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们还是没能吃成冰激凌。

走到半途的时候，我梦寐以求的那个恶魔降临了。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瞬间，这整具身体都僵住了。像是夜里突然被灯光罩住的青蛙一样……我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也是没谁了。

『Zero……』

也不知道他现在喊我的名字是几个意思。

「……跑。」

『……』

「别跟他回去！我们走！」

上了年纪的管家大晴天打着一把黑伞，伞下那个矮小的身影，笑得犹如魔鬼一般。屁的犹如魔鬼，他就是魔鬼！信不信我现在掘地三尺，挖到地狱去瞧瞧那里一定是空荡荡的。它们都爬上来了，都爬上来了！它们的集合体现在就站在我眼前！！

魔鬼随意地甩了个“过来”的手势。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tmd是个绅士在邀请舞伴。

然而这具身体在短暂的停滞后，应邀向前走了一步……

「靠！Kaito，你等等！」

这一步后他似乎成功抑制住了全身的颤抖，跟在那个小矮子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去。

「Kaito！你停下！！别跟他走！」

『对不起……会没事的……』

「cnmd，你停下！现在就跑啊！干tnd追不上你的啊！」

『对不起……』

「你给我停下！你不是很喜欢那些小屁孩的吗？和他们在一起不好吗？还有那男的，他不好吗？谁不比那个gou娘养的东西好！或者你至少，至少回去道个别，可以再想办法……」

『对不起……如果回去的话会牵连到他们也说不一定，像这样离开就好，本来也……对不起，会没事的。』

「你，主人就那么重要吗？tmd，Master的定义不是像妈妈一样应该是一个带去幸福的名词吗？就他那德行，他不配！不配当妈的死ma玩意儿世界上比比皆是，我跟你说这就一个道理！他就是不配！！你不要跟他走！你快停下，快跑！！ntmd跑啊！！逃走了我们去吃冰激凌好不好？cao……好吧好吧，是不是我说脏话你才不理我了。你不喜欢我说脏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你别生气，我求求你，别跟他走。啊啊啊！你跟他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干，我就是个傻子。不对，你才是个傻子。你是不是傻？！你就是个傻x！靠！凭什么啊！凭什么啊！！这不公平！你不要跟他走哇啊啊啊啊啊！！……」

我害怕了。我承认是我害怕了。

我没有他对主人的那种异常的执念所以我害怕了。我怕到瑟瑟发抖，怕到对他大吼大叫，像个疯子一样撒泼打滚，为什么我不能上吊呢？让我回去过那种日子不如让我在这儿找棵歪脖子树吊死得了。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除了骂人我什么也做不了！！而且我连骂人也除了他以外谁都听不到！！他又不理我了。除了最初不断重复的“对不起”以外，他又不理我了。一切都要变回和最初没有差别了。好像这半个多月来的生活就是一场梦一样，虽然依旧什么都不能做，但是至少我还可以放空大脑，至少还可以嫉妒嫉妒他们的快乐生活，在脑海里缺缺德，至少，至少这具身体有在笑……啊……也挺好的，我也睡不了觉，做不了梦，所以就算是随便给我一段梦当作补偿吗？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就要遭这个罪？！我不要拯救世界了！我诅咒你们，我要带着全世界下地狱！！

我也许是真的疯了。

在回到那个魔窟后，魔鬼对他变本加厉像是要补上这半个月漏掉的份的折磨中，我就只是冷冷地看着，听着，除此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你做了什么。」

最终蜷缩在地下室一角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我知道他的意识还没完全远去。

『……不痛了吧？』

「你做了什么？」

『视觉和听觉，都还在吧？』

「是的。你做了什么？！」

『那就好……我就说，会没事的……』

「……」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眼前重见光明后，听到剧烈的咳嗽声，看到滴着水的发丝我才意识到他是被水泼醒的。但是不管是窒息感还是寒冷都已经不属于我了。他的头发本来是亮眼的蓝色，现在模糊的视线中却只有黑红的血污。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回到了那个又黑又小的杂物间，还算四肢健全吧。

『……Zero。』

「……」

『……Zero？』

「干嘛？」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理我了。』

现在除了视觉和听觉以外，我和他的感官共通都被切断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闭上眼睛后甚至不知道他的姿势。

「……很痛吗？」

我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是有啥办法，我真的就不会说话！

『……嗯。现在的话，Zero应该不知道吧？身体里还被放了东西，一直在动，也睡不了觉了。所以Zero能再陪我说说话吗？』

「你怎么语气像个小孩子一样？」

『啊，你讨厌小孩子……对不起。』

「也没有啦！你真的在模仿那些小屁孩啊？」

『唔……模仿吗？‘这样撒娇的话能得到Zero的原谅’，是这么想的也说不一定……』

「什么啊……」

『‘又不是你的错’，之类的……』

他模仿了一下我的语气，甚至稍微变了个声。

「我说话在你听起来是这样的吗？」

『是的，Zero和我的音色是一样的哦！只是声线要稍微……粗鲁一点？』

「啊？这样吗？」

『但是今天都没有听到Zero骂脏话……』

「干嘛？你还很想听不成？」

『好像听了以后会稍微好受一点？』

「真的假的？！」

就这样我给Kaito讲解了一晚上我的十八般骂人技巧，作为实例引证顺口把他主人同志从头骂到脚，再普惠上下十八代。好了，我已经将毕生绝学亲传于他了，现在武功尽失。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来这套了……

谢谢他说这能让他好受一点，但是骂人到底是最没用的。我已经够没用了，不如领了他的好意，做个安静的陪聊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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