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别无选择，谁又愿意做孤胆英雄。——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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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菲接到任务的时候正在竞技场和曼打得难舍难分。别误会，稳重的大学教授并没有惹哥哥生气的习惯。用曼自己的话来说，他只是运气太差而已。

三百年前，他到距离故乡八千万光年的一处星球上去寻找宇宙大爆炸时期的远古怪兽遗迹，结果不慎落入了陷阱。从未见过的宇宙人试图将他石化，技术不太过关，只成功了一小部分，但足以让被困住了左手和左脚的曼无法动弹。这些宇宙人把他关在一个山洞里，安装了信号屏蔽装置，曼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发送签名。往后的日子里，这些宇宙人一直试图用曼的身体做实验，他们抽取了曼的光能量和血液，用他的血液培养一种噬光细胞，敲下曼已经石化的左手拆解研究，甚至想用他没有石化的半边身子做生物机械化实验。

没有人知道孤身一人的曼是怎么逃出来的，但佐菲见到在宇宙中失踪了三百年、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且近乎昏厥的曼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那一天，警备队至少接到了三个关于佐菲的投诉电话，说他飞行超速差点撞着无辜路人。

“你还敢说那是运气差？”佐菲伸腿绊住了弟弟的腿，右手大力击打在对方厚实的胸口，随后把人按在地上，“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曼知道佐菲为他担惊受怕了好些时日，就等着他伤好了给他个教训，于是在对打的时候由着佐菲出招，基本不使劲抵抗。他躺在地上，佯装着起不来的样子，对佐菲露出一个微笑：“让哥哥担心了。说实在的，佐菲哥哥已经救了我很多次了，我的命都是你给的。”

佐菲叹了口气，本来准备继续，这个时候任务就来了。肯告诉他怪兽墓场附近有一处混乱的时空扭曲，希望他能带人去调查一下。

曼本来想跟着去，但佐菲不同意他便只好作罢。他在家门口帮佐菲戴好披风，又伸手给了自己的哥哥一个拥抱：“这种事还要出动队长，父亲怎么想的……”佐菲摸了摸曼的脑袋：“上次出现时空扭曲也是我去调查的，和别人相比也算是更有经验吧，乖乖在家休息，等我回来。”

“嗯……”曼的语气有点失落，“时空扭曲变数很大，千万小心。”佐菲唰地把披风一甩，留给弟弟一个帅气的背影：“再惨也不会比你更惨了吧？行了，别担心，只是调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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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佐菲一行人在怪兽墓场附近发现了不怀好意的美菲拉斯星人斯莱。看到斯莱的一瞬间他就明白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但面对敌人的攻击，佐菲别无选择，为了救下随行年轻人的性命，他被斯莱的光线打入了时空裂缝。

时空裂缝的重力场撕扯着佐菲，他努力集中意识打开了亚空间旅行舱才让自己不至于被撕得粉身碎骨。当他感到旅行舱不再流动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到达了裂缝的另一端。

这里还是宇宙，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时空的宇宙。佐菲试探性地打开小型定位装置，惊喜地发现竟然还能使用，不过诡异的是，定位装置显示的坐标正是光之国的坐标，而四周却没有一点光之国的影子。

关于平行时空和平行宇宙的理论目前还并不完善，佐菲从老朋友希卡利那里听到的说法是，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平行时空都存在着一个同位体。又或许这个宇宙就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宇宙呢？佐菲这样想着，决定验证一下。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去看看地球是否存在，这个对于奥特兄弟有着特殊意义的星球就像他们的第二故乡，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总能想起这颗奇迹之星。

太阳系还在，看上去和自己所在的那个宇宙没有什么不同。佐菲远远地望着，一眼就看到了那颗蓝色的星球。这就奇怪了，难道说只有光之国在这个宇宙不存在平行同位体吗？佐菲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了，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太阳系，那就到地球上看看吧。

贸然前进总是要不得的，佐菲在木星附近放缓了速度，打算慢慢向地球进发，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刚刚行进到木卫二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道光线，直挺挺地冲着佐菲的后背呼啸而去。察觉到背后温度细微变化的佐菲侧身回头，下一秒那光线几乎擦着他的胸口飞过，在木卫二的表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痕迹。

有埋伏。佐菲警惕起来，让自己进入备战状态。敌暗我明，佐菲意识到自己处在完全劣势的战斗环境里。那道光线从何而来？他观察着四周的空间，一个人影也未曾发现。

两点钟方向似乎有一个红点，佐菲变换了飞行角度，避开了红点的运行轨道。红点高速扩大着，锥形的飞行物后边还拖着尾焰，佐菲闪避着眼前的炮弹却丝毫未注意到身后越来越大的红点。等到皮肤有轻微的灼烧感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佐菲勉强张开光屏以减小炮弹对自己的冲击波。右臂不可避免地还是被炸出了一道浅淡的痕迹，佐菲惊讶地发现伤痕似乎有慢慢扩大的趋势。

这并不是普通的炮弹，非要说的话可能更近似于一种生化兵器！奥特一族拥有高度耐击打和侵蚀的皮肤，就算是这样，佐菲依旧不能防止伤痕的扩展。伤口侵蚀的过程伴随着皮肤剧烈的疼痛，佐菲心知不妙，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躲藏起来保存体力，摸清楚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在木星轨道附近游荡不是明智的选择，稀疏的星球间，移动的红银色身影和活靶子没什么区别。佐菲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前往小行星带附近暂避风头。

小行星带地形复杂，大大小小的星体不断漂浮移动、分裂变幻着，就算使用非常规的扫描仪器，要想精准追踪一个战力不一般的目标也是相当困难。佐菲寻得了一颗地形崎岖的小行星暂时作为歇脚的地方。伤痕还在持续扩大，佐菲捂着手臂，脑子却没停下思考。看不到的攻击方，若非装涂了隐形迷彩，那就是藏在异次元了。难道亚波人的平行时空同位体也隐藏在这里？

“这么大的目标，就算藏在小行星带里，也是非常危险的。”安静的宇宙中，那冷冽的机械音突兀地响起，佐菲转头查找声音来源的功夫，一道强烈的红光向他袭来。佐菲来不及躲藏，只得又一次伸出受伤的右臂去遮挡——打在原有伤口上总是比再添新伤要好些。

然而一轮攻击过后，佐菲没有等来后续的攻击，低头查看右手，除了原来的伤口上多出了一道黑色的痕迹外，并无其他异常，甚至缓缓蚕食着他皮肤的伤痕也停止了侵蚀的脚步。佐菲意外地朝进攻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个和他巴掌差不多大的人，银色的机甲覆盖了那人的全身，身体正面那两道蓝色的光带和胸口蓝色的光点格外引人注目。

“你是？”眼前的机甲人虽然不大，但佐菲能感受到机甲下隐藏的与之不匹配的巨大能量，刚刚向他袭来的光线也印证了他的猜想。经验告诉佐菲，宇宙中的机械人大多不是善茬，不管是英普莱扎、金古桥还是加拉特隆都给他们惹过不少的麻烦。他本该对眼前的机械体保持警惕，可他总觉得这机械体给人的感觉如此熟悉，机甲胸口的那抹蓝色不知为何让佐菲觉得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机甲人并没有回答佐菲的问题。他无声的靠近佐菲，没有情绪表达的蓝色眼睛从上至下描摹着佐菲的轮廓。佐菲见他看到自己的伤口时目光有所停滞，方才意识到对方刚刚的光线应该是在帮助自己：“谢谢你，帮我缓解伤口疼痛。”

机甲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机械滑动的响声从头颈连接处传出：“举手之劳。”他转过身去，留给佐菲一个背影和一串没有起伏的机械音：“快回你原来的世界去吧，这里不宜久留。”

佐菲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当机甲人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总觉得那蓝色的眼睛后藏着一种他非常熟悉的情绪。机甲人的话语并没有明显的语气，但佐菲却觉得他听到了一丝落寞。“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佐菲的声音让机甲人停下了准备飞行的身躯：“这重要吗？”

佐菲看到，机甲人的右手微微握成了拳头，似乎在昭示着，他并非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体。佐菲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答道：“很重要，因为你帮助了我。而且，”佐菲停下来观察着对方动作的变化，“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身上有种气息，让我觉得很亲切。”

机甲人似乎低下了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佐菲看着他，心里盘算着对方如果一会儿走了，自己是否要跟上去。“那可能只是你的错觉罢了。”过了良久，机甲人恢复了早先的状态，他向后退了几步，“给你一个忠告，若是想在这个世界生存，便不要用巨大化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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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百慕拉自己知道他在看到佐菲的时候内心的情感是怎样一番波涛汹涌。熟悉的红银色巨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那一刻，机甲后的双目近乎濡湿。一个人在险恶的斗争中挣扎了太久，虽然这时间对于他漫长的生命来说只相当于一瞬，可孤身一人的奋斗依然让他感觉度日如年。他始终相信一切尚未结束，但他的身体却一日日给他敲响警钟。亚波的机甲已经在尽量帮他拖延时间了，但他自问不敢打包票能够利用好这段时间完成他所肩负的使命。

若不是怕自己破败的模样惊吓到长久未见的长兄，百慕拉怕是会抑制不住地去和长兄相认——不管成长到何种地步，哥哥的臂弯之于他总是避风港一般的存在。但也许就是这小小的担忧带来的迟疑，理智迅速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百慕拉自小在佐菲身边长大，兄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烂熟于心。他最初以为这是一个孤儿在融入新家庭时讨好家人的正常之举，后来才发现对于兄长的关心与在意已经刻进了他的DNA。即便已经有很长时间未曾相见，但百慕拉一眼便察觉了佐菲的不同寻常之处：他的身上没有那么强大的威压感。气场是何其缥缈的东西啊，但百慕拉就是能感受到这种细微的差别。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看到佐菲被击伤时感到心痛，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他依旧控制不住，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看着佐菲的脸庞和身躯。

他本不应该这么做的。

百慕拉知道佐菲在跟着他。缩成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佐菲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警告。百慕拉了解哥哥，他想，如果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佐菲哥哥无意中跨入了别的宇宙遭到奇怪的袭击又被人所救，他也一定会想办法跟没有恶意的人结盟并试图调查出个什么结果。

佐菲不会放弃接近他，擅长交涉的宇宙警备队队长不会轻易放弃谈判的路子。百慕拉在心里默默叹气，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营救是不是过于冲动。可他心里也清楚，相同的情景重来一百次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就算是异世界的佐菲，那也依然是他的哥哥。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百慕拉决定不能再让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哥哥遇到危险，绝不能让哥哥卷进来，痛苦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如今的宇宙里，星团评议会的势力遍布在各个角落，方才的袭击意味着佐菲已经暴露了。此刻若是想瞒天过海，那就只有将佐菲带到地球，换个形象，在敌人眼皮底下来暗度陈仓。佐菲的变身科目分数很高，对他来说，变换不同形态让自己大隐隐于市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这是一步险棋，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可自从光之国消失之后，自己走得哪一步又不是险棋呢？大概也不差这一步了吧。

“你若是真想跟来，那就听我安排。”百慕拉对着身后的佐菲说道。他可以压低了嗓音，试图让机械音显得更冷淡一些，“还有，你可以叫我百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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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菲做事向来会多考虑几层，跟着百慕拉也并非一时冲动。百慕拉救他、对他毫无恶意只是原因之一，相比这些，百慕拉知道他来自其他宇宙以及百慕拉身上散发的那种让佐菲熟悉的气场才是佐菲更在意的。百慕拉一定非常了解这个宇宙，那么如果能够和百慕拉建立良好的关系可能会帮佐菲更快地弄清楚这个宇宙是怎么回事。他其实很想问问百慕拉关于光之国的事情，他总觉得百慕拉应该会知道这些事情。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袭击也让佐菲意识到，在这里一言一行都需要慎之又慎。

百慕拉带他到地球上来是他所没想到的，不过他更没想到百慕拉让他拟态成人类，而自己却大摇大摆不做任何伪装。“在这颗星球上生活着许多宇宙人，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况且，这里目前也没有人。”似乎是看出了佐菲的疑虑，百慕拉对他解释道，机械音一如往常，不带起伏，就如同博物馆的自动讲解音，“但是，这个宇宙有严格的规定，宇宙人不得巨大化，你遭受攻击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规定是这么规定的，是否遵守应该很难说吧。”佐菲一边仔细听着百慕拉的解释，一边留心着周围的道路，忽然，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装甲的人三两步跳跃上了一栋大约二十层楼高的楼顶，随后又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速度很快，但以佐菲的视力，他看得清那装甲人的模样，那以银色为主色调的躯体上镶嵌的红色花纹和胸口的一抹亮蓝色让他不由愣住了——那不是曼的花纹吗？

“那身装甲？”佐菲看向了百慕拉，对方正在操控着手腕上的一个装置。一层透明类似屏障式的薄膜自他头顶垂下，将他包在其中，不过薄膜似乎会随着他的走动同步位移，并未对他的行进造成什么阻碍。“别担心，只是给你做个伪装，屏蔽你的气息，顺便将你的频率调整到普通地球人的频段。”百慕拉带着他转过街角，“刚才的机甲，地球人称为奥特曼。”

“这个世界，也存在着奥特曼吗？”佐菲试探性地问道。

百慕拉带着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在一扇玻璃门前停了下来，佐菲抬头在大门上方看到了几个大字：光之巨人纪念馆。透过玻璃，佐菲看到了巨大的纪念雕像。那模样佐菲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曼。

看来，这里应该和自己所在的宇宙一样，这个世界的曼也曾降临在地球上为了地球而战，如果这么推演的话，光之国没有道理不存在。佐菲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百慕拉似乎也在看着里面的巨人，也许是错觉，佐菲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感伤。“你认识他？”佐菲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机械音又重新响起来，佐菲看着百慕拉利索地转身离开，只好也跟了上去。

佐菲跟着百慕拉在巷子中穿行。巷子看起来有些老旧，墙上各色夜店、洗浴的海报甚是扎眼。时不时有路过的行人，虽然保持着人类的姿态，但佐菲一眼就看出，这些人都是宇宙人。百慕拉在一家酒馆的后墙停了下来，佐菲见他在墙壁上点了几下，一扇门就若隐若现出现在了墙体上。跟着百慕拉进了门后，门又自动隐去了痕迹。

“我的一处旧居所，你若没地方去可以在这里暂时歇脚。”百慕拉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了一些工具。佐菲看着他将左手整个拆解了下来，又从左手手腕与小臂的连接处拆出一块芯片，心中惊讶不已。百慕拉专心操作着，并没有注意到佐菲惊讶的眼神，他把左手重新装了回去，又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腕表一样的装置，把芯片插了进去。

“你的手……”佐菲看着百慕拉娴熟的动作有些失语。

“医药箱在架子上，伤口最好还是处理一下。”百慕拉调整好腕表后向他走了过来，把腕表递到他面前：“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出了门最好带上这个气息屏蔽和调频装置。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谢谢你。”佐菲接过屏蔽装置点了点头。交接的过程中，他触碰到了机甲，外壁和想象中的一样冰凉。但是，他总觉得在这冰冷的外壁之下有一种温度。

百慕拉点了点头，转身又向方才进入的墙壁走去。“你去做什么？”佐菲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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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慕拉离开后，佐菲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个空间。设计简约大方，客厅、淋浴间、工作间构成了这个空间的全部。屋子里没有厨房，不过想来机甲人并不需要食物来保持能量。屋子的照明似乎很不错，除了有窗户能让自然光透进来之外，佐菲发现屋子里的灯光设计让屋子显得更加宽阔明亮，灯光的颜色应该也是精心选择过的，这种温暖的色彩让佐菲感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光之国。

休眠仓就摆在客厅里，有点像银十字病房里的那种。想想那副机甲睡在里边的样子，佐菲抖了抖肩膀，觉得有些诡异。休眠仓旁边是一张书桌。佐菲伸手感受了一下，发现确实不是地球上的材料。书桌上有一个按钮，按钮后边是一整排书。佐菲扫了一眼书名，什么种类都有，这倒是让他想起了曼的书柜——他弟弟也是个喜欢阅读的人，什么书都看一点。说起来自己出门前还和弟弟说不会比弟弟更倒霉了……佐菲叹了口气。他失踪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光之国了，不知道曼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佐菲晃了晃脑袋，继续探索起了屋子。

佐菲发誓他并不是有意要触碰桌子上的按钮的，但按钮按下后空中弹出来的光屏却结结实实吓了他一跳。面板的设计和排布，怎么看怎么像是光之国的产品。但最吸引佐菲目光的还是光屏上没有关闭的资料，佐菲大概扫了一眼，心却沉到了谷底。

冰冷的文字讲述着光之国爆炸的事件以及其后续影响，巨大的能量和冲击波毁灭了宇宙里很多文明，而光之国显然已经成为了这个宇宙很多文明的公敌。“啪！”佐菲瞬间拍灭了光屏。

他实在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

佐菲坐在沙发上，反复地咀嚼刚才看到的文字和刚来这个宇宙时遇到的种种不寻常的迹象。光之国爆炸了，这就是他为什么定位到了光之国的坐标，却没发现这颗美丽的行星；等离子火花强大的能量毁灭了宇宙中的诸多文明，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会遭到攻击。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奥特曼，只是他们已经消失在了事故或是复仇中。

真的会是这样吗？

佐菲思考着，反复地寻找着整个事件的矛盾点。驱动他这么做的最原始的力量就是不相信。

他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专门给他们讲过等离子火花塔的运行原理，进入警备队后，每年他们都会对等离子火花做监测，更何况科技局那边有一个专门的实验室实时监测着主火花塔和其余微型火花的状况，要说真的有什么意外，科技局一定会第一时间检测到。既然能够检测到，那么光之国自然不会置之不理，最后纵容到火花塔爆炸这个地步。他确信这个世界的光之国和自己的世界没什么两样——光之巨人纪念馆里那座曼的塑像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样想来，如果不是突发情况，那必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同样奇怪的还有百慕拉。

佐菲从自己携带的装备里找出微型光脑，试着连通了这个世界的互联网。他搜索着百慕拉的消息，但能够搜索到的报道和新闻通稿里几乎通篇都是百慕拉的负面描写。百慕拉袭击体育场，百慕拉在演唱会上对奥特曼出手，百慕拉炸毁了客机……

新闻报道中的百慕拉战斗力高强但残酷冷血，是人类的敌人。网络上的照片选取的角度都很特别，浓烈的烟雾之下，双目泛着蓝光，牙齿泛着寒光的机甲面部确实显得狰狞可怕，对应上文字描述，确实给人一种恶魔降世的感觉。

不过倒是有一篇报道的批评不是那么猛烈。那是一篇发在论坛里的文章，文中描述不久前发生在郊外的一次爆炸，其中提到疑似百慕拉的机甲放射出强烈的光线对冲了宇宙外的某个东西，天空中的巨大火焰笼罩着整个城市，仿佛末日火光。但遗憾的是，下边的跟帖依旧延续了先前新闻报道的画风，咒骂宇宙人黑吃黑的观点以及对于强大力量恐惧的观点都收获了相当高的点赞数。

报道中的百慕拉和佐菲接触的百慕拉相去甚远。

佐菲虽然和百慕拉的交谈不多，但他感觉到冷淡的百慕拉至少对自己相当体贴，救人、提供住处、提供屏蔽设备，对一个陌生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已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更何况……

佐菲猛然反应过来，百慕拉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百慕拉依然劝他回到原来的世界，依然选择把他带到自己的住处，甚至给他屏蔽装置……要么百慕拉便是真心救他，若非如此，这就是一场演技精湛的诱捕。想到这里，佐菲感觉不寒而栗。百慕拉身上那种令人熟悉的感觉让他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都是演戏，但在一个一切都如此诡异的世界当中，佐菲也不好轻易下结论。

单纯而一心追求美好的奥特战士从来都愿意把信任给予他人，这是光之国居民的美德，但有时候也是弱点。经历过无数战争的佐菲对此感触良多，他愿意去相信百慕拉的善意，但也逼迫自己不得不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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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慕拉回来的时候佐菲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一本书，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百慕拉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顺便递给了他一个便当——他当然知道佐菲其实并不需要靠地球上的食物来维持能量，但以人间体的形态出现，还是不要饿着比较好。他看着佐菲有些惊讶地接过便当后便快速走进了淋浴室——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刚刚在外边经历了一场恶战，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为了甩掉追踪，他又咬牙使用了瞬移，现在整个人都处于半虚脱的状态，若非亚波的机甲做依托，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安全回到这里。

百慕拉打开光浴的开关，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旁边的栏杆让自己不至于滑下去弄出声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机甲下的每一寸残肤和肌肉都比以往更加剧烈地疼痛着。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忍受这一切，他不能出声。失声表达脆弱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肩上的使命远未完成，他不能这样放纵自己。面甲下的百慕拉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着还在失踪的光之国的亲人和同胞。弟弟们还没找到，不能放弃，佐菲哥哥不能再来支援，自己就是唯一的支柱。

光浴里缺少身为奥特曼所必要的蒂法雷特元素，这样的光照充其量只能短暂为他的身体充能，却不能让他残破的身体实现愈合，缺少蒂法雷特元素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状况就会越差。刚才在外遭遇的暗杀若是在以前他能轻松解决掉，但是现在，他虽然也重创了对面，但却需要花大力气脱身。百慕拉摇了摇头，感叹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暗杀的到来意味着他可能已经暴露了，他不确定自己日后还能不能不留痕迹地回到这里。百慕拉想着坐在客厅里看书的佐菲，决定要尽快把这个异世界的哥哥送回去。不过目前他自己没有能力去找星之门的坐标，这样看来，可能还是要求助于其他宇宙人。

“砰砰砰！”就在百慕拉陷入思考时，淋浴室的门响了起来，佐菲的声音自门外传出：“百慕拉？出了什么状况吗？你已经在里边待了很久了。”

百慕拉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这才发觉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这个时间是足够让人生疑了，不过也正是去打探消息的好时机。体力已经恢复了一些了，虽然还是能感觉到疲惫，不过对于打探消息来说足够了。

百慕拉关闭了光浴，拉开了门。

佐菲就站在门口，脸上是担忧的表情。百慕拉想，自己还在家里的时候，每次自己逞强，自己的佐菲哥哥也是这样一副表情。这一模一样的神色让百慕拉的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真的想拍拍哥哥的肩膀，告诉他不必担心，那之后，他的佐菲哥哥便会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他有哥哥在，不必一个人硬闯。他还记得自己对佐菲哥哥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哥哥还是把我当小孩，放心吧，我争取早点回来。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对哥哥的关心却是说不尽的在意与欢喜。然而世事无常，他至今也没能回去。

佐菲见百慕拉一直盯着他的脸，本想再追问一句，但那冰冷的机甲仿佛拥有了感情一般，佐菲甚至从那蓝色的光芒里看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思念与苦楚。明明就是一副机甲，怎么会有这样的情感？这情感又怎么会让人觉得那么熟悉……熟悉得……像曼有时候看自己的样子。

佐菲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想？

“别盯着我看了，我们去个地方，帮你找找回去的路。”还没等佐菲想明白，那机甲冷冽的机械音就响了起来，佐菲恍惚间看过去，百慕拉的面部分明什么表情和温度都没有。

“哦，好，那麻烦你了……”佐菲整理着自己的情绪，跟着百慕拉走出了房子。

-7-

佐菲没想到百慕拉会带着自己来酒馆。

机甲人好像对这里的人很熟悉，老板也很熟悉他，刚看到百慕拉在吧台边上坐下就凑过来递给了他一罐机油：“你每次来我都觉得扫兴，老是机油，也不喝酒。”老板不是地球人，是个巴尔坦星人，巴尔坦星人那气质，佐菲再熟悉不过了。百慕拉拿起机油，也不喝，伸出细长的手指，蘸着机油往自己的关节连接处涂抹，当机械的手指掠过修长的脖颈和细长的腿时，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媚气。佐菲别过头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酒精这种东西又不能给我提供能量，喝完一杯爽是爽了，清理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机械音毫无感情地解释道，“顺便，给他一杯清酒。”百慕拉伸手指了指坐在一边无所事事的佐菲。

“行行行，你总是有理。”老板摆了摆手，回过身去给佐菲倒酒。

佐菲开始觉得自己大脑有点宕机。

清酒是佐菲最喜欢的酒水。虽然平时佐菲不怎么喝酒，但这不代表他不品酒。大多数的酒水他都能接受，不过清酒依然是他的最爱。只是平时大家喝酒都比较随意，佐菲自问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他对于酒水的偏好。可百慕拉直接给他要了清酒。是巧合吗？

酒馆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佐菲看到了长得像个蚊香的巴罗萨星人，神神叨叨的梅特龙星人，甚至还有那个以恶魔绅士名号文明宇宙的美菲拉斯星人。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美菲拉斯星人毫不避讳地坐在了百慕拉旁边，甚至拿着自己的鸡尾酒和百慕拉的那罐机油碰了个杯。

“有消息想打听，自然就来了，我以为你习惯了。”百慕拉机械地吐着话语，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已经开始伸手往他纤细的腰线上涂抹机油了。

“给一个机甲设计这么好的身材，我是真的挺想认识一下你的设计师的。”美菲拉斯星人喝下一口酒，挑了挑眉毛。

“星之门你熟吗？”百慕拉完全不理会美菲拉斯带着戏谑的话语，声线依旧平淡如水。

“真无趣。”美菲拉斯砸了咂嘴，“好吧，听说过，但是详细的还得多花点功夫。作为交换，一会儿舞池开了，你得陪我跳三支舞。”

“如你所愿。”百慕拉平淡地答应了美菲拉斯的要求。

看着美菲拉斯满意离开的身影，佐菲承认自己现在的惊讶不是一星半点儿：“你会跳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事实上，他脑子里还有很多问题，比如，你和美菲拉斯是什么关系，每次换取情报都是这样吗，你到底还知道多少关于光之国的事，为什么帮我……可众多问题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最让人尴尬的那一个。话一出口，佐菲便想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百慕拉看着佐菲神情复杂的脸，有些想笑。为了达成目的，承受这些都是小事，更加肮脏、黑暗、血腥的事他都承受过。他不禁想，要是自己的佐菲哥哥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怎么样？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表情？还是会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哥哥能理解，一切都会过去。

百慕拉将最后一点既有涂抹在了膝盖上：“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跳一支。”

十点整，舞池正式开启。百慕拉就像他说好的一样，抱着手臂站在舞池里看着美菲拉斯向他走过来。恶魔绅士名不虚传，佐菲看得到美菲拉斯的动作，彬彬有礼，毫无冒犯的意味。倒是百慕拉，那动作的优美程度让佐菲一瞬间以为那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副机甲。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让他的所有动作都变得异常好看，这倒让佐菲瞬间理解为什么美菲拉斯会愿意与他共舞了。曼刚从地球回到光之国的时候，曾经和他描述过有一次去看舞剧的经历，曼那个时候说，舞者身材姣好，舞姿轻盈，每一个舞步每一次跳跃都像是凤鸟在空中盘旋。佐菲突然觉得曼的描述和此刻的百慕拉竟如此契合。他看得有些沉醉，险些忽略了门口不寻常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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