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小梦大醒

[db:作者] 2025-07-20 15:16 5hhhhh 6430 ℃

手塚在不二的梦里做了截肢手术,静悄悄的,完整的人推进去,再出来时就少了半截胳膊。

不二是家属。他在病房里等,等回来阵仗浩荡的一行人,护士医生一群,拥簇着一架由厚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床。蓝色床铺,洗得很亮净。他不做声,等人家把手塚从这张床移动到病房中间的床安置好了以后才堪堪开口,小声问道:他以后还能抱我吗?

不知为何,这就成了不二在梦里最在意的一件事。白衣天使们面面相觑,冲他点了点头,鱼贯离开了。不二就去掀被子,看到手塚左手肘以下变成空气。他好像知道自己在梦里,所见所闻都是虚妄,平静如刚从共枕眠的床铺上醒来,盯着那条空气发呆,心想还能抱我就好,还能抱我就和没失去一样。

手塚抱人常用极大的力气,他用锻炼得好结实的一双手勒住不二的小身板,两个半臂都叠在一起,正好给不二一种恰当的紧密。不会箍得疼,又没有缝隙,肉和肉像长进彼此之中一样紧贴,不二甚至总不敢轻易蹭动,都怕会因为拉扯而揭开外头一层脆弱的皮肉。手塚的小臂是很脆弱,他想。其实手塚的骨骼整体偏细,他年轻时还算清瘦的形容就是细骨架子上包了一层蛋白质和脂肪,后来他变得结实很多,可内里用以支撑的那几条硬骨还是如旧。在手臂受伤之后,不二就开始喜欢上抚摸那条小臂,抚过每一个毛孔上一丝不挂时被惹起的疙瘩鸡皮;后来他又喜欢上去吻它,吻得滋滋作响,还经常吸吮,吮出来一个个小巧的红印子。

不二对那条也许是生来就该遭一些罪的小臂生出了奇怪的保护欲,上床的时候都少叫手塚乱动。但手塚十次里有八次都不听,就喜欢把全身的力气都灌入那两条肢体中,把不二紧紧拥在怀里,叫他动弹不得了才挺起自己骄傲的物什,几番纠缠挑弄,越做抱得越用力,冷白色调的肉皮沁出些不妙的通红,完事之后被不二捧着啃咬,非要留一些牙印叫他知道自己又逞了什么能、犯了什么错。净是怨气往上头撒,但撒完之后手塚还要自己也吻上两口。

就这条叫不二又爱又恨的手臂,转眼在梦里竟一眨眼就没了。不二在本来可以放着整条胳膊的床铺上乱摸,惦念起自己给他盖的牙印,他心想怎么这样呢,我可从没怨他到要他干脆没了这只手。

但不二又发觉这个梦的真实感其实很浓。才被手术过,手塚没醒,居然还是上了麻药的。手塚呼吸平稳安宁,想象不出等他醒觉后发现自己少了半条胳膊会有什么反应,或许悔恨,或许悲恸,不二没有来由地认为在这个梦中手塚只会这样睡觉,像内芯根本没有被建模的游戏物品,可他想立刻验证一下医生的回答,想要手塚立刻跳起来抱他,于是绕了半圈走到床尾,从脚开始在病床上往前攀爬,爬到手塚身侧如同往日共眠时一样,仔细瞧看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线条细腻的脸颊。

半条胳膊没了,但人还是这个人。不二在那一刻体味到真爱的伟大,竟硬生生被自己给感动了,心中浮出很多感慨。譬如“人还在就没事”,“也不是一只手都没了,这还有右边的”。凡此种种,虽然就是拿来搪塞的话术,但多少安慰到人,不二伸手先拥抱了手塚,希望他以后不要因为余下一只手就变得颓唐。

反正他自己见不得手塚失望,以前手塚被告知受伤的时候就见过那种脸色。平静之下多生暗涌,把自己搞得像个战后千疮百孔、单靠时间修复的老城,轻易碰不得,最多凑近点儿看着,猜猜里头有什么故事,莫名叫人憋着极大的痛楚在心口,喊不出。

那时,不二突然心生一个念头,他觉得手塚其实再不会起来拥抱他了,自己受了梦中医生的骗。但眼睛已经合上,就挣不再开,梦中失去对抗外界的力气,他只得把自己的手臂收得更紧、更紧,因为感觉到手塚沉重的呼吸贴在自己颈侧,如现实世界中一样开始颤抖,这么一抖,将自己抖没了魂儿。

梦里没了魂,就该从梦里出来,不二猛地睁开眼睛在自己床上抽了一下,现实的知觉从四肢末端向心涌来。他一下就想起之前梦了什么,半昏半醒间也丧失一些判断能力,赶紧从枕下摸出手机乱搜新闻,看看有没有手塚选手发生意外的消息。

还好是没有,一切如旧,搜索结果里一堆标题内容都差不多的文稿。职业网球选手手塚国光某赛事初战在即云云。不二松口气,这才把睡乱的头发照着镜子抓顺了,洗漱一次,又心血来潮揭了片面膜,抬头看表,十点多,这已经比他往日的起床时间要推后太久,怀着浪费时间可耻的情绪,不二冲着镜子里糊了一脸白的自己认真反省了一番,但末了,他还是反省出一些心有余悸。

不二不常心有余悸,认真算下来,上一次还是被球击中头颅后暂时失明。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他自己知道当时已经惊心动魄到何种地步,就是恐慌,怕从此离开了花花世界,看不见蓝金旗飞,看不见手塚和艳阳天。这回发了噩梦也差不多,但他这次是为别人在大恸,虽然他和手塚早约等于不分你我,这时候摘得清楚点,反而造出很多叫人荡气回肠片刻的感觉。

再往前就是刚知道手塚臂上有伤的时候。不二靠在墙上深呼吸,大石、菊丸他们都在旁边着急,单他一言不发,像早知道以后不会有事,等人都陆续散了,他才开始动一动。脚下刚动一步,眼泪水就在眶子里打转,最后都给他咽光,脸上一条水痕都没有,还很漂亮。

他想的是手塚会有多疼啊,要治也不知道治到什么时候,看不见终结地往前摸索。所幸现在没什么大事,感谢现代医学,但梦见那种实实在在的场面也免不得叫他联想一番,想到最后,怨气都丢回到手塚国光头上,这晚没人陪自己睡觉,心里头不习惯了,才害得自己在梦野里白白体验一次旁观生死。

手塚和不二同居有几年了,这一阵子才随手塚训练场的转移搬回东京,老家老地方,过得当然比德国那时候安逸。不二总跟着他四处打比赛,往常一场都不落下,说的是不想离彼此太远,其实多少还在想着那只手臂。今天是例外,不二前一天不巧伤风,长大之后很少生病,这回撞得太巧了,隔天行程又要飞南半球,季节整个颠倒,手塚恐怕他病情加重就按着人哄睡了才自己偷上飞机,惹得噩梦从空了一半的床上趁虚而入。

草草进了点早饭,不二已经不害怕了,他开始一边气一边收拾屋子,把昨天手塚拆快递拆出来的包装再生纸叠两次。快递是杂志社寄来的样刊,手塚刚给人家采了两页的东西,不二拾掇完了坐下来翻那两页,提了大概三回他的“知心伴侣”。

这飞机早该下了,不二想,手塚就不知心,都不给他挂一个视频电话。一顿自我挣扎,他穿上他最近第一喜欢的那套衣服,打算出门去吃顿好的。

不二在电梯里看小屏幕上随时更新的每天一个生活小技巧,正说到洗碗,用这酸那酸的洗涤剂,看得他倒胃口,心想还不如走楼梯下去,没一会儿又觉得是手塚给他惹事。出名挣钱了手塚也没在东京买独栋大房子,还是住的高层公寓,看了套采光不错的地方,给不二布置了个养花草的阳台。一是平时只有俩人住着,房子大了反而显离得远;二是不好打理,都忙,做打扫得叫外面的人来,进进出出也不方便。

就这么一会儿,不二已套了两个罪给手塚,可惜一时追究不到南半球。但他终究撒了气,撒了气就能舒服很多,不二容易满足,出了电梯就又是笑面春风。

想了一圈吃什么,最后上了电车去吉祥寺。上中学那会儿和手塚约会就总往吉祥寺跑,离学校近,回家坐车方便,真说有什么远近驰名的好菜其实也未必,但是感觉到了,不二很喜欢。离开日本这几年里东京的美食也发展不少,在德国总听阿隆提;回来之后英二就常抓他去探店。后来发现是全世界各地的分店都往这边开,可能还是日本人好在吃上做文章,什么玩意都能风靡起来。有些流行连不二都意想不到。前一阵子和手塚去看都内中学生的比赛,女孩个个手捧一杯珍珠奶茶,休息时手塚旋开保温杯小声咂舌:茶就是茶……不二从自己包里拿出两块油纸裹在小饭盒里的茶点给人递过去,还有半瓤切好的蜜瓜小方。他说:你不懂,你老了,呵呵。

这是比较早的时候不二最爱拿来调侃手塚的说辞,但对方也不跟他置气,一应认了此等描述,说多了之后效力反而不那么明显,后来就很少再提。说老了的确有些过,往好听了说该说手塚是熟了,这会儿电车驶到学校附近,感慨就很适当地往头上来,不二想起给手塚带的茶点心和蜜瓜,下了车直奔他俩最常去的那家松饼店。但在松饼店也不一定就要吃松饼,点上一角苹果派和果茶,和手塚约会时不二总是这一份菜单。

手塚问他,你很喜欢苹果派啊。

不二说,你知道的呀,我姐姐也很会做。我不是也带给你吃过吗?

点了点头,手塚默认了。不一会儿他又张口,给我尝尝。他不是特别爱吃甜的,捧着咬了几口的鸡肉三明治,还是有点跃跃欲试。

不二把叉子往瓷盘上一搁,冲手塚噘起嘴。你来尝吧。

什么呀!手塚一推眼镜,脸上浮起一点窘迫的红,好在他俩坐在店内最里头的角落,连柜台的应侍生也看不着。亲完还咂摸两口。

这装模作样的,就该把当时手塚那个样子拍下来,裱成油画的规格,放在家客厅电视正上方,每天都能瞧见。不二想,正好端上来他的最佳美食,吃了两口,觉得还是差点什么,不一会儿又招应侍生来,说再来一份鸡肉三明治。打工小孩看着他问,您是要再一份鸡肉三明治吗?他眨眨漂亮眼睛说,吃不完就帮我包起来,谢谢。

手塚也很排斥浪费粮食,不过他俩出去玩的时候也没发生过。这人的精致生活都体现在细小地方,不二有一回看见手塚把剩个底已经按不出来的香水瓶拧开直接往手腕上倒,不敢倒多所以小心翼翼,太小心翼翼了又倒不出来。从背后看,手塚那宽阔肩膀让他像大猩猩学习使用工具。不二偷偷笑,伸手过去帮人涂。在着急出门赶活动的手塚眼中,仿佛天使在人间。

不二调侃他,手塚先生这么讲究呀。除了涂香水,仔细一瞧,袖扣也换了个新的,领带系得不紧不松正好,摸到裤子口袋有点鼓鼓囊囊,往里一摸带出条手帕巾,搞得像是要当新郎官。

手塚一歪头,这你送我的。

陪伴在一起很多年,不二也记不清他到底都送过手塚什么东西。往最前头数还是中一时给手塚过生日,不二知道他喜欢登山,就给他买了个保温水壶。黑色的,其实容量也不大,不二主要喜欢上面用激光打的图案,是个富士山。

手塚拆开包装,看见那个图案就特别嘚瑟地心下了然,部活结束之后他把不二留在原地,一股不知哪儿来的自信冲上头,对着人开口就问,你想一直在我身边吗?不二滴溜溜地转动蓝眼睛,我还要六年才到18岁呢。

然后他俩就上车去了吉祥寺,因为在车站拿到吉祥寺一家松饼店的宣传单。十月份的叶子都还没枯透,半绿半红之间夹了一条道,不二带了相机在身上,拿出来啪啪拍了两卷胶卷,后来洗出来看,几乎都有手塚,现在是夹进相册好好摆在家柜子里,过年看红白歌会的时候时常拿出来翻翻。

最后不二一口鸡肉三明治也没动,给包了起来打算带回家作晚餐。又在街上逛了会儿,没什么合眼缘的东西可买,空着手往车站去的时候不二抬头看见时钟,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来了不短一趟,没手塚在身边也倒流逝得飞快。回家那趟电车有点挤,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对着一张整形医院广告站了一路,这才想起原来昨晚自己还梦见手塚做了截肢手术,还是觉得这事挺稀奇,打开推特发了条动态:做了奇怪的梦,希望手塚先生没事。

到家就响了电话铃,接起来,瞧见手塚一张大脸糊上屏幕,他满头是汗,应该刚打完一场,南半球正暖洋洋的,给不二都看热了。手塚问他,你起床了吗。好像把手机搁到了能固定的地方,开始在屏幕里给人直播换衣服。

不二看到他脱干净了才慢慢开口,早起了,去吉祥寺逛了逛。

你还生病呢,少出门吹风。手塚套上新的运动T恤,前半句话和脸一起憋在衣服里,闷闷的犹抱琵琶,叫不二听着反而心里痒痒。

不二不睬他,就说自己的。你怎么下飞机了都不给我打电话?

昨晚给你吃的药会助眠,怕你还没醒。

我都好了,今天出去玩半天啥事都没有。

真的?

真的啊。

……那你收拾一下衣服。

不二听见手塚这样说,之前用来撒娇的怨气又往头上冒,语气都故意做作起来。干嘛,家里现在没有脏衣服要洗。

手塚已换好了,看样子今天已没有别的比赛要打,拿起身边那个富士山保温杯往包里塞,转头又把手机拿回手里,大脸怼了上来。带上护照去机场,路上我给你把票买好。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或者你不想来?

不二做了个望天思考的动作。那我不要坐JAL,我要坐ANA。他一边说一边盘算了下梦里那个不真切的拥抱大概得是什么感觉。

在飞机上不二又睡了,安检的时候他突发奇想能不能把有关截肢手术的故事给续下去,努力在软乎乎的位置上眯了好久才真的睡着,皇天不负有心人,再一睁眼,自己又到了白色的病房里。

可惜中间好像还有一大段剧情给跳过了,没了半条胳膊的手塚已清醒过来,医生正要拆开绷带,助手托着那剩下的半截举在半空。这场面如果是真的会很可怕,但这时候竟只剩下新奇,梦叫不二什么都不怕了,之前的心有余悸尽数沉进心底。

他也凑上前,想看看切了之后的手臂是什么样。他看一眼手塚,看一眼断肢,在手塚眼里看见一些斑斓的平静和彻悟,而拆了绷带下来的那块肉居然也是斑斓的,没有扎眼红,像彩虹糖熬制的糖浆重新凝固,亮晶晶的,光是看着都觉得蜜甜。

还真是梦里什么都有,不二想。医生用棉签刮下上头一些琐琐碎碎的死肉,那点死肉也是彩虹糖,然后抹了点透明的消毒水上去,重新包好后转过头来对他说,再换几次就能抱你啦。

不二点点头,觉察到被人这么一说其实还有点难为情,手塚也开始脸上飞红,开了口,说谢谢。

医生走了,不二又坐回床上。这次手塚不像上次那样做死人,蹭着到了床边,用没绑起来的那只手堪堪把不二围起来。可能好在不二依旧纤细,一把腰用半边抱都行,看起来奇怪,感觉还是舒服。没一会儿,那半边胳膊也抱了上来,堪堪碰到他身前。

不二斜眼看,觉得从绷带缝隙中都透着那股亮晶晶的颜色,反正一概血肉模糊没有,像刚做一套美容。手塚给的力气还似从前,那种恰当的紧密。还是不会箍得疼,还是没有缝隙,肉和肉像长进彼此之中一样,没一会儿连下颌也搁上自己肩头,不二觉得热,想醒了,醒前思维变得乱糟糟的,听见很闷的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响。

是手塚问他,你想一直在我身边吗?

我想我想。不二在心里答,反正结婚誓词都这样说,说了就是有。快让我醒吧,我和真的你再好好说一次。

小说相关章节:#塚不二# 東京森林Ⅰ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