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的樹蔭，兩名白髮少年正在一來一往的唇槍舌戰。

黑衣青年聲調溫潤，口氣和緩；黃衣青年聲調高亢，咄咄逼人。兩人有來有往，互不相讓，半刻間以交換數十句話語，且內容玄妙，普通人聽來怕是一時半刻無法理解的語句，另一人卻能在眨眼之間巧妙的頂了回去。

兩名青年不僅談吐非凡，相貌更是出眾。兩人的身材不算魁梧，卻是武骨仙格，面容俊美，一頭雪白長髮更是顯得仙氣飄逸。

這是半斗坪上的素還真與談無慾。

彼時兩人年剛過百，修成得道，脫胎換骨後修為更是大為精進。此後短短數年間功力便如乘龍駕鳳般突飛猛進。

簡單來說，一般修道人能學的、能練的、能讀的，他們都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不滿足的兩人便開始時不時上天下地的去蒐羅一些古籍秘法，也開始研究獨門法術與武學，看似是在精進自己，實際上動力卻都是來自於與對方的競爭心態。

很簡單，就只是素還真不能輸給談無慾，談無慾不想輸給素還真而已。

而這也就造就了未來名滿天下的日月才子之高明，但此是後話。

最近，素還真與談無慾正在研究俱神凝體之招，要練成此法並不容易，功成之後兩人更是變著法子鑽研起來。

但是一扯上魂魄這種事，就不得不謹慎一些了。

師兄弟兩都不敢輕易動用魂魄，畢竟失了魂小事、滅了魂可就是大事了。沒有把握之前，誰也不敢冒然提起這件事，就怕兩人的好勝之心一激，就雙雙做起傻事來。

然而翻了翻古籍，素還真卻是想到一計。

他面上不動聲色，目光沒有離開書本，道：『師弟，你可知七魄為何？』

坐在樹杈上用書本蒙了臉的談無慾動也不動，朗誦般道：『七魄為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指人的喜、怒、哀、懼、愛、惡、慾。』說完，書本從臉上一掀給了樹下的師兄一白眼，道：『素還真，問這種問題是瞧不起我嗎？』

『非也非也。』素還真笑著安撫道：『師弟莫要動氣，師兄只是想到一個挺有趣的術法。』

『哦？』談無慾扯了嘴角一笑，貌似是很有興趣道：『雖然你的有趣通常都是惡趣味，但姑且說來一聽。』

素還真笑了笑，一個打挺起身便用拂塵在沙地上畫出一道陣法，塗塗寫寫許久，坐在樹梢上的談無慾也漸漸看出箇中趣味。

這是一道能將中術者的七魄抽出的術法，透過陣術的補強，被抽出的一魄將會獨立凝神成形，約莫可維持數個時辰才回歸本體。

陣法逐漸完善，談無慾也從樹梢一躍而下，一身黃色道衣襯著橘黃菩提葉在風中飄盪。素還真聽見聲音心想那畫面一定很美，卻也倔強著不肯轉頭看，只是繼續完成手上的作業，幾秒鐘後便看見那黃色的衣袖袍腳出現在自己身邊，定是也正低頭研究自己手中這幅大作。

『嗯—…確實有趣。你要拿自己當實驗品嗎？』

『耶，這樣有什麼好玩。』素還真終於抬眼望了談無慾一眼，眼中閃爍著精光：『不如我們來打一個賭。』

『哦？什麼賭？』

『我將這陣法畫在半斗坪廣場上，看是師父會中招、還是無忌會中招，師弟覺得如何？』

『哈！可以！那賭約是什麼？』

『這嘛…』素還真唇畔牽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沉吟片刻才道：『輸的人讓贏的人任選一魄化體，如何？』

談無慾的心暗自漏跳了一拍，哼笑道：『素還真，這才是你主要的目的吧？不過談無慾是不會輸給你的。』

『師弟好氣魄，那麼師兄我就選師父囉。』

『雖然對不起師弟，但我就選無忌。』

『今夜我會將陣法準備好，子時會準時啟動，屆時誰要是入了陣就會中招。』

『一言為定。』

當夜，八趾麒麟與無忌天子只覺得素還真與談無慾特別殷勤，談無慾不僅燒了一桌的好菜，素還真更是化光到鎮上去搬了好幾醰上好女兒紅回來孝敬師父，師徒兩人一人被勸著用菜，一人被勸著喝酒。

八趾麒麟與無忌天子心裡莫名不安，卻也不敢招惹這兩位霸王，只能恭敬的受了這殷勤，沒多久八趾麒麟便喝的醉醺醺，無忌也是吃的腹脹胃撐，晚課都做不了，只能坐在夜色下的台階休息，看著廣場另一方的兩位師兄又在比劍，以及一旁渾身酒臭的師父在旁自得其樂，不知不覺便打起瞌睡來。

將近亥時，卻是有人拍了昏昏欲睡的無忌天子的肩膀，回頭一看竟是談無慾。無忌趕緊恭敬垂頭道：『二師兄，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談無慾笑道：『今天夜色正好，有些睡不著，見師弟還在此，想與師弟研習一下武功。』

『哦？』單純的無忌大喜：『若二師兄有這個興致，無忌受教了！』

『好，那麼我來教你四象無形步的步法吧！』

四象無形步乃談無慾最近才功成的獨門步法，就連素還真都還沒看過成套，現在談無慾竟然要傳授於自己，無忌開心的漲紅了臉，連連稱好。

然而縱使無忌天子十分聰穎，終究還是修道數十年的功體資歷，也不如兩位師兄天賦過人，一套步法的前十步便已演練的十分辛苦。談無慾也不責怪，只是耐著性子從旁指點。

亥時過後，無忌天子已氣喘吁吁，有些過意不去的對談無慾拱手道：『時候不早了，請二師兄早點回房休息吧，今天這些足夠無忌鑽研好一陣了…！』

『嗯，也好。』談無慾背過手，淺笑道：『看你進步的那麼快，師兄很欣慰，但也別練的太晚了，早點休息。』

『無忌知道。』聽見談無慾稱讚自己，無忌天子更是又愧又喜，恭送師兄回房後又提起精神繼續演練著，久久不見怠惰。

談無慾在房中一邊翻書，心思卻是注意著廣場的方向，眼看子時就要到了，八趾麒麟卻是醉得攤在廣場階梯上一動不動。

這局，他贏定了。想到這裡，深色的唇不自覺上揚，有些得意洋洋的竊笑。

子時一到，他卻是聽到噗哧一聲響，接著數秒後八趾麒麟鬼哭狼嚎般的哀叫起來，聽聲音還跌跌撞撞的奔跑過大半個廣場！

他心裡暗道不妙，推門一看，只見八趾麒麟屁股上著了火，那火一看便知是引燃符啟動了，將醉酒的八趾麒麟生生燙醒，無忌則是不明所以的在後面追趕，跑著跑著，前頭的八趾麒麟便一腳踏進素還真所佈的陣！

落足瞬間，一道陣法光芒大作，將八趾麒麟團團圍繞，也把後方追趕的無忌天子彈飛在旁。只見陣法自行作用一陣後便斂去光芒，陣眼中竟出現兩個八趾麒麟！

無忌天子愣在一旁，嘴巴張的老大，半晌說不出話來，此時素還真悠悠地出現，伸手將無忌天子的嘴巴合上，接著拂塵一揮已將八趾麒麟昏迷的本體送回房間，只留一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八趾麒麟還在原地。

八趾麒麟外表年過半百，平常雖瘋癲甚不莊重，此時卻是如同幼童般兀自哭鬧，談無慾額上青筋跳了一跳，道：『這是哀？』

『哀與懼。』素還真答道，雖是他設下之陣法，卻也似是被師父吵的頭疼搬的揉了揉太陽穴，另一手拂塵再度一揮，八趾麒麟便直挺挺的躺了下去：『賭局已成，師父的化體不用數刻便會回到原身，大家都回房休息吧。』

無忌天子一頭霧水，見談無慾面色難色，似是氣的不輕，哼的一聲便扭頭回房，又見素還真低頭掩了掩那有些得意又不願顯露的神情，風姿翩翩的打道回房，沒人跟自己解釋發生什麼事情，他覺得有些無辜，但數十年也不是白待的，隱約知道這又是兩位天賦異稟的師兄幹的好事，只能無奈的將地上據說是師父的化體安頓好，才回房睡了。

隔天，談無慾依約來到半斗坪後山一處山谷。

山谷中有一道清泉，泉中生長著千瓣蓮，上天下地只這麼一朵，在墨綠色的荷葉中裊裊而生。泉畔有一株異草，莖葉深綠，上頭卻是結了一顆顆紫中泛金的果實，還未走近便聞到一股清甜果香撲鼻而來，趁著泉水帶動的蓮香形成一股濃郁的香氣，伴隨著水氣往外瀰漫，滋養了泉水旁一圈的花草。

這兩株植物便是素還真與談無慾機緣之下得來的化身寶物，若是功體或元神有損，便可寄魂與此調養元神，因此這兩物被兩人小心的藏了起來，就連八趾麒麟和無忌天子都絲毫不知。

也就是說，這個小小的山谷是素還真與談無慾兩人的祕密基地。

平常，談無慾來到這個山谷時，總是覺得心情平靜，但此刻來此，卻是心浮氣躁，下唇抿的緊緊的，眉峰也微微蹙起。他只是袖著手站在泉旁盯著那株千瓣蓮，彷彿是想用銳利的目光將那株蓮花殺死一般。

素還真在谷外遠遠便看見師弟這個模樣，一時好氣又好笑，但他仍收起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踏進山谷喚了聲師弟。

只見談無慾回頭時拋來的眼風帶著殺氣，他只好面露無辜道：『咦？看師弟這苦大深仇的樣子，來，告訴師兄，誰欺負你？』

談無慾一雙鳳眸簡直要冒出火來，卻仍是將怒火壓了下去，涼涼道：『哼，素還真！廢話少說，談某願賭服輸！』

『哈，師弟果然好氣魄，那師兄便不客氣了。』素還真抬手在沙地上畫了個陣法，接著抬手做了個請勢道：『請吧。』

談無慾死死的盯著那道陣法，臉上卻是一陣青一陣紅，站在原地老半天卻不肯移動半步；素還真也不催促，只是歪了歪頭，狀貌不解的望著談無慾，似是在問，怎麼了？為何不入陣？

兩人就這麼對峙了好半晌，素還真終究是心軟，生怕全身僵硬如冰雕的師弟就這麼氣出內傷來，便甩了拂塵嘆道：『唉，師弟，你若真不願入陣，那就算了吧。』

話剛說完，談無慾已經出手將地上的陣法毀去！

素還真愣了一愣，內心有一絲痛楚，抬眼談無慾卻是徑直的朝自己快步走來，下一秒便就這麼用力的吻了上來，雙手還繞上自己的頸脖。

素還真又驚又喜，趕緊張開雙手將他攬過，一邊輕柔的回應同時觀察著談無慾的神情，緊閉的雙眼與泛著潮紅的皮膚，似是下定了決心般緊緊攀附著自己的雙手，像是非常緊張一般，讓素還真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麼一笑，談無慾也氣惱的睜眼瞪著他，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卻被素還真緊緊箍在懷裡，心跳得更劇烈，但方才是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現在也不好用武力強脫身去，只低聲恨恨道：『你笑什麼…！』

素還真勉強止住笑，渦眉下的雙眼笑盈盈的望著談無慾，問道：『師弟，你這是做什麼？』

談無慾撇頭哼了一聲，道：『你設下那道強拘非毒之魄的陣法，不就是想逼我如此嗎？如果只是這樣，那何須那道陣法？』

素還真心中大喜。方才他設下的陣法會強拘非毒之魄，也就是掌管愛的一魄，就是想看清楚談無慾的本心。但他心知談無慾性格高傲，更是不服輸，要逼他承認很難、卻沒想到談無慾竟然反將了自己一軍。

其實，兩人朝夕相對已近百年，聰明機靈的兩人怎麼可能不知雙方的情意？只是此前都裝作不知，卻是真不知該拿滿腔的情意如何是好，才一直相安無事至今。但素還真終究是比較積極正向的，對著師弟他的臉皮一向也厚，也因此才有了今日這個局。

然而雖過程沒照著他的預想來，但結果卻是更好的，素還真強壓下喜色，只是一本正經道：『好吧，既然是如此那師兄我也能接受，只是師弟你的誠意不會只有這樣吧…？』

談無慾卡了一卡，劈頭便問：『不然還要吾怎樣！？』

素還真望著談無慾的眉眼笑了，笑得如沐春風，卻是看得談無慾心裡一陣不安，下一秒談無慾就被素還真一把推到泉水裡，兩人滾落成一團，幸好泉水本就不深，只是把下方的談無慾搞的十分狼狽。

談無慾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泉水，正要發作，卻又被素還真的唇舌堵住了口，只發出唔唔兩聲，一腔怒氣便被素還真那帶著蓮香的溫暖氣息攪和成一攤暖水，只能不自覺得攀附著師兄的上臂才不至於軟躺到泉水裡去。

只是吻著還不知足，素還真開始分出一隻手來試圖剝去談無慾身上溼透的衣袍，但邊吻邊脫搞了半天終究是不夠利索，素還真心一煩乾脆發了力將談無慾的裡衣外衣通通撕開了，談無慾一驚往後一退要躲，素還真卻是順勢唇舌離開了他的唇，便往下繼續碎吻，不知何時連自己的衣袍也是半褪，浮浮的飄盪在泉水上，半遮半掩蒙去了一派春光旎旖。

似是終於察覺了對方的意圖，談無慾努力繃著臉想推開素還真，一邊輕叱道：『素還真！你鬧夠了吧！還不快放開我…成何體統！』

『耶，師弟，你方才撲上來的時候就已經沒了體統，現在才來指責師兄我成何體統，是否為時已晚？』素還真一邊輕吻著談無慾白皙的的鎖骨，一邊抬頭望著談無慾，只見師弟眼角微紅咬著下唇，貌似是非常委屈的在忍受著情慾的模樣，心裡一股邪火燒的更盛，本來扶著談無慾腰肢的右手便壞心眼的往底下滑過，來到了身下人敏感的分身之處。

方一觸碰，談無慾便像被火燙了一般，抬手抓住素還真的右手，但素還真只是更加用力的吸吮著談無慾的胸乳，一邊安撫般的輕柔撫弄著師弟的分身。

素還真雖也燥熱不已，但他知道第一次必須先慢慢解除談無慾的心防，否則依照他那個高傲的性子必定會搞的兩敗俱傷，因此他只能壓下慾火，溫柔的、細心的，像在撫弄一把新入手的絕世樂器，需要時間與熟練技巧來使它發出絕美的音調。

終於在他的一番耐心調教之下，談無慾清瘦的身子終於泛滿豔麗的薄紅，盈滿水霧的鳳眸中也不再有抗拒，素還真試探的用自己火熱的分身去探談無慾的後穴時，談無慾似是觸電般反射性的挺起了腰，溢出一聲驚呼雙手便纏抱住素還真的肩頸。

這倒方便了素還真調整談無慾的姿勢，使他能更輕鬆的接納自己。他將談無慾的長腿纏在自己精壯的腰上，俯身在他的耳畔啞聲道：『無慾，你放鬆點，有泉水潤滑不會很疼的，我會很小心。』

談無慾一聽素還真叫自己『無慾』，竟一時失神，下一秒火熱堅硬的陽物已經緩緩滑入自己後身，他來不急防備，只弓著身子低低哀叫了一聲便咬緊了唇齒。

素還真注意到他的反應，便停下推進，只是用手安撫著談無慾緊繃的後背，另一隻手托起談無慾的大腿，並用手指在內側磨蹭，素還真的手指因長期習武而帶著薄繭，這樣溫柔的舉動不僅和緩了談無慾緊張的情緒，也再度挑起方才因痛楚而減緩的情慾。

感覺到談無慾的壅道也不再像方才那般痙攣的纏著自己，素還真便騰出一隻手來套弄著談無慾的分身，一邊探身去吻他的唇。

兩人唇舌相纏，談無慾似是忘情，平常總愛在各種領域與素還真一較高下，此時卻是反應鈍鈍的順著師兄溫熱的舌引導交纏，兩人長大之後素還真幾時見過談無慾這樣溫順的模樣，騰地一下慾火更盛，便加大了手上動作的力道。

談無慾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窩春水用文火煮著，全身由裡到外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難受，情慾隨著素還真的挑弄也越升越高，他期待著解脫卻又不敢往下望，簡直像一股悶氣在胸中抒發不出，無比難耐，最後談無慾終於再也忍受不住，脫開了素還真的纏吻睜開緊閉的雙眼瞪道：『好了…你到底…唔…！』沒想到自己吐出來的話語竟軟碎甜膩，一時羞得住了口。

素還真聞言低聲的笑了，只回了句好，越發硬挺的陽物便開始在談無慾的壅道中緩慢抽送著。不如方才撕裂般的疼痛，談無慾現在的知覺都被快感放大，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在自己體內的火熱兇器一抽一送，與方才截然不同的酸麻快感撲天蓋地的襲來。

素還真不再堵著他的口，他便有餘裕注意到被兩人動作攪動的泉面映照出破碎的倒影，拼拼湊湊的卻也看出兩人現在是什麼狀態，滿面潮紅被情慾吞噬的自己又是什麼模樣，一時自尊心歸位竟有些羞憤的將臉埋在素還真頸窩，彷彿不去看就不存在一般，卻阻隔不了蕩漾的水聲與兩人逐漸粗重的喘息。

素還真察覺談無慾的心思，只用手捧著談無慾的臉頰，輕聲哄道：『噓…無慾…看著我…只要看著我就好…』

談無慾順著素還真的牽引抬眼，望見素還真盯著自己的眼神中充滿著火熱的愛意與憐惜，他終究是咬著下唇有些高傲、有些無奈的笑了。

罷了，終究自己早就栽在眼前這個人手上，那還不如大方的認了。

此後便是極樂。

事後，素還真泡在泉水裡，懶懶的趴望著談無慾披了他的蓮袍在泉畔梳頭。那頭雪瀑似的白髮還比自己長上幾分，他覺得很好，很適合他。

突然，素還真開口道：『師弟，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談無慾聞聲抬頭望著他問：『什麼日子？』

素還真笑了，探出上身拉著談無慾的手將他拉近後說：『今天是我們相識百年的日子。』

談無慾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他從來不會去記這種事情。他上山的時候比素還真小了幾歲，年幼的記憶模糊，他也從沒在意過…卻沒料到素還真記得。

不期然的，心裡有點暖暖的。

但他只是勾起一抹笑，挑釁般的語氣問：『所以呢？如今我倆已經脫胎換骨，百年又有什麼。』

『師弟說的對。』素還真還以一個燦笑：『往後我們還有兩百年、三百年、五百年…』

『一千年，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

素還真一把又將談無慾撈到水裡，不顧談無慾責難的眼光吻上他的額角，道：『一千年算什麼…師兄我要永生永世的纏著你。』

『好…』談無慾輕聲說，那聲音宛如囈語：『誰先放棄，誰就輸了…』

『嗯，誰先放棄，誰就輸了。』素還真的笑容很燦爛，就如同之後他的代稱一般溫暖：『唉，連愛情都得這樣一較高低，我倆也真是絕配了。』

『哼，少往你臉上貼金。』

『耶，貼我的金也代表貼你的金呀。』語畢，還在談無慾的臉頰上親了一下，果不其然消去的紅潮又再度爬上那白皙的面龐。

『說好了，就一千年！』

一千年。

一千年…

談無慾望著眼前的素還真，如今他倆確實已經相交千年。

從前的種種已經因魂體的缺失而朦朧不清，但是這個承諾倒還是牢牢地記著。

諷刺的是他卻不知道眼前的素還真到底記不記得這個承諾。

承諾，既然被稱為承諾，就必須是兩方都認知且認同的。

如果有一方不記得了，那這道承諾就再也沒有意義。

談無慾覺得心口很疼，有些恨自己怎麼就沒能把這件事忘了。

但眼前的素還真倒還是跟千年以前一模一樣的外表。

自己應當也是吧，他想著。

他強撐起身子，極力維持一身的風度，聽見自己的聲音冷冷地道。

『錯了，我捨不下的是你。』

《非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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