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约翰.杰弗逊执政官公事繁忙，他抽不开身。”

莱昂准备入座时，弗洛拉才问起这个问题。她好像对被冷遇并不在乎，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了几句。

“今天只有我能陪在这儿。”莱昂一边倒酒，“您不会介意吧？”

“我为什么会那样？我喜欢清静，我本来就受不了没完没了的灌酒，你知道我来的路在担心什么吗？那些男人身上的汗臭味。”

莱昂低头笑了。“这儿的人都爱干净。”

“至少你看起来是如此。”她扫了他一眼。

莱昂考虑把夫人和她孩子安置在红绸园西院一楼里。那有片覆盖着花海的花园，古旧圣堂的修女这些年一直在照料，如此，也好给夫人一个清净。

和众人一起入座的还有个瘦长脸的男人，他个子很高，怀中抱着只伸着脖子的猫，看起来态度祥和。他是弗洛拉这次行程的管家，而现在他负责小西蒙专心吃饭的问题。

小西蒙大喊着要吃点心，管家替他取来菜肴，把面包摆放在餐盘中送到他的面前。西蒙手脚很快地就吃了起来，看得出他挺饿的了。好在他还算有几分王子的样子，吃饭的时候并没有狼吞虎咽。

管家这人倒是挺恭谨，对莱昂又是鞠躬又是赔笑，他穿着优雅，浑身散发着兰芳花的清香，手指细长。他取餐的时候莱昂看见了他的手心，那是农人才有的粗糙皮肤。

弗洛拉用餐时倒是自顾自地，根本没在乎管家和莱昂的交谈。“我父亲是跑生意的。”他瞥了一眼正抚摸着怀中爱猫的夫人，转过头来便对着莱昂堆满笑意。

“他在镇上买了个官，现在算是个有钱人。”

“你看上去年纪不大。”

“是，您居然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笑。“我今年才刚过二十三。”

“你比自己的主子还要年轻。”莱昂笑着摇摇头。“朱尔公爵放心你这么个年轻人待在自己老婆身旁？他没点意见吗。”

“老爷什么都不管。”管家收起笑意，好像还挺替她委屈。“他们经常都不睡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莱昂很敏感。多隆公爵的家务事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地区的局势变化，看到管家的表情，做手势示意他靠近些说。

“老爷对女人不大感兴趣。”他说这话时特别小声。“他在城堡里给自己高了很大块的区域，到处都是人搞不懂的玩意。”

“他当初娶妻不就是为了顺利继位吗？”莱昂自己也了解一些。“没谁会挑一个没子嗣的人来称王。不过你这话里头的意思...我劝你还是少对别人提起。”

“那是当然。”管家又露出了最开始的笑容。“我看和大人您合得来，才悄悄说的。”

他弯着腰替莱昂倒酒，想抓紧这难得的机会竭力的讨好这位王室顾问，满脸的虚伪和贪婪。

虚伪和贪婪，莱昂以前会这么看他们。然而他现在明白了，那不过是为了生存。

看到仆人把一盘烤的焦香的牛肋骨端上桌，原本一言不发的夫人厌恶地摆了摆手。

“这菜不合胃口吗？”莱昂瞅了一眼，那是撒上了鼠尾草和芥末的蜜汁牛肉，装点着涂满厚糖的面包卷和炸过的洋葱还有樱桃，所有的美味被置于一张桶盖般大小的金盘上。管家想要回答，但他看着夫人的眼色，似乎是想她亲自来回答。

“这些肮脏的肉我很久不吃了。”

她拿着勺子把一小口细嫩精致的蛋糕喂给了怀里的猫。莱昂握着酒杯一时语噎，一旁管家见势立马陪着笑解释：“我们夫人半个月前就决定不再吃肉了。”

“这又是为什么？”

“为了自然母亲的健康。”弗洛拉抢在管家继续解释前器宇轩昂地说道。“难道你从没见过屠夫是怎么宰杀牛的吗？”

“我见过绑在铜柱上被活活烧死的死囚。”莱昂调侃道。“他们大概比牛要更痛苦些。”

夫人微微歪过头。“所以，将心比心。如果人能感受到痛苦，那么这些生灵的感受要比我们纯粹的多。”小猫轻轻的叫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弗洛拉配合着摸了摸猫的头。

“你忍心去残害一个人的性命吗？”她问道。“还有这些无辜的生灵们呢？”

“大概不会。”莱昂开始倒酒。“不过要是我饿了，国王我都能咽下去。”

“您在谈论如此严肃地问题时竟然这样无理。”弗洛拉有些生气。“这并不好笑。这关系到一个人是否有善心，他的心灵是否美丽。”

莱昂摇了摇酒杯，他不停地变换着自己的眼睛来避开弗洛拉投来的目光。

“黛西。”他对自己的仆人说。“把这盘香喷喷的该死的东西端下去，剩下的那些该死的东西让他们别做了。”

他回头又瞥见管家的目光和他贪婪的口水。

“等等，黛西，带这位先生一块去吧，今天的菜很多，你们需要多个人手。我想西蒙王子能自己吃一会饭。”莱昂思考着又补充道。“还有，你们就听他吩咐。”

小西蒙满嘴塞满面包，弗洛拉看着牛肉被撤下，满意地逗着怀里的猫。两人都没有意见。

管家满脸高兴地站起身。“唉~唉。”他鞠着躬笑着脸。“那么，大人，我忙去了。”

小说相关章节：无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