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呃～幹、幹嘛？」

在聽到崎立傑的名字時，白廣豪冷不防地臉色大變高聲咆哮。

雖然嚇了一大跳，但崇軒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既然白廣豪自稱是崎立傑的直傳徒弟，那不管真的假的，還是要對「師傅」抱有很認真的敬意，當然也無法忍受其他人那樣不禮貌地直稱師傅的名字。

「──造成前社長死亡的事件。」崇軒改口說到：「你說……那是靜雯引起的？」

「是啊。」白廣豪把雙手交叉在胸前，以有點不客氣的表情盯著崇軒。「我問你，你知道多少關於三年前的事情？」

「這、這個……」

崇軒吞了吞口水，差點下意識地瞄了靜亞一眼，但他連忙眨眨眼睛制止自己的動作，深呼吸一口氣。「首先，我想知道一件事。」

他邊說邊看向白廣豪的手機螢幕，現在時間已經快要經過兩分鐘了。

「我們講話的時間會算進計時裡面嗎？如果會的話，不好意思我可是要繼續思考下去喔。」

「你這小鬼～」這充滿挑釁的話讓松秀琳又不爽了，但崇軒盡可能不理她，讓她自討沒趣，不管如何，在對方掌握的情報比自己還要多的情況下，崇軒勢必需要多一點時間蒐集資料才能穩住思考的步調。

另一方面，白廣豪只是挑了挑眉，隨即二話不說按下計時器的暫停鍵，剩下的時間大約還有兩分五十秒左右，然後又問了一次：「你有找到多少關於三年前事件的消息？」

崇軒歪著頭思考幾秒。「也不算很多，不過，根據我蒐集到的情報……」

「三年前的事件，不是因為當時被警察背叛的崎家徵信社為了保全自身而跟一個勢力談判的時候，那邊那個自稱『社長』的傢伙剛好被仇家綁架，她姊姊為了救她而出動當時徵信社裡剩下的全部員工，還以自己作為誘餌引導員工找出犯人的藏匿處，才會讓前社長在談判破裂後孤立無援被殺死嗎？」

他刻意把對靜亞的語氣講得毫不客氣，假裝自己很討厭靜亞的樣子。從剛剛靜亞的自白和白廣豪的話可以聽出來，白廣豪是打從心裡認為靜亞也是在反對靜雯的，只是做法比較溫和而已。

既然這樣，那還是先隱瞞靜亞的行動會比較好，畢竟如果她真的想要協助靜雯的話，雖然不能說夥伴、但至少她絕對算不上崇軒的敵人。

如果她沒有騙人的話。

「嘖～果然來這招嗎？」聽到崇軒的回答，白廣豪厭惡地咂嘴了幾下，咬著牙喃喃低語：「崎靜雯，妳的招式還真是低級到連師傅都會吃驚程度。」

「怎麼了嗎？」白廣豪的反應讓崇軒皺起眉頭。「內容有什麼錯的嗎？」

「不，大致上的事情和順序都如你所說的那樣。」白廣豪很快地抬起來頭來，認真地說：「然而，崎靜雯簡單帶過了其中很多重要的細節、模糊了你的焦點，這是師父理論中犯罪者的『報導者戰術』。」

「細節？」

崇軒吞了吞口水、深呼吸一口氣，他發覺白廣豪好像自行認定透漏三年前事件的消息給自己的人就是崎靜雯，目的則是為了誤導他，但事實上，才在剛剛告訴他這件事的人是──

他下意識的瞄了一眼靜亞。

只見對方早已別開了視線，裝作不在意地自顧滑著手機，雖然看起來不打算插手眼前的事情，但可以從機械化的動作和越來越僵硬的表情看出她內心的緊張情緒。

雖然剛剛聽靜亞從頭到尾講過一遍了，而且靜亞的反應看起來也不像是在說謊，但不得不說，靜亞還是有問題沒有解釋清楚，特別是為什麼白廣豪他們會這麼篤定是靜雯勾結那些仇家殺害崎立傑的原因，崇軒也是因此而面對靜亞的要求時會這麼遲疑。

松靜亞，妳到底是……

「是什麼樣的細節來著？」

「仔細想想就可以明白。」白廣豪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在師傅要去談判的時候，小姐的綁架案就在同一天發生，這也太剛好了一點。」

「剛好？難道不是巧合嗎？」雖然自己的確也有那樣想過，但崇軒還是小心地唱反調，試著挖出白廣豪更多的情報和看法。「畢竟崎家徵信社以前豎立的敵人也不少，在那個危急的時候一起跑出來也不奇怪。」

白廣豪從喉嚨裡發出否定的聲音。「除了談判之外，那時師母也剛好有事不在、徵信社剩下的人手還是那陣子最少的時間點，偏偏就在那時候發生綁架案，這已經不能以巧合解釋了。」

「唔～剩下的人手……最少嗎？」

「而且還不只這樣。」白廣豪豎起一根手指，像是在指導某個需要加強輔導的學生般。「那時候為了避免仇家的襲擊，小姐和崎靜雯的上下課路線可是每天都會進行變更的。」

「嗯？」這消息崇軒倒是第一次聽到。「哪幾條路線？」

白廣豪再度開始滑起手機，隨即叮鈴聲響起，崇軒的手機發出收到新簡訊的聲音，發信人是一串他沒見過的電話號碼，內容則是一張以崎家徵信社原址為中心的地圖，徵信社前的馬路上還用原子筆往兩個方向拉出一條紅線和藍線、在路上不停分叉，最後分別收束在擴及到安埔國小和慧文高中附設國中的門口或側門口。

「紅線是小姐當時上學的路線選擇、藍線則是崎靜雯的，根據幫忙接送的員工說，在當時那段時間內，他每天都會更換路線。」白廣豪說：「然而，綁架當天的綁匪不僅知道小姐的放學路線、甚至還能在數量更多的崎靜雯回家路線中剛好選出那天她會走的路線，讓她的假綁架計畫可以實施，這要說巧合太過遷強。」

「這樣啊……」崇軒喃喃說到，手指沿著地圖上的線比劃了一下。

「還不只是這樣。」白廣豪繼續說：「當時師父談判的對象，是師父在工作上的老朋友，兩個人的關係很好，那起談判也是在掃黑行動的壓力下的合作會談，但他明知道有掃黑行動的壓力，卻還是攻擊我們，這無疑是有人刻意挑撥。」

崇軒警覺地看向他。「對方不是也會被掃黑行動影響到的勢力嗎？以崎家徵信社之前倒向警察的方針來看，應該不會有關係好的黑道勢力吧？」

「所以那是特例。」白廣豪邊說邊在度開始滑動手機。「對方是一個名叫陳先浩的人，在鬧區裡開一家柏青哥店，雖然背景有點複雜，但他本身倒是還挺有原則的，之前就經常協助師傅調查案件，他們也因為這樣而開始有交情。」

「如果你要證據的話，就是這個。」

他將手機螢幕轉向崇軒，上面顯示著一個聊天軟體中和崎立傑的聊天紀錄，最後一條的確是在三年前的六月十七日、事件發生的前兩天時發給他的。

「阿豪，兩天後的晚上，我要去跟浩哥他們商量接下來的合作和交換條件的事情，你跟我一起去，詳細時間和地點我會在之後通知你，順便幫我買一些高粱酒來，度數越高越好，他從以前就很喜歡喝那種，難得見面不喝點甚麼也太掃興了，之後再跟我報價。」

崇軒對著聊天紀錄揚起眉毛。

「你是當初崎立傑帶去談判的員工？」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更加清楚他們的攻擊相當不正常，有什麼問題嗎？」白廣豪面不改色地說。

「這……沒有。」崇軒又反覆看了對話的內容幾遍，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來自崎立傑的消息，實在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兩天後就會意外死亡的人所發動的。

他搖搖頭，把那個奇怪的想法甩掉，繼續打量著那個聊天紀錄。

不得不說，從崎立傑的語氣和打算請陳先浩喝酒的舉動來看，兩個人的關係好像真的還挺不錯的，他似乎也沒有察覺那次會面會讓自己連命都沒了的樣子。

而且，姑且不說關係好，既然在掃黑行動中有聯手必要的話，那為什麼陳先浩要跟崎立傑決裂？沒有聯手他可是連店都沒有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對你們翻臉嗎？」

然而，這回白廣豪的眉間微微蹙了起來，從喉嚨裡發出否定的聲音。「不，我們到現在還無法確定。」

「欸？」

「當時在談判場上，他一開始的態度就很糟，除了罵我們是『叛徒』之外，並沒有說明詳細的原因。」白廣豪說：「在師傅去世後，徵信社因為崎靜雯的搗亂而混入了混亂，我們無暇處理他的事情，直到事情大致落定後，陳先浩卻又早一步在掃黑行動中被趁機找上門的仇家殺害，所以我們再也無法確切得知他的想法。」

「呃！原、原來他去世了啊？」意料之外的消息讓崇軒有點錯愕。

「沒錯，我們得知時也很驚訝。」白廣豪稍微皺起眉頭、咬著牙說：「而且問題在於，崎靜雯在其中的角色太過詭異。」

「什麼？」

「她在師傅去世而社長選舉還沒開始前，擅自以『繼承者』的名義處理事情，並且重新展開跟陳先浩的交涉，交換條件還都一樣。」

「但可疑的就是，陳先浩這回卻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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