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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平南】(48-52),2

[db:作者] 2025-07-19 08:07 5hhhhh 9380 ℃

  杨排风早已寻到了破解流星锤的法子,又是一伸手,将那锤接在手里,抢夺过来。

  正在此时,忽见两翼大乱。焦廷贵和孟定国所部,早已从两翼包抄而至,截断了回城的退路。侬平手上没了兵器,又见宋军攻破两翼,明白宜州已是保不住了,便率着人马,往南退去。

  焦廷贵和孟定国岂能就此作罢,率兵追了一阵,斩获甚众。一直追出数十里,到了宾州地界,不敢再行深入,才收军回城。

  此时杨排风已经占领了城头,他们和排风相遇,只见她面色煞白,浑身是血,急忙问道:「排风,你可是受了伤?」

  杨排风摆手道:「无妨!只是一时大意,挨了那厮一锤,有些疼痛罢了!」

  焦廷贵和孟定国二人惊得目瞪口呆,想那侬平的流星锤,要是打在他们身上,二人哪里还有命在?方知战前杨排风斥责二人轻敌之事,不由满脸羞愧。

  焦、孟二将把杨排风从马背上扶了下来,送入内堂休息。两人一面贴出告示,张榜安民,一面派人向穆元帅告捷。

  大军在宜州城中休整三日,听闻穆桂英尚在柳州城内,便留下一千人守城,其余全部赶往柳州回合。杨排风的伤势经过三日休养,已是好了不少,但仍不能骑马作战,焦、孟二将便寻了一辆马车,将排风安置在车内,一路不停往柳州而去。

  行两日,大军已到柳州城中,穆桂英听闻杨排风告捷而还,急忙出城相迎。

  当得知在与侬平交战时受了重伤,不免心痛,忙安排军医为其诊治,又对焦廷贵、孟定国以及大小一干将领,论功行赏。

              50、入主宾州

  宋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已连克桂、柳、宜三州,击溃了大南国主力,收复数百里失地,歼敌十余万人,一路高唱凯歌,长驱直进。待攻下柳州后,大军休整五日,待前往击破宜州的杨排风所部赶来会合,才起兵直下宾州。

  从柳州到宾州,有三百余里路程,沿途有象州防御州、武仙、阳寿等诸县望风归顺,另拔武化、来宾等县,军威大振。十余日,便已到了宾州城下。

  宾州,已是大南国纵深所在,离州治不足五十里,便已是昆仑关,只要越过昆仑,便可直逼邕州,剿灭大南国,擒杀侬智高。

  这日,大军到了宾州城下,离城二十里安营扎寨。刚刚安顿好前后三军,忽闻守卫来报:「启禀元帅,后将军陈曙已经扫清荆湖残匪,率本部大军前来会合!」

  穆桂英闻言大喜,急忙将陈曙召至近前,道:「有公相助,我三军更是如虎添翼,宾州唾手可取!」

  陈夫人见到丈夫归来,更是喜出望外,随穆桂英一道出帐相迎。夫妻二人见面,免不得一番感慨。待二人叙完离别之情后,陈曙道:「元帅,末将此来,还带了两个人。」

  「哦?」穆桂英疑惑道,「那是何人?」

  陈曙急忙将身一侧,微微躬身道:「八奶奶,这边请!」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美妇,不到五十岁年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两鬓虽已微微发白,但皮肤依旧如少女般紧致,气质娴熟,宛若从昆仑山上走下的西王母。只听她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桂英,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穆桂英见了,急忙施礼道:「八姑,你怎的来了此处?」

  原来,这名中年美妇乃是天波府的八奶奶,六郎杨延昭之妹八姐杨延琪。她见穆桂英问起,便道:「自你离开天波府后不久,圣上又下旨,封我为平蜀大将军,与岳纲一道,前往两川平定匪乱。这几日,川中战事已定,正班师回朝,不料在路上遇到了你遣往东京的使者。一问之下,方知南国军势颇盛,我便奏请天子,转而南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站在八姐杨延琪身后的大将岳纲,生得八尺之躯,面目白净,留三绺长髯,这时拜道:「末将参见元帅。」

  穆桂英喜道:「有八奶奶和岳将军相助,何愁南国不平?」

  杨八姐道:「咦?桂英,怎的不见金花小姐?自你们离了京城,我已数月未见着她了,甚是想念,快将她叫来,让我好好疼她一番。」

  穆桂英闻言,立即转喜为忧,黯然道:「八姑有所不知,前日小女大意,被敌人擒了去,现在正被敌人关于营中,生死未明。」

  「什么?」杨八姐大惊,「这可如何使得?待我出马,去将那贼将杀尽,救出金花来!」八姐杨延琪终身未嫁,因此膝下也无子女,将杨金花视若己出,万般疼爱。

  穆桂英道:「八姑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不如在营中暂且休息一晚,待明日出战迎敌。」

  杨八姐道:「桂英,金花陷于敌营,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若是被敌人夺去了贞节,那让她今后如何为人?事不宜迟,快快下令,待我亲自出马,去迎战敌将!」

  穆桂英一听,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此刻,八姑应该尚不知道自己被敌人凌辱之事,此事若被她知晓,她又该如何面对。她呆了一会,方道:「论辈份,乃是八姑为长,桂英不敢以下犯上!」

  杨八姐道:「这是在军营之中,又不是在天波府,自然以军法定尊卑。你乃是圣上钦封的平南大元帅,我自当听从你的号令!」

  穆桂英没有办法,只好入了帅帐,坐到正中,抛下一枚令牌,道:「本帅着令八姑杨延琪与将军岳纲,率本部人马出营,到宾州城下搦战!」

  「末将领命!」两人齐声道。领了将令,两人出了帅帐,点了他们带来的八千人马,出了辕门,来到宾州城下。

  宾州守将乃是大南国名将卢貌,见宋军搦战,急忙下令本城一万人马,倾巢而出,到城下列阵。带阵脚站稳,卢貌策马而出,道:「何人叫阵?速速报上名来!」

  杨八姐出马,道:「你姑奶奶是也!」

  卢貌定睛一看,见宋军阵上,竟是一员女将,便问道:「你就是平南大元帅穆桂英?」

  杨八姐道:「斩你这种宵小,何须元帅亲自出马?吾乃是天波府杨令公之女,平蜀上将军杨延琪是也!」

  卢貌笑道:「看来你宋室王朝,当真是没什么人可用了。怎么上阵杀敌的,都是一群太太寡妇!」

  杨八姐道:「杀你这种人,女人足矣,何须我宋家儿郎前来!」

  卢貌大怒,策动战马,举刀砍了上去。杨八姐初到平南大军之中,一心想着要救孙女金花,也不害怕,挺起梨花嵌金枪,也迎了上去。

  两人战了二十余合,只见杨八姐枪法奇妙,神出鬼没一般,盯着敌将身上的几处要害,频频发难。那卢貌不多时已是浑身带伤,心道:「传闻杨家寡妇,个个勇如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若是再战下去,怕是要丢了性命在此处。

  不如暂且退兵,再作打算!」想罢,便虚晃一枪,往城内逃去。

  杨八姐岂肯如此轻易放他离去,又提枪直追上来。待追到城下,城头万箭齐发,擂石滚木齐下,近不得前半步,只好收兵回营。

  杨八姐入了大营,见过穆桂英,愤然道:「阵上未能杀了贼将,着实可惜,待明日再战,定将卢貌首级献于帐下!」

  穆桂英和杨八姐两人虽然差了一个辈份,但年龄相仿,八姐也比穆桂英大不了几岁,因此二人在府中常以姐妹相称。此时穆桂英见八姐似乎心有不甘,便笑道:「八姑切莫心急,待本帅今夜将城围了。那卢貌便如瓮中之鳖一般,擒之如探囊取物!」

  话音未落,忽有蓝旗官来道:「禀元帅,敌将卢貌见不敌吾军,已撤下了城头的旗帜,往昆仑关方向逃去。前营杨将军令小人前来问计,是否进城?」

  杨八姐道:「算那小子聪明,跑得快,要不然定让他身首异处!」

  穆桂英对蓝旗官道:「传本帅将令,入城安民!」

  那卢貌本欲负城顽抗,不料在宋军刚刚兵临城下之时,邕州已下了一道圣旨给他。让他弃守宾州,保存主力,兵马全部撤入昆仑关以内。卢貌自恃勇力,有所不服,坚持要与宋军决战。还是部将黎顺劝道:「吾大南国主力,已在桂水之畔全部覆没,若是与桂州、柳州、宜州等城守将一般,凭城顽抗,势必被宋军逐个击破。不如顺了圣上的旨意,退入昆仑,积蓄兵马,以图东山再起!」

  卢貌听他说得在理,便下令全军从城西撤出,一路直奔昆仑关而去。

  出乎穆桂英的意料,宋军几乎兵不血刃地取了宾州。夺下了宾州,离邕州已是不远,中间仅仅隔着一道昆仑关,看来离班师回朝之日,已是不远。

  进了宾州,穆桂英下令各营将士张榜安民。前军杨文广听闻八奶奶到了军中,急忙来到帅堂参见。杨排风也带伤起身,去拜见八姐。一家人齐聚宾州,其乐融融,唯独缺了金花,甚是遗憾。

  第二日,石鉴带着五百人马,从恭城、昭州返回,来见穆桂英,道:「元帅,小人已将那五名武士的骸骨殓回,送往东京安葬。特来帐下听用。」

  穆桂英道:「前日本帅已与余将军商议,令你乔装混入昆仑关之后,前往邕州,离间贼王侬智高与三十六峒之间的关系。此正乃本帅当日委命与你的初衷,余将军亦甚为赞同。你可马上打点一番,前往邕州而去。」

  石鉴道:「元帅,小人只想杀贼,不知可否留小人于军中听用。」

  穆桂英道:「吾军已下宾州,不日便要夺取昆仑关。此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若是有了三十六峒之兵相助,宋军即便是再多上十万,也是万不能破关的。你此去亦是为国家效命,休要推辞。」

  石鉴道:「既然元帅如此说了,小人从命便是。只是小人尚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穆桂英道:「你若有话,直言无妨。」

  石鉴道:「小人在入宾州城时,正巧遇到两名交趾郡王的使节,想要求见元帅,说是有家国大事相商,不知元帅是否接见?」

  「交趾郡王?」坐在一旁的杨八姐疑惑道,「他们派使节来作什么?」

  穆桂英道:「且先将他们召入,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石鉴得令,便下去将两名使者迎入帅堂,道:「在案上所坐之人,正是当今天子钦封的平南大元帅穆桂英。你二人有何要事,只管与她说便了。」

  穆桂英往堂下望去,这两名使者,一人约三十多岁,一人看上去还不满三十,皆长得白净无须,精瘦干练,双目如贪狼一般,阴鸷而凶恶,虽目不斜视,却不停在用余光左顾右盼。穆桂英问道:「不知使者驾临,有何见教?」

  两人齐齐跪下,只听那稍年长的使者道:「吾乃是交趾郡王麾下李常杰。」

  他又指着身边年纪稍轻一些的男子道:「此乃小人胞弟李常宪,见过大宋平南元帅。」

  「使者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穆桂英道,「我大宋与交趾,素来相安无事,今日使者进我军中,可有什么要事?」

  李常杰的声音很细,细得有些尖锐,听上去像是女人一般:「下官久闻穆元帅之大名,威服四海,允冠古今,今日有幸一见,着实英气逼人,不敢仰望!」

  穆桂英笑道:「使者过奖了。桂英只是一介女流,不敢担如此盛誉!」

  李常杰这才转入正题道:「元帅此番南下,乃是为了侬智高反于广南。想那侬智高原是交趾叛将,因交趾不容,方于天朝之南作乱。郡王素来与宋廷交好,出此叛将,扰乱天朝,心有不安。特令吾等,领兵五千,陈于边境,若是元帅应允,交趾之兵越境而入,从昆仑关后袭取邕州,迎元帅入城。元帅便可兵不血刃,而平贼乱。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穆桂英沉吟道:「交趾郡王的美意,桂英心领了。只是这广南之地,本属我大宋疆土。侬贼于此作乱,自当有宋廷出兵平灭,不敢劳烦郡王。」

  李常杰一愣,道:「元帅是要拒绝郡王了?」

  穆桂英道:「拒绝自是不敢,只是王师既已到宾州,破关平贼,已是早晚之事,便不劳郡王费心了。」

  李常杰道:「穆元帅,你可知这昆仑关之险?现侬军层层把守,邕州又在重聚兵力,宋军若想破关入城,难于登天。还请元帅三思。休要徒伤兵士,负了郡王一番好意。」

  穆桂英道:「烦请使者转告郡王,桂英平定侬贼之日,定向天子奏明,使两邦永结秦晋之好。」

  李常杰起身,表情有些愤怒,但依然彬彬有礼地道:「既如此,下官自当向郡王禀明原委。」

  穆桂英对左右道:「快给使者安排个舒适的住处!」

  「不必了!」李常杰道,「下官不敢多作打扰,就此别过。」

  那李常宪也抬头望了一眼穆桂英,道:「穆元帅,后会有期!」说罢,兄弟二人甩袖,扬长而去。

  待使者走远,焦廷贵愤道:「这使者好生无礼!」

  杨八姐问道:「桂英,你何苦生生婉拒了交趾的好意?」

  穆桂英道:「八姑有所不知,这交趾郡王李佛玛素来狼子野心,不输夏辽,此番故意谄媚,必有用心。不如拒之,方免后患。」

  一旁孟定国笑道:「元帅,你多虑了!虽然咱们攻破邕州,并不需借助其兵力,不过料想李佛玛乃是区区一名郡王,难不成还赶贪图我大宋的疆土不成?」

  穆桂英道:「经桂、柳、宜三城大战,侬贼主力已几乎消耗殆尽,即使邕州再怎么生聚,一时之间也难以再有数十万之众。现吾军驻于宾州,离邕州仅有咫尺之遥,何苦再引狼入室,自寻烦恼!」

  孟定国道:「这又怎会是引狼入室?」

  穆桂英道:「交趾郡若有心相助,早在本帅未至之前,便可出兵。再不然,本帅兵临桂州之时,亦可出兵,方未晚矣。只奈当时邕州聚集十万之众,风头一时无两,便陈兵于边境,以作观望。即便在侬智高大军倾巢之时,亦未有牵制之举。如今见本帅尽歼其军,事态明朗,便图谋越境,以分一杯之羹。」

  孟定国一拍桌子,骂道:「想不到,那李佛玛竟有如此诡计,还好元帅没答应了他!」

  穆桂英接着道:「如今之侬智高,已是强弩之末,山穷水尽,而此时之交趾郡,隔岸观火久矣,奈何未有本帅之令,不敢越境。若是本帅应允了其要求,他便肆无忌惮,攻破邕州之时,将其据为己有。届时再占据昆仑关,以拒王师,到时你我都将奈何他不得。诸位是想与一群正日薄西山的流寇作战,还是与如日中天的整整一国之兵作战呢?想必无需本帅多言,本帅心中自已明了。」

  杨八姐赞道:「桂英足智多谋,真乃帅才。若是你不点明,着了那交趾郡的道,我们还不自知呢!」

  宾州城外,李常杰和李常宪并辔行走在旷野中。李常宪问道:「大哥,穆元帅不让咱们越境,该如何是好?」

  李常杰道:「且先回到边境,按兵不动,见机行事便了!」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宾州高耸的城墙,恨道:「穆桂英,终有一日,你将会为了今日的决定而后悔的!」

              51、金城驿

  远方吹来一阵清风,将山间的迷雾拨开,露出了一片山明水秀。陈曙站立在山头,遥望着远处高耸的昆仑关。昆仑关的存在,不像严关和拦马关,是为了拱卫一座城市,而是庇护了整个南国。由宾州入邕州,仅有这么一条道路可行。

  官道在脚下蜿蜒着向远方延伸,两旁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由此入大明山,越昆仑而至邕州。自汉以来,每隔十余里,便设一个驿站铺子,专为传递军报所用。

  皇佑四年十二月初,广南西路、广南东路和荆湖南路各城各寨匪乱已全部平定,昆仑关以外已再无僮兵作乱。

  穆桂英一改兵贵神速的作风,竟在宾州停兵七八日,尚未见她提起攻打昆仑关的事宜。陈曙心中暗暗焦急,他来到广南已经数年,只盼着能早些回到汴梁去。

  一名裨将道:「大人,我等前些日被元帅调往荆湖南路平贼,虽有些功劳可图,但终究不能和禁军攻城拔寨相比。我等在此已作战数年,眼看不日邕州便要城破,若是身上不带多些功劳回去,恐怕被人笑话。」

  陈曙道:「如今贼军皆已退入关内,连穆元帅都没有想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我等又能如何?」

  身旁的陈夫人却道:「夫君,这位将军说得倒是没错。若是在元帅的功劳簿上不能拔得头筹,此番班师,必然脸上无光。想那焦廷贵、孟定国之流的匹夫,功勋亦在夫君之上。」

  陈曙把眼一瞪,骂道:「你一妇道人家,休要参与军事!」

  陈夫人不屈道:「夫君谓妾身乃妇人,可不知为何常与穆元帅商议军政?前些日妾身在元帅身边,也耳濡目染了许多兵法,正可助夫君一臂之力。」

  裨将道:「大人,夫人所言甚是。昨日末将听得探子来报,僮军有一队人马,已经出到关前,扎驻于金城驿。大人若是能将这金城驿拔下,不仅可断了贼军在关外的消息,亦可让吾军进到关下,直薄关门!」

  「金城驿?」陈曙若有所思地道。

  「大人,你看,顺着道路上了那边的山岗,便是金城驿。驻扎在那边的僮兵,估摸着有个两千余人。而且小人尚且听说,金花小姐似也在那里现过身。想那穆元帅为救女儿,整日忧心如焚,若是大人能将此驿拔下,元帅必然欢心,不失为大功一件!」裨将道。

  「此话真当?」陈曙问道。

  「真不真尚且不知,只是从前几日俘虏的僮军探子口中得知。大人可先试探进击,若是探子此言有虚,再行撤回也不迟。」裨将道。

  陈曙沉吟了片刻,道:「那便依你们所言,今夜令军士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天色未明之时,将这驿站去拔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陈曙便领了三千人马,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摸出了军营,往金城驿方向奔去。宋军营地距离金城驿不过二十里,不出一个时辰,便以到了驿站之下。

  陈曙向驿站内的军营望去,果见僮军在一座山岗之上,安下了几座大营。此时营内悄无声息,想必是还未到点卯的时刻,僮兵仍在安睡。

  裨将来到陈曙身边,道:「大人,此时敌军尚未整备,可一举而破之。若是再耽搁半刻,恐怕等他们醒了,咱们便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陈曙点点头,道:「快传我将令,以一千人为一队,分三路杀进敌营,势必一举击破其寨。」

  众将领命,带着各自兵马,伏于敌营左中右三侧。待诸军就位,陈曙一声令下,宋军一齐呐喊,冲入敌营。那僮兵果真没多少防备,不少人还在睡梦之中,便已成了刀下之鬼。宋军一通砍杀,毙敌数百人,剩余的僮兵皆抱头往昆仑关跑去。

  陈曙并不着急追赶,待三路人马会合,便闻左右道:「可寻着金花小姐了?」

  众将摇摇头,道:「一时兵荒马乱,并未见着。」

  「给我仔细搜!若小姐果真在营中,掘地三尺,亦要给本将找出来!」陈曙道。他原本是杨家的部将,急着寻找杨金花,一来是为了报答杨宗保和穆桂英的知遇之恩,二来乃是为了建功立业。若是能救出金花小姐,必然能得穆元帅欢心,为他在功劳簿上记上重重一笔。

  宋军四散,在营地里寻了许久,仍未见着杨金花的身影。有一名探子来报:「大人,在一名俘获的僮军口中得知,金花小姐被敌将绑了,随败军一齐逃往昆仑关了!」

  陈曙道:「传令,集结大军,往昆仑关下追赶,务必要在敌军入关之前,将他们赶上!」

  宋军很快便又汇聚于一处,行伍整齐,往昆仑关下追赶。由金城驿到昆仑关,也不过三十余里,宋军疾驰不到片刻,便以到了关下。可奇怪的是,原本四散逃窜的僮兵,一路上竟像是失去了踪影一般,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直到陈曙追至昆仑关下不到两三里地,举头就能望见不远处黑黝黝的巍峨关墙时,这才觉得事有蹊跷。他暗忖道:「那些溃兵,不知去了何处?」被击溃的士兵,不像刚出战时一般,号令划一,皆是哪里有生路,便望哪里跑。按理说,即便是敌军大部分进了关内,总又些许还来不及进关的。

  「撤!」陈曙大喊一声。多年的沙场生涯,已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妥。

  宋军前后队的位置还没有调整过来,忽闻不远处山谷之中,一阵炮响,顿时杀声四起,隆隆的马蹄声从两面山谷之中席卷而来。

  「糟糕!中计了!」陈曙这才醒悟过来,后悔不迭。此时他的前方就是昆仑关,两边又都是伏兵,唯有按照原路返回,才是唯一出路。他已来不及调整前后队位置,下令道:「后队变为前队,前队变为后队,撤往金城驿!」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举目望去,只见从两边杀将过来的敌兵,漫山遍野,多得数也数不清。忽然昆仑关城头也是一声炮响,无数敌军从关内涌了出来,从三面合围宋军。

  宋军顿时大乱,争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陈曙挥舞着九龙环首刀,左右砍杀,却见僮军越围越厚,几乎要将他的区区三千人马全部湮没。

  从僮军阵中,忽然杀出一名女将。陈曙定睛看去,这名女将长得甚是妖娆,只见她头顶玲珑七星盔,身披嵌金鱼鳞甲,内衬凤凰碧霞罗,脚踩凤鸾牛皮靴。

  下跨胭脂马,手握九凤镋. 长得柳叶眉弯弯如月,流星眼炯炯有神,鼻若悬梁,口似含贝。眉目之间,有种勾魂摄魄的气质,举手投足,令人心旌神摇。虽身披重甲,却宛若无骨。身在众军之中,彷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由诸军拥着,更似众星捧月。

  陈曙见了,不由暗暗赞叹:「好一名貌美的女子!」若说是穆桂英,虽也貌美,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慑力,倒也和战场相称。可这女子,竟如铁血之中的一股清泉,仿佛这是上天安排的一个意外,与这喋血的沙场格格不入。

  「敌将,纳命来!」这女子一声娇喝,朝着陈曙直杀过来。

  陈曙急忙用环首刀格开她的九凤镋,问道:「你是何人?弱质女流竟也敢厮杀疆场,还不速速退下?」

  那女将怒道:「你这狗官,竟敢蔑视本姑娘,今日便让你知道我僮家女儿的威风!」说罢,又是一镋朝着陈曙砸了过来。

  陈曙急忙招架,怒道:「本将手下不死无名之辈。汝既愿寻死,速速报上名来!」

  那女将道:「吾乃娅王座下女将杨梅是也!」

  陈曙心中暗惊。女将口中所言的娅王,即是侬智高的母亲阿侬。他虽然征战广南数年之久,却从未曾见过阿侬的面。据传此人乃是大南国最受崇敬的女人,大南国的建立,几乎是她一手操持,连侬智高都不敢违逆她的命令,是大南国的实际掌权人。听人传闻,阿侬之所在,身边总有一名美貌女将相随,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叫杨梅的女将么?那杨梅既在,阿侬定然也在附近。陈曙不由吓得起了一身疙瘩,他只以为这是一场突袭战斗,不料竟会遭遇阿侬的主力。

  「狗官,看招!」杨梅又是一声娇叱,手中的九凤镋已是劈头打下。

  陈曙将牙一咬,此时阿侬尚未现身,不如先将这杨梅斩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用刀架住九凤镋,再次将其格开,手中的环首刀已迅疾地攻出三刀,直取杨梅面门、咽喉和胸口三处要害。

  不料杨梅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只见她心不慌,手不乱,将这三刀轻易架住,又是一镋朝陈曙刺了过去。

  陈曙不敢大意,急忙将刀直立,挡在身前。九凤镋的兵刃像蝴蝶翅膀一般,两边各分出一个朝前弯曲的叉刺。环首刀的刀锋,正好夹在一边的叉刺中。陈曙见她乃是一名女子,料想气力必不如男人,便想以角力胜她。只见他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推着刀背,将杨梅往外推去。

  杨梅的力气果真不如陈曙,只见她退了两步,急忙站稳脚跟,忽然双手一转,九凤镋的直刺和叉刺也随之转动,锁住了环首刀。她用力将九凤镋往旁边一撩,竟把陈曙的环首刀撩了出去。

  陈曙兵器脱手,心中更是慌乱,急忙朝兵士道:「速速突出重围,休要恋战!」

  他拔出佩刀,避开杨梅,左右砍杀,朝着宋营方向冲突出去。

  杨梅见陈曙要突围,朝众军大喊:「投矛!」

  僮军早已有了准备,手中的捻枪纷纷投掷而出,正在逃命的宋军,无不倒地伤亡。

  陈曙已是顾不了这么多,眼下的情况,保命最是要紧。他身体伏在马颈之上,奋力冲突,将围在道路上的僮兵冲得人仰马翻。

  杨梅见状,将九凤镋挂上得胜钩,取下宝雕弓,提一支羽箭,拉弓射箭。那羽箭如流星一般,朝着陈曙后背直射过去。

  陈曙听得身后弦响,急忙侧身闪避,但为时晚矣,那羽箭正中他右手肩头,从后面扎入,前面贯穿而出。陈曙「哎呀」惨叫一声,伤口已是血流如注。

  杨梅见敌将受伤,挥大军追赶上来。宋军只顾逃命,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陈曙杀透重围,此时身边的兵将,已不到五百。眼看着僮军在后面追杀甚凶,自知到不了营中,怕是已被其赶上。他又奔了数里,回到金城驿时,天色已经将晚。

  金城驿设于一座山冈之上,居高临下。陈曙便令士兵于驿馆道路之上结营,以阻敌军冲击。

  杨梅率兵杀到山下,便令士兵将山围住,道:「传我将令,所有弓箭手列于前阵,矢上涂以硫磺,放火烧山!前者宋军火烧桂州,今日也让他们尝尝被火烧的滋味!」

  僮军得令,数千弓箭手将火箭齐齐地往山上射去。一时间,满天火矢如雨点一般,将山冈点燃,烧起熊熊烈火。

  陈曙刚刚进了驿馆,忽闻敌军放火烧山,还来不及处理伤口,急忙上马赶到阵前,却见大火已被点燃,正往驿馆方向席卷而来。不由悲叹道:「想不到,我陈曙纵横广南数年,今日竟要丧命于此!」

  裨将道:「大人,此处离宋营不过数十里,当速速遣人,往大营求援!」

  陈曙叹道:「且不说前去求援之人能不能杀透这重围,单是他这一次,大军这一来,火势早已将山头吞没了。」

  裨将急道:「可是大人,我们也不能如此坐以待毙!需尽快想出法子来自救!」

  陈曙望瞭望四周,下令道:「速速派人,去将驿馆四周的树木全部伐尽。火势若是无物可燃,必不至于烧到此处。这样一来,我们或许还能撑到天明!」

  裨将领命,便派人四出伐木,只将砍下来的树木,丢到山下。不多时,驿馆四周数十步之间,已被伐出了一块空地。

  山下杨梅举头望着山上的火势,却见大火怎么也烧不进驿馆里去,冷笑道:「这宋军大将,武艺不怎么样,用兵倒是有点本事。」

  一名偏将趋到近前,道:「杨将军,现在宋军已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不如赶紧撤退,要是待穆桂英的大军一到,恐怕占不了许多便宜。」

  杨梅有恃无恐地道:「本姑娘只怕她穆桂英不来。她若是来了,必让她回不了宾州!」

  偏将道:「可是宾州宋军已有十万之众,咱们手上的这些,也不过万余人,如何能赢?」

  杨梅道:「她穆桂英能在桂水以四万赢了我们十二万,今日本姑娘便要以一万赢她十万。且看今日之天下,谁才是女中豪杰!」

  偏将点点头,道:「将军用兵,自是天下无双,想必那穆桂英见了,也要自叹不如。只是山上那位宋将,坚守在山头,我们要不要连夜进攻,拔了他的寨子?」

  杨梅往山上看了看,道:「不急,区区数百人,杀鸡焉用牛刀?传我将令,将每五百人分为一对,在四面佯攻,摇旗呐喊。一个时辰之后,再换另一队,让宋军今夜不能安歇。其余之人,随本将回营休息,但明日一早,宋军必然已是筋疲力尽,到时再攻上山去,必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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