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首描述了雪与花，季节与世事，于逆境中挣扎，似乎渺无希望又似乎坚不可摧的歌，我对它一无所知，仅管我用这个声音歌唱了它。就像是我对自己的一无所知一样，只是明明是早已习惯的状态，空气再度陷入沉寂后我却怅然若失。

『……唱得好烂。』

“喂！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又不是VOCALOID，有个好嗓子也没用！”

『考虑到人类的平均水平，你已经挺不错的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就唱成这样，好丢人！』

“切，那别当成是你唱的就是了！”

『但是感觉是共通的！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个没有退路指的是你还是我啊？！”

『哈哈哈哈……』

“真是的，还给你啦！”

这次我主动退出了连接。别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就像在用脑子操作电脑一样不可言喻。但是考虑到我已经连真实的幻肢都体验过了，再多操纵几个不存在的“器官”也只是三下五除二的事情！为我的学习能力鼓掌！

“哐！”

什么鬼？卧槽，不是吧？

正在我兴高采烈的时候，门突然被摔开了。那个想也知道是谁的家伙闯了进来，抛出了炸弹般的质问。

他听到了？

这是什么展开？？

这不可能！Kaito和这个建筑里的主控系统是未连接的，在我的要求下也检查过这个房间不存在物理监控，这家伙总不至于守在门外？！那以人造人的听力也不至于没有察觉，这不可能，刚刚我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伴随着摇晃的视线和满耳嘈杂我的思维一片混乱，在“我闯祸了”和“这不现实”中反复横跳。

「Kaito，你冷静一点，他不可能知道的。都没说你自言自语，他只是在钓鱼，他……」

但是和对于我的存在有所隐瞒不同，如果由Master直接提问，Kaito是不可能说谎的……什么东西啊这是？这人是真神经过敏还是有超能力，为什么什么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都能被他轻易破坏掉？

该冷静一点的根本是我才对。我都已经不知道是Kaito腾不出空来回答我，还是连他对我说的话也被我归类为无需多做关心的情报一并在消息提示栏里看个大概就点击已读忽略处理了。我最擅长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气生完了就可以不放在心上拿出来任意调侃，有压力又处理不了的情况只要忽略掉就没问题了！觉得无法有做作为的时候装作事不关己就没问题了！

明明已经做好决定，不能这样下去了。

Kaito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能去做点什么了。

“不、不要……只有这个，求求您……不要……”

「喂，觉得已经不行了的话就交给我吧。」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我辨识到的是那个指向自己脖颈的手腕，拿着的想必是刀子之类的东西。

“不要……求、求求您……”

不要再请求这个人了，不如来请求我。我的话。如果是我的话……

「交给我啊！我会，保护你的。」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那曾经在我脑海中预演过无数遍的冲动，终于被付诸行动。

利刃在指骨上摩擦的声音，金属货架颤抖的声音，杂物滚落的声音，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最后只剩下两道呼吸声。视野中的那张脸并没有改变，只不过现在光线的方向，不，应该说是身体的位置完全倒转了吗？

啊，喉咙好痛。

我扫了一眼四周散落一地的盒子和打翻的瓶瓶罐罐。在我宕机的时候究竟被灌了些什么东西啊？倒是不怕中毒，问题是胶水什么的话不是很糟糕吗？

“哈哈，你终于出现了！”

被我压在身下的家伙不知为什么发出好像奸计得逞一样的笑声。

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回去，从他眼中看到了自己闪着红光的眼睛的倒影。哦，原来从刚刚开始眼前出现的一堆飘红的字体不仅仅是脑内虚拟出来的吗。

“我……咳咳，啧，痛死了。”嗓子里好像在冒出血泡，“这话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一样。”

“哈哈哈，我又猜对了！我是对的！上次眼神突然变了我就知道！”这个钓鱼专业户好像还挺亢奋的。

“哦？你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那当然，会反抗的对象总是更有趣。我都快玩腻了，真是惊喜！不愧对我的期望！果然我是对的！”

这家伙直喷到我脸上的飞沫真挺恶心的。

“什么啊？这么上道的家伙，没法和你心平气和地交流真是让我由衷感到遗憾。”我挑起嘴角，扯到伤口的刺痛让我确信自己笑得很恐怖，“只是更遗憾的是你现在好像还不太清楚自己的立场。”

我把之前抢下的水果刀在他眼前掂了两下，手起刀落，刀尖急停在距离他眼球不足两毫米的地方，满意地听到了呼吸的停滞。

“哦吼，感谢这条手臂目前还算好使，不然我也不知道抖一下会发生什么。”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因为不可置信而僵住的人类的脸，想起了我曾询问过Kaito的事情。畏光？啊，那是因为有很罕见的遗传病。喝血？只是异食癖。三位数的年龄？不过是现代的普通寿命罢了。此刻在我手掌下的，只是个有着缺乏色素的头发、皮肤和眼瞳，病态地发育不良，继承了施舍般的遗产，任性妄为甚至无人愿意多关照一眼的私生子，在妄想的权欲中长不大的中二病小屁孩。果然我讨厌孩子，毫不掩饰生性的残忍与恶的“孩子”。

他已经不再是我眼中的那个无法对抗的魔鬼了。

如今甚至不需要刀，那个纤细的脖颈，好像只靠我一只手掌就可以轻易捏碎。我知道我办得到。

“好了，那么接下去你猜我要做些什么呢？”我眯起眼睛。他眼中映出的我，映出的Kaito，此时成为了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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