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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四

[db:作者] 2025-07-23 08:39 5hhhhh 75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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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節四

  多P、自殘描寫有,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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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粉嫩嫩的櫻花在枝頭一叢叢生氣蓬勃地綻放,將庭院妝點成了絕美的風景,那是個天氣相當好的下午,天空藍得讓花更為耀眼,光是看著這片景致,再憂鬱的心情也會逐漸好轉。

  從春櫻的綻放讓禪院惠明白,自己被帶到詛咒之王的宅邸已半年了,現在已經被允許能夠走出戶外、不用再被整天關在咒術縛成的和室裡,他坐在緣側上,而帶他來到這的那個詛咒也正坐在旁邊。

  宿儺花了很多時間陪這個人類,如果他不在時會有其他詛咒家臣在旁服侍,雖然知道他們是為了監視自己,但能夠自由地走動就讓惠覺得很好了。

  對方不打算傷害自己,並且還釋出了滿滿的好意,禪院惠相當清楚地接受到,宿儺一向有話直說,不可能有會錯意的空間,只是軟禁自己依舊是事實,他們之間的對立立場也是事實,不會因為他偽裝成人類就改變任何事。

  看著身邊發呆的紅眼睛少年,詛咒之王總是這樣安靜地待在自己旁邊,像是在等待什麼——他在的那東西禪院惠清楚是什麼,只是他不會讓詛咒等到的。

  至少他希望事情不要變成那樣,目前的惠還能堅持,任憑詛咒對他好且不動心。

  只是自己的心一向太軟,家族的人總是數落禪院惠這點,他也知道自己對於軟性攻勢相當沒有招架能力,而人性的弱點詛咒更為清楚不過了。

  他在利用這點,等待禪院惠不再抗拒他、感情的壁壘露出縫隙的那天,便會趁虛而入。

  /

  人類與詛咒在櫻花樹下的情感攻防實在太過浪漫,猶如一幅精緻的膠彩畫,每個細節都如此鮮豔動人,宛若烙在伏黑惠頸部、那些他留下的勒痕。

  鏡子裡的伏黑惠無聲地蠕動嘴唇,雙眼毫無生氣地望著前方,幾乎要讓惠認不出來這是與夢境中那蹙眉撇頭、拒絕搭理詛咒之王的那人是同個靈魂,他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潑臉試圖振作起來。

  冰水流下了頸子,經過傷處就會引起刺痛,惠將雙手撐在洗面槽上,呆滯地看著自己身上那些新新舊舊的淤清,跨下私處與分身也都在痛著。

  現實與夢境的溫差大得讓伏黑惠覺得被嘲笑,被無情的命運嘲笑,他怎麼樣也想不出讓宿儺憶起前世的方法,這個念頭猶如這句話一樣瘋狂,即使想要開口告訴他關於前世的一切,但惠覺得宿儺反而會利用這點再次惡意地欺騙他、玩弄他,像那晚一樣隨意地糟蹋了他期待的重逢。

  臉上濕答答的水滴落在洗面槽裡,像是替代眼淚一樣落著,惠逼自己拋掉殺死宿儺那個混蛋的想法,抓來毛巾用力擦臉。

  冬天制服的高領可以遮掉這些勒痕,他茫然地走出浴室、猶如機械般更衣,還有圍巾,遮起來的話就不會被問了,那傢伙不打自己的臉,不會有人發現。

  冬日早晨的通勤時間總是讓人難受,扣除早起、忍受寒風刺骨的這些以外,當然還有那一年到頭都不會改變的滿員電車。

  上班族與學生互相擠壓推撞,以往還可以忍受,但帶著傷的身體卻很難再假裝若無其事,伏黑惠很痛,無論是壓在自己身上那些西裝大叔跟其他校學生,還是心底在滴血的情感。

  找不到解方,他的人生已經失去方向了,現在又被這難題給困住,猶如到達不了終點的滿員電車一樣窒礙難受,眼前一陣黑一陣白,他現在只希望自己不要暈倒在電車上、即使他暈倒了也很可能不會有人發現的。

  如果自己是個普通人一樣,沒有前世的記憶,沒有背負著任務,能單純地在都市郊區完成學業,再找個工作到都市討生活,那樣的生活會不會比較快樂?

  伏黑惠不知道,至少在他拖著疲憊一身回到家,看著宿儺走下車,對自己伸出手的時候,他無法說清楚了——到底是單純地過完平凡的一生好、還是保持現狀等待眼前這個凶殘的人類想起自己好。

  猜疑與恐懼讓暴力的性愛更加讓人害怕,就算再不願被碰觸也無法抗拒對方,惠還得擔心自己若失控地反擊是不是會失手殺死這個人類,傷害宿儺讓他的戒心增加,他寧願選擇消極的忍受,即使被按在床上、對方分身恣意地抽插著自己,惠只是咬緊唇、照著宿儺所希望地那樣夾緊股間肌肉、祈禱他快些射出來後離開。

  宿儺將他翻正,直視自己,那雙暗紅色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惠看不透,眼前這個人類連長相似乎都變得很陌生,就算這張臉反覆出現在自己的夢境中,但他卻完全猜不到他想做什麼,心情是好是壞,或者是否又決定要傷害他來獲取更多快樂。

  究竟這傢伙在等些什麼。

  坐進後車廂,宿儺看著那棟逐漸被拋在後方的社區住宅,腦海裡依舊是那張睜著大大眼睛恐懼地看著自己的臉。

  正常人來說都知道要逃走了吧?為什麼伏黑惠不逃走,是他還做得不夠狠嗎,還是那傢伙真的是個徹底的被虐狂?

  越來越多的疑問接連浮現,讓宿儺感到煩躁不快,多想捏死這些無形的蒼蠅讓它們別再嗡嗡煩擾地拼命跳出來礙事。

  關於伏黑惠這個解不了的謎看起來只有更加無解而已,就像你舉起瓷豬、用盡全力將它摔在地上想將之砸個粉碎,卻只在上頭多了條裂縫,然後你繼續反覆鑿砸、努力想竅開它,最後僅能讓它龜裂而不得窺見內部藏著的秘密。

  都已經那麼害怕了,像隻白兔般含淚發抖地望著他,卻連逃也不逃,明顯地是以理智在克制生物本能的堅持。

  宿儺煩躁地咬起塗黑的指甲,想要摧毀破壞的慾望又再次油然而生,對於征服不了的對象就予以傷害,直至死亡,他被賦予的本能就是如此純粹。

  但是這樣就殺死的話太可惜那張臉,宿儺逼自己收斂起殺意,這場單方面的賭局還沒結束,如果在那之前他就先失控地下手,不就代表著自己是輸的那方嗎。

  不愉快,非常地不愉快。

  後頭傳來的不耐煩咚咚敲擊聲讓隨扈們悄悄地在後照鏡中對視一眼,宿儺焦躁地以手指敲著車門,那是他動怒前的徵兆,因為太清楚這個虎杖組最小的孩子脾性有多惡劣,隨扈們決定保持緘默,並在心中為那個讓少爺如此生氣的傢伙默默祈禱起來。

  照著宿儺要求的不再打工後,伏黑惠在放學後就能夠直接回家,早早解決掉宿儺、讓那台車快點離開安靜純樸的社區,雖然從鄰居的眼神、還有閃避的態度,就能看出他們早就對自己議論紛紛,不過又能怎樣呢。

  伏黑惠抱著這樣消極的想法,再次走近那台停在大樓前的黑頭車,車門打開,不過這次宿儺坐在裡頭,勾勾手指示意他上車。

  「總是在同個地方做也挺無趣,帶你去找些樂子吧。」

  在隨扈發動車後,宿儺只說了這麼一句就開始滑他的手機,但僅是這樣簡單的句子就讓惠相當不安,他小心地看著宿儺的側臉,這個殘虐的傢伙眼中的樂子絕對與常人的定義不一樣吧。

  風化區?下車後那一排炫目繽紛的霓虹招牌立即證實了惠的不安,他的手被抓住、宿儺拖著惠走進其中一間,穿著西裝的服務生立即上前招呼。

  「你沒來過這地方吧,放鬆享受些啊。」

  宿儺抓緊他的手腕不讓惠掙脫,臉上再次掛著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並對服務生揮揮手。

  「我招待招待一下朋友,他沒來過這很緊張。」

  誰你朋友。

  惠在心中咒罵,但他還是被硬拉進房間裡去了。

  和伏黑惠預期的一樣,是間光線昏暗的寬敞房間,但惠在看到那些穿得暴露色情的男女們時嚇到了,他驚恐地看著宿儺,對方則一臉怎麼了很意外嗎的表情,將他給扔到大床上。

  「人生要多多享受啊,這裡我常來,服務很好。」

  一屁股坐到惠的腰上以重量壓制他、宿儺邊解開皮帶邊盡一個前輩的責任為他解說,完全無視惠嚇得刷白的臉正在拼命搖頭表示拒絕,

  「別緊張,你就是這麼嚴肅,我想看看你這張臉忘情放蕩的模樣。」

  「不要!」

  惠在他用皮帶綁起自己的雙手尖叫,他看到那些穿著性感睡衣、露出性徵的男性與女性也開始爬上這張大床,床鋪被壓得下沉的重量感讓惠嚇得腦袋一片空白,噁心、害怕和反胃的感覺開始從腹部湧上,但無論他怎樣求宿儺住手,壓在自己身上那傢伙始終無動於衷地無視。

  宿儺相當享受地接受那些人的撫摸、脫衣,黑色西裝被褪下,露出了底下精壯的身材,塗抹鮮豔指甲油的手指隨撫上,他們也解開了惠的制服,露出他相對白皙但帶著身傷的身體。

  「哎呀,真可憐哪,」其中一個男性服務生輕輕笑著對嚇到無法動彈的惠說,

  「今晚要特別溫柔了。」

  「別弄壞就行。」

  宿儺的聲音穿越那些人影,惠虛弱地看見他被許多裸體的人環繞著,舒適地躺著一名女性的身體上,身上衣物已被全數扒下,就像他只是躺在按摩浴缸那樣自然不過。

  下身被含住的感覺,惠有些看不清了,趴在他被分開的雙腿間那人的臉模模糊糊,濕濕軟軟舌頭貼著他的陰莖,令本來就有潔癖的惠差些吐出來,有個性器貼到他的臉上,還有巨大的乳房,遮蔽了僅存的視線。

  「虎杖先生…」

  為難的聲音讓正在逗弄女服務生的宿儺皺眉,他轉頭過去看到另一廂人馬們露出不安神色。

  「您的朋友昏過去了。」

  「蛤?」

  差些笑出來的宿儺推開坐在他身上的服務生,爬到伏黑惠旁邊,看到那雙緊閉的眼睛時嗤了聲,拍打了下惠的臉。

  「不會吧,還真的給我暈倒了。」

  他相當好笑地捏著伏黑惠無力的下巴搖來搖去,試圖把這傢伙給叫醒。

  「雖然本來就是想嚇這傢伙沒錯,不過沒想到也太膽小了吧,才剛開始啊你?」

  「請問要繼續嗎?」

  坐在旁邊的服務生們看起來也相當困擾,宿儺哼了聲,搖搖頭,示意其中一個女的把他被脫下的西裝撿起來給他。

  「暈了就算了,反正我本來就是要嚇他而已,現在你們可以提早下班了。」

  宿儺重新穿上西裝邊說,旁邊的服務生聞言也就點點頭,收錢辦事是天經地義,現在不用辦事就能收錢更樂得輕鬆,也就識相地撿起惠的衣服為他穿上。

  小白兔真的嚇壞了。

  抱著依舊昏迷不醒的伏黑惠走上社區住宅大樓的樓梯,宿儺在拿出他家的備用鑰匙開門時忍不住想,臉上毫無血色的十四歲少年就像被獵犬追捕、過度換氣而倒在草叢中昏迷的野兔那樣動也不動,即使已經被放在他熟悉的床上,伏黑惠依舊沒有反應。

  膽子怎麼這麼小。終於開始思考自己這次是不是真的有點過火的宿儺被細微的聲音吸引,他看到伏黑惠的眼球在做夢那樣轉動,微微張開的小嘴蠕動,似乎在說些什麼。

  宿儺傾下身,在對方的唇邊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後頭加上了敬語。

  宿儺大人

  他很確定這不是在叫自己。伏黑惠從來沒這樣叫過他,甚至連名字也很少,宿儺印象中這傢伙只是用兇狠的眼神瞪著自己不發一語,好像巴不得自己快點消失然後改換另外一個人出現一樣。

  「就是這個『宿儺大人』嗎?」他問,伸手撫過床上昏迷少年的臉,今晚也算是沒有白費,總算給他逼出了個新的線索。

  「他就是你堅持的理由?」

  當然伏黑惠並沒能回答宿儺,他正陷在過去之中,那個很遙遠很遙遠、就像是夢的回憶裡。

  /

  藍色紫色與粉色、花瓣上頭還帶著點點露水的繡球花開滿了水畔,禪院惠被詛咒少年牽著手向前走去,晴朗天空灑在他的頭髮上,映出暖暖的粉橘色。

  「這裡每年的這時候總是會開成這樣,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少年邊走邊說,「雖然我看起來是都一樣,但今年有你應該會變漂亮些吧。」

  「講得好像是我醜得讓它們變好看一樣。」

  禪院惠冷冷地說,詛咒馬上發現自己說錯話,急忙轉過頭湊近想要解釋。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惠,是你好看得讓一切都跟得變好。」

  有著少年外型的詛咒奮力找著陌生的詞彙想要解釋,

  「從你來了之後,我覺得原本無趣的地方都跟著變得有趣,你懂我想表達什麼吧,惠?」

  「詛咒跟人類的語詞表現你確定一樣嗎?」

  禪院惠挑眉,故作為難地問,少年相當為難地看他。

  「我以前也是人類過啊,」他討饒地將頭貼到他肩膀上,

  「況且你這叫醜的話,我不就醜得跟詛咒一樣了。」

  禪院惠翻了個白眼,推開詛咒之王,逕自往前走,不過後頭宿儺馬上就又跟了上來,一臉嬉笑地繼續逗他開心,當然惠並沒有真的生氣,宿儺自我挖苦的風趣相當成功,他溫和地看著那張爬有屬於詛咒的黑色紋路的臉,詛咒少年發現他的心情轉變後馬上就笑得很開心。

  無論是露出的尖尖虎牙,還是被笑容推擠到不禁得瞇上的副眼,在陽光之下是那樣地好看,讓禪院惠忍不住繼續看著他微笑的模樣,溫暖得就像個人類。

  /

  沒有開暖氣的深冬裡,伏黑惠被冷醒了。

  他在床上躺了會,看著蒼白絕望的天花板,腦袋中有什麼在鳴叫、嗡嗡作響,猶如鬧鐘一樣提醒著該醒了。

  桌上電子鐘顯示深夜時分,他換了套低調的便服,習慣性地忽略掉空腹與噁心的不適感,還有早就習慣了的疼痛,連圍巾也沒有圍的就出門了。

  深冬的夜晚冷到骨髓都要結冰,路上沒有行人,連喝醉的上班族也沒有,但還沒冷到下雪的程度,伏黑惠照著記憶走近了他常去的商店。

  惡人。伏黑惠在回想起早先時候發生的那件事情時,這個詞放大數倍地取代了那張臉,他走過商品陳列架,沒有聚焦的眼神掃過那些琳瑯滿目的特價牌卻什麼都看不進去。

  那個人就是純粹的惡人,將獵物逼到絕境再笑著看他斷氣,甚至會嫌死得不夠滿他意。

  在他接過天皇命令,帶領族人前去討伐兩面宿儺時,看到散落地面那一路殘破的屍體,也是如此的想法。

  人類在他的面前不過就是個脆弱不己、一撕即毀,毫無價值的玩具。

  被詛咒覆蓋的面上,骨碌碌的紅眼輕佻地轉動,打量他全身上下,評量著眼前對手是否有趣。

  也許就是看起來還算有趣,那時他才會一時興起將自己抓走吧。

  「請問,您還好嗎?」

  女性人類的聲音拉回惠飄渺的意識,他努力地將視線聚焦在眼前的店員身上,他正拿著皮夾站在結帳台,店員看起來相當不安地將已經結帳完的炭拿在手中。

  惠搖搖頭,露出個笑。

  「大丈夫。」他輕聲說,「沒事的。」

  倒不如是在說給自己聽,而不是安撫還算熟識的店員。

  熟識這個詞讓惠想起了其他人,在他的夢境理,不只有禪院惠和其他人存在,那些被列在歷史書上、屬於咒術家族中的其他人名都是有其臉孔,惠記得他們的模樣,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禪院手足們,教導自己咒術的恩師,以及一同精進技藝的同儕們。

  如果有什麼困擾,難過的時候,他總是能找到人傾訴,家人或朋友會陪著自己,和他一起度過每個難關。

  他們都不在身邊,畢竟那已經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張開眼睛後,突然間就只剩下自己,眼前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伏黑惠也不想去找現在的禪院家,突然冒出來說我跟你們家有關係只會被名門給當成哪裡來的瘋子吧。

  他一直都只有自己一個人。惠關上房門,將背靠在冰冷的門板上,看著眼前這間小坪數的套房,裡頭空蕩蕩得甚至看起來有些可悲。

  在他這一生的家人們住在很遙遠的地方,現在這個時間也沒有車能搭,而且宿儺一定知道在哪裡,即使現在回家去也逃不出控制,況且伏黑惠並不想連累現在的家人。

  是他自己引起的問題。

  灼熱的眼淚刺痛被夜風凍傷的臉頰,也燒穿了他最後的理智,他靠著門板緩緩蹲下,哭得抽噎難以呼吸,將剛剛買來的那些東西和皮夾手機都扔到旁邊地上,以往總是會有條有理地將東西給擺在定位,但他現在什麼也不想管了。

  放棄吧,該醒醒了,那些什麼該死的約定都隨他去吧。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伏黑惠嗚咽著說,像是在對站在自己身邊、那永遠也摸不到的巨大身影訴苦,

  「你一定也可以理解的對吧,宿儺大人…」

  最後那幾個字太過扎心、痛得他得咬牙才能掙扎著說完。

  那些誓言,約定,那張對自己微笑的臉,都是從詛咒口裡說出來的,無論是恩師還是族人都教導過,不能相信詛咒,他們誕生於人性也深諳人性,自己卻依舊被蒙蔽了雙眼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踉蹌地,惠站起身,翻開櫃子,胡亂地將擺放整齊的成藥拿出來扔在旁邊,翻找一陣才拿到那個白色的藥瓶,再也不受控制發抖的手花了相當大力氣才轉開它,隨意地倒進嘴中,有不少白色藥粒從嘴邊滑出滾落一地。

  好噁心的味道。他想,不過算了,就這樣吧。

  同樣被整齊收在櫃子內的文具盒裡躺著的美工刀被拿起,在劃破手臂內側的皮膚時,痛楚意外地並不明顯,惠眨了下眼睛,看著滴流在地上的血,的確已經被劃傷了。

  可能先前被他打的時候更痛吧。自我嘲解了番後,伏黑惠不再猶豫地割開手臂,又深又長的從內側橫到腕處,大量湧現的鮮紅猶如瀑布那般迅速在地板上潑開。

  就像他的眼睛顏色。

  惠楞楞地想,他站起身,估計出自己還有相當多的力氣,距離藥效發作也還有時間,本來撿起方才買來的炭要割開,但想想也許會引起火災,要給人較不添麻煩的話還是算了,畢竟這段時間他也給大家添了許多麻煩——伏黑惠這樣想地放開手,將割破了的袋子重新扔回地上任憑散亂。

  熱水遮騰的白霧染上了鮮血的色澤,像是霧中開了花那樣,惠看著自己泡在一持血水的手臂,有些呆滯了。

  那人坐在一池紅血之中的畫面,又是如此明顯清晰地出現在眼前,讓他分不清究竟是幻覺還是現實,紅色眼睛卻始終凝望著自己,欲言又止,但是他想說什麼惠已經不關心了。

  希望還能再做夢一次。他趴在浴缸邊緣等待時間倒數時,忽然如此希望起來。

  這次,就別再醒了吧。

  -

  「…。」

  原本隻手撐頭、眼睛微微半瞇像是快睡著的宿儺忽然轉頭,撐起身體望向紙門外,如此大的動作讓其他在場的家人們都注意到了。

  「宿儺,你要去哪?」

  看到自己最小的兒子站起身,坐在席上最中央位置的虎杖家主立即開口,宿儺拉開紙門,冷冷回瞥了他老爹一眼。

  「忽然想起件事要辦。」

  「現在在開家族會議。」當家拍了下桌子,其他家人保持著緘默,安靜地看著父子的對決。

  「給我回來坐下。」

  「也只不過是分派任務而已。」宿儺背對著他揮揮手,

  「被分到什麼都沒關係,我回來就做,先讓我去處理急事。」

  急事?這個用詞讓虎杖家主沒再開口,緣側上的腳步聲消失得相當快速,看起來的確跟他所說的一樣是件急事。

  「他最近又幹什麼了。」

  懊惱地揉亂一頭精心抹過的頭髮,當家問了坐在旁邊的其他家人。

  「先前警方那的線民告訴我,有人報案他在社區裡騷擾平民,我想說那傢伙只是作風高調了些就擱著沒處理,應該不會鬧出人命吧。」

  「聽隨扈說是看上了個新玩具。」有人回答,

  「不過他們也回報說對方都還維持著原本的生活,應該還不致於出人命才對。」

  「也是。」

  大概是想起了之前幫這個小兒子收拾善後的麻煩,當家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出人命都行,繼續討論吧,那傢伙既然難得說分給他什麼都沒關係,就別客氣,放他太閒只會去到處找人麻煩而已。」

  -

  心臟猛地被攫住的感覺,他很少有過。

  坐在後車廂,瞪著隨扈全速飆車的宿儺依舊覺得這傢伙到底會不會開車,慢得要死,自己一向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伏黑惠那傢伙出事了,即使沒有任何證據,他還是覺得自己該過去一趟。

  沒出事的話就算了,還可以順便來一發,今晚因為那傢伙昏過去而沒有發洩已經讓他不愉快,回家後又被老爹抓去開家族會議,說是要分派近期的勢力爭奪任務,反正輩分最低的他總是得負責外場清掃這種誰來都行的工作,有沒有在場也不重要。

  該死,伏黑惠房間的備份鑰匙…走上樓梯宿儺翻口袋時才發現自己沒穿外套就跑出門,瞪著沒有光流出來的門縫,裡面還是一樣安靜,那傢伙應該睡了?

  深吸口氣,宿儺做了讓兩名隨扈嚇壞的舉動——抬腳踹門。

  巨大聲響驚醒了住宅區的安寧,但宿儺並沒有停止的打算,脆弱的廉價出租大樓用不上太好的木材,兩三下就被踹出裂縫,他再狠狠一撞、門便應聲開了。

  眼前和以往不同的滿室散亂證實了宿儺的直覺,即使不用開燈,經驗豐富的他們都看得出來地上有著斑駁的血跡,心知不妙的隨扈立即擋住門板以及警戒是否有人靠近,宿儺則大步走入室內。

  水聲,他走進浴室,伏黑惠趴在七八分滿的浴缸旁,隻手泡在紅色的熱水之中,宿儺立即將惠給拉起來,那傢伙模糊地悶哼了下,還有反應讓他多少安下了心,宿儺將惠平放在床上,踢起地上被翻得凌亂的藥箱,在拿出繃帶時他注意到了滾得滿地都是的白色藥粒。

  死意堅決啊。宿儺邊以繃帶纏繞那隻被割得超慘的手邊想。

  「跟家醫說我等等帶人回去。」

  他吩咐門外把風的隨扈,然後將手指伸進那傢伙的嘴裡摳挖。

  喉嚨內的不適讓他立即起了嘔吐反應,沒受傷的手虛弱地舉起搭在他的手臂上像想要反抗,生命力很強,宿儺滿意地更加用力挖他的喉嚨,待到他的身體掙扎得夠劇烈後,忽然無預警地一拳擊在伏黑惠的胃部上。

  符合預期的慘烈咳吐反應,宿儺稍微鬆開了手讓那傢伙咳個痛快,吐在枕頭上那稀薄的胃液之中有著些還沒被溶解的藥丸,宿儺吁了口氣,又揪住他的頭髮、無視惠的掙扎將手伸進他喉嚨繼續挖。

  「想死啊?」他邊挖邊笑,無視惠的尖叫和房外傳來的混亂騷動聲,

  「那你應該跟我說的���我很擅長讓人痛快,你這種根本死不了。」

  再次一拳猛擊上腹部、讓惠無法克制地吐了起來,痛苦地趴在床上像是要把內臟全嘔出來那樣狂咳不止,沒有吃任何東西因此吐的內容物也相當乾淨,宿儺站在床邊,冷冷看著他一嘴穢物與鮮血。

  「吐乾淨了?」

  他問,惠虛弱地抬起眼,無法理解地看著宿儺,才剛被從意識混亂的泥沼中拖了出來、腹部又挨上一頓拳頭,連呼吸都覺得痛與灼燒,尤其眼前的這人,為什麼會出現。

  自己應該要沉入昏睡然後得到解脫才對的,怎麼又被拉回煉獄般的現實。

  惠的沉默讓那對冰涼的眼神危險瞇起。

  「你似乎對我有別的想像。」

  宿儺終於將心底的疑惑給說出口,原本恍惚不安的深藍色眼睛因此有了聚焦,楞楞地看著他,他揪住那頭亂糟糟的黑髮,仔細地盯著他。

  「但不管你心中的想像是什麼,我就是我。」

  藍色眼睛閃了些光芒,然後又像以往那樣緩緩失焦,這反應讓宿儺更加不愉快,他隨即掐住已被自己挖得受傷的細瘦喉嚨將伏黑惠按在床上。

  「給我好好看著你眼前的人,不許轉移視線。」

  他沉聲斥道,原本還相當完好的理智被莫名怒火一下就燒穿,惠在他扯掉自己身上褲子時嚇地睜大眼睛。

  「你…你這瘋子!」他奮力抓住扣緊自己喉嚨的手尖叫,並奮力踹開他強硬靠上來的身體。「你瘋了!」

  「我可不是正常人啊,現在才了解我嗎?」

  宿儺幾乎是輕鬆地撥開惠因過度失血而無力抵抗的雙腳,扯掉皮帶扣環與褲頭,

  「在搭訕前就該做好身家調查。」

  瘋子…惠在他真的插了進來時閉上雙眼,無助與失血的頭暈再次覆蓋了他的意識,但是這次惠再也不想屈服在宿儺手下了,即使看不清眼前也依舊以手腳拼命地推拒,甚至方才受傷的手也用上、緊緊纏起止血的白色繃帶隨即被染紅。

  「這次來真的?」

  宿儺又露出了微笑,加重扣在氣管上的手指力道,讓那張原本就又吐又咳的狼狽臉因為缺氧而顯得更加悽慘。

  「即使我把照片散播出去也不聽話?」

  「隨你…你想作什麼…都…咳、」

  惠抓住扣在自己喉嚨上的手腕,藍色眼睛寫滿了宿儺相當熟悉的恨意。

  「沒有關係…我不想再和你有關係了…」

  「這麼恨我啊。」宿儺輕聲說,並將臉湊近了他的。

  「但你不是第一個恨我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只是你不是還沒在我身上尋找到你想要找的東西嗎?」

  宿儺的嘴角彎成了殘忍的弧度。

  「你的『宿儺大人』怎麼辦?」

  藍眼睛在聽到那個稱呼的瞬間睜大了,伏黑惠唯一的牽掛,那個他想念的背影也被拿來利用…惠的眼眶忍不住酸了起來,湊在自己眼前,那張邪惡猙獰的笑臉越來越被淚水給模糊,伏黑惠的身體不再掙扎,他哀傷地看著宿儺,緩慢地搖了搖頭。

  「你才不是他。」他輕聲、堅決地否認。

  「我不想再找了,放棄了,放過我吧。」

  「啊啊,放棄了嗎?」

  宿儺抬眉,稍微鬆開了箝制他的手,看起來那個單方面的賭局自己是贏了。

  惠不再說話,躺在床上安靜地哭著,被破壞而半掩的門外傳來了遙遠的警笛與人的說話聲,這樣也好,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這樣結束,曝光吧,他也能夠因此逃離這個人。

  「真是不愉快啊。」

  宿儺的聲音傳來,他將渾身虛軟無力的惠拉起,在暗中,惠看到那雙鮮紅色的眼睛散發著危險的光芒。

  原本掐在他頸子上、塗著黑指甲油的手指輕輕地撫過他的臉頰,幾乎是溫柔的力道,宿儺平靜地望著惠。

  「但是我已經對你,伏黑惠這個人,產生了興趣,怎麼辦呢。」

  什麼。惠還在錯愕地搞不清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之前,後背一記手刀便收走了他的意識。

  將昏過去的獵物扛上肩膀,宿儺走向門口焦急催促的隨扈,外頭不意外地聚集了圍觀的人群,但是他們一看到黑衣人、還有被扛在肩膀上失去意識的傷者,便迅速地往四周散開、躲回自己的家門裡以免被波及。

  在閃著藍紅色蜂鳴器的警車到達前,黑頭車先行一步離開了現場,前座傳來隨扈低聲回報的講電話聲,還依稀能聽到從手機裡傳來父親的怒吼,等等不知道會得到多重的懲罰,但宿儺倒是不太在意那些,他只是低頭看著躺在自己懷裡的伏黑惠。

  有點太瘦了,幾乎沒什麼重量感。僅隔著單薄的衣物和襯衫,很清楚地就能感到對方身上的骨感,但即使是經歷了方才的虐待而變得髒污,這張臉看起來也還是有著病態美地那樣迷人。

  就像宿儺之前暗自決定的那樣,即使伏黑惠先認輸,無法再忍受他的對待而想要逃走了,他也不會放掉這個充滿謎團的傢伙讓他離開,至少在他對伏黑惠感到膩之前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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