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時間要是能靜止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里維邊在指腹間摩娑著艾爾文那細軟的金色髮絲，邊這麼想。直到艾爾文喊了他的名字，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難得看你發呆。」艾爾文透過座位前方的鏡子看著他。

「……不，沒什麼。」里維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露出淺淺的微笑，試圖表達出自己沒事的意思。

自從說好要以朋友來定義現階段的關係以後，兩人化解了之前的尷尬。

一眨眼幾個月過去。細雨連綿的梅雨季已近尾聲，季節即將步入盛夏。

艾爾文始終保持著每個月至少一次來里維店裡光顧的頻率。今天正巧是他來剪頭髮的日子。

外頭依然滴滴答答下著雨。

雨水雖然驅走暑熱，並帶來幾分涼意，卻留下彷彿黏在皮膚上、厚重又悶人的濕氣，加上下雨伴隨而來的交通不便，人人都是盡量能不出門就不想踏出一步，而且最近又沒有特殊節日或活動，來客數少了很多，店裡因此顯得冷清。

然而艾爾文並沒有因此裹足不前。

即使下雨，他還是過來了，就像在說天氣不是他考慮要不要來這裡的因素，更不會影響他想找里維的心情。

而對里維來說，店裡因為下雨，客人變少，反倒讓他更有餘裕，多了許多和艾爾文說話和相處的時間。

這陣子兩人又回復到不時傳訊息給對方、偶爾見面或相約外出的相處模式，也因為認識時間拉長，互動越來越多，而變得比原本更熟悉彼此。

艾爾文見多識廣，讀過的書很多，當他們談到彼此都有興趣的事物時，善於言辭的他運用自己天賦般的口才，在適當範圍裡把話題推得更有深度，又不會像在賣弄知識。

里維沒有不擅長聊天，但相對於艾爾文，他還是話少的那個。他總是樂於吸收對方告訴他的資訊或知識，享受看對方侃侃而談的樣子。

面對艾爾文，里維彷彿有用不盡的耐心，和對其他人都不同。

同時兩人也漸漸互相瞭解彼此的習慣，包括對方喜歡的是什麼、不喜歡的是什麼等等。

其實不論性別或性向是怎樣，拉近關係並培養感情的方式還是大同小異，艾爾文毫不意外地選擇了類似的作法，而里維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排斥或抗拒。

他還是喜歡艾爾文，而且更糟的是，那份感情似乎和他的意願大唱反調，他越是壓抑，對艾爾文的喜歡就越隨著時間不減反增。

另一方面，他也忍不住想只要在表面包裹著一層名為朋友的關係，他們就可以自然地相處，雖然不如戀人那麼親密無間，也已經算得上非常親近了，那他把對艾爾文的喜歡藏在心裡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說服自己這樣很好，只要這樣就好了。

正準備拿起梳子和剪刀開始工作時，突然身邊響起了叮的一聲——是艾爾文手機收到訊息所發出的通知音。

見艾爾文伸手去拿放在鏡子前面桌上的手機，里維也配合他停下動作。

「不好意思。」艾爾文查看了剛收到的訊息，邊用手指敲打著螢幕上的鍵盤，邊禮貌地說，「有點急事，我回一下助教的訊息。」

「沒關係，我們又不是在談什麼正事，你可以放鬆一點。」里維並不介意這種小事，為了讓對方安心，他盡量放輕語調，目光也禮貌地避開對方的手機螢幕，專注在剪髮上。

「謝謝。」艾爾文很快回覆完訊息，並重新看向他，「不過，我希望盡量避免跟你在一起時還要分神處理公事。」

「……這種話別隨便掛在嘴邊啊。」里維不自覺地蹙起眉，感到有些窘迫。

「你知道，我也不是隨便對誰都這麼說的。」艾爾文卻笑了笑。

「是嗎？我倒是習慣有事就立刻處理，訊息也是。」里維裝作若無其事，仍舊靈活地動著手裡的工具，時不時變換位置，「放久了容易被其他訊息壓到看不見的位置，也會錯過回覆的時機，變得、不知道怎麼回比較好。」

回想起先前才不小心放置過艾爾文的訊息好一段時間，里維突然頓了一下，覺得自己選錯話題方向，才剛鬆開的眉遂又皺了起來。他不喜歡自己老是在艾爾文面前失常。

艾連這時候端了茶水過來，碰巧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

「擔心漏掉訊息的話，可以把重要的幾個對話框置頂喔。」艾連接著說。

「說得好，這是個很棒的提案。」艾爾文不吝嗇地給了稱讚，那或許和他是個老師，常在課堂上教導學生有關。

「置頂？」里維不解地問。他並不常擺弄手機，就算有時間也懶得在上面按東按西，更不會去細究手機本身或裡頭的應用程式，因此這是他第一次聽說有這種功能。

「不就是固定排列在最上方？」艾連照著里維的指示，把要給他和艾爾文的兩杯茶都放到桌上。

「嘖，我知道什麼是置頂。我要問的不是那個。」

即使本人根本沒有不耐煩或生氣，里維的臉色或口吻總能輕易令人感到威嚴與魄力。當然接待客人時，他會特別注意服務態度就是了。

艾連剛放好茶，抬起頭就對上店長那稱不上友善的表情，驚覺自己可能同時做了插嘴、閒聊摸魚和自以為是的行為，背脊登時一涼，又發現佩托拉躲在一旁猛向他招手示意，遂緊張地立刻告辭，「抱歉，我先去整理用過的毛巾！」

看著艾連落荒而逃的背影，里維忍不住嘆了口氣，暫時還沒空去管佩托拉又要灌輸艾連什麼八卦。

艾爾文則趁著里維停下修剪的時候，拿起桌上的客用馬克杯，慢條斯理地喝著，目光依然透過鏡子落在里維身上。

「跑得也太快了吧……」里維回過頭，瞥見艾爾文唇角那一抹杯子也無法掩住的笑意，「笑什麼啊，連你也把我當白癡看嗎？」

里維有些無奈，他明明只是不知道原來訊息應用程式有那種功能，想要了解一下怎麼操作而已。

「怎麼會。我只是覺得……挺可愛的。」

艾爾文後半句說得特別小聲，也很曖昧，沒有明確指出哪個部分或哪件事可愛。在里維聽來，卻足以引人遐想。

里維想艾爾文指的是他，或是他的某個言行舉止，即使這有可能只是自己的錯覺。

在多數的男性生理構造中，身高體型相對嬌小的他並不怎麼喜歡被評價為可愛。

但如果艾爾文確實是在說自己，單單透過那樣一句話，他就能重新體認到艾爾文對他有好感。

他沒有忘記艾爾文的告白，只是他拒絕了，所以現在，不管是他喜歡對方的心情，還是對方對他的好感，都只能藏在那層朋友的關係底下，成為彼此皆知卻不能明說的事實。

「我跟你說怎麼用吧。」艾爾文說，將馬克杯放回桌上。

簡單地向里維解釋完對話框置頂的功能和用法，又用自己的手機示範了一遍。

里維也很快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之後，便移開目光。

看起來像是重新專注在對方的頭髮上，繼續進行剛剛做到一半的修剪工作，實際上也應該要是那樣。

但只有里維自己知道，當他發現艾爾文手機的訊息應用程式裡，自己和對方的對話框早就被置頂在最上方時，他內心情緒翻騰得有多麼厲害。

艾爾文會那麼做，就代表不想漏掉他們之間的任何訊息，也等同很重視他的意思吧。里維想。

他不清楚艾爾文是否有意要讓他看見對話框置頂的事情，不確定對方有沒有發現他隱隱發燙的耳朵，不知道對方幹嘛喜歡他，或者自己為什麼一直喜歡對方。

這些問題每一個都比手機應用程式的功能難太多了，他根本搞不懂，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受到對方牽引而洶湧澎湃的情感。

他像是一個被流沙纏住雙足的旅人，逐漸陷下去，怎麼掙扎也爬不出來了。

※

結束了一天，艾爾文終於回到家。

他疲憊地癱坐到沙發上，閉起眼睛，長吁口氣，回想著今天的行程和發生的事。

上午他先去了一趟里維的店，後來趁雨停的間隙離開，不料在學校附近餐車買午餐時又下起雨。當他跑回自己的教學研究室，幾乎整個人都淋濕了。

堆積的文章、報告和下午的課堂讓他沒辦法告假，只好聊勝於無地拿手帕擦一擦，再繼續工作。

不知道該說幸還不幸，因為工作很多，在他做完一個段落，準備離開時，原本濕掉的衣服已經乾了大半，貼在身上，餘下令人不快的觸感，因此他決定直接返家，等洗過澡再用冰箱和櫥櫃的食材存糧解決晚餐。

想到這裡，他也差不多恢復了一些力氣，將東西隨意丟著，把濕了又乾的衣服脫掉，並放進洗衣籃，抓了浴巾便踏進浴室。

搓洗好頭髮和身體後，水從淋浴柱的花灑落下，從上而下蔓延到全身，再流向地板，匯入排水口，慢慢沖刷掉泡沫，也一併帶走了一天下來累積的髒污。

關緊水龍頭，正想拿起浴巾擦拭時，不斷滴著水珠的髮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想起自己剛剪頭髮，腦中便自然而然浮現那個為他運用梳子剪刀的人。

那是必須用精緻來形容的五官輪廓與身材，在看似冷淡的外表下卻包覆著最細心溫柔的本質，還有被他牽動影響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艾爾文無奈，卻也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下半身起了生理反應。

自己一個人在家，這種事沒什麼好猶豫的。

他乾脆地將浴巾扔回置物架，閉起眼睛，想像著里維正跪在自己面前。

對方稍稍仰著頭，濕潤的灰藍色眼睛朝上看著他，小巧的嘴巴微微張開、喘息，接著纖長且骨節漂亮又分明的手指伸向了他的腿間。

他一手支著牆壁，另一手隨著遐想畫面，緩緩撫過下腹，在腿間揉弄幾下，再圈握住硬翹的性器。

雖然自己的手和里維的當然差很多，但那不是現在的重點，並不造成妨礙。

先用拇指指腹抵住頂端的精孔，由中央往外畫著小小的圓，讓那裡不停湧出的透明腺液濡濕龜頭，然後拇指再加上食指，指尖滑過周圍敏感的位置，竄起了一波波令人發顫的快感，精孔也因為刺激而冒出越來越多的腺液。

想著里維幫他洗髮和剪髮時的肢體接觸，把對方手指傳來的溫度和觸感投射到現在自慰的行為上，光是這樣就不得了了。

他開始快速套弄起來，粗長發脹的性器表面在手心裡逐漸沾滿腺液而變得黏滑，上下來回的動作因此得以更快而且順利。

「哈、啊……」

偶爾溢出喉間的呻吟，伴隨手裡套弄性器引起的黏膩水聲，一起在浴室裡被回音放大，但那些聲音並沒有傳入他的耳裡，取而代之的是腦中里維的甜軟輕喘。

幻想著里維幫自己手淫，或者口交的樣子，薄嫩的嘴唇在他龜頭上親吻，時而吸吮，時而配合著手部動作，將他迎進那炙熱潮濕的口中。

里維的嘴巴太小了，也許不能一口氣把他的性器整根納入，又或是勉強塞進去時會讓那張小臉被撐出一個色情的凸狀。

畫面到這裡，艾爾文不自覺加快套弄的速度，呼吸得更急促，眉眼也因為快感疊升而越發緊皺。

當性器到達噴發的邊緣，他在想像中放肆地射了里維一臉。

「……」張開眼，看見自己殘留在牆上的精液，艾爾文不禁心情一陣複雜。

他喜歡他，也想要他，偏偏他們只是朋友，朋友是不會把朋友當作性幻想對象的。

然而在他默默拿起蓮蓬頭，打算扭開水龍頭沖洗時，卻還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聯想那些白濁沾染在里維嘴唇或臉頰上的淫靡畫面。

壓根沒料到自己竟然這麼快就再次勃起了。

不知道是因為久未處理生理需求，還是他對里維實在有太多的念想，又只能壓在心裡，以至於忍耐過頭，便宛如洪水潰堤般滿溢出來。

最後他足足在浴室裡發洩了三回，才總算暫時緩解了自己的慾望。

相對地，也在射精後的空白時間裡，嚐遍了空虛。

「里維……」他喃喃自語，卻沒有辦法得到那個人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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