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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烟波楼】全文合集(武侠、战争、凌辱、绿),71

[db:作者] 2025-07-20 01:24 5hhhhh 9690 ℃

  「你…你…」萧平印自然也随着众臣目光望去,却正见着素月向着他望来,没来由的心中生出一阵惬意,连连用手指着素月道:「你、你怎么出来的?」

  「素月小姐!您这是要?」素月行至殿门之时,却见着一位锦衣铁甲之人冒出身来,那人面色阴郁不定,心中虽是胆怯,但也不得不上前探问一二。

  「庞统领,几日不见,倒是长了些威风了!」素月朝着这位禁军统领冷哼一声,却是大步坦然的向着殿中走进,庞青犹豫再三,终是不敢妄自出手,且不说这素月向来处事稳妥,若无把握断不敢贸然闯宫,但凭她如今这一柄琴,他就不敢妄动,他可是经历过昔日燕京烟波楼闯宫一事,自是知道这位看似文弱的端庄女子一旦弹起琴来,便可令千军胆寒,杀人于无形之中。

  「诸位大人,近来可好啊?」素月步入殿中,也不理殿中高坐的萧平印,而是朝着满朝文武扫视一眼,稍稍寒暄一句,这满朝文武皆是低头不语,接连那整日跟着吴越摇旗呐喊着烟波楼乃妖孽的大臣们此刻只能低下头去不敢乱吠。素月自是预料到会是这般场景,当即道:「素月此来,却也是为大家备了一份好礼。」言罢便转身向着庞青唤道:「庞统领,还劳驾您派两位禁军去宫门之外将那礼物抬进来。」

  庞青微微点头,无视着萧平印冒火的目光退下身去,唤了两名近卫便去宫门之外,果见那宫外站着另一名貌美女子,而那女子身边,便看守着一只巨大的铁箱。

  沉重的铁箱缓缓抬入殿中,在素月的点头示意之下缓缓打开,可里面既无金银珠宝,也无机关陷阱,而是一堆破旧书信与一些奇特物事。

  「这是?」朝中文武纷纷探头侧目却是不知所以,而素月却是坦然一笑:「我听闻那日吴越送给各位每人一封书信,可那书信却都是拓本,实在毫无诚意,今日素月斗胆,将那书信的原件及相应证物尽皆奉上,不知各位大人可否喜欢?」

  「什么?」自有那城府不深之人惊得唤出声来,细细一想,若是此刻拿到吴越所谓的把柄,那他们又有何惧之有,本就应是这南明老臣,再不用受这良心责问,如此一来,便可心安理得的恢复旧制,赶走这场由吴氏奸贼引起的动乱。

  「可否借在下一观?」站在素月身旁的庞青亦是激动万分,见素月点头,连连将头埋入箱底寻找,不多时却是寻得一封写着自己名字的信笺,赶紧拆开一看,果真是一封带着血渍的文书。原来这庞青也是边军将领,追随过贺若雪之父贺通虎,后随大军战败溃逃之际,路遇一边境村落修整,可没想到夜里传来声响,说是自己亲兵作乱,竟是奸污了一名村中女子,见村民民情激愤,庞青登时心中恼怒,竟是一气之下下令屠村,将整座村庄夷为平地,接着又带着村中男子头颅回营领功,竟是不但未受战败波及,反而被调回宫中禁军任职,虽是此后对萧氏忠心耿耿,更有护送萧启南下的大功在身,可却不知哪里来的漏网之鱼,竟是一纸血书将那屠村冒功之事上告,一来二转,最终这血书却是落在了「月牙」之手,如今见得这最后的信物在手,庞青不由轻疏口气,当即向着素月深深一拜道:「多谢素月小姐!」

  见得庞青这般情景,朝中文武自是迫不及待的涌向宝箱,各自取出印有自己名姓的信笺,一经拆开,便各自露出不一样的神色,有那心中狂喜的,有那轻轻松气的,也有那缅怀悔恨的,但无论何种,心中却也是再没把那殿上高坐的萧平印放在眼里。

  「你、你们,你们要造反?」萧平印惊惶之下竟是憋出了这么一句,可一说出口,却见着百官各自侧目看来,百官眼色各异,可在萧平印看来,他们似是都带着嘲弄与同情之色。

  「诸位!」不知何时,素月却是寻了个琴案坐下,众臣不知她是何意,却见她轻轻开口道:「往事如烟,这信中所载俱是过去,不如随着我这一曲,烟消云散罢!」素月玉指一拨,曼妙空灵的琴音便自琴弦之上扬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琴弦之上隐隐冒出的几丝青光,素手一挥,那青光便是向着四面八方涌去,骤然之间,群臣手中所握的信笺证物均是化作烟尘灰土,飘散于这大殿上空。「诸位,陛下大军便在城外,按礼当百官出迎!」

  「臣这便前去恭迎陛下!」

  「臣(末将)这便前去迎驾!」

  一时间群臣跪扶,对那信笺把柄之事再无顾忌,各自站起身来,便向着宫外前行,似是受着素月气场所引,这群才刚刚偷笑新朝的大臣们均是忘了自己这几日的荒唐行径,各自将自己视作心怀陛下的忠义贤臣了。

  见众臣一一离去,素月这才回过身来向着龙椅之上诚惶诚恐的萧平印望来,冷声便道:「念公主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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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宫正门而立的「月字号」早已是不复存在,随着吴家得势以来,便已是将那东墙一推,便将这原来「烟波府」于「月字号」的地面扩入自己的府宅之中,而身处于地下密室之中的琴枫与惊雪自是无从知晓。

  密室阴寒湿冷,若是换做往日,琴枫定然不惧,可如今修为不复,剑心崩塌,身上又是不着寸缕,自是感到一阵阴冷,只能缩在墙角不断打着寒颤,而另一侧墙角的惊雪却是稍稍好上一些,虽是与她一样浑身赤裸,可毕竟一身修为尚在,可唯独那被吴越折断的双手却是无力的摊放在身前,极为狼狈,整个身子被千斤锁链架住,困住墙角动弹不得。这几日里琴枫没少呼唤她这位曾经天下披靡的姐姐,可惊雪的神志依旧是停留在「战兽」之态,心中只有杀戮,也不知日后还能否好转。

  「什么人?」忽然那密室入口处传来一声冰冷喝斥,琴枫猛地抬头,却隐隐听到一阵兵刃碰撞之音,琴枫脑中急转,却是立即想到什么,当即拖着疲倦的身子强行站起,向着那密室门口缓缓行去。

  「琴枫姐姐!」那门口打斗的女子却是一眼瞧见琴枫身影,连忙呼唤出声,旋即却又听得一声熟悉的清音唤道:「念儿不可大意!」

  原来素月闯宫一方面却是为了迎回百官效国之心,而另一方面,却又是救出了此刻在南京城中唯一能与这看守密室的东瀛女忍相抗衡的萧念公主,要知这女忍本就是东瀛高手,先后跟随苍生妒吴越等人作乱,武功修为自是大有精进,萧念虽是有着琴剑之技,却也一时只能与之缠斗,好在那有素月在旁指引,这才算是稳稳占据上风。

  那女忍内功虽是浅陋,但那东瀛奇异忍术却是变幻无穷,萧念长剑呼啸,每每刺中敌躯,那清子却是突然浮现于此间另一侧,是为一种分身之术,而这女忍身法迅捷,加之经验老道,稍稍领教过萧念的琴剑之技后便已有所警觉,每每萧念剑吟之时却已飞身闪开,于萧念收回琴音剑魄之时却又栖身靠拢,她那小巧玲珑般的攻势虽是伤不到萧念,但如此长久下去,却也让萧念心中烦闷,此刻见得琴枫,却是骤然分心,却被清子一刀划过,萧念见情势不妙,当即猛退几步,这才稍稍躲过那险要一刀。

  「明心静气,琴曲自然!」素月见她此刻情势不妙,当即在旁指引道:「若为琴声,便重在一个『变』字,琴弦虽只数根,但音律却是变幻无穷,随心而动,切不可循规蹈矩!」

  萧念微微点头,却又听得伏在门口的琴枫唤道:「一心求剑,剑意自通!若为剑意,便重在一个『专』字,心无杂念,唯有手中一剑,一剑既出,便犹如苍穹之力,天下无惧!」

  萧念心中思悟急转,细细品味着这两位琴剑大师的话中之意,手中长剑微微抬起,随着萧念心中所动,竟是在那长剑之上染出了一道淡黄之色的柔光,萧念遂用长剑直指那女忍,却是不再执着于那剑吟琴呼之声,仅只静静站立,心中却是能勾勒出许许多多的音符飞舞。而那散发着淡黄柔光的剑体之上,不自觉间竟是自发扬出几声琴音初鸣。

  「呃!」清子脑中顿时一片嗡鸣,满身忍术奇招一时难以使出,然而萧念剑之所至,清子却也避无可避,长剑入心,顿时口中鲜血涌出,娇小的身形坠落于地,却是再无缠斗之力。

  「姐姐!」琴枫见得终是摆脱了这密室困局,眼见着素月迎面走来,心中一暖,鼻尖一酸,便与那素月抱做一团,素月、萧念俱是受难之人,自是理会得此刻琴枫心境,亦是抱在了一起,素月轻轻拍打着琴枫的后背,缓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快看,大军进城了!」便在三女感触怀伤之时,屋外却是传来一阵嘈杂呼喊,三女起身对视一眼,面上均是露出欣喜之色,素月顿时便道:「想是孤峰将军率军自荆襄而来,如今南京已复,却不知小姐那边如何了?」

  「我从不担心小姐!」提及慕竹,琴枫双眼渐渐露出一抹坚定之色,旋即又似是想起什么,神色渐渐低沉下来:「倒是惊雪…」

  几人的目光渐渐向着密室角落处被铁链拴着的惊雪看来,尽皆默然,素月沉声道:「且先就此安置吧,虽是凄惨了些,但此刻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还是等小姐来再做定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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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峰一马当先行走在万军之前,伴着朝中出迎百官,承受着万民沸腾的欢呼,经此一役,才算是了结了几十余年大明风雨不断的战乱,自此以后,四海安定,有烟波楼小姐相伴,想必那位少年天子定能励精图治,还大明百姓一个国泰民安。

  「快看,那便是国贼!」也不知人群之中谁人一声咆哮,万民的眼光却是向着孤峰身后被枷锁缠身的两人望去,一人白发苍苍,另一人却是膘肥体壮,此刻都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精神萎靡,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被孤峰破门而入,生擒拿下的吴氏父子,吴家世代权贵,在吴嵩这一代更是位极人臣,凭着其官场嗅觉竟是熬到了左相的位置,其子吴廉官居吏部,其孙吴越更是胆大包天,竟是私立历王为帝行那窃国之事,如今事败,只怕这吴氏满门都保不住了。

  「公主到!」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孤峰闻声望去,却见着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踏步而来,而她的身后,一左一右却是站着两位旧时相识,正是烟波楼的素月与琴枫两位仙子,孤峰先前还担心她们遭遇不测,如今看来,除了精神萎靡,修为有损之外,至少此刻安危无虞。孤峰赶紧下得马来,向着萧念拜道:「孤峰拜见公主殿下!」

  「孤峰将军快快请起!」萧念匆行两步将孤峰扶起,径直问道:「敢问我皇弟何在?」

  孤峰便道:「陛下亲率大军与敌决战,若是末将所料不差,此刻想必已是全胜归朝,不日便可抵达!」

  素月却是上前问道:「哦?那游千里虽是不值一提,可乱党毕竟有千艘战船,况且敌酋吴越如今下落不明,孤峰将军为何如此笃定?」

  孤峰哈哈一笑:「素月仙子难道忘了,有慕竹小姐在,这大小事物,自不必我孤峰多做理会,况且当今陛下虽是年幼几分,但治军定谋倒是颇有大家之风,孤峰所需做的,便是依计行事,如今南京已定,足可安枕无忧了!」

  素月闻言却也是会心一笑,当即道:「是啊,有小姐在,应是我多虑了!」

  正当几人寒暄之时,却见着北方天空传来一声「咻」的信号之音,孤峰朝天一望,面上随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当即道:「素月快看,他们到了!」

  「到了?」随众的群臣随即面露惊愕之色,这刚刚才提及天子在大江之上决战千军,此刻难道就已兵临城下?

  「大明臣民,随我,恭迎天子!」倒是萧念郑重神色,朝着这当街两旁的臣子百姓呼喊一声,声色雷霆,颇有长者之威。

  「恭迎天子!」群臣与百姓尽皆抬手相庆,随着萧念的矫健身姿,各自站起身来,却又沿着适才孤峰进门之路原来返回,一齐向着城门涌去。

  南京城外,金碧辉煌的天子龙驾缓缓浮现,诺大的「明」字军旗随风飘摇,数万军士迈着昂扬步伐整齐向着南京靠拢,正等着南京臣民出迎!

  「恭迎天子!」孤峰萧念行至最前,各自跪倒,神色庄严。

  「恭迎天子!」孤峰身后军士与那南京城百官一齐跪倒,各行其礼。

  「恭迎天子!」受这氛围感召,南京百姓亦是纷纷跪倒于地,等待着那位一统天下的明君归返。

  龙驾乘鸾缓缓掀开一帘金帐,萧启面露威仪,缓步走下乘鸾,望着这迎驾而来的南京臣民,心中不由忆起了昔日光景,那日他曾是少年落魄的大明四皇子,国家危难,北国皆丧于鬼方蛮夷之手,但大明臣民不怨他乃亡国之子,不恨他萧氏祸国劳民,均是万众一心于这南京陪都重振南明国威,更有那世外高人烟波楼相助,这才有了今日之迎。

  「朕没有忘记!」萧启此刻已行至万民中央,突然,他停下脚步郑声道:「昔日北明覆灭之际,是尔等迎朕入这南京,而今妖魔已除,大明必将蒸蒸日上,重塑盛明之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朕在此立誓,自今日起励精图治,五年时间,必将修养万民,大明中兴,自今日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入城!」

  伴着萧启的昂扬步伐,十万蛊兵汇于一处,萧启龙驾乘鸾在前,孤峰驱马在后,十万蛊兵尽数向着城中涌去,要说这十万蛊兵的入城也不过是个仪式,自北城进,自南城出,最终还是要驻扎在城西附近的校场军营,但既然是仪式,那自然是军容整齐,昂首阔步,足以震慑天下。大军缓缓行过,臣民们却依然是跪倒在原地,萧念素月等人亦不例外,突然,一阵暖流拂过素月心头,素月猛地抬头一望,面上立时露出激动神采:「小姐!」

  叶清澜面色有些复杂,对烟波楼中几位姐妹,她心中满是愧疚,只觉自己未能照顾得好她们,如今她们各个修为有损,历经磨难,自己能做的也便是尽早用这「六合长春」之力助她们恢复修为:「月儿、枫儿,你们受累了!」

  「小姐!」琴枫亦是抬头呼唤,见叶清澜身后走出一道熟悉身影,不由得更是激动:「桦儿!」

  「姐姐,吴越那狗贼死了!」琴桦直截了当的说起了那日寿春一战,提及小姐那无上神通,双眼满是崇敬之色:「那吴越自以为诡谋百出偷袭胜了南宫小姐,却不想在小姐面前,终究只是蝼蚁一般弱小,几位姐姐,你们放心,有小姐在,你们的修为自然能够恢复。」

  「对了,惊雪还在?」叶清澜一眼望去却是并未发现惊雪踪影,随即问道。

  「惊雪还被锁在城中,她此刻仍是神志不清,还请小姐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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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城中心之地,烟波府的牌匾再次高悬,府中后院,慕竹命人将两间卧室打通,摆出三只浴桶立于房中,素月、琴枫以及昏迷不醒的惊雪纷纷褪尽全身衣物入得桶中,与曾经琴桦境遇相似,取南海圣水于桶中浸泡,修复筋骨,而慕竹却是于三桶之间盘坐,再施以「六合长春」之术助其疗养恢复。

  一时间房中水雾蒸腾,被慕竹所取的天地六合之息应运而生,各自向着三女体内涌去,琴桦于房门之外静候,见几位姐姐面色变化,心中放心许多,便也不再逗留,挺起身子,向着烟波府外行去。

  「快看,杀头啦!」街头之上百姓蜂拥,却是一齐向着午门方向推挤,琴桦无所事事,倒也随着人流向前,不自觉间已是行至午门之前。

  本以为这次内乱之祸危急甚远,但不想当今天子仁慈,这断头台上只跪了三人,其余同党,或收押看守,或流放千里,只有这吴嵩吴廉父子与那犯上亲王萧平印要被处以极刑。这三人各个面如死灰,除了吴嵩年岁已高,在台上并未有所挣扎以外,那吴廉与萧平印却已是不断哀嚎求饶,尤以那萧平印更是不堪,裤下一片皆是湿濡,显然已是被吓尿了裤子。

  「斩!」主斩官乃是新任的刑部尚书,并非与以往一般受朝中党派制约,新官上任,对这祸乱朝纲的奸贼自是深恶痛绝,今日却是亲自前来锄奸斩逆,随着那刽子手大刀挥舞,断头台上一时间血如泉涌,台下百姓又是激愤又是胆怯,有那胆大之人高声欢呼起来:「杀得好!」

  「好!」百姓自是受这吴氏与历王欺压许久,此番斩首,自是大快人心,短暂的胆怯之后,便也一齐加入了欢呼行列。

  而琴桦的目光却是从这群欢呼人群中扫过,她的双眼极其敏锐,自是很快便寻到了一位故人。

  「尔雅小姐!」琴桦匆匆行至那温婉女子身侧,出声唤道。

  慕容尔雅此刻却是不同往日般轻盈秀丽,南京此次变故,她的身份却也不再是受众人追捧的英烈之女,而是那乱臣贼子吴家的儿媳,若是被人瞧出身份,难免惹来事端,故而只着了一身素布衣裙,虽是如此,但她那温婉清丽的风采却是难以掩盖,不自觉间便让人生出一股怜爱之心。

  「你!」慕容尔雅柔唇微张,双眼一亮,可随即却又想起什么,目光渐渐黯淡下去,柔声道:「是琴桦小姐吧?」

  琴桦微微点头:「姐姐在府中调息身体,不日便会好转。」

  「那便好!」尔雅微微点头,望着那台上的无头之尸,不由苦笑道:「尔雅是不祥之人,先是家祖罹难,后又嫁入这乱贼之门,幸得圣上宽容,免我慕容一家刑罚,但于情于理,吴家公公待我不薄,他虽为逆臣,但尔雅终归是要来送他一程的。」

  琴桦微微点头,知晓这位尔雅姑娘自幼善读女教之书,此来也是情理之中,当即问道:「却不知尔雅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慕容尔雅轻轻一笑:「尔雅听闻宫中内院有处『清心庵』,是那位匈奴的亡国公主修行佛道之所,尔雅对这世事也有些倦了,便想着恳求陛下容我于此修行,与那位香萝妹妹做个伴,漫漫此生,青灯古佛便好。」

  「这?」琴桦微微有些错愕,虽是不愿见她落得个如此清寂下场,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她自己也是悲苦之人,若非有小姐与几位姐姐做依靠,只怕她此刻也会尘心眷念罢。

  「若是姐姐好转,我定告之于她,让她来看看你。」

  尔雅微微摇头道:「往事如烟,我与『秦公子』今生无缘,还是莫要再见为好,尔雅会在庵中祈福,祝『秦公子』他早日康复,在尔雅心中,他仍是那位纵横江湖侠骨丹心的紫衣少年。」

              第四章:暗影现

  「嘟」的一声号响,南京城郊的紫金山下却是人潮人海,金色的龙驾乘鸾缓缓停下,萧启便在数万臣民眼中走出,神色庄重,缓步向前走去。

  「巍巍大明,国祚不绝,幼帝萧启,晋位三载,北驱蛮夷,南平宵乱,不世功业,还政于明,今临吉日,特祭苍天,感怀先烈,慰悼亡灵!」萧启身后站着的礼部司仪官手握圣旨,一字一句唱诵着此次祭天的檄文,声若洪钟,足以令万民臣服:

  「前有匈奴,后有鬼方,战乱十载,烽烟不休,蛮夷破关,生灵涂炭,大同燕京,血鉴轩辕,国破家亡,日月同殇,举国哀悼,万民神伤,昔日国都,霎时丘墓,呜呼哀哉,天人同悲,今以此祭,罹难苍生!」

  「英烈有灵,怜我大明,北国沦陷,帝启南明,戍卫南京,一战而定,内结南疆,外扫八荒,肃清宇内,四海皆平,战乱数载,死伤无数,数万同胞,魂归故土,帝心怜悯,何以为助,逝者已矣,惜哉痛哉!」

  「国之大祭,痛悼游魂,魂若有灵,其尚歆享,惟愿生者,奋发而治,勤勉于心,壮我大明,帝虽年幼,志存于心,今当北上,还都燕京,此祭英烈,累累生灵,魂归南京,改称『金陵』,金陵长运,寓我大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司仪官唱诵完毕,合上圣旨,已见得到场之人尽皆面色沉重的望着眼前这新建起的「英陵」,当下继续宣唱道:「时辰已到,祭!」

  随着一声令下,连同萧启在内的数万臣民尽皆跪倒,带着对数十年来战乱逝去英灵的感怀,沉重哀悼。

  「拜!」

  「再拜!」

  「三拜!」

  三跪九扣之后,众人才得以起身,祭天大典完毕,众人便开始于那英陵园中寻找着自己相熟的墓碑,有那失去幼子的残年老人,有那成了遗孀的凄苦妇孺,也有那探望战友的军中兄弟,数万座墓碑横亘眼前,但有心之人也会逐一寻找,过不多时,哭喊之声便已响彻天地。

  素月、惊雪、琴枫各自素装而来,各自站在三座墓前沉吟不语,有小姐照拂,她三人倒也恢复得快,此刻虽是仍不及昔日巅峰之态,但也不必整日浸泡在那浴桶之中,今日金陵大祭,她三人便也出得门来,探望故人。

  这英陵乃是萧启下令建造,特地为烟波楼众女所拜祭之人聚在了一处,烟波楼三女身前所立之墓,正是写着「商承之、韩显、赵乞儿」之名。

  「承之!」素月默默的望着墓碑之上的字眼:「官拜吏部侍郎」几个大字尤其刺眼,「若不是为了助我,你也不会踏入朝堂,只安心在这南京城中做一富家公子,闲云野鹤,逍遥一生,是我害了你!」素月诚心一叹,缓缓从背上取出那柄『拾月』宝琴,「承之待素月之情,必将铭记,每年忌日,必携『拾月』前来与君弹奏一曲,愿君安眠!」一语言罢,却已坐下身来,将那「拾月」置于膝上,也不需什么琴台座椅,便就这一人一琴,轻轻弹奏起来。英陵喧嚣,琴声几不可闻,但那琴音之中所蕴之哀思,却是闻者伤心,听者垂泪。

  琴枫则立于赵乞儿的坟前,长剑驻地,琴枫双手靠在剑柄之上,双目紧闭,心中却是回想起夜孤山涧的三年离世岁月,同居三年,即便是石头也有动情之心,琴枫那时剑心充沛,心中容不得半分情意,此刻想来,焉能不泣。然而琴枫此刻剑心已复,终究不会寄情于此,只得抬手一拜,用那江湖中人兄弟结义之礼祭奠故人:「黄天在上,赵兄自今日起便是义兄,秦风昔日仗剑江湖,只求寻道,如今当继赵兄之志,仗剑武林,斩奸除恶!」

  素月琴枫二人各有所祭,可唯独惊雪却是双目痴痴的望着碑坟不发一言,几女之中,数她罹难最深,先是被万人凌辱,受尽折磨,后又被夜八荒炼作战兽,再无神志,最后又遭吴越毒手,断了双臂,虽是经过小姐调养,伤势尽皆修复,可一想起这种种往事,惊雪心中便是郁结难消,自她痊愈之后,除了第一声「小姐」,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虽是到得韩显墓前,心中感伤,可依旧是沉默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说,你们都已有了志向?」三女祭奠之时,身旁却是传来叶清澜那温润流转的声音,三女各自回头,果见琴桦伴着小姐走来,三女此刻心事沉重,倒是琴桦看得开了些,当即笑道:「是啊小姐,素月姐姐说要乘船出海,去那大海的另一侧看看;惊雪姐姐向萧启投了奏折,想着北上边关,去草原镇守戍边;至于枫儿姐姐,她说要回去当那什么武林盟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叶清澜温柔的目光向着三女扫去,稍稍思虑片刻终是出言道:「出去散散心也好,无论身在何地,常回来看看,便是好的。」

  琴桦嘿嘿一笑:「那小姐,我也去陪姐姐去江湖吧,去做个武林副盟主也好,这几日闷在这南京城中确实无聊,尤其是一想起些…」

  叶清澜不禁无奈一笑:「你啊,好生生的,提那些往事作甚?」

  「你们在聊什么呢?」几女聊得正欢,却见萧启凑了过来,龙驾乘鸾停在远处,也未带什么近侍护卫,别看他在人前还是威严有佳的中兴之主,可在烟波楼的诸位老师面前,他还是觉着自己是个愣头小子,随时都想着聆听老师们的教诲,更何况这群老师各个天姿国色,萧启自然心情舒畅。

  「她们在聊各奔东西之事。」叶清澜望向萧启的眼光已不似曾经那般淡然,每每望着这位敬她爱她的徒儿,她便觉着心中扬起一丝暖意,连带着的,看他的目光也变得和醺温暖起来。

  萧启本是轻松的面色一时沉重起来:「我倒是收到了惊雪老师的奏折,说来那边关苦寒,惊雪老师才刚刚恢复,戍边之事依我看还是…」

  「我去意已决!」惊雪猛地出声,声色冰冷,虽是并未运功,但周身气息似是蕴含着无边杀意,倒是吓了萧启一跳,萧启赶忙望向慕竹,慕竹轻轻点头道:「让她去罢!」

  萧启只得点头称是,可脑中一转,却是想起一桩大事来,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嘴中支支吾吾道:「几位老师都要出去吗?可、可是…」

  「可是什么?」琴桦最是不喜他这吞吞吐吐的毛病,当即斥道。

  「可是…」萧启话至嘴边,却是始终说不出口,连叶清澜都有些看不过去,当即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什么顾忌?」

  萧启当即向着身后一转,见那群近侍护卫都在远处张望,应是听不到他所出之言,当即硬着头皮道:「启儿是担心,诸位老师喝不到启儿的喜酒了。」

  「啊?」众女闻言一愕,见萧启突然双目炯炯的望着小姐,随即均是明白过来,「噗嗤」一声,却是各自笑出声来,连者那郁结难消的惊雪也忍不住嘴角撬动,别有风采。

  慕竹却也未料到这好徒儿有如此一招,虽是曾经答应了他留在南京不再分离,可如今这场面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双腮竟是不自觉间露出几抹羞红之色,见四女纷纷笑出声来,当即面色一板,轻斥道:「胡闹!」旋即猛拂衣袖,转身便走。

  「哈哈,哈哈哈!」琴桦当即笑得最是欢愉,一边拍着萧启的肩膀一边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害羞的模样,傻徒弟,可真有你的。」

  「老师,等等我!」萧启也不知何时练出了些脸皮,见慕竹拂袖离去,当即不管不顾的向着背影追去,又惹来身后烟波楼诸女的几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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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烟波府,萧启一路小跑的钻了进来,府外门将俱是相识,自是不敢阻拦,萧启也不顾后边追来的近侍护卫,急匆匆的朝着后院奔去。

  慕竹身法自不是萧启所能比,此刻她已回房多时,漫无目的的坐在书案之上,一时之间却也有些无措。以往闲暇,于这深闺之中,或品茶,或读书,或手持洞箫,轻轻吹上一曲,或盘膝而坐,探索修为大道,即便是一言一行,一思一虑都是极有章法,可今日不知怎的,她回房许久,却是不知该做些什么。无心品茗,无心阅卷,无心吹曲,更是无心冥想,脑中却是不断盘旋着萧启当众那句戏言。

  虽说是戏言,可慕竹知道,这已是她曾经答应过的事情,当日朝中议及选后之事,自己一怒之下将他训斥了一顿,可他倒好,不但没有半点悔悟,还一路跟着自己,从寿春到燕京,又从燕京回到如今这「金陵」,虽说有些死皮赖脸,可这些日子的相伴,倒是令她有些触动,她记得那日夜孤山上大战萧逸之时,萧启毫无畏惧的拦在自己身前,若不是他以命相抗,只怕自己那时便已命绝当场,她记得在燕京宫中,她答应过他,终此一生都会长伴左右。慕竹越想越是心乱,双眼却是不时的向着窗外的外院瞧去,似是在等待着那坏徒儿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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