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望无尽的树林连接着宽广的湖泊，水泊在艳阳的照耀下泛起七彩的光芒。湖泊的另一边是广阔的草原，依稀的住宅座落在平原，羊场小道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城镇。

　　你乘坐着类似热气球的飞行工具眺望着下方的风景，吹拂过面颊的风带着花草的清香，身旁是生怕你凑得太靠边不小心掉下去而伸手环上你腰部的膝丸。

　　“膝丸大人即使是对随从都很友善啊。”

　　“膝丸大人很会照顾人呢。”

　　你们身旁传来同行人的交谈，兴奋地专注于看风景的你并没注意到这细小的交谈声，被称赞的当事人在心中回复“实际上她不是随从啊”，看着旁边一身男装打扮的你，无奈地轻叹口气。

　　你很擅长让膝丸头痛。

　　比如说昨天晚上。

　　膝丸收拾好长途旅行所需的行李和预计会用到的公文，交给被你叫做蛇君的青蛇占时保管在召唤兽们生活的地方，好减少旅途中随身携带的行李，与青蛇一同前往你的房间，准备等你收拾好行李后将你的行李也一同送去召唤兽们生活的地方。

　　半敞的房门内，薄绿正帮你一同收拾着行李，小小的双手拿着你折好的衣服放进木质的行李箱。膝丸敲了敲你的房门，疑惑地看着行李箱内的衣服。那些衣服他从没见你穿过，而且……看起来怎么那么像男装？

　　“啊，膝丸，等等哦。就快收好了。”

　　你随着敲门声扭过头来，看到站在门口的膝丸后再次埋头收拾起行李，将一本笔记本和笔交给薄绿，对薄绿说着“这个也帮我放进去吧”。薄绿接过你递来的本子和笔，朝你点了点头，小跑到行李箱前，将本子和笔放进行李箱，脑袋上的折耳随着他的动作一搭一搭地晃动。一个身影停在了薄绿身旁，是膝丸。

　　“这些……是男装吧？”

　　“对哦。前几天和女仆一起出去买的。”

　　你继续收拾着行李，没有在意膝丸。膝丸的确记得几天前你是有和他说过要约女仆一起出门，他也同意了，并给了和你约好的女仆一笔让你购物用的资金，但是之后女仆分毫不差地将钱还了回来。膝丸原以为你什么都没有买……不过现在比起问你为什么那时没有用他给的钱，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你的行李里都是男装。

　　“为什么是男装？”

　　“因为带着贵族千金出远门不是很不方便吗，膝丸是去工作的吧，所以我就乔装成你的随从吧。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做好随从照顾你，尽量不给你添乱！”

　　你将最后一衣服收进行李箱，凑到膝丸身旁对他笑着。膝丸想要告诉你其实他已经和明日一同出行的部下说过会带上妻子，你却又补上一句“再说出门在外，比起女性，男性要更方便也更安全吧”，将收拾好的行李箱递给了青蛇。

　　并不懂得人类社会常识的青蛇用身体缠上你递来的行李箱，从半空中展开连接着召唤兽们国度的虫洞离去，并没察觉到自己主人此时复杂的心情。

　　膝丸想了想觉得你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比起他的妻子，他的随从要更方便在旅途中陪同他去更多的地方，便没对你这异于常人的举动说些什么，考虑起明天该怎么和他的部下说明带了“随从”没带妻子。

　　于是，今日一副男装打扮的你便成了膝丸的“随从”。

　　“不过好可惜啊，膝丸大人的妻子没有来。”

　　“是啊，还可以当做新婚旅行不是吗？”

　　“我有些想看看膝丸大人的妻子长什么样呢，听说很漂亮。”

　　“啊，我也好想见一见。”

　　耳边继续传来部下们的闲聊，膝丸刻意轻咳一声，打断部下们闲聊的话语，有些后悔和部下们说明时找的借口是“惹妻子生气了，妻子不愿来让随从代替她同行”，你还在他出口这种借口时差点笑出声来，细声在他耳边安慰他一般说了句“我没生气哦”。

　　膝丸暗中感叹着“新婚旅行吗……”，悄悄地看向眺望远处风景的你，在你回头对上他视线时，含羞扭过头去。

　　“你”生活的国家除了王城所在区域由王族亲自掌管外，其他区域都划分成为各各领区，由派遣的贵族们掌管，但并不是由固定的贵族家族长期掌管一个领区，领主每隔几年便换一次。

　　膝丸的工作中便有一项是每年不定期前往各各领区侦查，一是为了了解当地的经济发展与民情，一是为了监督领主是否有叛国谋反的倾向，是否在领区内实行暴政。侦查不会事先告知领主，没有固定的路线，通常由民间开始着手调查，之后再与领主确认。

　　你们最先抵达的是位于王城所在区域隔壁的领区，据说现在掌管这里的贵族是个十分受领地子民爱戴的家族，领区内的经济状态也属于国内所有领区内靠前的水平。

　　因为飞行工具的停驻场只有各各领区的中心城镇才有，在抵达领区的中心城镇之后，膝丸的部下们借来马匹前往附近的村庄侦查，而膝丸则利用空间魔法前往离中心城镇较远的村庄。几日后在中心城镇回合，再前往领主处。正常情况，直到检查官主动前往拜访为止，领主是不知检查官已到领区内，所以在不被领主察觉的前提下乔装侦查也是检查官的任务之一。

　　你今天是第一次见膝丸着装普通庶民的衣服，早上遇见膝丸时你还觉得挺新奇，认同起了为什么别人会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你的丈夫今天也依然帅气迷人！当然，当事人本人并不知道你的这些小心思。

　　从中心城镇出发前，膝丸先带你在一间旅店停歇。说是在旅店的房间内用空间魔法转移能比较没那么引人耳目，这点你完全表示理解，等待膝丸使用空间魔法。

　　你并没亲眼见过空间魔法这种高等魔法，新奇地盯着膝丸。膝丸的确在你面前使用了空间魔法，但并不是转移魔法，而是召唤魔法。

　　被膝丸召唤而来的青蛇从裂开的空间内探出头来，口中叼着一份纸袋。青蛇将纸袋交给膝丸后，便退了回去。你疑惑着纸袋里会是什么，按计划现在应该还没必要用到什么文件才是，好奇地看着膝丸，膝丸却将手中的这份纸袋递给了你。

　　“换上。”

　　你不解地接过纸袋，拆开后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文件，而是你一周前和女仆换来的那套朴素的衣服。

　　“先说清楚，我并没有擅自进入你的房间。是我让薄绿帮忙拿来的。比起两个大男人四处旅行，夫妻间的新……新婚旅行更能掩人耳目。”

　　膝丸对擅自拿你的东西感到一丝罪恶感，在说到“新婚旅行”一词时支吾了会儿，转过身去背对向你。你有些想吐槽他“自己拿”和“让薄绿拿”的本质其实差不多，猜测着膝丸是不是比较想和正常打扮的你出行，再加上膝丸的话语的确有几分道理，没了拒绝他这个提议的意思。但一想到膝丸教薄绿“做坏事”，你也没有乖乖听话的打算，准备“回礼”膝丸。

　　“好。”

　　用简单的一个词回答膝丸，你伸手开始脱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你敢肯定，纯情的膝丸绝对不会转过头来。可能主要还是因为“你”的自杀，结婚到现在，你们从没做过一次夫妻间的事情。

　　“等……你……为什么要脱！”

　　“不是你让我换吗？”

　　“我还在房间里啊！”

　　“有什么关系，膝丸是我的丈夫吧。”

　　布料划过肌肤的声音让膝丸察觉到你大胆的举动，膝丸无言反驳你的回答，明明已是背对着你还伸手遮上自己的双眼。你看到膝丸的耳根都开始发红，暗笑着“让你教坏薄绿”，换上女装。

　　直到你说“换好了”为止，膝丸才转过身来，明明只是站在原地，脸色却显得异常疲惫。你觉得，膝丸大概在脑内和什么战斗了一番吧。

　　膝丸带着你用空间魔法转移到一个四周无人的山丘，不远处的草原上羊群正在觅食，稍远些的地方是大片大片的田地，远远地可以看到小镇上依稀的楼房。你牵上膝丸，含笑看着他脸颊上尚未退去的红潮，与他一同走在前往小镇的小道上。

　　小镇人口稀疏，却比你想像得要繁荣上许多，亲切好客的住民见你们这对“旅行”中的新婚夫妻，热情地和你们推荐附近的景点、美食和借宿的旅店。膝丸会主动多和住民聊一下当地的生活，闲言闲语间可以总结出不少民情，并作为报酬从聊天的店家那购买一些商品。工作中的膝丸让你感到好奇，你尽量配合着膝丸与住民聊天。

　　大致在小镇上转上一圈后，膝丸便带你离开小镇寻觅一处隐秘的地方再次使用空间魔法前往下个地方。直到日落时分，膝丸不再接着前往下个小镇，而是直接在此时所在的小镇借住旅店。

　　然而，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你们借住的旅店只剩下一间空房。

　　偏僻的小镇没有第二间旅店，旅店老板娘豪爽地哈哈笑着“正好适合相爱的夫妻使用”，原本还想加价再找一间空房的膝丸说不出反对意见，毕竟将你的“设定”从随从改回妻子的人正是他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借下一间。

　　其实你并不介意和膝丸共处一室，不过你知道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膝丸也肯定会不好意思和你共睡一张床。

　　小镇的一大特色是温泉，你沐浴完后穿着睡衣回到房间，膝丸正坐在一旁的书桌旁写着今日的报告。你尽量不打扰到他爬上房间中央的双人床。柔软的床铺唤起了你一日的疲惫，你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趴在床上看着膝丸。

　　“膝丸，我困了，先睡了哦。”

　　“嗯，晚安。”

　　“膝丸也要好好在床上睡哦。”

　　动笔的动作因你的话语停止，膝丸没有回复你的话语。你就知道，他是打算趴桌子睡一晚。

　　“要好好在床上睡哦。”

　　“我……晚点……”

　　你再次重复一遍刚刚的话语，回答你的话语模拟两可代表着“NO”。

　　“如果我醒来时发现膝丸没睡在我旁边，我明天就一整天不和你说话！”

　　你转进被窝，刻意背对向膝丸，背后久久地没有回声。

　　你偷笑着膝丸现在肯定是在脑内纠结究竟选择和你同床还是被你无视，故意不提醒他还有一个选择是用空间魔法将你送回源氏府中，明天再接你过来。

　　好一会儿之后，你身后终于传来膝丸细声的一声“哦……”，表示他选择了前者。你这才满意地转向膝丸，看着他持笔的背影。

　　“晚安。”

　　你闭上双眼。陌生的环境并没让你感到不适，反倒是同室的膝丸带来的安全感让你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朦胧间，你察觉到手掌温柔抚摸你面颊的触感，温暖的臂弯将你抱入怀中。

　　第二天，你在膝丸的怀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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