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絲露露知道馬修和傑夫都不太願意提及那段時間的事，嘆了口氣，說：‘我雖然是他們的老師，但我也沒有資格談論他們的事，念在你是傑夫的愛人，還有你那份血脈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經歷過的事，但請你答應我，你從我口中聽完之後，不要利用你所知道的事實傷害他們。’

泰絲露露仔細想想，也許就是馬修那個小混蛋不願回憶那些往事，故意讓羅勒來找自己。

羅勒點頭答應了，準備好聽泰絲露露講述傑夫的過去。

‘他們兩個，不，他們三個的童年，絕不能稱得上好。維爾帕特家族和其他大家族一樣，追求純正的血統，他們亦如其他家族一樣，在追求純正血統的同時，誕下了犧牲品，也製造了悲劇。他們三個的父母親是親生兄妹，她在生下馬修之後，就變得很虛弱，但由於瑪諾和馬修遠遠未能達到他們父親對純正血統的要求，於是一年後又有了傑夫，他們的母親在誕下傑夫沒久病死了，在她生前，我也有為他們的母親看病，當時她一，身體已經承受不住再次生育的重擔；二，積鬱成疾，在傑夫斷奶沒多久就病死了。在他們的母親死後，他們的父親薩多白漸漸開始和萊斯巴家族有來往。’

‘和萊斯巴家族？’

羅勒不解，維爾帕特家族和萊斯巴家族不是世仇嗎？

泰絲露露點頭：‘這個我會遲點再解釋。在和萊斯巴家族有聯絡之後，薩多白性情日漸改變，他對三個兒子嚴苛到一個不近人情的地步，同時也開始不合理地虐待他的兒子。骨折是常有的事，要不是我有給那三個孩子調配藥劑，現在馬修和傑夫恐怕是個廢人。我在這個維爾帕特家做得最多的，除了教導那三個孩子之外，就是和薩多白爲了他們三個的事而爭執。’説到這裏，泰絲露露像是自嘲地笑了：‘幸好我姓霍夫尼夏，不然我也不能在薩多白手中保護他們那麽久。’

羅勒想起以前，午睡時，傑夫偶然會做噩夢，在夢中，他是夢見了曾經虐待自己的父親嗎？

‘在三兄弟中，最少受虐待的是馬修，他向來乖巧，除非薩多白不講道理——雖然他平日不怎講道理，不然他不會對馬修做甚麽的，這應該是那時候薩多白唯一的理智吧。而傑夫，我都不曉得是幸運還是不幸，他操控破壞之力的能力，是兩位哥哥之上，你也許看出來了，因此薩多白對他的要求更高，甚至比作爲長子的瑪諾更高，就算是無傷大雅的錯誤，或者不經意間流露出感情，薩多白也會因此毆打傑夫，就算是平日在椅子上躺一會兒，也會被薩多白揪起來一巴掌。薩多白把兒子們當作振興家族的工具，同時也把他們當作發泄的工具，最終，薩多白殺死了他其中一個發泄工具。’

羅勒聽泰絲露露說這些往事，心裏面不知從何而來的苦澀泛濫，淹沒心胸。

‘事發時我不在場，只有傑夫一個在場，後來我聽他向我轉述，是瑪諾心痛傑夫所受的傷，無意間挑起了傑夫對薩多白的怨恨，他們偶遇到路過的薩多白，薩多白看到傑夫臉上的恨意，又想對付傑夫，瑪諾作爲大哥，把傑夫護住了，薩多白暴怒，本想教訓瑪諾，誰料一巴掌打在瑪諾臉上，打飛了瑪諾，瑪諾撞到旁邊的櫃子，櫃子上的玻璃雕像掉了下來，瑪諾就沒了。’泰絲露露臉上流露出時間無法淡化的悲傷和可惜，‘他就沒了，他才四十八歲。二千多年的生命中，他才走了四十八年。’

羅勒不説話，他無法想象那時候的傑夫承受著甚麽，然而傑夫從不在他面前提及這些事，只會給他所有讓他開心的東西。他是看淡了嗎？絕不可能，沒有人能夠看淡這種事的。

泰絲露露沉默一會兒，突然改變話題說：‘你去過中央樓那邊的圖書館了？’羅勒説是，‘那麽你到了傑夫他們最常去的書房了嗎？’羅勒點頭，‘薩多白爲了掩飾自己做過的事，對外聲稱瑪諾病死，連葬禮也不舉辦，直接按照維爾帕特家族的傳統用破壞之力破壞屍身，再進行防腐入葬。不過他不知道，那兩個孩子爲了懷緬自己的大哥，悄悄把瑪諾的心臟偷出來，放在他們曾經度過快樂時光的書房裏。’

所以那個心臟是他的大舅的。

泰絲露露貼心地給了時間羅勒消化這個事實，然後繼續説下去：‘從此之後，他們兩個更加小心翼翼地生存著，同時，薩多白和萊斯巴家族的關係越來越緊密，塔卡先生和伊維爾先生認爲事有蹺蹊，馬修也注意到這一點，調查了一段時間後，發現了萊斯巴家族在傑夫他們的母親死後，以安慰薩多白爲由，給了薩多白一種安神用香，實際上那是有上癮成分的香，導致薩多白爲了那種香而聯絡萊斯巴家族，至於爲甚麽馬修和傑夫還有其他並沒有受到影響，我們到現在都沒有結論，始終薩多白都死了，我們也無法從萊斯巴家族調查這件事。確定這件事後，伊維爾先生給了馬修和傑夫歌尼家族的毒藥，他們毒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馬修成爲了維爾帕特家族的家主，甚至比當時最年輕的家主，奧法龍斯家族的修亞先生年輕二百多歲。’

泰絲露露説完了，羅勒聽完泰絲露露簡單説完傑夫的過去，久久不能説出話來，泰絲露露也不着急聽羅勒的回應，淡定地喝了幾口酒潤潤喉。

羅勒雙手交在一起放在雙腿上，他盯著自己的手，有點不安地捏捏自己的手指，他張口，乾澀地說：‘謝謝您告訴我這些事。我可能想通了某些事。’

‘能告訴我是甚麽事呢？’

羅勒吞吞口水：‘那個時候，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

‘那你會怎麽做？’

羅勒擡頭，直視泰絲露露的雙眼：‘我會等他。’

‘然後呢？傑夫將你視作珍寶，不論怎麽樣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正因如此，我更加不想白費他的感情。’

泰絲露露看著羅勒好一會兒，嘆氣：‘你這麽好，當一切都解決了，沒了鬥爭和戰爭，我很愿意收你作我的學生。’

羅勒站起來，向泰絲露露鞠躬道謝：‘謝謝泰絲露露小姐厚愛，不過，我必須先完成我要做的事。’

泰絲露露神情落寞：‘好吧，你任何時候也能來找我，也能來找我的家人。’

‘好的。’

羅勒告別泰絲露露，回去自己的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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