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这……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发展。我蹲在河边洗着浸血的手套，把一片树皮悬在手套上方，直到树皮上浅浅一层源石粉末产生。

那位老人的源石技艺能发挥堪比蒸馏的效果，谢谢老人家了。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复制感染者的技艺，我就知道说了你也不听。”展览师站到我旁边。“罢了，通缉本来就多，也不怕加袭击纠察队这一条。”

返回发现阿丽娜和塔露拉在争吵着什么。“如果公义需要更多暴力才能伸张，那还怎么能被称得上是公义？”塔露拉饱含愤怒的话语充斥着力量。

“说得好。”我插入对话。“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但还是自我介绍下吧，馆长。来自卡兹戴尔。”我有所隐瞒。

“展览师。”她一贯的清冷性子。

“我为之前的鲁莽行为道歉。”塔露拉下意识摆了个贵族礼节却又硬憋了回去。“这位是阿丽娜。”

“乌萨斯对感染着的态度太过了，比其他国度冷血得多。”我看向塔露拉，“但我知道感染者纠察队是应该存在的。普通人还有警察，感染者也该约束。可乌萨斯给了纠察队生杀予夺的过分权利。上帝在远处祝福着感染者，而纠察队早就把刀架到了他们脖子上。”

“塔露拉小姐，我知道你的怒火不是一个小村子就能燃尽的。更多暴力伸张的不是正义，但对于感染者这个问题，正义伸张少不了暴力。大道理讲完，现实中才开了个头。”不是我泼冷水，越了解乌萨斯这个国度，越会感到事情的棘手与无力。

“我认可你的部分说法。”塔露拉正面回答我的只有一句话。“我是自愿成为感染者的。”

“塔露拉!”阿丽娜抓着她的角摇晃，“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傻?”

“别别别好痒——”塔露拉企图打哈哈混过去。自愿感染?听得我和展览师暗自心惊。

“不知二位有什么打算？”安排好一切后阿丽娜返回了村子，塔露拉询问道。

“我们的计划是前往龙门。”展览师抢先开口，“乌萨斯只是路过，就先失陪了。”

“可否让我看看路线?”塔露拉意识到有些不妥，“唔——我对乌萨斯地区比较熟悉，如果不介意的话……”

展览师大方地把地图送过去。“谢谢。”塔露拉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这地图没什么问题，但并不适用二位。”她的第一句话就下了定论，“这是我们的位置。”她指着地图右下方。

“往南翻过两座山到了这里，”她手指随话语移动，“两周前这里发生了所谓的感染者袭击，乌萨斯官方正在调查封锁了道路。”

“那就得绕路了，还有一条路。可是一个月前这条路不通了，理由是发现了矿场，感染者矿场。”

……我和展览师面面相觑。啊这。

“还有三五处亟待确定，我说不准。”塔露拉卷起地图还给我们。

“多谢。”我观察到展览师接过的手微微颤抖。乌萨斯这么大，鬼知道何时能走完!天无绝人之路，那也得先有路再说啊!

“二位，虽然我们的目的不同，但行动是一致的。”塔露拉露出了狐狸尾巴，“ ‘交易’这个词我很讨厌，来订立个『契约』吧。”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二位不是感染者，”塔露拉与我并肩而行，“该说是卡兹戴尔出身?您似乎没什么偏见。”

“什么是偏见?感染者就该死?得病有罪，就要被枪毙?”我啧啧两声。

“都是。”塔露拉留下莫名奇妙的两个字就跑开追赶前方的展览师，“小心，那个标志是陷阱!”

套索缠住展览师的脚踝想要吊起她。展览师单只脚尖点地，凭借肌肉力量在半空中摆了个滑稽的姿势。眼里寒光一闪欲割断陷阱。

“别别别少安毋躁。”塔露拉小心翼翼解开套索，“绳子可不便宜。把他恢复原样吧，这毕竟代表着猎户一顿口粮。”

如我所见，这个样子就是塔露拉的『契约』。不知道她为什么用这个名词。内容就是跟着她走，她会尽自己所能把我们送到龙门。

她需要保镖?她干掉纠察队我都看在眼里，我见过比她猛的瓦伊凡只有塞雷娅了，风笛都得排后面。好久没见过风笛了不知道她近况如何……

当时的我远远低估了塔露拉的抱负，或者说野心。我对她的初始印象想破头也就是位落魄有新思想的贵族，可惜我的想象力还是有限。

关于契约……直到后来我才得出个结论，当你不清楚契约的发起人终极目的是什么，别乱签。无论条件多么平平无奇甚至对自己还有利。

感谢塔露拉吧，直到最后的最后，我也不排斥这份契约的所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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