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並不想做這種事。」

當貝雷絲對那名不知名的女孩坦承後，女孩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繼續說。

「我很抱歉，但費用我一樣會給妳，能先從我身上下來嗎？」

話說回來，她今天一天到底道歉了幾次？

先是傑拉爾特，再來是艾黛爾賈特，然後還有現在，估計等等還要去跟瑪努艾拉道歉一次。

說到瑪努艾拉，貝雷絲覺得她的頭開始發疼。

不對自己說一聲就把自己帶來這種地方，想到這點，貝雷絲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決定好先把瑪努艾拉的事情往後擺，倒是眼前的這不為所動的女孩讓她搞不明白，她剛剛確實說了從她身上下來吧？

「我應該把您這句話當成反話嗎？」

「⋯⋯什麼？」

「我懂的，很多第一次的人會感到害羞，所以我們店裡的Omega才會這麼主動。」

女孩說著說著，手襲向了貝雷絲腰間衣服裡，那隻不知名的手給自己腰部帶來的溫熱，讓貝雷絲嚇得一把抓住，阻止她接下來的行動。

「等等，我不是在害羞，我是真的——」

「很舒服的。」

那名女孩認真地說著。炯炯有神的雙眼正逼迫自己做出決定。

要說貝雷絲毫無興趣是騙人的，但她的心理總有什麼在抗拒著。女孩的Omega味道也足夠吸引自己，但是卻沒有艾黛爾賈特身上的味道強烈。

想起艾黛爾賈特，貝雷絲不禁把她跟眼前的女孩稍微做了對比。

她比較的地方並不是兩人的外表，而是她們的信息素帶給她的感覺。

例如，艾黛爾賈特的信息素會讓她感到瘋狂，但眼前的女孩只帶給她甜蜜。甜蜜而溫柔的味道固然不錯，但大概就是少了那份心動感，所以才讓她提不起勁。

想通後，貝雷絲開口。

「謝謝妳，但還是請從我身上下來吧。」

*

在那之後她離開了妓院。

一心思考著該怎麼跟瑪努艾拉交代的她回到修道院。在進門的瞬間看到艾黛爾賈特，心中頓時有種欣慰感。

類似於終於從不適合自己的世界踏回了屬於自己的現實。

她朝她而去。

*

隔天早上。教室裡。

貝雷絲看著眼前幾乎算到齊的學生們，但卻沒有見到艾黛爾賈特的身影。

「艾黛爾賈特今天缺席嗎？」

發問之後沒有一名學生回覆自己。倒是有一位正皺著眉咬著指甲，一臉很想衝出教室的學生正在跺著腳發出噪音。

貝雷絲猜測，畢竟昨天被她知道了自己不好的一面，也許她對自己失望了也說不定。

想著想著不禁感到有些失落，但身為老師的她可不能把課堂丟下。

她翻開講台上的課本。

「那請翻開第十二頁，關於武器的選擇——」

*

結果艾黛爾賈特到上午的課結束前都沒有回來。

貝雷絲在講臺上托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著在哪裡可以找到她，但說實在的，她還沒好好逛過修道院，所以導致現在的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老師，要不要一起去食堂用餐？」

對貝雷絲發出邀請的人是這個班級中除了艾黛爾賈特以外的女性之一。

貝雷絲盯著她的臉許久。

「多⋯⋯」

「多洛緹雅，老師。」

「抱歉⋯⋯」

「沒關係，畢竟這才第二天而已，那您接受我的邀請嗎？」

雖然貝雷絲心中還擔心著艾黛爾賈特，但剛才下課鐘一打，修伯特就已經衝出去了，她想著這件事是不是交給修伯特就夠了？

又花了一點時間思考，最後貝雷絲對多洛緹雅點了頭。

「太好了，那我們走吧！昨天在食堂沒看到老師您，我就在想您是不是不知道食堂在哪。」

「啊⋯⋯嗯。」

憶起昨天中午的事情，貝雷絲依然沒有任何記憶。

她只知道艾黛爾賈特帶自己去醫務室，僅此而已。

「那個⋯⋯多洛緹雅。」

「是？」

「艾黛爾賈特翹課很正常嗎？」

「嗯⋯⋯雖然不正常，但她的用品在教室裡，我覺得她應該是有事離開教室而已。」

「這樣啊⋯⋯」

多洛緹雅並沒有否認她說不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貝雷絲愈加不安，然而咕嚕叫的肚子又一再催促自己快進食堂填滿那個空虛的胃。

「老師您別這麼擔心啦，您也看到修伯特已經去找她了，沒問題的。」

「嗯⋯⋯」

「而且這間學校並沒有什麼Omega被強暴的紀錄。」

「嗯⋯⋯」

最後肚子的空虛感贏了，貝雷絲在心中擅自下了艾黛爾賈特肯定沒事的結論。

——剛才的對話是不是有點奇怪？

「等等！多洛緹雅知道艾黛爾賈特是Omega嗎？」

「嗯，身為帝國的人幾乎都知道，當初可是鬧的沸沸揚揚的呢，Omega的皇女。」

——那為什麼學生名單上又硬要寫著Alpha呢？

「老師您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的類型，您現在在想為什麼她的資料上會被寫著Alpha對吧？」

見貝雷絲的臉上有些驚訝，多洛緹雅笑了，她認為她猜對了。

「那個啊，算是身為皇族的堅持吧，畢竟身為皇族還是個Omega，嗯⋯⋯我這個平民出生的人不是很明白，但肯定覺得丟人現眼吧。」

「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

原本走在前方的多洛緹雅因為要回答貝雷絲的問題而轉過頭來，但在她看到貝雷絲的表情後，她停下了接下來要說的話，改口道。

「老師，您現在這副表情可不能出現在小艾黛爾面前哦。」

「表情？」

此處沒有鏡子，貝雷絲不太清楚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但她稍微也有自覺。

大概，現在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她有點生氣。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去鄙視他人，她為她感到心疼，她無法去想像她一路上的成長到底收到了多少人的冷嘲熱諷。

她想起了昨日，自己對艾黛爾賈特說「妳是個Omega吧？」那時的場景，那時的她，表情有些不悅，貝雷絲現在終於明白了自己說錯了什麼。

「停！停！」

眼前的多洛緹雅大喊，貝雷絲這才從回憶中醒來。

「老師，小艾黛爾最討厭別人同情她了，老師您千萬不可以對這件事有所顧忌。」

「⋯⋯」

見貝雷絲仍舊愁眉苦臉的模樣，多洛緹雅有點後悔對她說這件事。

「老師您意外的是個認真的人。」

「啊？」

見她用著疑惑的表情回應，多洛緹雅笑了一下，似乎不打算多做說明。

「來吧，老師，該進食堂用餐了。」

*

到食堂後，貝雷絲瞬間就看到了那頭銀髮的少女。她正雙手交叉在胸前與修伯特說話，

「老師，您想吃什麼？」

不顧在一旁準備點餐的多洛緹雅，貝雷絲往艾黛爾賈特的方向走去。

與修伯特談話中的她看起來很專心，絲毫沒有注意到朝著她走近的貝雷絲。

直到貝雷絲將修伯特推開，站到她的面前。艾黛爾賈特這才注意到她。

「我真的沒事，你別再——老師？」

話說到一半的艾黛爾賈特因為貝雷絲的出現，她的眉毛震了一下，注意到貝雷絲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艾黛爾賈特也皺起眉頭。

「怎麼了嗎？老師。」

「怎麼了？」

貝雷絲的眉頭挑起。

「這該是我問妳，妳翹課了。」

「⋯⋯是，有些事情⋯⋯非常抱歉。」

艾黛爾賈特的眼神飄向一邊，不敢正視貝雷絲。貝雷絲雖然感到可疑，可是見艾黛爾賈特道歉了，她的怒氣稍微有些銳減。

她有點生氣。

一開始是為她擔心；從多洛緹雅口中聽到她的事情後，是為她感到心疼；看見她平安無事時覺得開心；但見她一臉不以為意時卻又有點生氣。

如果自己的學生發生什麼事，貝雷絲絕不會原諒自己，尤其她又是屬於力量上輸給Alpha及Beta的Omega，自己必須更加注意她才行。

「老師？」

聽見艾黛爾賈特的聲音，貝雷絲回神。

「以後——」

原本打算說「以後別再離開我的視線」的貝雷絲發覺這樣的她似乎有些霸道。

說到底，艾黛爾賈特只是自己的學生，這句話似乎已經限制了學生的自由。

所謂學生與老師的距離該怎麼拿捏才好？沒有當過學生的貝雷絲根本一點頭緒也沒有。

「⋯⋯以、以後至少跟我說一聲。」

嘆了口氣，她的手拍了艾黛爾賈特的肩膀，轉身向一直盯向這裡的多洛緹雅走去。

*

本來是打算去跟傑拉爾特談話的貝雷絲，不知道為什麼被修道院的大司教傳喚過去。

所謂的大司教，簡單來說可以稱為這個修道院的最高領導人，要與她見面而不緊張是件困難的事情，在等待中的貝雷絲感到忐忑不安。

第一天下午翹課，之後被學生發現去了妓院，光是第一天發生的狀況，貝雷絲認為她把自己趕出修道院也不無可能。

聽到了沈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貝雷絲緊繃的站起身來，當那位大司教站到自己面前，貝雷絲稍微彎下腰，禮貌性地用敬禮打了招呼。

「不用那麼拘謹也沒關係，貝雷絲老師，到目前為止還好嗎？」

「⋯⋯嗯，還好。」

貝雷絲的眼神有點飄忽不定。雖然她的嘴上是這麼說著，但她的腦袋卻不斷重複播放自己惹出的問題。

「那就好，我這邊有個任務想交給妳。」

「是？」

見大司教似乎不是來對自己說教，貝雷絲感到不那麼緊張，她繼續聽她說。

「這附近有一群盜賊團，我希望妳跟妳的學生們可以去討伐他們。」

「⋯⋯學生們？」

「有任何問題嗎？」

「這⋯⋯」

貝雷絲的腦中突然閃過了Omega的艾黛爾賈特，學生們也包括她，對吧？包括了在力量上輸給Alpha及Beta的那位Omega。

貝雷絲握緊了拳頭，鼓起勇氣對大司教反駁道。

「這、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給騎士團處理嗎？」

「對曾經是傭兵的老師妳，討伐盜賊的難度應該不高吧？」

「對我而言是這樣沒錯，但是學生們呢？」

「也有些東西是無法從課堂上學習到的。」

「可是——」

貝雷絲同意大司教說的話，但心中還是惦記著那位Omega如果受傷了怎麼辦？

見大司教的臉色略顯難看，貝雷絲直覺的不應該再多說任何一句反駁的話。

「我知道了。」

將不滿的情緒連同口水一同咽下，貝雷絲在那之後對著大司教點了頭，便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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