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今天也是因为缠绕在身上的冰凉触感醒来，不知何时转进你被窝的除了薄绿和青蛇外，又多了几条颜色不一的小蛇。没过多久，再次是几声敲门声响起，膝丸无可奈何地将他这些擅自跑来和你亲近的召唤兽一一带走。

　　你愉快地看着膝丸头疼着他的召唤兽，已记不太清自己昨夜是怎么回到房间。你记得……你昨晚好像在花园里依着膝丸睡着了？这么说，应该就是膝丸将你带回房内的吧。

　　“膝丸。”

　　“什么事？”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女仆换的！”

　　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裙，出口的话语换来的是膝丸的大吼。这次你没再被膝丸的吼声吓到，吼你的人已因为你的话语而面颊浮现出红晕。你明知说这种话会让膝丸感到羞涩，却喜欢上了他这种个性，刻意挑逗他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你在心中感叹着“膝丸果然好可爱”。还不知道已被你安上“可爱”标签的膝丸轻咳一声，从羞涩中重新调整好心态，转向朝他嬉笑着的你。

　　“你想去街上逛逛吗？”

　　“我可以自己出门吗？”

　　不明白膝丸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话题，你疑惑地歪起头来。在“你”的知识中，贵族女性独自上街是一种很不得体且危险的事情。

　　膝丸摇了摇头，告知你会错了意。

　　“不可以独自出门，要是遇上人贩子会很危险，贵族千金在那些家伙眼里可是珍宝！不是说这些……我是想说，今天城里举行庆典，要是你想去，我尽量早点回来带你去。”

　　膝丸说着“你对外界很感兴趣，对吧？”，对上你的视线。

　　你有些意外膝丸这突然的提议，“约会”一词从你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你的心脏不住一阵小鹿乱跳。

　　“魔法世界的庆典”着实吸引了你的好奇心，你使劲点着头兴奋地回答膝丸“想去！”。膝丸对你没有拒绝他的邀请感到高兴，对你说着“我会早点回来”，双手拉着他的召唤兽们向着你的房门外走去，脸上露出的是有没刻意隐藏的笑意。

　　就如你们早上所约定的那般，膝丸午后便早早回到府中，唤起在花园与薄绿和数只大小不一的蛇玩耍的你，让你做出门的准备，并训斥着他那些召唤兽不要总是擅自跑出来。

　　“你”从自家所带来的服装主要以华丽的礼服为主，并没有便于行动的便装。大概身为贵族千金的“你”从来没想过身着那种和华美沾不上边的便服，自然也不会有适合外出游玩的衣物。早上才被膝丸叮嘱不可以独自出门，你也不好自己出去买，再加上也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好在陪嫁的物品中有大量贵重的珠宝，于是你便在府中用珠宝和女仆换了套朴素的便服。

　　“你”的知识中缺乏关于物价那一部分，你也不太清楚珠宝在这个世界的价值定位，和你物物交换的女仆仿佛捡到了天上掉下的金子一般，激动地和你道谢了好一阵子。你认识到，如果把那些珠宝变卖，应该能够抵好段时间的旅费，看来占时不需要担心一年后的旅费问题了。

　　你换上和女仆交换的便服来到洋楼大门口的时候，膝丸已将他的召唤兽们强制送回了召唤兽所生活的另一个遥远的国度。

　　据说这也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召唤兽的原因之一，因为前提是必须得懂得空间魔法这种高等级的魔法，比如说“你”就不会。相对的是，召唤兽们都能够使用空间魔法，毕竟需要在受到主人召唤的时候立马赶到现场，所以也就出现了这两天膝丸的召唤兽们总是背着他跑来找你的现象。

　　膝丸见你一身庶民的打扮一时语塞，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有这种朴素的衣服。见膝丸直直地盯着你看，你打量着自己的着装，暗想第一次约会是不是穿得太普通了些，但一想到要是穿着“你”的那些衣服逛街又实在太过招摇，朝膝丸苦笑了笑。

　　“对不起啊，我没有适合外出的衣服，所以和女仆换了一套。”

　　“不，是我什么都没送你……”

　　膝丸有些惭愧地移开了视线。

　　“你”的知识中，婚后的贵族女性过着的是近似被丈夫包养的生活，除了过门时带来的陪嫁品外，从服装到首饰大多都是从丈夫处得到。当然也会带着随从上街购物，但前提条件是那个随从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并从主人处得到了可以用来购物的金钱。

　　在二十一世纪过惯了自己赚钱养自己的生活，说真你并不看好这种已被贵族们当做理所当然的现象。你现在已经等同于在源家白吃白喝，自然也没想过要从膝丸处得到些什么物质上的东西。

　　“不用送也没关系啦，我还是能够自己买的。过几天我约女仆陪我一起出门逛逛好了。”

　　“不行。送礼给妻子是丈夫的义务，你要是有什么想要就告诉我。”

　　你暗想着已经好久没和同性一起逛街，只要拿些珠宝去变卖，也不用担心资金，向着膝丸走去。膝丸却因你的话语皱起了眉，表示包养你是他的义务。如果继续拒绝大概会伤到膝丸作为贵族的尊严，你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些什么，暗想只要不告诉他想要什么就好。

　　举行庆典的地方在城市的中心地区，离你们所居住的贵族街有一定的距离。难得的外出，你原本想要步行过去，顺便可以欣赏附近“你”不曾见识的风景，但一想到要不就足不出门，要不就车马代步的“你”能有多少体力，你还是老实接受了膝丸乘坐马车前往中心区的提议。

　　你暗中发誓明天开始好好锻炼身体，要不以后旅行时，就你现在的体力没走多远可能就吃不消了。

　　你们乘坐的马车在靠近中心区的大道旁停下，再往前的道路已因庆典限制了车辆通行。

　　先行下车的膝丸绅士地牵着你的手，让你扶着他走下马车，路过的行人窃窃私语贵族青年竟会这般照顾一届“庶民”。你暗中无奈地苦笑果然穿着过于朴素的服装不适合和膝丸外出约会，或许明天就会传出什么“源家二少爷外遇的对象竟是庶民”的传闻也说不定，在心里对膝丸说着“放心吧，我是不会信你会搞外遇的！”。

　　为了避免在人群中走散，膝丸牵着你的手，并未察觉你心里那失礼的想法。

　　石砌的大道中央整齐地排着两排临时搭建的露天店铺，大道两边的店铺挂着各种装饰，街道上充满人们的欢声笑语。

　　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大型的喷水池旁正有街头艺人表演魔法。你拉着膝丸走到人群中围观，从未见识的魔法演出使你兴奋地感叹着“好厉害”，不住鼓起掌来，回想起以前曾欣赏的魔术表演。眼前的魔法表演要比你曾见过的魔术表演神奇上许多，你猜不出它的原理，更没法用科学做出解释。

　　膝丸含笑站在你身旁注视着你的表情变化，演出用的魔法对善用高等魔法的他而言有些小儿科，你愉快的欢呼更能让他感到愉悦。

　　待表演结束，你好奇地拉起膝丸逛着一间间露天店铺。店铺有贩卖饰品、食物的，也有贩卖一些奇怪的东西的，有不少商品是从国外引进，有许多连“你”都未曾听闻。

　　你一间间看着店铺贩售的商品，虽说好奇这些没见过的东西，但并没有想要入手的意思，毕竟你身上并没有金钱可以用来花销，就连刚刚打赏艺人的钱都是膝丸出的。你并不想花膝丸的钱，有些后悔今早为什么不用珠宝和宅里的佣人们换些现金，即使对膝丸而言养你在义务的范围之内。

　　“你有什么想要吗？”

　　“没有！”

　　一口回绝膝丸的好意，你拉着膝丸四处闲逛围观。膝丸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不好擅自买下送你，陪你闲逛了好段时间之后，将你拉入一间碰巧路过的店铺。

　　你们进入的是一家服装店，里面的商品是看着就很昂贵的服饰，不少贵族男女正在店内挑选。

　　你有些意外膝丸会突然将你带进服装店，而且还是看起来就像是专门服务上层阶级的那种店铺，暗想膝丸该不会真的想要送衣服给你吧，刚想拉上膝丸换个地方，膝丸已朝你张开口来。

　　“你不是没有适合外出的衣服吗？”

　　“衣服我之后再约女仆出来买就好……”

　　“虽说这里也对一般人开放，要是和女仆一起穿着朴素的衣服进来，还是免不了他人轻蔑的眼神。”

　　“我就算不买这种昂贵的衣服也……”

　　“试试这件呢？”

　　膝丸一件件看着并排挂在衣架上的女装，拿起一件递给你，是一件晚礼服。

　　以薄绿色为主色调的晚礼服并不同于大多的晚礼服那般会露出锁骨或背部，沿着脖颈向两边分开的蕾丝遮住了胸部的形状，环绕在肩部，下方的长裙是多层次的设计，用金丝绣着花朵与飞鸟。

　　你暗叹着“为什么是礼服？”，摇了摇头。

　　“我并不缺礼服。”

　　“你是我的妻子，迟早会需要随我参加舞会。总不可能让自己的妻子穿着嫁过来前的礼服参加舞会吧。”

　　说着，膝丸再次从衣架上拿出一件以金色为主色调的晚礼服。相对于刚刚那件，这件要显得暴露得多，不只是露出了大片的背部，还可以明显地看到乳沟。

　　你觉得膝丸说得的确有些道理，毕竟那种场合你的着装也关乎到膝丸的尊严，便也不再推脱，指向薄绿色那件。明明是膝丸自己选出，却因为你的选择小小吃了一惊。

　　“你喜欢这种保守的吗？看你的服装，还以为你会更喜欢暴露一些的。”

　　“因为是膝丸的颜色啊。”

　　你想要抱怨“你”那些衣服和你的审美无关，坦率说出自己选这件的原因，却不知这种坦白对膝丸造成了攻击。膝丸带着微微有些泛红的面颊，“哦”一声，扭过头去，将另一件金色的放回原处，而后轻咳一声，带着你向另一边走去。

　　“然后是便服……”

　　“那些我之后再约……”

　　“你比起我，更希望收到兄长送的礼物吗？”

　　“请帮我挑。”

　　膝丸因你的再三推脱语气中夹杂上失落之情，似乎将你的拒绝当成了结婚初日那种对他的拒绝。你说不出其实你是想自己买，怕他继续误会你拒绝他是因为你喜欢髭切，只能主动投降，对他说着“我并不想要哥哥大人的礼物”，拉上他的手。

　　待你们挑选完服装，天空中已染上夕阳的橘色，依稀的光球开始出现在街道。天色渐暗并没代表着庆典的结束，街道上反倒比白昼时涌现出更多的人流，预兆着庆典这才正式开始。

　　膝丸结账后直接让店家将商品送回源氏府中，并不打算就此结束这次的“约会”，牵着你走在被彩色光球染上各种颜色的街道。

　　“昨晚我们有聊到我每年都会外出几个月吧。下周我就要去各领地侦查，大概会去上1、2个月。”

　　与你并肩走在喧嚣的街道，膝丸注视着前方的街景，提起昨夜才和你聊过的不定期出差。一想到将会有1、2个月见不到膝丸，这世界甚至没有能够远程通讯的数码仪器，你心里浮现出一丝寂寞，准备告诉他，你会乖乖等他回来，话语还未出口，膝丸转头看向你。

　　“你要和我一起来吗？”

　　“我……可以一起去吗？不是工作吗？”

　　“是去工作，但并没规定不能带上家属……你不是说想去四处看看吗？”

　　膝丸对上你的双瞳中倒映着光球反射出的光点，慎重的语气表示他并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不久前从你心中浮现的寂寞被涌出的暖意取代，你紧握上膝丸牵着你的手。

　　“嗯，想去！”

　　随着你的回答，膝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繁华的街道上，在你眼中仿佛只剩下你们两人，其他路人都成了背景。你感受着自己心脏猛烈的跳动声，如同抹上蜜糖般甜蜜的情感在你的心中荡漾。

　　你知道，自己大概已经喜欢上了面前这个一年后就会和你离婚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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