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无聊了！雪儿不止一次地这样想道。

雪，雪，雪！周围的一切都覆盖着白皑皑的雪，一年四季，昼夜交替，除了那些披散长发的牦牛，抖动耳朵的雪兔，还有几匹和雪儿一样的阿拉伯白马，只能看到雪！

这个世界总不能都是这个样子的吧？应该有更有趣的事情的吧？

要出去玩！雪儿对着山谷大吼。

可是连日不绝的大雪早把道路都覆盖了，看不到太阳和北极星，甚至分不清方向，究竟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等等，有声音，向我这边过来了。

是狼吗？不，那它未免也太不擅长隐蔽了，还有二十步远就被我听到了。再说这里的狼应该早都对我失去兴趣了，它们腿太短了，根本追不上我。我甚至有时间跑一会笑话它们一会。

是哪匹公马要来求爱吗？莫非是春天到了？话说这些被下半身支配的雄性生物吗，到底是怎么在冰天雪地里感受到春天的啊？这么冷，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不然就和上次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一样，塌掉半边脸好了。

“咴~傻孩子，快跑，是人类！是牛仔！”妈妈在喊我了。妈妈她曾经在南方的城市里生活过，据说那里有好多可怕的、用两只脚走路的怪物，喜欢把绳子套在马儿的脖子上抓走，还喜欢剥动物的皮披在自己身上。那种怪物，就叫人类，而里面最吓人的一种，就叫做牛仔。妈妈给我讲过很多关于他们的可怕故事，但是我非但不怕，反而每次听得津津有味，叫妈妈再讲一些。

我总觉得妈妈的故事有夸张的成分。

你看，今天这个凑过来的牛仔就和妈妈说的不一样。他没有露出贪婪的神色，也没有骑着快马甩着绳索来套我的脖子。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反倒给他吓了一跳。

“啊，小姐，对不起，抱歉，我这样盯着你看实在是不太礼貌，真是失礼了。但是，我，我真的只是想多看几眼，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您真的是太美了。”

他并不是第一位欣赏雪儿的异性，但是他却是第一位保持了礼节的雄性，没有欢呼一声就扑上来，也没有挺起胯下那畸形的异物。只是偷偷看着自己，甚至有些害羞和紧张，明明冻得瑟瑟发抖却不愿意离开。

“我叫雪儿，你是人类吗？”

“亚瑟，亚瑟·摩根，是的，小姐，是人类。”

“鼻涕。”雪儿一边提醒一边偷笑道。

“啊？啊啊，吸溜，抱歉，吸溜，太冷了。”

“你……从南方来？”

“啊，算是吧，跟这里比算是南方。”

“知道回去的路吗？”

“知道，我有地图。”

“那你能带我去南方玩吗？”雪儿兴奋起来，两只大眼睛都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南方，虽然有好玩的地方，但是，也很危险，有很多猛兽，也有很多坏的人类。”

“这样啊……”雪儿有点难过，看来妈妈不是在吓唬自己。

“但是，我，我可以保护你！”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突然大声说道。

“噗，就你？”雪儿笑了出来。

“对，我，”他从腰间掏出两把亮闪闪的小玩意，“我杀过很多坏人的，其实我就是那些人里面最坏的一个！”

“哈哈，如果你这样就算是最坏的坏人的话，那么那些坏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摩根先生，请在前面带路吧。”

亚瑟原本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枪法，被嘲笑之后有些失落，可是想到雪儿要和自己一起走，又逐渐开心起来。他点点头，拿出指南针，对好了方向，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走去。

不过，雪儿对这样的速度完全不能满意。

“摩根先生，您走的也太慢了，我看不如叫你蘑菇先生。”

“抱歉，我的马掉到冰窟里面了，我这两条腿，就只能走这么快了。”

“那你骑我好了。”

“什——什么？”

“嗯哼。”

“那，雪儿小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雪原的寒风像刀子，而雪儿的速度把刀锋打磨得更加锐利，可亚瑟在雪儿的背上却忘记了寒冷。他轻抚着雪儿的鬃毛，似乎在欣赏着一件稀世珍品。雪儿觉得有些痒痒的，但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拒绝。

从那天起，雪儿成为了范德林德帮的一员。她的精力非常旺盛，对所有的事情都充满动力。

她喜欢参与狩猎猛兽，她觉得这很刺激，出发的路上，总是特别的兴奋。

“打大狗熊，打大狗熊！”雪儿开心地叫着。

“好啦好啦，等下大狗熊要发现我们了。”亚瑟安抚着她。

“那不是更好吗，到时候我就啪，然后嘿，然后咚，就把它打趴下。”雪儿手舞足蹈地说道。

不过，大狗熊真的出现的时候，雪儿差点把亚瑟甩出去。

“我我我……我不会打枪，我在石头后面给你加油好了，你你你，小心点……我没害怕，我才没害怕，不许笑话我。它要扑过来啦，快开枪！呀！”

当棕熊扑上来的时候，雪儿捂住了眼睛，缩在大石头后面瑟瑟发抖，完全失去了刚才的余裕。

砰。

刚刚还乱发脾气的大狗熊变成了一张完美的熊皮。

“好啦，我们回家啦。”亚瑟扛着捆好的熊皮，拍了拍惊魂未定的雪儿。

“等一下啦，我，我脚还是软的。”

“等一下的话，会有好多的野兽闻到血腥味，跑来找吃的哦。刚刚大狗熊死前跟我说，他有十来个兄弟会给他报仇的，等它的兄弟们来了，我就跟它们说熊是你杀的。”

“现在就回家，立刻马上，快快快！”

第二天，搞清楚情况的雪儿来找亚瑟兴师问罪了。

“大骗子，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啦？”亚瑟关上营地的收税箱，明明达奇说了，大家挣到了钱要在这个箱子里面放一点，可是好像只有亚瑟每次都主动上交足够的金额。就是这样一个大傻子，居然把雪儿总是耍的团团转，雪儿一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骗我说大狗熊有十几个兄弟要来报仇！可是何西阿爷爷说大狗熊是独居动物，成年之后就不和兄弟一起住了，而且母熊一次也不可能生十几个！一次生两个可能都没法全带大。而不是一批出生的熊互相之间根本就不认识！”雪儿机关枪一样说完这一大串，气的小脸通红。

“我以为这是常识，我们博学多才的雪儿小姐居然不知道吗？”

“喂，轮年龄来说，我比杰克还小呢，五岁的小萝莉哪能知道那么多事情嘛。”

“照你这么说，换算成马的年纪，我还是十岁的小男孩呢。”

“呸呸呸，一脸大胡子还好意思叫小男孩，不知羞。”

雪儿也喜欢到处跑来跑去，除了对太过熟悉的雪地有些抵触之外，其他地方都愿意去，特别是之前没有去过的地方，不让她跑个够她是不肯回营地的。

“亚瑟~，不要坐马车嘛，我载你去比马车快啦~我不累，来嘛~什么，你累了？你累不累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于是，在车站前，驿站马车的司机经常会一脸好笑地看到一匹白马把她的骑手从马车上生拉硬拽下来，强行拖到自己背上，然后撒着欢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

雪儿在营地里除了亚瑟，最喜欢基兰和杰克。基兰刷毛刷的最用心，而且会把各种明明很难吃的花花草草变成好喝的马用饮料。杰克是营地里唯一的小孩子，大家都有事情要忙，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在玩或者看书。雪儿喜欢看着他玩自己自创的游戏，或者听他认真地读故事书。对雪儿来说，那些童话故事和漫画的剧情比何西阿和玛莉贝丝喜欢看的小说更好理解。

雪儿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比如亚瑟当着她的面骑别的马。

比如到了新的城市亚瑟总是先去枪店看枪而不是给她“做头发”，挑挑新马鞍新毯子什么的。

比如大家唱歌跳舞的时候亚瑟和玛莉贝丝跳的很开心，而自己只能在营地边缘听着音乐自娱自乐。

比如亚瑟又去当工具人给前女友玛丽打工，还请她去剧院看马戏，而自己甚至进不去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只能自己孤零零地踱回营地，卧在崖边抬头看星星。

表演结束的比雪儿想象的要快。

“滚一边去，臭男人，谁允许你靠我身上了，臭死了。”雪儿讨厌这个才刚和别的女人约会完，又来自己这边献殷勤的花花公子。

亚瑟换了身衣服，剃了胡子。身上没有那个女人的味道，应该也洗了澡。

雪儿心情稍好，虽然骂了他，却没有躲开，而是任他靠在自己的身旁。

“表演……好看吗？”

“有点无聊。”

“切，无聊还看那么久。”

“没看过嘛。”

“我也没看过啊，为什么就不能陪我一起不看？”

“本来想看完之后给你讲的，让你也过过瘾。”

“那你讲啊。”

“我睡着了。”

“噗。”

“不如跟你一起看星星，只是静静地看着，也不会困。”

“而且不花钱。”

“这也是一方面。”

“你就抠吧，活该单身一辈子。”

“没事，我还有你呢。”

“呸呸呸，臭不要脸。”

短暂的沉默，又是雪儿先开的口。

“分别的时候，她最后说了什么？”

“我们，已经太晚了吗。”

“你呢？”

“我没法对你说谎。”

“真是绝情啊，臭男人，人家的青春年华都浪费在你身上了。”

“我对不起她。”

“算你还有点良心。”

“但是，我要对得起你。”

何西阿听罢摇了摇头：“亚瑟，”他叹了口气说，“你的故事很好，但是人不能……”

约翰也捂着脸：“……至少不该。”

阿比盖尔捂住杰克的耳朵，气愤地说：“你们能不能正常点！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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