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這裡是一個臨海的小城鎮，跟其他成為假期熱門旅遊地點的地方不同，這個城鎮由於偏僻的關係似乎旅客稀少，加上這裡唯一有特色的地方就僅有這片一望無盡的大海以及一地細淨的沙灘，在吸引外地人特地前往方面似乎吸引力不足。不過由於氣溫溫暖宜人，該地區的海水屬於暖流，環境清幽寧靜，所以還是會有富有人家喜歡在附近買下一座別墅，視作避寒山莊那樣在冬天前來度假。

“喂喂～這瓶飲料多少錢？”

將要打出來的呵欠被生硬硬嚥回肚子裡，這間生意寥寥可數的小賣店老板看向了聲音的發出來源，本來熱得發暈的頭腦頓時被這名年輕客人那誇張挺拔的身高嚇得清醒過來。

好高！好有壓迫感！頭頂都快碰上天花板了！

“3...300魔法幣。”看清楚少年手上拿著的飲料，老板結巴著聲音說出了價格，還好對方沒有半點惡意，懶洋洋地將掌中握著的錢幣直接往桌上一放，便轉身大步離開，“給~”

定眼一看，在小賣店前的不遠處站著另外兩個人，其中一人的髮色和容貌都跟跑入店內的少年一樣，原來是雙胞胎。

這個小鎮如此偏僻，本以為今天假期開始的第一天會一次生意也沒有做成...是好朋友三人一起出來玩嗎？這樣可真懂得選，現在來到沙灘完全可以免費成為獨佔的一方，不怕和其他旅客擠擠擁擁。

天氣很熱，在短暫地為稀有的客人妄想了一下背景故事後，小賣店老板繼續他的打瞌睡。

Floyd按下蓋子上卡著的淺藍色珠子，隨著「啵」的一聲發出，大量的沙沙作響的氣泡在陽光的照射下往上飄浮著，洶湧得像溺水的人類於瀕死前拼命從嘴邊溢出的泡沫一樣，檸檬口味的碳酸飲料在倒入嘴裡的一刻帶來了暫時的解渴感，咕嚕咕嚕...在貪婪地吸吮著清甜的液體時，比普通人略長的舌頭禁不住穿過狹窄的瓶口，逗弄起看似糖果的玻璃珠子，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單是聽到都頓感一絲清涼。

想要喝水...雖然事前知道天氣很熱，這次外出他們僅是穿上了休閒簡單的衫褲，但是從手機上查閱的氣溫數據跟實際體驗還是不同，特別是他們這些從海裡出來的物種，體內的水份蒸發速度比起人類還要快，所以要時刻做好補水的準備。

然而，預先在寮內準備好的水已經喝完三分之二，要留下三分之一在回程的時候再喝，同時見到Floyd喝得這般滋味的樣子，Azul心裡一動，張開了略乾的嘴唇。

“Floyd，那是玻璃殊不能吃的。”

“嗯呼...我知道的～我只是想著可不可以將它取出來。”

“讓我喝一口，我幫你將玻璃珠取出來。”

“那就一口10魔法幣。”Floyd向Azul攤開了手掌，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Azul蹙起眉來，“你這傢伙，在這種地方總是算得很清楚。”

“因為我們是應Azul的要求才來到這麼熱的地方，對於我們的需求Azul要負起責任來～”

“Floyd說得沒錯，邀請女高中生外出約會的社會人都有自覺承擔起約會期間的所有費用，Azul該不會連外面的社會人也比不過吧。”輕鬆背著行裝背囊的Jade見縫插針地加入話題，在今早出發時行裝是平均分配的，但隨著時間的推進，厭倦的Floyd以及體力不支的Azul都漸漸將自己身上的行裝交給Jade負責，或許是因為愛好是行山所以鍛鍊出驚人體力的關係，Jade依然是一副笑瞇瞇沒有負擔的樣子把所有行裝都背上，整體看上去形成了頗為誇張的畫面。

“Jade你是不是熱暈了腦子，你和女高中生之間相差的不只是一個次元這麼簡單。”

“好過份，明明同樣是水靈靈的17歲，卻把人家貶得一文不值，我的心要碎掉了...嚶嚶嚶...”Jade使出拿手的假哭戲，用高了一度的偽女音斥責Azul的無情，在獲得Azul一記白眼的同時，Floyd擺出可憐兮兮的同情樣子湊過去，親暱地抱著Jade一邊手臂附和，“Azul差勁～把Jade弄哭了～”

“Jade你今後還是帶著眼藥水在身上吧，你假哭得愈來愈不像樣子。”

“明白，我會銘記於心的。”就是這個！就是他這副不痛不癢、渾不在乎的笑盈盈樣子讓Azul感到不爽。

倏地靈光一閃，Azul忍不住露出挑釁狡猾的笑容看向Floyd說道，“Floyd，給我喝一口，我幫你吃一頓Jade的蘑菇菜怎麼樣？你很討厭對吧。”你愛著的兄弟可是討厭著你的蘑菇菜式...Azul故意挑起他這個痛處狠狠地踩一下，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樣，Jade眉頭一皺，臉上一成不變的微笑動搖了，顯然對Azul的交易籌碼頗有微言。

“真的嗎？！Azul不是也不想吃蘑菇的嗎？”

提到這個話題，Azul下意識伸手卷了卷自己左頰的髮鬢，語氣變得猶豫不肯定，“嘛...沒有Floyd你這麼厭惡的程度，只要吃得不是那麼變態頻密的話，一、兩頓還是可以的...”等等，Jade為什麼雙眼發亮地看著他？！只是偶然！間中！一、兩頓，不是連續一、兩個月都吃！希望他可以弄清楚這一點！不要跟妖精族那混亂的時間觀混為一談！

“真的嗎？最喜歡Azul的了♡”

“等...Floyd，別突然抱過來，很熱...”

能夠為了蘑菇連「最喜歡」這個稱號都暫時搬出來給他，可以知道Floyd對於蘑菇到底有多討厭。

“有什麼關係，反正待會兒泡海水浴就會涼快起來～給，Azul，啊～”

「啊～」是什麼意思，是想他張開嘴喝飲料嗎？直接將瓶子交出來不是更方便...

雖然心裡是這樣想，不過熱得動也不想動的Azul還是聽話地張開了嘴唇，爽快地喝下Floyd遞到嘴邊的飲料，“咕...噥...剩下的給Jade吧，剛才他一直都沒有喝過一滴水。”

“給我...嗎？”Jade精準地接過Floyd拋過來的瓶子，在他視線觸及濕潤的瓶口時頓了頓，但在下一秒被察覺前，Jade若無其事地將剩下的碳酸飲料喝下。

啊...是和Azul與Floyd的間接吻...陸地上的人類好像是這樣稱呼...不過在上陸地前，海裡的大家都是在同一片大海裡呼吸著、游動著，理論上來說也是吸收著一樣的水份，實在很難體驗到從陸地人的文獻中「學習」回來的那份羞澀感。

從他這句疑問中的語氣裡感覺到冒犯，Azul瞅了他一眼，就在Jade以為他要開口冷嘲自己時，Azul卻是一聲不響地快步前行，“目的地差不多到了，就在這片岩礁區。”

在花費唇舌說著無聊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過了整片沙灘，來到了最盡頭最隱密的岩礁區。

這裡因為長滿了凹凸不平且尖銳高聳的岩礁，如果貪圖刺激的年輕人隨便闖入很容易發生穿刺的意外，所以在岩礁區前的沙地上被當地人立起了一面用紅色油漆寫上「危險」二字的警告牌。

加快了步伐的Azul直接無視警告牌進入岩石區，在這層由岩礁組成的天然屏障下，完全不會有人類可以發現他們的身影...這樣一想，這裡用來作一些麻煩的事後處理的場所也是一個挺不錯的選擇，雖然位置偏僻，但利用好這一點的話...

隨著海浪前進後湧的海水浸濕了Azul的腳踝，預先脫了鞋子提在手中的他瞇起了雙眼享受這份溫和的涼快感，“就在這裡放下行裝吧，Jade。”

“Azul挑了一個有情調的地方呢。”將沉重的行裝放在因風化影響變得平滑的大岩石上，Jade貼心地取出大型防水布墊在底下，既可以讓他們當作座位坐下，也避免了背囊被弄髒。

把鞋子整齊地放在大岩石上的一角後，Azul開始在背囊內取出數瓶自己煉製的藥水，拔掉木塞宛如喝酒般一瓶接一瓶爽快地喝掉，痛覺鈍化、水中呼吸、自我癒合、身體強化、自動凝血、興奮劑...擅長魔藥學的Jade憑著瓶子外透出的藥水顏色以及氣味辨認出一部分的魔藥效果，默默觀察著的他主動把空瓶子回收，難得一句話也不說自己靜悄悄地取出其他東西。

“呼...”喝完味道差勁的藥水後，Azul為自己戴上了一對耳夾，上面吊著的紫色海螺裝飾小巧精緻，會跟著頭部的擺動左右搖曳，不知道是不是存有魔力的關係，海螺微微閃著亮光，同時捉住了Leech兄弟的好奇心，““請問這是什麼？／說明一下～””

“是類似護身符之類的道具，Jade Floyd你們知道我是一個做足萬全準備的人，傳說提過海之魔女可以將魔法附加在海螺上，所以我嘗試了一下...”

“我想要！Azul也幫我自製一個吧～”

“我只做了一對...你們那對日後再說。更何況你們都有這對耳飾，還不滿足嗎？”Azul抬起雙手輕輕一撥他們戴著的耳飾，冰藍色的菱形裝飾輕敲出清靈的細聲，沁人心脾。

看這對雙子的眼神，彷如路過玩具店被展示出來的新玩具吸引了目光的小孩子，對想要的欲望毫不掩飾也不加以抑制。

“Azul，請轉過來這邊。”

“怎麼了？Ja…嗯…嗄噥…”Azul在別臉的一刻被Jade扣住了下顎，眼前出現了Jade近距離放大的上半邊臉，同時嘴唇也感受到柔軟微涼的壓感。

一顆圓潤的、擴散著甜味的硬物擠進了他緊閉的唇線，是糖果…而Jade滑膩的舌頭也跟著糖果滑入，撫摸著敏感的壁肉探索，成功拘到了埋伏在牙床上的軟舌，勸誘著他與自己一同分享這份甘美的甜味。

嗯…咕哈…

儘管不是第一次有這種行為，但是在沒有先兆的情況下突然發生，Azul還是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加快了心跳的頻率，而舌頭彷彿擁有身體記憶般自己動起來，與Jade玩起將糖果推來推去的遊戲。

他討厭發生了計畫以外的突發情形，因為這樣會將他冷靜理智的外在粗暴地剝掉，從而有機會裸露出他那鮮血淋漓、遍體鱗傷、浸泡著淚水的內在。

Floyd！

耳朵傳來的濕滑感令Azul情不自禁地輕呼，可惜聲音在成功發出前已經被 Jade全數吞嚥掉，當然他輕呼的張嘴舉動也加深了Jade舌頭無禮的闖入，纏著他非要Azul舔吃那顆糖果，以蓋過嘴裡殘留著的魔藥苦味。

“咕噥…嗒…嗒啾…”Azul連確認也不用確認，便知道是Floyd不甘無聊地在舔玩他的耳朵。故意模仿交尾抽插時會發出的煽情水聲，Floyd一邊賣力地將耳殼舔得發麻發燙，一邊往耳道呼出他甜膩的喘息聲，在無法屏障聽覺的情況下直接聽到這把聲音，精神上的確很容易產生一種被丟進蜜糖罐子裡的幻覺，感覺自己要被這份黏糊的無形甜蜜所溺斃。

“太…甜了…”Azul趁著與Jade吻離換氣的一刻發出了含糊的呢喃聲，二人相離的舌尖之間拉出了透明的黏絲，在Azul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黏絲被Jade主動勾斷，隨即他被摘下了眼鏡，從後被扳過臉來接受Floyd的親吻，“嗄...Flo...嗯...Ja…”閒下來的雙手一左一右拽住了他們的衣衫，手指勾開一個又一個的鈕扣，持續往下摸索，來到了他們同樣脹鼓鼓的腿間，適合彈奏鋼琴的修長手指相隔著褲頭的布料在上面畫著圈圈，隨即指甲靈巧地勾住了褲鏈向下扯動，將底下被明顯撐起的內褲露出。

當然不只是Azul一個人在費力解開他們的衣衫，在Floyd的舌頭於他的嘴裡亂舔一通時，Jade轉至啄吻他的後頸，“啾…啾嗯…這裡反而是咸咸的味道…碳燒海鹽味…”跟無禮的話語相反，Jade的手指有序地解開衣服上的鈕扣，像拆開禮物盒表面那層高檔的精緻包裝一樣，為他寬衣解帶。

在Azul嘴裡一邊滾動一邊被舔吃的糖果最後落到Floyd嘴裡，被他咔嚓咔嚓的咬碎吃掉，“嗯♡Azul的嘴裡的確很甜。”收回舌頭的Floyd依然貼著Azul的雙唇說著悄悄話，興致上來的他刻意挺了挺腰，雙手摸向Azul隨著呼吸起伏顫抖的單薄胸膛，輕柔地揉弄胸前含蓄的突起，來回按壓軟糖似的乳尖，示好地想要他更多的撫摸自己，“Azul今天的狀態很好呢，看來真的很期待。”

“啊哈...傻...傻瓜...那是因為...喝了興奮劑...”

“哼哼…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淡定地觀望了一會Floyd和Azul之間的嬉戲愛撫，Jade把脫下來的上衣折疊好，轉身收納到背囊裡，然後取出了兩瓶對他們來說無比熟悉、可以解除人類姿態的解藥。

千辛萬苦終於從Floyd黏人的撫摸下抽身而出，Azul氣喘喘地伸手抵開他的胸膛，開始覺得呼吸變得難受起來，怕是人類的肺部已經做好了在水下呼吸的改變，“嗄...差不多...藥效要上來了...”他緩緩站起身來，把下身仍然穿著的褲子和內褲都脫下，大大方方地以全裸的姿態涉水而行。

“我先一步游到海裡去，待會兒你們自己喝完藥後再來找我吧。”通體白皙、體毛淡薄的他單是站著不動就像未被增色的原裝訂製人偶一樣，無論秀挺瘦削的骨感體態，還是澄澈亮麗的藍色雙眼，都充滿了一種工藝品會有的「易碎品」「小心輕放」的不安感。

當然Leech兄弟都知道，這只是Azul無自覺、無意識、甚至是被動的擬態偽裝，你以為他全身上下黑的地方就只有嘴角邊下惑人的黑痣，但實際上將他那層白淨的皮囊剝開，你會發現裡面根本是深不見底、混沌濃郁的墨黑…而且會在你注視著「他」的時候，「他」也會注視著你，然後趁你鬆懈的一刻猛地伸出有力的觸手把你拖拉進去，成為腹中肥肉。

Azul漸漸沉入海水裡，划動雙手雙腳向著水平線的方向游離。Jade和Floyd目送著他漸游漸遠，直到海面上再也沒有冒出水泡漣漪，也瞅不見他模糊的身影後，Jade靜靜地伸出手，顫抖地蓋上Floyd的手背，“Floyd…我的半身…我的兄弟…”

“怎麼了？我的半身…我的兄弟…Jade。”Floyd反手握住了Jade，與他互相牽手，Jade那一向安定、擅長細緻活兒的手居然會有顫抖的時候，發現這一點的Floyd不自覺地露出了關懷的目光，更加用力地捉住他的手，務求讓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體溫。

Jade在自己的另一半面前倒是坦率得很，他偏頭將臉龐埋入Floyd的肩膀上，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情感展示出來，“我在緊張…”心臟好像被絞纏著一樣劇烈抽痛，呼吸的節奏變得緩慢而沉重，不管吞嚥多少次也好，口腔內依然持續分泌唾液，猶如在為之後的捕食活動作準備。

想要見他...想要見Azul的這份心情，到底是因為血脈中劣根性的食慾，還是...

與為某種欲望而糾結著的Jade不同，Floyd倒是無憂無慮地樂呵呵笑著，看來頗為享受自己兄弟酷似苦行僧般的受難姿態，“事到如今？啊啊，Jade怕殺了Azul對吧...”

嚴肅陰霾的氣氛下，當說到這個意猶未盡的位置時，Floyd那誘惑低沉的語氣突然來了一個180度改變，“說笑的～想見Azul的話找他不就可以了，就像我們一直以來所做的一樣，他躲到罐子裡的話便把他從罐子裡拉出來，他咻一聲逃跑的話便追上去纏住收緊～理由？這樣麻煩的東西對我們來說重要嗎？Jade♡”

“不過我也不是不知道Jade的心情，你聽聽~”Floyd將Jade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上，Jade閉上雙眼默聽了一會，其後輕笑著說道，“和我的心跳聲一樣。”

彷彿剛才向Floyd小小撒嬌了一下的畫面是幻覺一樣，Jade恢復他原本笑容深不可測，讓人無法看穿的姿態，他將其中一瓶解除人類姿態的解藥遞給Floyd，“好，Floyd。差不多是時候去找我們的魔女了，不然Azul他不知會躲到什麼地方去。”

“是，Jade～Azul♡來玩捉迷藏吧！”Jade和Floyd不約而同地拔開了藥瓶的木塞，無視掉魔藥那刺鼻嗆人的氣味，他們將魔藥視作美酒般舉起藥瓶向彼此碰杯。

““Cheers！咕嗯咕嚕...””

玻璃製的瓶子碰出了清脆的響聲，明明是半裸著身體坐在岩石上喝魔藥，可是碰杯這個動作卻被這對兄弟硬生生營造出成年人的社交場所會有的成熟高雅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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