上的錢，能租到一間不會漏水的房子，已經算不錯的了。

這還是看在他們識字的份上。

而他們也確實幫著街坊鄰居代筆寫信和讀信，以及幫忙謄寫書籍。

以此換取其他生活必需品。

史雷本能的覺得，他身體產生的變化，是米克里歐所討厭的。

因此最近要睡覺的時候，都有些抗拒米克里歐睡在他旁邊。

米克里歐完全搞不清楚史雷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因為房子很小，史雷也臨近成年，米克里歐只當史雷開始想要自己一個人，所以動手和史雷一起在土台上立起兩根棍子，拉起一塊布充當隔板。

不過等早上時就要拆掉，畢竟這個土台還兼客廳與餐廳。

史雷裹著被子。

這幾年都是讓米克里歐抱著他睡，因為鄉下地方都是一家子擠在一起，沒有多的房間，頂多就是男的睡一邊，女的睡一邊，要辦事的話，自己找地方。

史雷知道自己沒辦法喜歡上任何人。

因為他締結了獨角獸的約定。

獨角獸的約定說穿了，就是類似僧侶守戒的約定，但是更加的嚴苛。

身體的變化，也包含在內嗎？

米克里歐對待他的態度並未改變，但也不是什麼私密話都能跟他說。

因為史雷最近越來越怪，米克里歐非常擔心。

進入這年紀的人類小孩好像都會變得很奇怪。

與他締結了獨角獸的約定的史雷，會有喜歡的人，他是在煩惱這種事嗎？

但是這不算什麼，一時的喜歡是不會打破約定的。

只要不越過那條線。

味道在改變，史雷好像因為身體的變化而發出囈語。

史雷的狀況，很像是剛長成的幼獸，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到處橫衝直撞的感覺。

等明天早上，好好地跟史雷談一談？

史雷在半夜被驚醒。

身體果不其然，又髒了。

小心翼翼地起身，屋內有可供簡單洗滌的水桶，史雷便拿了毛巾打濕後，小心的清理。

他並沒發現到，米克里歐已經察覺他醒了，正站在他身後。

「史雷？」

「嚇！」

「怎麼了？」故作鎮靜的開口。

史雷夢遺的日子，味道會變得更加香甜。

這些日子，他藉口想學習醫術，跟藥師討論了不少。

在提及史雷的異常時，藥師說這很正常，是人類小孩在轉變成大人時會有的過程。

多愁善感，喜怒無常，還有開始對異性感到好奇，想要證明自己等等。

異常的不只身體，心理狀態也會跟著改變，所以這時期的孩子要好好的引導，

史雷是在躲避他。

史雷很好懂，稍加推敲，就大概猜出來了。

他是因為身體的改變，認為自己很有可能不是米克里歐所要求的處子，所以才會抗拒他。

「沒、沒事！」

「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獨角獸的約定是沒有後路的，違約就會被殺死。

因此史雷乖乖的把自己清理好，換上新的褲子，坐到米克里歐面前。

「有什麼話？」接下來的會談，會決定史雷的生死。

「這幾天我去找藥師，我跟他學習配藥與看病的知識，而作為學費，我要幫他謄寫藥單與配方。」

「是……」很害怕。

在旅行的那些日子裡，史雷不是沒看過，米克里歐的勇猛。

他們為了躲避人販子與強盜，而改走連他們也不敢走的路線時，路上遇到的猛獸都是米克里歐解決掉的。

米克里歐只是不知道狩獵的方式而已，但是他對於打架─猛獸之間的打架，是很厲害的。

他的獨角並不是單純的裝飾品，以及那讓人為之瘋狂的解百毒的效果。

那是銳利到足以稱為凶器的獨角。

那些猛獸史雷不知道名字，但有的他聽過旅人以及士兵們敘述過，甚至還看過用他們的皮與骨頭製作而成的護甲與武器。

米克里歐輕易的用角把他們刺殺，或是踢飛。

如果他真的要殺了他，那是輕而易舉的。

「不用那麼緊張……你只是進入青春期了……你的故鄉沒有年紀比你大的人嗎？」好笑的問著，「藥師大概認為我沒有你那些煩惱，所以很詳細的告訴我，進入青春期會有怎樣的症狀。」

「在我的故鄉，十四歲就要開始正式的工作，不再是單純的幫忙……所以我不知道。」

年長的玩伴會開始尋找工作，他們有的會去防衛都市加入士兵的行列，有的會去當學徒，有的會跟著父親的腳步去當行商，所以進入青春期的煩惱？

沒有，每天每天都被工作追著跑，根本沒有閒暇去煩惱那些瑣事。

「你的身體在成長為大人……不用擔心，並沒有違約。」摸摸史雷的頭，滿意的笑著。

剛撿到史雷時，史雷的身高只到化為人形的他腰部靠臀部的高度，但是因他的精心照料，史雷現在雖然才十五歲，但身高已經到他的下巴。

正好是青澀中帶點清甜的時期。

所以還要再等等，要等到更加甜美的時候。

「真的？」

「真的，你接下來會對異性感到好奇，對人際關係感到不知所措……但那都是正常的……在農神節收到禮物的話，也不算違約，因為那是屬於正常的交際關係。」米克里歐認為現在必須要說清楚。

農神節是舉辦大型慶典祈禱豐收的節日，但也因為農神還主掌結婚、孕育等，因此這天未婚男女們也將禮物贈送給自己心儀的人。

受贈者可以選擇是否要回禮，但回禮即表示願意與贈禮者交往看看。

他們在農神節也收過不少禮物，但是都選擇不回禮，也並未贈送禮物。

後來有幾個女孩過來詢問，他們才說，因為不是要長久的居住在這裡，隨時都很有可能要回故鄉去，或是重拾行商的生活，因此不打算締結關係。

這是可以接受的理由，他們已經失去了故鄉與親人，如果帶著沒有做足覺悟的姑娘回故鄉，到時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只是他們不曉得，那只是這對兄弟的謊言。

因為他們之間締結的是獨角獸的約定，人類只要遵守約定，就可以得到獨角獸的守護的約定。

「那個……不算？」

「我向你坦白的時候，有說過，我對你另有所圖？」米克里在跟他坦白他是獨角獸的時候，說過的話。

「記得……」點頭。

「也跟你說過，我想要把你占為己有，讓你成為只屬於我的處子？」

「對。」點頭。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非處子，依然能得到獨角獸的疼愛─僅僅一頭獨角獸的疼愛。」

「……我……跟米克里歐……」史雷有點懂了，但卻又有些不懂。

他是知道的，因為他有時的工作是幫妓院的老闆算帳，他算的快又正確，帳目又整理的整齊，但也因此接觸到了一些那方面的事。

由於史雷總是從後門進出，而且會有沒事的妓女與男娼帶著他出入，所以沒多少客人見過他，就算有，也只是當他等著接受調教的新人，但是史雷依然多少明白，那種男女之間的情事。

「獨角獸沒有人類的觀念，交配也僅僅是為了留下後代。」米克里歐的手往下滑，順著史雷的側臉，指尖在滑到他的耳朵時，輕搔著他的耳背。

「唔！」敏感的縮起來。

「獨角獸的約定，以你們人類之間的關係來比喻，就是類似婚姻關係的約定，人類必須永遠的只屬於獨角獸，而獨角獸只能擁有這名與之結合的處子。」

史雷震驚的看著看著米克里歐。

札比達說過，帶著悲憫的表情。

被我們喜歡上，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

「札比達才會那樣說啊……」

「時間還早，先去睡吧。」再次吻了史雷。

只是這回的吻，並沒有吻在額頭上，而是落在史雷的唇上。

「啊……」手指撫上自己的唇。

「現在還不行。」額靠著史雷的額，那雙美麗的紫眼睛直視著史雷的綠眼睛，「你是只屬於我的處子，我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這是充滿佔有慾的宣言。

渾渾噩噩的躺回自己的被窩，米克里歐並沒有要他再次跟他一起睡。

只是幫他確定好被子有蓋好，便又躺回布幕的另一邊。

另有所圖與占為己有，他總算懂了。

他的身體正在逐漸的成為大人，但那也是米克里歐所期望的。

他是只屬於米克里歐的處子，被他佔有，並以奉獻人類的一生作為代價，得到獨角獸的庇護。

所以米克里歐如此用心的照顧他，以及疼愛他，全是因為他是被他所選上的處子。

史雷的味道在改變。

米克里歐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史雷。

他等到現在才對史雷說出真相，而現在，就看他要怎麼做。

獨角獸的約定，連獨角獸都不能撕毀的約定。

他的味道變得有些異味，但是這還在可接受範圍內。

因為這些異味代表著他內心的迷惘，史雷在困惑，他是否要遵循約定，把自己獻給米克里歐。

史雷因為因為一整夜未睡，精神不太好，所以米克里歐要他今天在家休息。

知道的訊息太多了，對史雷來說有些負荷不了。

他本來早就知道米克里歐對他有所圖，只是他完全沒想到有所圖是那種有所圖。

自己該怎麼辦？

米克里歐依然待他如常，半夜時發生的一切彷彿不曾有過。

起身開始做家事，煩心的時候，便讓身體好好的動動。

因為史雷今天自己一個人在家，所以便接了些讀信與寫信的工作。

做完那些工作後，史雷便開始準備午餐。

米克里歐說中午不會回來吃，所以他只是簡單的做了些餐點就打發掉。

米克里歐的溫柔他是很清楚的，那自己該怎麼辦？

在知道米克里歐對他感情，從一開始就帶著性愛的意味後。

但不否認，米克里歐並未對他做出超出底線的事，頂多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抱著他睡，以及三不五時地親吻他的額頭。

可是獨角獸不是只喜歡處子？

雖然米克里歐也說過，他會成為只屬於他的處子。

「這算什麼啊……」

先被米克里歐上了一堂關於青春期的課，他此刻的患得患失全是因為他要成為大人。

但是他也的確很煩惱。

跟他同年的人，有的人已經有婚約，甚至有的人已經結婚了。

最近也有人想幫他牽婚事，當然，米克里歐也是對象之一，畢竟他至今未婚。

但那不可能。

米克里歐不是人類，而且他們兩人之間，還有著約定存在。

「米克少爺啊……還真是……」

「札比達？」

「好久不見。」舉起一隻手算打招呼，「只是過來問問，你們要準備搬家了嗎？」

「欸？」

「米克少爺前幾天才寄信給我，他說要準備搬家，拜託我告訴他最近的新聞……對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最近這裡有不少孩子失蹤。」

「謝謝，那個……」

「約定，對吧？」

「一開始……你就知道了？」

「那對我們來說，是基本，因為我們很容易對處子著迷啊……」一陣子不見，史雷的味道更加甘美，「你受得了嗎？」獨角獸的獸性是跟迷戀程度成正比。

「我到底該怎麼辦？」史雷因為米克里歐的身分，所以沒多少可以商量的對象。

「約定就是約定……如果不是人類那方要用生命抵償契約的代價，或許就不會這樣……」搖搖頭，「畢竟我們的佔有慾是很強的，沒有那麼寬大的心胸。」人類看情形而定，幸運地還可以留下命來。

「他說我現在只是一時的喜歡……是不算違約……」

「你這年紀，會對男女之間的感情與關係感到好奇是正常的，或許會有比較親密的朋友，這方面我們會判斷，但是你是絕對不能把自己的心交給除了米克少爺以外的人。」

「那、那個……」

「誰敢碰你一根指頭，米克少爺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刺穿。」拍拍他的頭，「我先在附近晃晃，你就好好煩惱吧。」搖頭，「真是的……不過也不能怪他，因為我們的本性如此。」

史雷身上的味道除了他自己本身的味道，還透著米克里歐的味道。

「慢走……」嘆氣。

確實，這是自己要煩惱的事。

米克里歐已經很明確地說過，一旦被獨角獸喜歡上，就不會有選擇權。

從被米克里歐救起的那個時刻開始，他就已經沒有選擇。

奉上自己，還是奉上生命……

米克里歐在等，他說他還沒到時候。

把最後的家事做完，史雷看看櫃子裡，裡面剩沒多少食物，便決定去買些食物。

乾餅皮、肉、菜……買這些就夠了。

做個捲餅，再煮一鍋湯，這樣就行了。

摸摸自己的頭髮。

前幾天才剛染過，沒問題的。

米克里歐快瘋了。

感覺到史雷的氣息有些古怪，他就迅速跑到出事現場。

散落一地的食物，還帶著他的香氣。

史雷應該是出來買晚餐要用的食物，裡面還有不少他愛吃的蔬菜與水果。

循著他的味道，他迅速與札比達會合。

令他感到訝異的，他竟然還有同伴。

是德澤爾與艾德娜。

他們相互交換眼神。

獨角獸鍾愛處子，而現在有一個受到寵愛的處子下落不明。

他們嗅到更多處子的味道，史雷的味道特別濃烈。

人類知道他們會聞到處子的味道，所以也做了相對的掩藏手段。

但好死不死的是，偏偏他們抓走了史雷。

味道特別濃郁甘甜的史雷，就是他們最好的路標。

嗚啊啊的後記

稍微有點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感覺啊……

想寫擦邊球啊。

可惜功力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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