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竭盡全力消滅你，讓你死得舒服一點。」

　　光陰一面填補力量，一面輕鬆地揮動〈因果〉。

　　「光陰……我們戰鬥有何意義？」

　　悠人也使出〈要求〉應戰，可是臉上卻露出悲痛的表情。

　　光陰嗤之以鼻。

　　「今日子的狀況你大概知道了吧？再這樣下去的話，她鐵定會完蛋。要逃離〈空虛〉的支配力，除了破壞所有屬性相同的神劍之外別無他法。不過，我現在還不能死－－我是最後一個。」

　　先破壞〈要求〉的話，今日子的生命便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空虛〉是這麼傳遞訊息的。接著是瞬的〈誓約〉，最後再破壞〈因果〉，到時候雖然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如何，不過光陰並沒有半絲猶豫。

　　他要讓今日子活下去。

　　這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知道嗎？讓那個總統為所欲為的話，大家都會被〈瑪那消失〉刮走的。」

　　「打倒你們的話，大將也就沒有必要讓神劍失控。」

　　光陰彷彿在開導小孩子一般。

　　「悠人，我們都有重要的人，而這裡的大將好像也有無法讓步的理由。」光陰對神劍支配他們的憎恨與庫維德．金產生了共鳴。

　　悠人似乎怎麼也無法理解。

　　「你和今日子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我無法讓步。求求你，光陰！和我一起聯手對抗帝國吧！」悠人的迷惑，光陰再清楚也不過。

　　戰場上，迷惑者註定要失敗。

　　而悠人竟然還能夠倖存，令人佩服。

　　「那我問你，你會背叛女王小姐到這邊來嗎？沒辦法吧？正如你想救佳織一樣，我也想保護今日子。對我來說，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沒有什麼比今日子更重要。」

　　「一定……一定有辦法的！」

　　「很遺憾，今日子等不到那個時候。你也是吧？不趕快殺掉我的話，馬洛利根會被吹走喔。」

　　為了表示談判破裂，光陰用力丟出充分匯集的靈光氣。

　　悠人似乎以防護罩避開了直擊，不過卻被爆風刮到半空中。

　　光陰追上前去，高舉並旋轉雙劍〈因果〉，由上往下用力砍。〈要求〉雖然勉強接住，但是〈因果〉的旋轉並未因而停止，速度越來越快，不斷散出瑪那的火花。

　　「光陰！」

　　悠人以驚人的跳躍力後退，然後隨即將〈要求〉刺向地面爆出靈光氣，威力宛如手榴彈爆炸般強大，岩石的碎片四處飛散，朝光陰襲來。

　　〈因果〉予以全部擊落。

　　－－哦，殺氣滿重的嘛。

　　看來一到生死關頭，悠人的身體也會出於本能移動。

　　終於下定決定了嗎－－？

　　還是，尚未死心－－？

　　刀劍進行二、三回合交鋒。

　　打擊強勁得麻手，光陰驚嘆不已。

　　悠人的力量遠比在達斯卡多倫大沙漠重逢時來得強。臂力尤其驚人，如果只限於瞬間攻擊力的話，不是勢均力敵，就是略勝一籌。

　　可是，看在學習過各種武術的光陰眼裡，能量損失太多，過分依賴魯莽的腕力，精神力不純熟，攻守雜亂無序，太過於不穩定。

　　儘管如此，不知為何光陰還是覺得沒有勝算。

　　大概是什麼地方導致最後無法獲勝吧。

　　從以前便是如此。

　　光陰屬於努力型，從小精明能幹，舉一反三，不過做事總是濩不經心，只盡必要的努力，而且覺得生氣是俗不可耐的事。

　　除了功課以外，運動能力方面也從不認為比悠人差。上體育課時，曾經和悠人一起跑過好幾次。不論是長距離，還是短距離，輸的總是悠人。

　　不過，記憶中，只有一次－－徹徹底底輸了。

　　當時，或許是和瞬打架，也或許是和老師爭執吧，理由不清楚，只知道悠人有事煩心，心情鬱悶。彷彿想甩掉現實般，腦中一片空白後，悠人開始全力奔跑。

　　光陰當時一路落後到終點。

　　－－想不到我居然有這種本能。

　　光陰臉上自然而然地浮現出笑容。

　　神劍爆出火花，二人皆全力作戰。打擊、打擊、再打擊。身輕如燕，充滿力量。

　　現在什麼正在支配心智的想法從腦海中掠過。是憎恨？是憤怒？都不是。是棋逢敵手的喜悅和興奮感。

　　還有－－對好友的信賴感。

　　光陰終於明白自己為何不離開庫維德．金了。

　　因為，他相信悠人一定可以阻止庫維德．金。

　　「喔－－－－－－！」

　　悠人發出嘶吼，同時將靈光氣匯集於刀身。或許是打算一擊決勝負吧，他的身體一口氣向後仰，將〈要求〉用力往後拉，擺出極高段的架勢。

　　－－動作好大！

　　只要粗劍完全防禦的話，無須擔心。

　　悠人揮出猛烈的一擊，宛如一支巨大的劍。防護罩全開。光陰直接控制原始瑪那，張開堅固的防護罩。比起攻擊，防禦原本便是〈因果〉的拿手絕活。

　　擋住了。下一個後退決勝負。

　　「什麼？」

　　悠人進一步闖入。兩腳陷入大地，竭盡全力硬闖。儘管瑪那強化了腿和腰，驚人的臂力還是不容忽視。

　　－－真是的……擋不住了嗎？

　　苦笑時，堅固的防護罩被突破了。

　　「嗚！」

　　光陰瞬間屏息。

　　雖然閃到一旁減少了一半傷害，肋骨還是斷了好幾根。看來是被劈到了。側腹好熱。光陰運氣止血，可是無法完全止住，手腳逐漸無力。

　　金黃色的光－－。

　　真漂亮。因為血液還原成瑪那的緣故。

　　－－最後，還是輸了。……真是的……嘗試堅持己見一下，結果還是不盡人意。我的任務就此結束了嗎？總覺得……不太……過癮。

　　儘管如此，能夠全力戰鬥也算是毫無遺憾了。

　　莫非這也是既定的情節－－？

　　自己說不定會死，不過悠人大概會順利過關，會變得更強吧。這樣就行了。總覺得自己之所以活到現在，一定是因為……悠人必須為非常大的目的而戰。

　　悠人的話，應該救得了佳織，救得了今日子吧。

　　不甘心的事只有一件……。

　　就是到最後都沒能得到今日子的心。

　　光陰喜歡今日子。

　　至少在今日子面前，他希望自己是勝利者。

　　－－我愛……妳……不管怎樣……。

　　光陰倒臥在大地上。

　　金黃色瑪那變成肉眼清晰可見的神秘光柱，與逐漸西沉的夕陽重疊後升向天際。彷彿預見死亡般美得過火的生命光輝。

　　拉奇歐斯軍進入首都馬洛利根。

　　放射狀的街道以議事堂為中心向外延伸，雖然到處都是乾燥的石造建築物，但是街景卻整齊清潔，井然有序，充滿著現代感。

　　只是，人民正陷入混亂狀態。

　　情報錯雜，可信度難以分辨。想逃出去的人、無能為力的人、憤怒的人、哭泣的人、鬧事的人摻雜其間，一部分甚至發生暴亂，引起大騷動。

　　就算其他國家的伊特藍傑入侵，誰也沒有餘睱在意。

　　總之，伊特藍傑光陰敗北後，〈天之閃電〉部隊也跟著投降，所以首都在沒有精靈防衛。

　　『快去吧……能夠阻止大將的……只有你了。』

　　光陰雖然臉色蒼白，不過似乎沒有傷及要害，交由解除武裝的馬洛利根精靈們進行急救處理後，剩下全看他本人的生命力。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走吧，光陰！』

　　『不要緊……我隨後就到。』

　　『光陰，你可別死喔！今日子和佳織會傷心的！大家要一起回去！別忘了！這是約定！』

　　『好，沒問題。總之，今日子就……拜託你了……因為她……可是我們的……野馬公主……呢。』

　　悠人相信他的話，先走一步。

　　打從一開始，光陰就沒有受神劍操控。

　　光陰還是以前的光陰。

　　悠人高興得差點流淚。

　　調派大部分的精靈鎮壓暴動、誘導避難、戒護重要設施後，悠人率領剩下的精銳部隊闖入議事堂時，由蒂亞突然傳來了訊息。

　　《悠人，還活著嗎？》「還算活著。」

　　《有壞消息。已經算出這次可能發生的瑪那消失現象的影響範圍了。》「難不成－－」

　　《幾乎－－整個大陸。》悠人不由得失聲。

　　《所以，你必須盡快趕到動力中樞。臨界點越來越近，除了直接停止動力中樞來阻止失控外別無他法。現在，整個大陸的命運完全操控在你的手上。》「我、我知道。還有嗎？」

　　《解除暗號是〈托亞〉。》那是由蒂亞經常吸的香煙名，〈自由〉之意。

　　－－整個大陸會瞬間消失？

　　悠人揮掉額頭的冷汗，迅速趕往中樞部。

　　防衛設施的人員似乎已經全數逃出，而一級重要據點以太變換設施則呈現無防備狀態。不過，悠人可不認為那位總統不會採取任何防衛手段。

　　悠人不敢掉以輕心，慎重地往裡面前進。

　　越靠近中樞部，瑪那越濃得厲害。建築物內部的景色也非常奇特，不像伊斯貝利亞，更不像拉奇歐斯，無法與機械設施內部做聯想，活像一個遺跡似的奇怪空間。

　　悠人的前方站著一個人影。

　　「今日子！」

　　「對不起……阿悠……殺了……我……！」今日子流著血。

　　－－殺掉！破壞〈空虛〉！

　　〈要求〉滿懷憎恨地吶喊。

　　〈空虛〉的刀身倏地顫了一下，今日子的眼睛隨即黯淡無光。

　　今日子射出閃電，突擊。

　第６章　高貴者

　　沒有敲門聲，房門忽然被粗魯地推開。

　　「佳織，好消息！妳終於可以覺醒了！」

　　「秋月學長…？」

　　看到佳織驚訝的眼神後，瞬立刻笑容滿面。

　　似乎發生了什麼令他相當興奮的事。

　　「他們都死了！碧和岬！」

　　讀到一半的書本從佳織的手中應聲落地。

　　「碧學長和今日子為什麼……！」

　　佳織無法置信，呆若木雞地低語。

　　瞬大笑回答。

　　「那還用說，一定是那傢伙幹的好事！殺死他們的是悠人！他們死了！兩人都被那個瘟神殺死了！」

　　「怎麼會……怎麼會……」

　　「他們二人也經常把我的佳織騙得團團轉，一定死得非常、非常、非常痛苦！妳明白了吧？明白那些傢伙的愚蠢……脆弱……還有我的正直！愚蠢脆弱者總是會做最糟糕的選擇。最後，痛苦地走向毀滅之途！」

　　遠處的雷鳴與瞬的歡呼聲重疊。

　　濕氣濃鬱的風從敞開的窗戶流入。

　　或許是暴風雨將近，天空烏雲密佈。

　　「這麼一來，就算回到原來的世界……」

　　佳織一時受不了打擊。

　　「沒必要回去！我們要在這裡生活！這裡是我們的世界！」

　　彷彿好笑得不得了一般，瞬一直笑個不停。

　　－－這個人……是誰……？

　　佳織內心不寒而慄。

　　她無法理解，也無法相信為什麼一個人能夠憎恨他人到這種地步，能夠歡呼他人的死亡。

　　瞬的雙眸發出紅光，猶如邪惡魔王般不斷放聲大笑。」

　　－－哥哥為了我，把碧學長和今日子……。

　　眼前因為悲傷而逐漸變暗。

　　彷彿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般，只剩下深深的絕望感。

　　蒼白色的空間。

　　馬洛利根的以太變換設施。

　　瑪那發瘋似地正在集中。動力中樞失控，不斷將收集自馬洛利根各地的龐大以太注入巨大的永遠神劍。臉頰陣陣痙攣。因為，空氣中的瑪那濃度已經到達了飽和狀態。

　　「果然還是來了……不，應該說被引導來了。」

　　庫維德．金從操作盤前轉身回顧。

　　該做的事都做完了。

　　心情異常平靜。

　　「歡迎光臨，〈要求〉的悠人。」

　　在異世界少年的領軍下，六位精靈手持神劍備戰。

　　到達這裡，或許意咮著光陰和今日子都倒下了。庫維德．金沒有特別的感慨，因為從覺悟的那一刻起，他便斬斷了所有情感。反正，只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庫維德，金總統，你為什麼這麼做？破壞一切到底有何意義？」

　　彈劾的聲音因氣憤而顫抖。

　　與好友們的死鬥大概給了精神很沉重的負擔吧。

　　臉色鐵青，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

　　「你問我……有何意義？」庫維德．金淡淡地嘲笑。

　　「你聽從那把〈要求〉神劍的指示一直戰鬥，知道戰鬥的背後有什麼嗎？不，你大概不知道吧。」

　　少年沒有回答，開始降低身段。

　　因為他注意到護衛的存在，採取了迎擊架勢。

　　為防止邪魔入侵而事先留下的精靈將他們團團圍住。精靈只有三位，但絕非泛泛之輩。庫維德．金利用帝國遺失的技術製造出特殊空間，將具有某振幅數的神劍力量擴增了數倍。

　　不過，猛烈的攻擊力必須付出代價，精靈們的理性已經退化到野獸狀態，是否還能聽命庫維德．金的指示令人質疑。

　　伊特藍傑察覺到並警戒著粗暴的未知力量。

　　不過，少年的眼中沒有迷惑。與光陰不同，一副堅信自己是因為勇往直前、貫徹自我意識才來到這裡的表情。

　　這讓庫維德．金更加嘲笑。

　　「你們畢竟只是神劍的傀儡，順應神劍的要求……架構神劍希望的世界。不過，我的敵人不是你們，也不是帝國，而是神劍。」

　　庫維德，金將兩手高高舉起。

　　右手持〈禍根〉，左手拿著瑪那結晶。

　　兩樣都是從帝國偷偷帶出的物品。

　　「這把〈禍根〉與你們持有的神劍不同，是唯一不具意識、人類可以持有的神劍。來吧，我倒要看看哪一邊可以掌握未來。是人類的意識，還是神劍的意識－－？」

　　高音震耳欲聾。

　　神劍和瑪那開始共鳴了。

　　結晶在手掌中脈動。

　　正在貪婪地吸取空間的瑪那。

　　「這個世界或許會在不久的將來滅亡。不過，那是永遠神劍意識下的結果。如果這就叫做命運的話，我要反抗，我現在就要以人類的手消滅這個世界。」

　　設施整體正處於亢奮狀態，而庫維德．金身後被巨大神劍貫穿的動力結晶，也彷彿在啜泣一般「喔－－、喔－－」地共鳴，不斷強化蒼白色的光輝。

　　伊特藍傑的臉越來越緊繃。就算直覺告訴他必須破壞庫維德．金的結晶體，然而有強化精靈在，無法輕易地採取行動。

　　「絕不如神劍所願生存。」

　　唯有居住在〈大陸〉的人，才有權利決定〈大陸〉的未來。

　　繁榮－－以及毀滅。

　　「我們不是被動生存，而是主動生存的！」

　　對命運的反抗－－。

　　對永遠神劍的報復－－。

　　現在，打算做個了結。

　　庫維德．金將〈禍根〉重重擊向結晶體。

　　「住、住手－－－－－－」

　　伊特藍傑大叫。

　　結晶體碎裂。

　　白光爆裂，空間發出悲鳴。

　　－－由蒂亞，恨我嗎？伊歐，覺得我悲哀嗎？可是，我愛……我們的大地。……我要用……我的方式……。

　　最後的剎那間，他微笑了。

　　因為，他終於超越了命運。沒有後悔，只有深深的滿足感。悲哀、憎恨、絕望、所有一切全部昇華－－。

　　庫維德．金的肉體被捲入瑪那結晶的爆炸中，消失了蹤影。

　　慘烈的自殺行動讓悠人錯愕不已。……

　　耀眼的先芒中，庫維德，金似乎露出了笑容。

　　《如果你們勝利的話－－就繼承－－我的意志吧。》這個訊息透過〈要求〉傳送了過來。

　　不過，悠人無意為神劍而戰。為了佳織，他被迫一路戰鬥至今。

　　然而，庫維德，金卻說要反抗神劍的意志。聽起來簡直像是眾多永遠神劍的另一面，存在著操控命運的人物似的－－。

　　『這場戰爭不是打倒帝國就能了事的，根源恐怕更深－－』

　　悠人想起了由蒂亞的話。

　　『就拿精靈來說吧，歐法莉爾具有與所有精靈共通的因子。這讓人很自然地聯想到歐法莉爾是母體，而被賦予個性的繼承體則是其他精靈們。問題就在於歐法莉爾是什麼，何時、為何而誕生？……其實，歐法莉爾的因子年齡與森利姆高地遺跡誕生的年代大致相同。』

　　森利姆高地是面向舊薩德巴特領西側，位於西部密斯魯山脈附近的高地。據說這是一塊由森利姆中立自治區管理，存在著多數古代遺跡的極寒之地，亦是瑪那信仰的發源聖地。

　　『是偶然的吧？』

　　背棄帝國的由蒂亞，正是為了研究早先追蹤的主題之一『永遠神劍和精靈的起源』，所以才隱居在這個半山腰。

　　『我不相信命運，因為我認為生命是遵照各自的意志行動的。而本能更是個別的意志，並非外部所能夠干涉。何況，時代不斷重複，某些地方一定會產生動搖。由於每一個小動搖會隨著時間的累積越來越多，而誤差也會越來越大，因此人類想要調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由蒂亞自我假設，隨即又自我推翻。

　　『如果有人為了某些企圖而引導著我們呢？如果有人利用某些形式從最初到現在一直在干涉著這個大地呢？如果有不受壽命或時間限制、具備堅定意志－－水遠存在－－像神明般的人呢？』

　　由於無憑無據，悠人一直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可是與庫維德．金的話比對後，開始帶有一點毛骨悚然的真實味。

　　『看來近期內必須派遣調查隊到森利姆走一趟了。』

　　永遠神劍，精靈，以太技術。

　　三樣都是這個世界缺一不可的，然而卻無法知其本質。

　　這些不自然又充滿著神秘色彩的存在－－。

　　「悠人少爺！」

　　艾絲培莉亞的聲音將悠人拉回了現實。

　　時間大概只有短短數秒鐘。

　　光的洪流退去後，庫維德．金站立的場所出現了一位少女，被稱為〈禍根〉的永遠神劍，在她的右手上正發出不祥的鏗鏘聲。總統的死似乎使另一個生命誕生了。

　　「那傢伙……那個也是精靈嗎？」由蒂亞倘若在現場的話，想必會大吃一驚。

　　「跟伊歐姐姐一樣雪白耶。」

　　歐法莉爾瞠目結舌。

　　那是白精靈。悠人一無所知，事實上，那是帝國時代庫維德．金和由蒂亞一共同研究，並在瑪那結晶實驗失敗後所遺失的精靈。拉奇歐斯的伊歐便是取自她的名字。

　　庫維德．金為了這一天而隱藏的瑪那結晶和〈禍根〉、以太變換設施內的能量密度、以及庫維德．金的激情造就了這個奇蹟似的複製品。

　　只是，過去被稱為伊歐的白精靈並不具有理性。

　　她的眼睛充滿著血色，〈禍根〉的刀鋒指向悠人一行人，似乎被破壞、消滅這個世界所有一切的強烈衝動所支配著。

　　庫維德．金的復仇心在這一刻真正具體化。

　　「～～～！」

　　瘋狂的白精靈發出可怕的嘶吼。

　　馬洛利根的三位精靈宛如聽到暗號般開始猛撲。

　　目標並非悠人等人。

　　朝白精靈－－。

　　濃密的瑪那使她們失控，無法分辨敵我。

　　「嘎－－－－！」

　　白精靈展開不祥的黑色羽翼，四周立刻掀起猛烈的暴風，三位精靈被銳利的妖劍劈開，瑪那飛散，精靈們瞬間無情地慘死刀下。

　　接著輪到悠人等人。

　　「上吧！在這裡牽制她！」

　　悠人試著運氣，可是連靠近都不得其門而入。

　　光在控制室暴動。防護罩稍微減弱的話，無數支銳利的疾風槍想必會立刻趁虛而入。白精靈威力無窮，情緒激動地連續射出最大的攻擊魔法。

　　一般而言，精靈理應會因為瞬間消耗所有能量而無法動彈。可是，白精靈根本不管明天，而且注入無窮盡瑪那的以太變換設施也處於失控狀態。

　　綠精靈艾絲培莉亞和妮姆特爾拼命地撐住防護罩，黑精靈雙人組法蓮和海莉恩採取正面迎擊的架勢，艾賽莉亞宛如傀儡般面無表情地佇立，而前方的歐法莉爾則奮勇防衛。

　　「悠人先生，我來突擊看看，妮姆支援我。如果可以設法接近的話－－」

　　法蓮皺著柳葉眉提議。

　　旁邊的妮姆特爾嘆了一口氣。

　　「……好像很麻煩。」

　　「妳這孩子！」

　　「不，太勉強了。我相信妳們的實力，不過單獨行動的話，就算是我或艾絲培莉亞也很危險。」

　　「是嗎…」

　　一臉嚴肅的法蓮遺憾地退下。

　　悠人也同樣心急如焚。

　　「可惡！嘖，蠢劍！力量多出一點！」

　　－－契約者，現在只能靜觀其變。耐心等待的話，那個妖精或許很快就會超越肉體的界限，自動毀滅吧。

　　「笨蛋！沒有時間了！」

　　再等下去，〈大陸〉勢必滅亡。

　　這一點〈要求〉應該也明白。儘管在防禦力方面能夠凌駕〈要求〉的神劍也寥寥無幾，然而力量還是不足。認清無法有效反擊的事實後，一股悵然若失的心情油然而生。

　　白精靈的光並未停止。

　　歐法莉爾的火線魔法和艾賽莉亞的水魔法都不是風的對手。

　　巨大的結晶體瑪那不斷膨脹。

　　蒼白色光輝變化成顯示緊急事態的紅色。

　　「只要一秒就好，如果攻擊可以停止的話……！」

　　正當悠人的焦躁感終於到達極限時－－。

　　「嗨，需要幫忙嗎？」

　　輕鬆悠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悠人不用回頭也知道來者何人。

　　「光、光陰！你沒事了嗎！」

　　胸口發熱。

　　手掌還殘留著刺穿光陰側腹的觸感。

　　縱使相信他會得救，但仍然沒有十足把握。

　　「來晚了一下下。不過，這邊實在太厲害了。老實說，那片荒野的瑪那稀薄得不像話……來到這裡後，傷口一下子就癒合了。」

　　雖然不知道光陰的話是真是假，不過可以確信的是，匯集於首都的瑪那量非常龐大，光陰的部下只踏進議事堂一步，便快速提升了所施展的治療魔法。

　　伊特藍傑由瑪那構成的身體救了好友一命。

　　「對、對了，今日子呢？」

　　「放心吧，〈閃電〉康琳正在照顧她，看樣子應該不要緊才對。對野馬公主來說，是再好不過的處罰了。」

　　「……太好了。」

　　悠人當時在控制室門前試著說服今日子。

　　〈要求〉想徹底破壞〈空虛〉，不過被悠人成功壓制住。擺脫了神劍的支配後，悠人和〈要求〉之間的力量關係似乎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沒用的，〈要求〉的主人。這個女孩的心已經沉入深淵，聽不到你的話，再也不會浮上來了。總之，今日子這號人物已經不存在，想要取回她的心的話，來打倒我吧。》〈空虛〉以嘲笑回應，然而悠人並不死心。

　　因為，或許是受濃密的瑪那影響之故，他可以感覺到今日子的意識。

　　『醒醒吧，今日子！不要受神劍支配！』

　　《哦，心戰喊話嗎？滿有趣的嘛。那麼－－我就把最後剩下的意識還給她吧。》今日子即使被吞噬也知道自己的所做所為。因為，〈空虛〉故意留下了殺戮的記憶。殺了精靈也殺了人的她，深信自己再也沒有後路可退。

　　殺了我，殺了我－－。

　　今日子邊哭邊訴。

　　『那是神劍的陷阱。振作點，我的手也沾滿了血腥，殺人無數。救佳織也許是一廂情願的想法，也許是自我滿足的藉口，好讓我殺得心安理得……我也是殺人者，我也殺了人。儘管如此，我還是必須活下去。』

　　悠人這麼說服今日子。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來贖罪。以死謝罪是騙人的，妳以為可以一死百了嗎？那是不負責的做法。所以，妳絕不可以輕言放棄。活下去……然後……設法贖罪吧。』

　　這一席話似乎傳到了今日子的心。

　　可是，她的心依然在動搖。

　　在罪惡與希望之間激烈動搖著。

　　然後，〈空虛〉宣布時間結束。

　　《人類畢竟是脆弱的存在……絕不可能戰勝我的支配。》所以，悠人－－。

　　只好孤注一擲。

　　「真是的，居然只斬斷劍的精神。平常看你一副蠢相，沒想到有時候還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預料。」

　　光陰目瞪口呆。

　　然後，悠人和光陰相互露出大無畏的笑容。

　　冷靜一想，當時的動粗情景宛如發脾氣，連續敲打機械的還原鈕一般。強行切斷與神劍的連繫後，今日子立刻昏了過去。之後，悠人便將她交由精靈同伴照顧。

　　－－人類有時候連我們都甘拜下風，真有趣。

　　〈要求〉似乎也發出罕見的苦笑。

　　「蠢劍，不准對〈因果〉出手！」

　　……我知道，〈因果〉已經放棄爭鬥，〈空虛〉也是，我們再也沒有戰爭的理由了，敵人只有〈誓約〉。

　　「那就是大將的成果嗎……」

　　光陰看見瘋狂的白精靈後，面帶憂愁地低語。

　　「走吧。」

　　光陰將神劍扛在肩上，飄然地加入行列。

　　光是如此，悠人的不安便逐漸褪去。

　　危機明明還沒有解除，然而他卻不由得產生這種感覺。

　　「你的身體真的不要緊嗎？」

　　「你以為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防護罩的話，我大概可以設法伸展到神劍所及的距離。不好意思，現在的體力只能做這麼多了。勝負只有一次，無法重來喔。」

　　「一次就夠了。」

　　悠人點頭。

　　光陰開始唸咒。

　　黃綠色的靈光氣展開後，可靠的加護力將悠人包在其中，有一股宛如被巨大手掌呵護般的絕對安心感。悠人也全力收集一擊致命的靈光氣。

　　「悠人，走吧！」

　　「喔－－－－－－！」

　　二人衝向狂暴的光。

　　瞬在帝王的房間震怒。

　　「為什麼！那些傢伙不是應該彼此廝殺嗎？為什麼三人都沒死！可惡！這麼一來，佳織豈不是無法清醒了……那些可惡的傢伙！」

　　錯報消息的士兵被一腳踢到地上打滾。

　　瞬非常不甘心，甚至還流下眼淚，暴跳如雷，盡情地揮動〈誓約〉劃破豪華的窗簾，將裝飾用甲胄劈成兩半，擊破牆壁，用刀身敲打石柱。

　　「哼……算了。」

　　或許氣稍微消了吧，單薄的嘴唇猙獰地揚起。

　　「畢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由我來趕盡殺絕吧。沒錯……我要用這雙手將那些欺騙佳織的傢伙們……統統殺光！」

　　瞬的喉嚨抽筋似地不斷發出咯咯的笑聲。

　　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不－－只有一個。

　　安置於高處的寶座有一個戴著亮晶晶頭盔、披著深紅色斗篷的孩童身影，這個身影正是傳聞具有超能力、從不以真面目見人的沙吉歐斯小皇帝，其面具下的一雙眼睛，宛如玻璃球般空洞無神。

　　瞬的狂笑聲在帝王的房間回盪著。

　　唰－－。

　　〈要求〉將精靈的身體一刀兩斷。

　　精靈來不及悲鳴，肉體倏地一分為二。瑪那變成漩渦向上竄升，暴風消失後，金色光芒立刻光輝燦爛地降至控制室。

　　多麼虛幻、不可思議的光景。

　　昇華的剎那間，發狂的白精靈似乎露出了安詳的微笑，這或許是悠人期望下所看到的幻影吧。總覺得精靈的笑容和庫維德．金的微笑有幾分神似。

　　又奪走一條生命。

　　悠人也只能默默背負。

　　他揮掉感傷，急忙趕到操作檯。

　　「敵人解決了，告訴我解除的方法吧。」

　　悠人呼叫由蒂亞，不過回應一段時間之後才傳了過來。

　　《……是嗎？幹得好。》〈賢者〉的聲音異常低落，一反往常的輕鬆快活。

　　儘管如此，她還是開始陸續傳遞停止失控的手續，彷彿現場指導一般既準確又簡單明瞭。

　　悠人也小心翼翼地在控制板上操作生疏的作業。

　　「好，最後只要輸入暗號的話……」

　　《等一下，悠人。》「咦？」

　　《暗號是〈拉斯佛特〉。》「〈高貴者〉？不是〈自由〉嗎？」

　　《第六感吧，因為……『人類雖然渴望自由，卻無法擺脫所有束縛。除非死亡，否則無法得到真正的自由。儘管如此，為自由而戰的人仍然可以說是上位者』。》「什麼？」

　　《這是某人常說的話。》由蒂亞的聲音似乎帶著懷念。

　　《意思是：『你們是高貴者嗎？』。》「……可以相信嗎？」

　　《嗯，相信吧，我的直覺很準的。》由蒂亞自信滿滿地回答。

　　沒時間迷惑了。

　　悠人輸入新的解除暗號。

　　反應立刻出現。紅色的水晶逋逐漸回到原來的蒼白色，不祥的預感突然間平息，先前的緊迫感彷彿從未發生過一般，失控狀態迅速停止。

　　「瑪那正在擴散……！」

　　悠人回頭看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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